第42章
作者:蘇幕幕      更新:2023-04-05 21:19      字數:3211
  第42章

  玉溪頗有些失落, 一腔事非長短沒處說,恨不得半夜去找子清嘮一兩句。

  但薛宜寧要睡,她還得守夜, 隻好先回床上去躺著。

  要是明天將軍說不納夏柳兒為妾就好了,玉溪在床上想。

  等到第二天, 才是清晨,薛宜寧剛梳洗, 何媽媽就從外麵探聽到了消息, 等不及來稟報。

  夏柳兒連夜就被送走了,長生送的,身邊還跟了個婆子,後來才知, 夏柳兒要去郊外一處小院子裏住了, 長生和那婆子在跟前侍候,再不會回府上了,自然也沒有進門這回事。

  玉溪早就等了一夜的消息, 此時聽到,不由就振奮道:“真是這樣?連長生也一起走了?”

  何媽肯定道:“千真萬確, 和正堂裏出來的消息。說是昨夜夏姑娘落水後,將軍先見了長生, 然後又見了夏姑娘,說的什麽不知道, 反正後麵就把他們送走了,絕不會再回來了。今日前院的阿貴就去和正堂侍候了,替的是長生的位置。”

  “怎麽這麽突然呢?難不成是因為落水這事?”玉溪問得疑惑, 臉上卻是眉開眼笑。

  何媽媽也是帶著笑, 然後回:“這就不知道了, 興許是?”

  子清倒比她倆沉得住氣一些,說道:“這事旁人要議論,就讓他們議論去,我們聽著就好了,別跟著去說閑話。”

  何媽媽連連點頭:“我知道的,我都是聽,絕不插嘴說話。”

  待何媽媽走後,子清才奇怪道:“倒沒想到將軍會這般處置,夏姑娘此時想必是後悔夜間出來了。”

  “長生怕是也後悔去救吧,也沒辦法,入了夜,除了長生和將軍,還有誰能去救人?怪她運氣不好,撞見的是長生,不是將軍。”玉溪說。

  薛宜寧看玉溪一眼,若有所思。

  她覺得,以駱晉雲對夏柳兒的情分,不至於如此冷血刻薄。

  真的是因為夏柳兒被長生救,失了清白嗎?

  駱晉雲並不像這麽認真古板的人。

  一定是有其他什麽事,觸到了他的逆鱗,讓他不能容忍。

  種種細枝末節,若是認真去推敲,大約也能琢磨出真相來,隻是她懶得去費這個神。

  走了便走了吧,那夏柳兒看著柔弱可憐,卻並不安分,總弄出些這樣那樣的事來。

  但願日後駱晉雲再納小,能尋個老實本分一些的,讓後院清靜兩日。

  駱家後院一整天就在議論夏柳兒和長生的事,閑話的同時,所有人都警醒了一些,都道夫人仁善,輕易不會趕人出去,這將軍卻是個不留情麵的,連最寵的女人和最器重的心腹小廝都能說趕走就趕走,更別提其他人。

  二房黃翠玉正坐月子,一邊喝著銀耳羹,一邊聽身邊媽媽說著外麵的事。

  那媽媽將這事說得繪聲繪色,黃翠玉開始還覺得有意思,可惜自己沒看著這熱鬧,回頭又想想,不由就難受起來。

  同是駱家的媳婦,薛宜寧那邊處處都比她這裏好,連住的院子,她那邊都叫金福,而這裏則叫什麽銀福。

  她唯一比薛宜寧強的,就是她生了兩個兒子了,薛宜寧進門兩年,還一個屁都沒有。

  第二樁更叫她得意的,就是駱晉風那傻子不敢納個小的到身邊,而大哥則帶了個嬌滴滴的良家女回來。

  那女人還不安分,攪得金福院那邊受了許多氣,她都知道。

  就因為這兩樁,她這幾個月在薛宜寧麵前腰杆都挺直了不少。

  她還等著之後那姓夏的進門,薛宜寧天天獨守空房,眼看著姓夏的生了兒子生女兒,自己還得強顏歡笑,那時她才算真正氣順了。

  沒想到這下弄的,夏柳兒竟然悄不作聲的,就被趕走了。

  還是大哥趕走的

  。

  他不是挺喜歡那夏柳兒的麽?怎麽就送走了?

  還聽說他最近竟開始在金福院那邊過夜了。

  這樣下去,回頭薛宜再懷上了,不是又死死壓住她了?

  黃翠玉越想越煩躁,朝那媽媽道:“行了,別說了,多大點事,早就知道了!”

  媽媽連忙住口,見她心情不好,便說道:“那……那我先下去忙了。”

  說著便出了屋。

  黃翠玉攪了幾下碗裏麵的銀耳,問丫鬟阿香:“之前不是和燕窩一起燉的麽?怎麽今天隻有銀耳了?”

  阿香連忙回說:“那燕窩是之前大夫人那邊送過來的,說給夫人補身子,本來也沒多少,到昨日就燉完了,隻有銀耳了。”

  黃翠玉心中不喜,抱怨:“我坐月子還是她坐月子,要喝點燕窩還是得她送!”

  阿香低聲道:“那燕窩好像是大夫人娘家送來的,老夫人節儉慣了,府上除了待客,一般不會備這個。”

  ===第42節===

  黃翠玉一把扔了調羹:“你這什麽意思?是說我要喝就讓我娘家送?說我娘家不如她薛家?”

