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娘哎,這小貓，它不會是隻小貓妖吧？

  柳若芊的眼睛蹭的一下就亮了。

  如同背井離鄉多年的孤苦旅人，突然見到了一個老鄉,心中那種激動，難以言表。

  她舉著那隻小黑貓,湊近了些仔細打量它，可那小黑貓居然把腦袋歪到了一邊。

  那嫌棄的表情，就如同她小時候吐口水，大哥和二哥他們倆那一臉嫌棄的德行絲毫不差。

  柳若芊按耐住心中激動，故作平靜地說：“靈芝啊，我突然間有些餓,你去禦膳房幫我端一碗蓮子羹來。”

  “好嘞，娘娘。”對柳若芊言聽計從的靈芝應了聲,起身出門。

  等門嘎吱一聲關上,柳若芊把小黑貓放在榻上，小黑貓轉了個身，拿毛茸茸的屁股對著柳若芊。

  為了和小黑貓拉近距離,柳若芊也挨著小黑貓趴在了榻上，和它並排趴著。

  柳若芊腦袋湊過去，大大的眼睛滿是期盼和渴望,用手攏著嘴,小小聲地問：“小喵喵，小乖乖,這裏沒有外人，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也是一個小妖怪？”

  小人參精一臉神秘兮兮，天生就嬌嬌糯糯的聲音,又故意跟哄孩子似的刻意假著嗓子，越發的甜膩。

  隻見那小黑貓哆嗦了一下，又把那毛茸茸的小腦袋歪到了一旁，看都不看柳若芊。

  “嘿！你個壞貓！”柳若芊氣得坐起來，伸出兩隻魔爪，就在小貓腦袋上一頓揉搓。

  可那小貓卻跟逆來順受一般，連叫都不叫一下，老老實實趴在那裏任由柳若芊欺負。

  見小貓那一身黑毛都被她擼逆了毛，柳若芊又於心不忍了，伸手將它抱起來，抱在懷裏輕輕晃著：“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你的。”

  想了想又補充道：“不管你是個貓妖，還是一隻普通的小貓，隻要是我柳若芊認定的貓，我就護著你對你好，絕對不會傷害你一分一毫。”

  說完這話，小人參精一愣。

  這話，聽著怎麽那麽熟悉呢？

  哦，對了，是皇帝陛下走之前和她說過的。

  想起皇帝陛下對她說這話的時候，也是像她抱著小貓一樣抱著她，柳若芊心裏突然之間甜甜的，嘴角高高翹了起來。

  雖然阿古哥哥並不知道她是一隻小人參精，可說出來的話，是那麽讓參安心。

  想到自己在阿古哥哥麵前心有顧忌，不敢說出實話。

  將心比心，她決定不逼著小黑貓承認了。

  或許，小黑貓隻是一隻比較聰慧的貓而已。

  或許，它真是一隻小貓妖，可也和她一樣，怕暴露真相，受到傷害吧。

  這麽一想，小人參精就把小黑貓又抱緊了些，貼著它毛茸茸的小腦袋，輕聲說：“小喵喵，你別怕，我想知道你到底是不是隻小妖怪，隻不過是想找到一個伴，絕對不是想傷害你。”

  懷裏的小貓一動不動，等了一會兒，才動了下小腦袋，在柳若芊下巴上蹭了蹭。

  “嘿嘿！”柳若芊笑了，小臉上笑容明媚：“你不願意說，那就不說，我還是會對你好的。”

  懶洋洋的小黑貓這次賞臉，伸出一隻毛茸茸的小爪子，搭在柳若芊的肩膀上拍了拍，算作回應。

  小姑娘從小到大，沒少和各種小動物打交道。

  可山裏的那些狼啊，蛇啊，鳥啊，蝴蝶之類的，隻能和她簡單互動，卻沒辦法如此明明白白地領會她的話。

  家裏養的那些雞鴨鵝，村子裏養的那些牛馬豬羊，那就更不用說了，隻知道往她腦袋上飛，往她身上撞，壓根就聽不懂人話。

  可這小貓不一樣啊，不光能聽懂，還能做出回應。

  這一下，柳若芊基本可以斷定，這小貓十有八|九也是一隻小妖怪了。

  能不能化形不知道，但至少，它是有靈識的。

  找到同伴的小人參精很是激動，高興得坐都坐不住了，雙手將小黑貓抱在懷裏，踩上鞋就下了地。

  她走來走去，晃來晃去，跟剛剛當了娘的小媳婦一樣，一臉慈愛，語氣溫柔得不得了。

  “小喵喵，你放心，隻要你好好跟著我，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絕對不會讓你餓肚子的。”

