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黎嘉樹收買了酒店的保潔,讓她收拾衛生的時候，把巴豆放在許檸的行李箱裏。但是他能收買保潔，白濛也能利用保潔。

  　　他走出一樓電梯口的時候,正好碰到另一個保潔阿姨推著車走過來。

  　　黎嘉樹出門在外，也不願意將就,每天晚上都會要求酒店更換一次床上用品，指定要用某個牌子的，而且必須烘幹熏香熨燙過,所以白濛一眼就認出她是要去黎嘉樹的房間。

  　　他捂著手掌,顯得有些疼痛地走過去攬住她：“阿姨,請問您有創可貼嗎？”

  　　“你手受傷了？”阿姨見他的樣子,有些擔心,聽說這些孩子都是來考試的,傷了手怎麽答題？

  　　“你等等,保潔部有的，我們收拾房間經常會受傷,我現在去拿,你稍微等等。”阿姨說著，示意他幫自己看好推車,匆匆扭頭去來時的方向了。

  　　白濛將藥瓶,從其中一個枕頭的後麵塞進去。

  　　枕頭已經熨燙整潔,上麵一個褶皺都沒有,放在床上的時候，保潔阿姨不會過多耗費精力來整理它，隻要不用力按壓拍打,是不會被發現的。

  　　黎嘉樹想破頭也難以理解,為什麽應該出現在許檸那裏的東西,現在出現在他房間了。

  　　不，絕對不可能是保潔反水陷害他，他可是給了對方整整五十萬。

  　　還是說，她當時聽錯了？

  　　他害怕得渾身顫抖，如果他承認，那是真的要被禁賽，完全失去拿到國際獎項的資格，黎嘉奕已經十六了，爸媽的注意力重心在逐漸向他轉移。

  　　但是，但是如果他咬死不承認，事情真的被調查出來，結果隻會更可怕……

  　　上次因為黎嘉譽的事情，他已經被黎金沛所不滿，為了獲得參賽名額給選手下藥的事情如果大範圍流傳出去，影響黎家的聲譽，他就完了。

  　　黎嘉樹左右權衡，撲通一把跪下，抱住負責人的大腿，哭得稀裏嘩啦：“對不起，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不是故意要這麽做的，我真的太需要這次比賽了。

  　　老師，老師我家裏有一個哥哥，還有一個弟弟和妹妹，我一直不受重視，已經抑鬱很久了，如果這次不能考出成績，被放棄我真的會死的。”

  　　“老師我真的撐不下去了，我沒有臉麵對你們。”他說著就要往窗戶的方向撲。

  　　負責人和教練都嚇壞了，趕緊去拉住他，雖然黎嘉樹做錯了事情，但也是個孩子，真要說跳樓死了，他們也難辭其咎。

  　　隔天上午，大家考完試緊繃的神經才鬆懈，就收到黎嘉樹被禁賽的消息。

  　　黎嘉樹同學因在考試期間違反考試規定，本次考試全部成績作廢，禁賽三年，希望各位考生以此為戒。

  　　他今年十七，也就是含蓄的終身禁賽了。

  　　許檸看著自己的總名次長舒一口氣，第七。

  　　對她來說是很不錯的成績，如果不出意外，明年的國際賽會有她一席之地。

  　　而且最最最好的消息是黎嘉樹被永久禁賽了，許檸心頭有一股惡氣終於吐出來些。

  　　黎嘉樹一直心心念念，逢人就要炫耀的，是去拿奧賽國際獎項，等下輩子吧，也是他自作孽不可活，像他這種道德敗壞，連哥哥都能傷害的人，懲罰還遠遠不夠。

  　　但已經是許檸在能力範圍內，盡量能為黎嘉譽做的了。

  　　她想盡辦法找證據，舉報，不僅是為了比賽的公平性，也是為了黎嘉譽。

  　　雖然許檸沒能進國家隊，但第七，全國第七，也足夠學校拉個橫幅大肆炫耀了。

  　　許檸周一返校當天返校上午，校長還特異表彰了她，另外給她發了三千塊獎金，為她的小金庫再添一筆。

  　　N市三月份就入春了，現正值四月，柳絮蔓蔓，陽光和煦卻不傷人，天從灰蒙蒙變成湛藍的，荒蕪的大地也重新被點上青翠，嫩生生的。

  　　像一中學生脫下臃腫棉衣後，齊刷刷站在操場上一樣，有一股蓬勃和新鮮的氣息。

  　　早會結束，黎嘉譽和許檸一前一後走進教學樓。

  　　“有個好消息，要不要聽？”許檸停下腳步，背著手，站在樓梯拐角處，她衝黎嘉譽眨了眨眼睛，略有點神秘。

  　　“什麽？”黎嘉譽站在距離她兩三步的台階上，微微仰頭看向她。

  　　大概是水土不一樣，她在A市待了一個多月，似乎與以前有些不同，但仔細對比她的眉眼五官，又說不出變化，也或許是春天萬物生長，她也跟著更長開了。

  　　黎嘉譽一時間有些怔然，忽然意識到時間過得是多麽飛快。

  　　一年後，五年後，或者十年後，許檸還會變化成什麽樣子呢？

  　　“你好冷漠。”許檸看他嘴唇動了動，表情沒有絲毫變化，嘖了一聲。

  　　“沒有。”黎嘉譽連忙回神，“我很想知道。”

  　　許檸看他語速加快，急著解釋的樣子，蹦下去幾個台階，貼在他耳邊小聲說：“黎嘉樹被永久禁賽了。”

