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貓的身手利索,能上樹能爬高，陸韌古小時候養過貓，這他知道。

  可他從來不知道,小人參的彈跳力居然那麽好的。在他看來,芊芊變成參之後，身手敏捷,簡直堪稱參界武林高手。

  陸韌古本以為他的小人參精就那麽沒了，可突然發現她還活著，失而複得,內心的狂喜無以複加。

  哪怕她如今是一顆小人參，隻要活著就好，活著就好。

  那一刻，他隻想真真切切地把她抱進懷裏。

  再就是關心則亂,他生怕小人參跑出去被眾人看到，這才一時間亂了方寸。

  這才身體快過腦子,從地上爬起來就去抓她。

  可小人參那麽小,須須又那麽細，他怕自己力氣太大，不小心再碰斷了碰傷了哪裏,處處小心翼翼。

  每次他要摸到小人參,那隻小黑貓又躥過來搗亂，那是芊芊給他們認下的兒子,也不能傷著，不能碰著。

  眾多緣由，一向英明神武殺伐果斷的皇帝陛下這才瞻前顧後，畏首畏尾，被一貓一參遛得暈頭轉向,狼狽不堪。

  一參一貓上下亂蹦，四處亂鑽，陸韌古追了一會兒追不到，就及時調整了作戰策略，改變了目標。

  他假裝又去抓小人參，等小黑貓又彈起來幹擾他的時候，他一個閃身後退，如閃電般出手，一把捏住了小黑貓後脖頸的皮毛。

  小黑貓沒想到混賬爹突然來抓他，一個沒防備落入了魔爪。

  他扭動著身體，四肢拚命揮舞，可混賬爹拎著他的脖後的皮，將他舉遠，他死活夠不到。

  小貓妖心如死灰，徹底絕望了，可也沒忘了他娘。

  {娘，你快走！}

  {若有來生，無災還做你兒子，一定活得比你久，給你養老送終~~~！}

  小貓妖情緒過於激動，小奶音都喊得劈了叉。

  小人參正四須並用，抱著殿內柱子，奮力往房頂上攀爬。

  一聽乖兒子那悲壯無比的臨別之言，她扭過了腦袋。

  好家夥，乖兒子已經落入了狗陛下之手。

  {無災，你別怕，等著娘想辦法救你出來！}柳若芊對著小貓妖說道。

  可她也知道，就憑她這四根須須，要想從號稱大晉戰神的狗陛下手裏救出無災，難於上天。

  小貓妖幾番掙紮無果後，徹底放棄了，一雙圓溜溜的金黃眼睛盈滿了淚水，滿腔視死如歸的慷慨氣概。

  {娘，你別管我，隻管跑你的，咱們娘倆隻要活一個，那就算賺了。}

  陸韌古聽不到那娘倆之間的對話，他拎著小黑貓，站在原地，強行壓抑著內心的悲喜交加，對柳若芊伸了手。

  聲音溫柔得不像話：“芊芊，到阿古哥哥這裏來！”

  可哪成想他話音一落，小人參又蹭蹭往上爬了兩下，還繞到了柱子背麵。

  她用四根須須抱著柱子，探出兩片小葉子，一小撮紅果子，就那麽一動不動地瞅著他。

  芊芊這是還不肯信任他。

  陸韌古難掩心中失落，心口堵得慌，感覺快透不過氣來。

  可設身處地想一下，也是應當。

  自打去年七月初，芊芊入宮以來，到重陽節他離開，二人相處不過短短兩個月。

  而自始至終，他都一直是用嘴在說，並沒有機會做出什麽讓她可以完全信任的事來。

  他又是在芊芊被人打回參形的時候突然出現，芊芊慌亂之中不信任他，合情合理。

  陸韌古試探著往前走了一步：“芊芊，你放心，阿古哥哥絕對不會傷害你。”

  為了讓小人參安心，陸韌古強忍心中難過，擠出了一個笑容。

  看著狗陛下臉上帶著那說不上是喜悅，還是悲傷，總之看起來感覺怪怪的笑容，小人參嚇得蹭地把腦袋縮了回去。

  見小人參躲了起來，隻能看到四根須須，陸韌古停下了腳步，不敢再上前。

  他試著揣摩小人參的想法。

  她其實是不信他的，一心想跑。或許，她還在擔心他會吃了她。

  但她又放心不下她的貓兒子，不會獨自逃跑。

  在芊芊心中，他還比不過一隻小貓，陸韌古心中很不是滋味。

  不過這樣也好，有小貓在，她就不會獨自離開。

  哪怕此刻僵持著，也好過她不管不顧逃到外麵去。

  皇宮那麽大，藏個人很容易被找到，可藏顆參，那可太容易了。

  陸韌古想明白，決定不急於一時。

  他將窗戶推開一個縫，掃了一眼外麵，見鄒乞帶著金狼衛將眾人都攔在十丈之外。

  他將窗戶關上，把拎在手裏的小黑貓抱進了懷裏，撫摸著它脊背上的毛，望著柱子上的四根須須，溫聲開口：“芊芊，你是個小人參精這事，其實阿古哥哥早就知道了。”