  ，

  靈煙去禦膳房拿小魚幹，回來一進門就聽到這句話，聽得她忍不住笑了。

  她算是發現了，自家娘娘就愛學話本子上那些人說話。

  不過看著自家娘娘終於沒在懶洋洋癱在榻上，總算肯下地活動了，靈煙很高興。

  她拎著食盒走過去：“娘娘，魚幹拿來了，奴婢還順便拿了一碗熱過的牛乳。”

  柳若芊抱著小黑貓坐到榻上：“快拿出來。”

  靈煙在榻上擺了個墊子，打開食盒，將裝小魚幹的碟子拿出來放在墊子上，又將裝牛乳的碗擺在一邊。

  隨後，伸手想去接貓：“讓奴婢來喂吧。”

  柳若芊想說不用，她自己來，可還沒等她開口，那溫順乖巧的貓卻突然呲牙衝靈煙低吼了一聲，那雙金黃色的眼睛微眯，充滿了警告的意味。

  靈煙嚇得一縮手，拍著胸口：“娘娘，這貓好像不喜歡奴婢。”

  柳若芊伸手在小黑貓腦袋上安撫的摸了摸，笑著說：“小喵喵隻要我一個呢。”

  柳若芊將小黑貓放在榻上，在它頭上摸了摸：“小喵喵，你快吃吧。”

  可它卻趴著不動，反倒是看了一眼靈煙。

  柳若芊瞬間明白：“靈煙，你先去忙吧，這有我。”

  靈煙隻當著小黑貓怕生人，點頭應是，轉身出門去忙。

  等殿內的門再次關上，柳若芊起身，蹲在塌邊，趴在那看著小貓說道：“乖，現在吃吧。”

  小黑貓這才站起身，走到那碗牛乳那裏，伸出舌頭快速舔了兩口。

  舌頭卷起的奶，濺了趴在榻邊看著它的柳若芊一臉，她呀了一聲。

  一貓一人都是愣住。

  做錯了事，原本傲嬌的小黑貓瞪圓了眼睛，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柳若芊笑出了聲，掏出帕子擦了擦臉，伸手在小貓腦袋上揉了揉：“你個小壞蛋，快吃吧。”

  小黑貓愣了一瞬，這才再次低下頭舔奶喝，不過這次倒是小心了許多，沒再濺出來。等它喝了幾口奶，又叼了一條小魚幹慢慢啃著。

  半大小貓崽圓乎乎的小腦袋，專心吃東西的時候煞是可愛。

  柳若芊托著腮趴在一旁，一臉慈愛地笑：“小喵喵，要不，我當你娘吧？”