  　　消息傳播的不廣，也就選手或者關注比賽的教育界人員知道。

  　　“他自作自受，為了比賽不擇手段，被發現了。”許檸又一蹦一跳，往上走，黎嘉譽跟上她。

  　　“你不高興嗎？可是我舉報的誒，算是幫你出氣了。”許檸抬手在他麵前晃了晃。

  　　這趟回來，黎嘉譽好像變傻了，動不動就出神，還是她不在的時候沒好好吃飯，營養不夠影響到智商了？

  　　許檸借著窗外透過來的陽光打量黎嘉譽。

  　　他身高沒變，但麵部的骨骼似乎在短短幾個月裏悄悄發育起來，不知道是又瘦了還是怎樣。

  　　原本臉頰有些不明顯的嬰兒肥，現在全都消失，隻是眉眼還和之前一樣，增添了幾分銳利的同時，昭示著他年紀實際上並不大。

  　　她第一次感受到從少年到青年的變化會是這樣的如有實質，許檸突然有點不自在，很奇怪，像是有什麽東西正在逐漸變化。

  　　“呃，那個快上課的，下次再說吧。”

  　　她下意識後退兩步，沒等黎嘉譽說話，就逃一樣跑走了。

  　　“許檸，沒必要為我做什麽的。”黎嘉譽看著她消失在樓梯拐角，纖長的睫毛顫抖地垂下，才小聲囁嚅。

  　　但許檸聽不見的。

  　　他也不知道許檸還想要什麽，需要他做什麽，他找不到太多能對她好的方法了，他怎麽做都覺得不夠，太微不足道了。

  　　黎嘉譽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才跟上她的步伐。

  　　許檸回到班級，才發現課桌上滿滿擺著的都是折疊好的試卷還有報紙，工整地摞在一起，她下意識以為是方許許，數了數報紙的數量，給她轉了一個紅包過去。

  　　方許許回複一個“？”

  　　【幹嘛鴨，是發了獎金要請人家吃零食嘛？】

  　　許檸看到消息略皺了一下眉，翻了翻桌洞，裏麵的確亂糟糟的，一堆粉紅色的情書被抓出來，應該是不在的時候被人塞進來的，還有幾盒小的巧克力和金箔玫瑰花。

  　　那的確不是方許許給她收拾的卷子。

  　　方許許應該會順帶幫她把這些東西也處理了的。

  　　她回複【是啊，請你吃零食的。】

  　　方許許：【嘻嘻~啵啵我們許大美女子~】

  　　黎嘉譽進來時候，就看見許檸把情書一封一封地拆開，然後放在一起，他看得刺眼，避開目光。

  　　這些東西每天都呈遞增狀態被送到許檸的桌洞裏，他隻要往前掃一眼就能看見，這對他是一種莫大的精神攻擊，所以什麽東西都給許檸收拾了，就這些沒碰。

  　　許檸現在一封一封拆情書的樣子，精神攻擊加倍。

  　　他又忍不住咬了下嘴唇，高一的時候，許檸應該很討厭他吧，別人的信都像這樣拆開收好了，隻有他的被扔進垃圾桶了。

  　　正想著，娟姐走進來，拍掌示意大家安靜，然後說道：“同學們也知道馬上就是咱們學校的校慶了，學校要舉辦晚會，每個班級都要出一個節目，同學們有沒有什麽好的建議？”

  　　“合唱？合唱吧，簡單。”

  　　“這也太俗了，一點都沒有新意。”

  　　“那你說個不俗的！”

  　　“跳舞？”

  　　“全班一起跳嗎？”

  　　……

  　　大家熱火朝天討論起來，李麗娟手掌微微下壓，問向文藝委員田莉莉：“有什麽想法嗎？”

  　　田莉莉沉吟了一下：“老師，我倒是有一個，就是不知道大家能不能接受。”

  　　“那你說說看。”

  　　“我想試試能不能一起排練一部話劇，不管是表演還是道具製作，這樣大家都有參與感。

  　　角色的話就隨機抽簽，就算抽到男生扮演女性角色也不錯，或許反串會有意外驚喜呢。”田莉莉猶豫著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

  　　雖然話劇也不算新穎，但反串就很有意思了。

  　　“我同意！”

  　　“我也覺得不錯。”

  　　應和的聲音此起彼伏。

  　　許檸也覺得這個主意很不錯，有的同學內向不喜歡表達，如果抽到表演的角色也可以換成道具旁白之類的。

  　　她也跟著舉手讚同。

  　　看到大家都同意，李麗娟也滿意點頭：“好，那大家盡快把話劇的題目商量下來，田莉莉你來負責，其餘班幹部協助，同學們也積極參與配合，好嗎？”

  　　“好！”

  　　應和的聲音此起彼伏，幾個男生弱弱問接頭接耳：“萬一表演茶花女，我抽到茶花女怎麽辦？”

  　　“我覺得你應該考慮會不會抽到白雪公主的惡毒後媽。”

  　　節目經過投票，很快定下來，經典劇目《灰姑娘》，上報的時候看到別的節目都是什麽《卡農》、《卡門》、《詩朗誦—榮光》，大家自覺這個名字缺點逼格，於是當場拍板換了個說法——《仙蒂瑞拉》，格調一下子就上去了。

  　　田莉莉利用午休時間做好了抽簽紙條，她晃了晃筆筒：“來來來，大家抽簽了，抽到什麽算什麽哈，當然要是有人願意跟你換也可以，女生先來~”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