  原本，陸韌古是打算，有朝一日，小人參精徹底信任他的時候，親口向他敞開心扉。

  可如今事發突然，他隻能先坦白他知道的。

  果然，他這話一說出口，就見柱子後頭又探出了兩片小葉子，一撮紅果子。

  {我天，無災，你聽到你混賬爹說什麽了嗎？他說，他早就知道我是人參精！}

  柳若芊震驚不已。她瞞得那麽好，皇帝陛下他到底是怎麽知道的？

  小貓妖被陸韌古的大手兜在懷裏擼毛，緊張得脊背繃直，一動不敢動。

  {娘，他會不會是抓不到你，編來騙你的，人族可比妖精狡詐多了，慣會騙人。}

  小人參兩片葉子彎了彎。

  {無災這話有理，那娘再聽聽看。}

  陸韌古不知道就這麽一會兒功夫，一參一貓已經交流了那麽多。

  見小人參仍舊不肯從柱子上下來，但已經在探頭看他，他知道坦白有用，於是也不再著急，接著說。

  “其實，早在萬陀山上的時候，我就已經猜到了。”

  “隻不過，看起來你並不想讓人知道這事，我也就沒提。”

  {狗陛下這麽早就知道了？真的假的？}

  小人參的兩片小葉子又往前探了探，露出了一小截參身，好奇地聽著。

  陸韌古看到了這一幕，不動聲色地一邊摸著貓，一邊接著往下說：“芊芊，知道你怕和尚道士，我就下令給金狼衛，不得任何和尚道士接近你。”

  {這一點，狗陛下說的倒是真的。|}

  小人參四根須須又動了動，又探出來一點。

  陸韌古又說：“芊芊可還記得，從萬陀山回來，我就下令整個皇宮禁參。因為我知道，芊芊不喜歡看人喝參湯，吃人參。”

  {娘，此事當真？}小貓妖好奇問道。

  小人參精兩片小葉子又彎了彎，算做點頭。

  {確有此事。在萬陀山上的時候，我提出讓皇帝陛下不要吃參喝參湯，我自己都覺得那話聽起來有些蠻不講理。可沒想到一回皇宮，陛下就下令宮內禁參了。}

  {當時我還納悶呢，原來他那時就知道了我是參呀。}

  小貓妖很是驚訝。

  {娘，這樣聽起來，混賬爹對你好像還真是挺好的，背地裏為你做了那麽多事呢。}

  小人參抬起一根須須，在自己小葉子上撓了一下。

  {仔細想想，好像還真是哦。}

  小妖貓抬起頭來看了一眼皇帝陛下。

  {娘，那看起來，混賬爹八成是不會吃你的。}

  {我也是這麽覺著的。難怪以前你混賬爹跟我說過那麽多保證的話，原來，他早就知道娘的身份了呀}

  眼看著小人參的須須往下滑了一下，小貓妖有些擔心。

  {娘，你在柱子上趴著，累不？}

  小人參動了動須須，抱牢了一些。

  {怎麽能不累呢，娘覺著，再撐一會兒我這胳膊腿都快斷了。}

  {娘，要不，你下來？}

  {讓我再想一下。}

  一參一貓在那嘀嘀咕咕，可陸韌古並聽不到。

  ===第97節===

  他說了一堆之後，就一直盯著柱子那看。

  隻見小人參除了往柱子下滑了一截，又爬上去，再無其他動靜。

  他琢磨了一番，隻好繼續交底：“芊芊，我這頭痛能夠好得這麽快，好得這麽徹底，其實我知道，都是芊芊日日夜夜給我滋補的功勞。”

  “芊芊你想，先前我頭痛成那樣，我也沒燉了你吃掉，那我如今哪哪都好好的，我又為何要吃了你？”