  小黑貓啃了兩條小魚幹，又去喝奶，一聽這話，腳下一滑，一腦袋紮進了奶碗裏，隨即在柳若芊的驚呼聲中，很快又把腦袋抬了起來。

  毛茸茸的小腦袋上，沾了好多的奶，滴滴答答往下掉。

  那雙金黃色的圓眼睛，就那麽定定地看著柳若芊，似怨念，又似無奈。

  始作俑者小人參精卻一屁股坐在地上，幸災樂禍笑得直拍大腿。

  也不管小黑貓願不願意，柳若芊蠻不講理地認了小黑貓做兒子，天天自稱為娘，喊它兒子。

  小黑貓賭氣不搭理她一兩天之後，也就那麽地了。

  自從有了貓兒子，小人參精整日沉浸在當娘的喜悅之中，無聊的日子再次忙碌了起來。

  當然，她也沒忘了她好看的夫君，皇帝陛下。

  時不時地抱著小黑貓去長寧宮逛一圈，給它講講它的“父皇”是多麽的驍勇善戰，又是多麽的英俊瀟灑。

  那炫耀十足的口氣，那要把牛吹上天的架勢，聽得小黑貓直翻白眼，後麵居然開始用爪子捂耳朵了。

  又是惹得柳若芊哈哈大笑。

  ，

  陸韌古從那日城門口轉身離開，就止不住地思念小姑娘，有仗打的時候還好，一旦靜下來，就覺得心裏空空的。

  可他強忍著那股濃重的思念，加快行軍打仗的速度，隻想著盡快結束這場征戰，盡快回去。

  大晉第一戰神親自領兵的大晉軍隊，紀律嚴明，兵強馬壯，戰鬥力所向披靡，一路勢如破竹，直接打到了楚國皇都。

  可大晉軍隊攻下一座又一座城池，卻不傷及平民百姓分毫。

  這一路上，陸韌古以楚國公主之子的身份，對大楚軍士進行招降，並對投降之人一律優待，並且不強迫他們調轉方向，攻打自己的同胞。

  說白了，晉楚兩國多年來，戰火不斷，其實就是兩個皇室之間的利益爭奪。

  而普通的將士們拋妻棄子，背井離鄉，早就厭倦了這種風餐露宿，馬革裹屍的生活。

  楚國的百姓們當然也不想過顛沛流離，朝不保夕的日子。

  本來，聽聞大晉皇帝禦駕親征帶兵打了過來，楚國百姓們都以為完了，收拾能帶的東西，拖家帶口全都四散逃離。

  畢竟按照前幾年的戰況，大晉新皇陸韌古，那可是個殺人如麻的殘酷冷血之人。

  可沒想到，這一次卻和前幾年的情況截然不同，大晉軍隊不但不殺百姓，對大楚的軍士也都是先禮後兵。

  對於負隅頑抗者，陸韌古也不為難，經常以身涉險，帶著金狼衛悄悄潛入敵營，將那些誓死不降的楚國將軍直接綁了，奪了帥印，來個擒賊先擒王。

  實力碾壓，民心所向。

  當陸韌古帶著大晉五萬先行軍，將楚國皇都圍了的時候，才臘月二十八，距離過年還有兩天。

  這樣的戰鬥速度，在晉楚兩國戰爭的曆史上，簡直就是個神話。

  眼看著就要過年，陸韌古下令休戰五天。

  放話出去，讓不管是在楚國皇都裏的百姓，還是已經被納入大晉版圖的楚國百姓們，都不要驚慌，安下心來過個好年，過了年再打。

  這幾個月，大晉皇帝言出必行，大晉軍隊令行禁止，早就已經在楚國百姓心中樹立了說一不二的良好威信。

  這樣的命令一出，皇城之外的楚國百姓一直懸著的心落袋為安，開始準備年貨，張羅著過年。

  而楚國皇都之內的百姓們，卻群情激奮，怨聲載道。

  ===第88節===

  大難臨頭，楚國皇室四分五裂，一盤散沙。

  皇子們，也就是陸韌古的表兄弟們，推三阻四，總算先後推出兩位加入軍中擔任將領，想鼓舞一下一落千丈的士氣。

  可他們一上戰場，就被陸韌古打得落花流水，直接砍了腦袋。別說一點表兄弟的情麵都不講，簡直就是比對其他楚國將領還要狠。

  眼看著打是打不過了，楚國老皇帝又提出和親，想以此求和。

  還大言不慚地允諾，別說整個楚國皇室公主，就算楚國後宮那些妃子，但凡陸韌古看上了哪個，楚國也會雙手送上。

  如此不要臉麵，簡直毫無底線，陸韌古直接讓人將求和使者丟了出去。

  明明大勢已去，可楚國皇室卻還想垂死再掙紮一下，把皇城之內稍微有一點戰鬥力的男子，不管是六七十歲，還是十二三歲，全都強行征了兵丁。

  兩下一對比，楚國皇室更加失了民心。

  ，

  終於得以喘息片刻，陸韌古看著空蕩蕩的大賬，刻意壓在心底的思念悉數湧了出來。

  靠在椅子上，他閉上眼睛，小姑娘那張可人的小臉，小鹿一般的眼，還有那古靈精怪的表情全都湧入了腦海。

  思念之餘，又升起愧疚。分開這麽久，小姑娘定然也想他了。

  早些日子宮裏來的信，提過小姑娘整日懨懨的，好像做什麽都沒勁頭。

  聽說在禦花園蕩秋千的時候，小姑娘說了，他一走，她那心裏如同秋風一樣涼颼颼的，還說她得了相思病。

  還親口承認，她對他，已經情根深種。