  阿香連忙認錯:“我沒有,夫人,我沒那個意思,我就是說……就是說……沒有燕窩了,這銀耳也挺好的……”

  “好好好,好個屁,你給我滾,又醜又笨,叫我看見就煩!”

  阿香紅了眼睛,垂著淚立刻就退了出去。

  黃翠玉心想,叫金福院那玉溪子清的,肯定不會這麽沒眼力見,說話惹她心煩。

  她一直煩著,栓兒下午又一直吵鬧,惹得人不得安寧,便越發沒有好臉色。

  等到傍晚,聽見駱晉風進了院,卻半天都沒進房來,便問阿香,“二爺在做什麽?”

  因她坐月子,駱晉風按習俗不能在她房裏過夜,搬去了廂房住,但白日來看看她卻是可以的,此時他回府,這麽久都沒說來看看,黃翠玉已有些不高興。

  阿香知道她帶著氣,小心回答:“二爺回來時好像從哪家酒樓帶了隻烤蹄髈回來,大概是怕薰著夫人,正在房裏喝酒。”

  黃翠玉冷笑:“你去把他給我叫過來。”

  阿香不敢耽誤,連忙就出去叫人。

  沒一會兒駱晉風過來,才啃過蹄髈,嘴裏還帶著油光,似乎記掛廂房裏沒吃完的蹄髈,就站在門口探身進來道:“怎麽了,叫我幹什麽?”

  黃翠玉沉臉朝他嗬斥:“你給我進來!”

  駱晉風這才不情願地進來:“又是怎麽了?栓兒哭了?橫豎又不是你哄,怎麽這麽大氣?”

  黃翠玉拉著他坐下,怒聲道:“我身子虛,要喝燕窩。”

  駱晉風忍不住笑了起來:“當了貴夫人就是不一樣了,銀耳都瞧不上,要喝燕窩了。那不天天在喝著麽?要喝找阿香給你燉,找我有什麽用?”

  黃翠玉耐著性子咬牙道:“已經沒了,但我這月子還沒完呢,你想辦法給我去弄來。”

  駱晉風沒買過燕窩,但也知道那東西貴,算了算自己手上的私房錢,回道:“你有錢?有我就給你去買。”

  黃翠玉氣道:“你是腦子壞了還是心壞了?我是你駱家的媳婦,才給你們生了個帶把的孫子,要喝燕窩補個身子,還得自己拿錢去買?我說的當然是讓公中出錢,叫廚房買來燉!”

  駱晉風反問她:“你覺得可能嗎?母親和大哥,都不喜歡什麽燕窩魚翅的東西。”

  “怎麽不可能,他們不喜歡是他們,我現在是坐月子!”

  “那你怎麽不去和母親說?”駱晉風回她。

  黃翠玉氣不打一處來,急赤白臉道:“我是媳婦,你才是兒子,那栓兒也是你的種,你不說誰說?”

  駱晉風不吭聲。

  黃翠玉悲聲道:“

  同樣是駱家的媳婦,人家大房的天天燕窩蟲草阿膠,我生了兩個兒子,喝一口燕窩還是人家施舍的,說出去都沒人信……”

  駱晉風回道:“那是人家嫁妝多,想買什麽買什麽,娘家又總送這送那,母親總不能讓人家娘家不送。”

  黃翠玉又被氣到,深吸一口氣才忍著沒發作,繼續哭道:“也就你這麽老實,覺得那是人家自己出錢買的、是娘家送的。你也不想想,這兩年,她管著家裏的賬,多少錢打她手裏過?隨便做個假,就是幾十上百兩銀子,要不然怎麽她過得和我們不一樣呢?”

  “她的賬,也是要給母親看的。”駱晉風回。

  黃翠玉不屑地一笑:“就母親那能耐,你覺得做個假賬,她能看懂?”

  駱晉風無言。

  黃翠玉說道:“你也不用去和母親說,你就和大嫂說,說我身子虛,要補,讓她吩咐廚房,去買些燕窩回來就行了,我一個人,又吃了多少,隻是勾個賬的事。”

  駱晉風一聽就不太願意:“從你懷孕到坐月子,本來就是專門給你做的菜,我看著頓頓都是好幾個肉,挺好的,你就別再費這個神了。”

  一不留神,黃翠玉哭了起來,委屈道:“隻是想在月子裏喝個燕窩而已,竟像要金山銀山似的……我知道你就是怕你大哥,也怕你大嫂,這也不敢說,那也不敢說……

  “隻怪我傻,一心想為你多生幾個孩子,也讓你們家後繼有人,哪想到孩子生了,自己就沒人管了……

  “反正熬壞了我,你也不怕,回頭等我死了,再娶一房年輕的進門。如今你身份不同了,想娶誰也不是事,哪像當初我嫁你,什麽都沒有,別說家世、聘禮,人活不活得成都兩說……”

  “行了行了,我去說行了吧。”駱晉風實在被哭得頭疼,應下這事。

  黃翠玉又抽泣了幾聲,回道:“你就去和大嫂說,若是她不應,你就讓她把自己不喝的勻一點我也成,你不知道,她不喝的可都是直接倒的。”

  駱晉風歎了口氣,他不知道那玩意兒有什麽好喝的,明明家裏別的吃食多的是。

  他還欠著大嫂的人情沒還呢,怎麽去開這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