  {娘，混賬爹說的好像有道理哎。}

  小貓妖旁觀者清。

  混賬爹最後怎麽對他這個便宜兒子，他不清楚。

  但到現在，他幾乎可以肯定，混賬爹是不會傷害娘的。

  不然，就娘那傻傻的性子，又怎麽能在這高深莫測的混賬爹麵前好好活到現在。

  可小人參還是不動。

  小貓妖幫她分析道。

  {娘，你看啊，要是混賬爹想害咱們娘倆，那他完全可以叫外頭那些人進來，一起幫忙。}

  {可他卻讓那些人退出了十丈之外，明顯的，他是不想讓人知道咱們的秘密嘛。}

  小人參精又動了動須須。

  {我知道，我都知道。}

  到現在為止，她已經相信了，狗陛下是真心對她好，不會把她燉來吃了的。

  {那娘你為什麽還不下來？}小貓妖不理解。

  {娘沒穿衣裳。}小人參扭捏地說道。

  小貓妖好一陣沒說話，最後輕歎了口氣。

  {娘，你現在是參，是參，不是人！}

  陸韌古哪裏知道小人參是因為光著，這才不肯下來。

  他隻當她還是不信他，於是等了一會兒之後，又接著交待：“芊芊，其實我也早就知道了，當年抱犢山上救了我的小女孩，就是你，對吧？”

  {什麽？這他都知道了？}小人參再次震驚。

  那她之前看到那把匕首的時候，還胡謅八扯瞎演個什麽勁兒呢。

  這狗陛下既然什麽都知道，那他早幹什麽去了！為什麽早他不說呢！

  要是她早知道，他早就什麽都知道，她至於擔驚受怕，嚇得滿屋子亂爬嘛！

  還光不出溜的，別說肚兜了，連個褲衩子都沒穿！參臉都給她丟盡了！

  小人參有些生氣！很想抽狗陛下一個大嘴巴子！

  陸韌古見小人參抬起須須在柱子上抽了兩下，似乎，是在生氣？

  於是趕緊接著說：“你三番幾次救了我的命，你說我要是再有害你之心，那我還算是個人嗎？”

  “我陸韌古再在此發誓，要是有一絲害芊芊之心，就如此桌，必當粉身碎骨。”

  說著，陸韌古抬掌，就朝身邊的桌子拍了下去。

  稀裏嘩啦，好好的紫檀木八仙桌頃刻間碎成了渣渣。

  見好好的飯桌被狗陛下拍得稀碎，小人參在心裏翻了個大白眼，抬起一根須須捂住了腦門。

  {無災啊，你看你爹這暴脾氣，你可別學他！}

  {娘你可快下來吧，爹太暴躁了，無災害怕！}小貓妖抖了抖。

  陸韌古已經把話全都說明白了，小人參已經徹底放下心來。

  一聽兒子還害怕，她也顧不上還沒穿衣裳了，四根須須並用，從柱子上出溜出溜爬了下來，蹭蹭蹭跳到陸韌古腿邊。

  “芊芊！”陸韌古展顏勾唇，彎腰伸手，就想去把小人參撿起來。

  可哪成想，小人參嗖地一下鑽進了他的袖口，順著他胳膊蹭蹭爬了進去，從他領子那裏拱了出來，朝著陸韌古彎了彎兩片小葉子。

  陸韌古偏頭看了一會兒，沒忍住笑了。

  他的芊芊，是如此可愛。

  小貓妖對他娘的這一係列動作很是不解。

  {娘，你這是做甚嘞？下都下來了，就大大方方的唄。}

  {哎呀，你不懂，娘這光不溜溜的，在你爹麵前，總是不太好的。}

  小人參伸出一根須須，朝陸韌古懷裏的小貓夠了夠。

  可須須有些短，她夠了幾次，也沒夠著。

  芊芊這是要摸摸她的貓兒子？陸韌古一愣。

  雖然芊芊變成了參是一件悲傷的事情，可看著這一幕，陸韌古實在是覺得好笑，一時沒忍住悶笑出聲。

  小人參轉動參體，瞅著皇帝陛下。

  見他笑得如此燦爛，一副看熱鬧的缺德模樣，小人參直來氣，抬起須須就抽在了他的臉上。

  那根細細的須須就算抽上去能有什麽用，還不夠給陸韌古撓癢癢的。

  這是生氣了，在打他？

  陸韌古越發笑得開心，肩膀抖動不止。

  她都這樣了，狗陛下居然還在笑話她。

  小人參更來氣了，兩隻須須跟隨著狂風搖晃的柳枝一樣，對著狗陛下的臉就是一頓胡亂抽打。

  這一幕，讓陸韌古想起先前小姑娘親嘴懷娃得知真相時對他爆捶那一幕，笑得更加大聲。

  可笑著笑著，他的眼淚就順著眼角流了下來，啪嗒啪嗒掉在了小黑貓的腦袋上。

  不幸之中的萬幸，他的芊芊除了變了個樣子，還是那個芊芊。

  會警惕害怕，會麻利地逃跑，能聽得懂他的話，會給出相應的回應，還會生氣打他……

  芊芊還是他的那個芊芊，一點兒都沒變。

  小貓妖正抬著頭，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娘發飆，突然被兩顆大大的眼淚砸中，他愣了一下，連忙出聲。