  一想到這些，陸韌古就難免心潮澎湃，熱血沸騰，穿上盔甲一口氣能奪下兩座城池。

  真沒想到，他原本以為，他在小姑娘心中還沒有那麽重要，至少她應該還沒愛上她。

  可萬萬沒想到，小姑娘卻早已對他用情至深。

  怕不是小姑娘懵懵懂懂，二人分離，她才意識到自己的心意吧。

  嗯，當是如此。

  不然以小姑娘那點城府，早就在心裏嘀咕開了。

  如此一來，也不知小姑娘想他得想成什麽樣子，會不會偷偷躲在被窩裏哭泣？

  一想到小姑娘一雙小鹿眼睛濕漉漉可憐巴巴的模樣，陸韌古頓時歸心似箭，恨不得立馬回到大晉，回到皇宮，將小姑娘攬進懷裏好好安慰一番。

  這麽久，他也沒給小姑娘去個信，她怕是要怪他了的吧。

  估計等他回去，小姑娘要捶他了，說不定還要踹他幾腳。

  想象一下小姑娘一邊眼淚吧嚓，一邊氣鼓鼓的，撲上來對他拳打腳踢的小模樣，陸韌古單手撐頭，忍不住輕笑出聲。

  他其實是想給她寫信來著，可數次提筆，卻不知要如何述說心中的思念之情。

  寫得太晦澀，怕小姑娘看不懂，回頭再傻乎乎地拿著他寫給她的情話去問別人。

  他倒是不怕，就怕小姑娘又像親嘴懷娃那次一樣，知道了信中意思，惱羞成怒。

  寫得太直白，他又落不下筆。有些話，將人攬在懷裏耳語方可，白紙黑字落在紙上，他做不到。

  如此，才一直耽擱到現在。

  罷了，反正也要回去了，回去大不了挨頓打好了。

  ，

  鄒乞通報一聲之後進來，將手裏一封信遞給陸韌古：“陛下，這是宮裏送來的信。”

  身為一國皇帝，哪怕不在京城，也有人定時將京中發生的重大事件及時匯報與他，當然，主要是朝堂上的大事。

  當時他走的時候，金狼衛特意請示過，問是否要記錄柳妃的一言一行，他拒絕了。

  還特意交代過金狼衛，隻要保護好柳妃的安全即可，除此之外，不得幹涉她的言行。

  雖然他想了解小姑娘每天都做了什麽，說了什麽，以解相思之情，可那樣，難免有監視之嫌。

  小姑娘生來愛自由，他不想做任何讓她不舒服的事。

  但他也特意交代了，若是柳妃有東西想送給他，不管是信件，還是吃的，用的，都要第一時間送到他手裏。

  但有就有，沒有就沒有，金狼衛不得主動去問。

  可陸韌古沒想到，虧他囉囉嗦嗦交代了那麽仔細，他走了這麽長時間了，小姑娘隻言片語都沒給他捎來過。

  上次是實在過於想念，這才令金狼衛撿小姑娘那邊有趣的事情匯報了一些。

  他這才得知了那“他不在，她心裏涼颼颼”，“害了相思病”，“對陛下情根深種”這幾句原話。

  還知道小姑娘拿蛇將那吳美人嚇暈過去那些事。

  這一次，不知道又有什麽趣事。也不知小姑娘想他想什麽樣了，有沒有再說什麽話。

  陸韌古坐直了身體，從鄒乞手裏接過信件，迫不及待地打開，快速看過去。

  可越看，臉上的笑容越僵。

  難怪小姑娘從來不給他送東西呢，原來她把她的時間和熱情全給了她的“貓兒子”。

  信裏還說，醉花宮裏，整日都能聽到柳妃娘娘的開懷大笑。

  雖然那隻是一隻看起來還未成年的半大小貓崽，雖然他也希望小姑娘哪怕沒有他，也能開開心心的，可陸韌古心中就是不舒坦。

  他冷哼一聲：“早知如此，當時就該讓人將它丟出宮去。”

  看到後麵，信中又說起，柳妃娘娘對著小黑貓提起他的時候，總是稱呼“你父皇”“你爹爹”……

  雖然陸韌古這輩子從來沒想過，有朝一日會給一隻貓當爹，可那陰沉的臉色到底是稍微緩和了一些。

  隻要是小姑娘認下的兒子，別說是隻貓，就算是隻豬，他也認了。

  陸韌古將信從頭到尾看了三遍，也沒找到說小姑娘再當眾說過什麽愛上了他，愛他愛得怎麽樣的情話。

  不過也正常，哪怕小姑娘性子再歡脫，到底是個小姑娘家，總不會日日把那些話掛在嘴上。

  陸韌古將信仔細收好，揣進懷裏，喊了鄒乞進來。

  鄒乞拱手問道：“陛下，可是要給宮裏回封信？”

  陸韌古擺手：“不，你點上五百名金狼衛，再叫上李大毛，做好準備，除夕之夜，隨朕夜探楚國皇宮。”

  原本，他是打算留著他的好舅舅過個年的，過了年再光明正大地動手，可現在，他不想等了。

  ，

  皇帝陛下在大帳之中，拉著鄒乞等人，周密部署如何在除夕夜襲楚國皇宮的時候，柳若芊也沒閑著。

  到了年底，皇帝陛下不在，淑賢太妃就請柳若芊出麵，給宮裏的嬪妃們賜下年禮。

  東西都是淑賢太妃事先準備好的，柳若芊隻管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抱著小黑貓往上首一坐，說上幾句場麵話，時不時地笑一下，差事就算辦完了。