  {娘，快別打了，你把混賬爹打哭了！}

  {啊？哭了？}

  小人參張牙舞爪的兩隻須須停了下來，兩片五瓣葉子對著陸韌古發呆。

  {這麽久了，娘還是頭一次見你爹哭，這下八成是真打疼了。}

  知錯就改，小人參在陸韌古的衣服裏往前爬了一小截，在她自認為到了胸的位置停住，兩片葉子還有一撮紅果果都靠在了陸韌古的側臉上。

  又用一根須須從後麵抱住他的脖子，另外一根須須不停地撫摸著他的下巴，無聲安慰。

  看出小人參這是在安撫他，陸韌古的眼淚流得更加洶湧。

  他走到榻那，將小黑貓往榻上一放。

  抬手輕輕捏住小人參胖胖的腰身，小心翼翼地將她從領子裏拿了出來，捧在了手裏。

  隨後將整顆參貼在了臉上，輕輕摩挲。

  喉嚨沙啞哽咽：“芊芊，你放心，阿古哥哥一定找到方法讓你變回人。”

  {喂！喂！你幹什麽，你個登徒子，老色鬼！}

  這一下，小人參炸須了，扭弄掙紮想擺脫陸韌古的親昵，可她的腰卻被男人的兩個手指頭捏得死死的，掙脫不開。

  陸韌古聽不到小人參的話，見小人參手舞足蹈，隻當她是高興。

  他一手捏著小人參，另外一隻手順著她的須須慢慢捋著，還低下頭，愛戀地親了親那兩片小葉子，隨後又親了親那一小撮紅果果，緊接著又往下親了親小人參那胖胖的參腰。

  {啊！救命啊，有人要對參不軌啊！}

  小人參尖叫出聲。

  可皇帝陛下絲毫聽不見，卻苦了一旁榻上的小黑貓。

  雖然娘叫得很慘，可他感覺得到，混賬爹對娘沒有惡意。

  雖然他還小，可他也懂的，混賬爹好像在對娘做、做羞羞臉的事。

  這混賬爹也是，就不能背著點孩子嘛。

  小黑貓抬起兩隻小爪子，捂住了一雙金黃色的大眼睛，屁股一扭，轉過了身。

  小人參在心裏把喉嚨都喊破了，也沒人來救她。

  她就那麽活生生的，被臭不要臉的狗陛下親了好幾下。

  還是當著她大兒子的麵，這簡直是參生恥辱！

  陸韌古滿眼愛意地親了幾下小人參，跟個變態一樣愛不釋手地捧著她，又說了一遍：“芊芊，你放心，阿古哥哥一定會找到法子救你的。”

  看也看過了，親也親過了，小人參也扭累了。

  於是破罐子破摔，軟趴趴側身躺在了陸韌古的大手上，下麵兩根比較粗的須須還抬起一條來，搭在了另一條上，一副愛咋咋地的模樣。

  見她翹著二郎小須須，躺在他的掌心，乖乖不動了，陸韌古笑了：“芊芊，先委屈你一會兒，有些事情朕得先料理了，等料理完畢，我就帶你去找高人想辦法。”

  柳若芊明白他的意思，無非是要處理躺在地上哼唧了兩聲，眼看著要醒過來的吳美人。當然，還有那臭老道。

  她頭頂上兩片小葉子彎了彎，伸手指了指還在榻上用爪子捂臉的小貓妖。

  陸韌古伸手將小貓妖抱了起來，讓他們娘倆湊在一起：“我知道，這是咱們的兒子無災，你放心，我會對他好的。”

  {無災，你趕緊變個身，把那臭老道的事情跟你爹說說。}

  小人參伸出一隻須須，扒拉了一下小黑貓還捂在眼睛上的小爪子。

  {娘，以後你們再做羞羞臉的事，先跟無災說一聲成不，無災好把眼捂上。}

  小貓妖單爪捂眼，可憐巴巴地控訴。

  小人參老臉一紅，隨即倒打一耙。

  ===第98節===

  {嘿，你個傻崽，你看你娘被人欺負不但不幫忙，還在這說風涼話。}

  說完也不等小黑貓反駁，又催促道。

  {趕緊變個身，跟你爹把話都說明白了，讓你爹給咱娘倆報仇。}

  “喵~”小黑貓衝陸韌古叫了一聲，隨即躥到了地上，鑽進了大氅，拱了拱，沒一會兒鑽出了一個炸了毛的小腦袋。

  陸韌古一愣，隨即恍然大悟：“難怪芊芊要認兒子。”原來真是個小男娃。

  見他還在發愣，柳若芊抬起翹著的一隻須須，踹了踹他的臉。

  等陸韌古回神看她，她指了指地上，又指了指榻上。

  陸韌古領會，走上前，將小貓妖連同一直放在地上的大氅單手抱了起來。

  陸韌古先是傷心欲絕，沒敢動大氅。後來發現小人參活著，又忙著抓參，再後來忙著和小人參交流，就沒再留意過大氅。

  可大氅一拿起來，他才發現，大氅下麵還有一堆衣裳，同樣是喜慶的紅色，方才竟然沒注意到。

  芊芊的衣裳都在這，若是萬一突然變成了人，那豈不是和這小貓妖一樣，是……

  陸韌古下意識看向手裏的小人參。

  小人參正翹二郎腿歪在陸韌古手上，見他對著地上那一堆衣服發下呆，又一臉神色不明地看向她，小人參立馬炸毛了。

  狗陛下看什麽？

  意識到什麽，她蹭地坐起來，用兩根細細的須須捂住了參體前麵。

  想想不對，又立馬翻了個身，趴了下去。

  可想想又不對，兩根須須立馬捂住了後麵，還往下挪了挪。

  小人參，這是在害羞？陸韌古如醍醐灌頂一般恍然大悟。

  他再也忍不住，一手拿參，一手抱貓，噴笑出聲。

  小人參本來就無地自容，被他這麽一笑，氣得發毛。

  轉過身，蹦到他的肩膀上，伸著兩根須須就去捂他的嘴。

  雖然小人參沒有臉，看不見她的表情，可陸韌古精準地感知到了她的情緒，立馬把嘴閉上，不敢再笑。

  聽著皇帝陛下冷不丁爆發出一聲大笑，可隨後又戛然而止，外頭院子裏站著的眾人全都麵麵相覷，不明所以。

  先前陛下還大發雷霆，如今為何又無端發笑？

  鄒乞麵色擔憂。陛下這，怕不是瘋病又犯了？

  不行，若是待會兒陛下再笑，他就算違抗命令，也要進屋去看看了。

  陸韌古死死抿著嘴，悶笑了兩聲後，將騎在他肩上的小人參拿下來：“芊芊別擔心，明兒阿古哥哥就給你做幾身衣裳。”

  不說小姑娘害羞，單說這天寒地凍的，他也怕小人參冷著。

  一想到她有可能會冷，陸韌古十分自責讓她光了這麽久，連忙小心地把小人參揣進了懷裏。

  小貓妖一聽衣裳，大眼睛一亮，從大氅裏伸出一隻小胖手，拽住陸韌古衣領扯了扯：“那個，爹，無災也想要衣裳。”

  “一身就夠。”他怯生生地補充道。

  以前是怕妖精的身份暴露，娘不敢給他做衣裳，他就一直這麽光著屁|股。

  可如今混賬、不，既然爹是個好爹，那他也原諒他上次那一掌了，不會再喊他混賬爹了。

  既然爹已經知道了他和娘的身份，那就沒什麽可怕的了。

  他想要一身衣裳，免得總是光著屁股裹著大氅，動都不敢動。

  大冷天的，小胖孩就這麽光著，要衣裳也隻敢要一身，陸韌古莫名想起了他幼時在冷宮，還有在皇陵下缺衣少食的日子，難免心疼。

  他將大氅裹了裹：“無災，你放心，既然你娘認了你做兒子，那你就是朕的兒子。大晉皇子該有的份例，父皇一樣都少不了你的。”

  “皇、皇子嗎？”小貓妖頭發懵，伸出小爪子去扒拉他娘探出來的腦袋。

  【娘，那個爹，他說讓我做皇子哎。】

  小人參用須須摸了摸小貓妖的腦袋，也很高興，卻故意裝作一切盡在掌握中的模樣。

  {聽到了，傻崽，你是他兒子，自然是皇子啊！}

  陸韌古沒聽到小人參的話，卻把小貓妖的心裏話聽到了。

  他眼中情緒翻湧，伸手摸了摸小貓妖的頭，聲音有些激動：“無災，你可是能和你娘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