  雖說她也沒幹什麽，可小半個時辰下來，也累得夠嗆。

  等人一走，她就喊著靈芝和靈煙趕緊幫她換了套舒適一些的行頭，懶洋洋歪在了榻上。

  小黑貓也異常自然地走到她身邊，拱了拱找了個舒適的姿勢窩了下去。

  柳若芊發現了，這小貓應該是和皇帝陛下一樣，有什麽病。

  先前剛從太醫院抱來的時候，它總是懶洋洋的不愛動，看起來很高傲。那時候她隻以為，它就是單純的是隻懶貓。

  可後來日子久了，小黑貓慢慢變得活潑了起來。至少她抱它去禦花園爬木屋的時候，它不再用她抱，從她懷裏躥出來，蹭蹭蹭就爬上了樹。

  她蕩秋千的時候，它也跟著秋千上躥下跳，利索得很。

  她這才知道，先前小黑貓那不是懶洋洋，那是病殃殃。

  興許是好吃好喝養著，又整天被她抱在懷裏滋補著，這才慢慢好了，眼看著那一身黑毛，越發變得溜光水滑起來。

  瘦唧唧的小瘦貓，也變成了一隻圓不隆冬的小胖貓，還暖烘烘的，在這冰天雪地裏，抱起來那是更加舒服了。

  小人參喜歡這貓，這小貓也喜歡她，除了偶爾嫌她太囉嗦太煩，會翻個嫌棄得不行的白眼外，總是窩在她懷裏。

  她忙，沒空抱它的時候，它就窩在她身邊，一貓一人，可謂寸步不離。

  想著除夕那晚要出宮回家過年，在臘月二十九這晚，柳若芊就去淑賢太妃住的慈壽宮，陪她和安平公主提前吃了一頓團圓飯。

  吃過飯之後，抱著小黑貓回到了醉花宮。

  還不等睡下，外頭就突然下起了鵝毛大雪，靈芝和靈煙都興奮地跑外頭去看雪。

  天寒地凍的，柳若芊實在懶得動，就抱著小黑貓，披著大氅，盤腿坐在榻上嗑瓜子。

  她一邊嗑，一邊絮絮叨叨和小黑貓說著話：“乖兒子，上次你舅舅來宮裏看我，說聽他那個丞相爹說，估摸著過了正月，戰事就能完了。”

  小黑貓顯然對這些不感興趣，老老實實趴在柳若芊腿上，喵都不喵一聲。

  這小貓也是奇了怪了，都這麽久了，隻跟她一個人，其他人摸一下就要炸毛，不是想咬人，就是要撓人。

  想著皇帝陛下沒多久就要回來，柳若芊覺得她得提前教教它，於是接著嘮叨。

  “你爹應該很快就能回來了，娘跟你說啊，到時候見了你父皇，你可不能耍脾氣。你爹可不像娘，脾氣可不大好，別到時候你惹了他生氣，他再打你，娘又打不過他，可攔不住。”

  平時不管柳若芊怎麽嘮叨，哪怕多次提起皇帝陛下，小黑貓都不搭理。

  可今兒不知怎麽的，它突然炸毛站了起來，嗓子發出呼嚕呼嚕聲，還做出了攻擊的姿勢。

  相處這麽久，柳若芊頓時明白，小黑貓這是不高興了。

  她伸手摸了摸它毛茸茸的小腦袋，故意繃著臉訓道：“那可是你爹，不許這麽凶！”

  小黑貓又低吼了兩聲，柳若芊抬起手佯裝要打：“是不是娘太慣著你了，你個小沒良心的，連爹你都不想認！”

  窗外傳來靈芝靈煙和小宮女們的歡笑聲，屋內一貓一人對峙著，誰也不讓步。

  小黑貓金黃色的大眼睛瞪了一會兒，隨即鑽到柳若芊披著的大氅裏，悶頭往榻裏走，把整個大氅都拽了過

  去。

  “嘿，你這皮孩子，說你兩句你還不願意。”柳若芊好氣又好笑，把手裏的瓜子往盤子裏一扔，叉著腰看著在大氅下那拱啊拱的一小團。

  可看著看著，就發現不對勁兒了，那一小團怎麽變大了。

  小人參精那不大好使的腦袋突然靈光一閃，她顫抖著手伸過去：“乖兒子，是你嗎？”

  還不等她的手觸到大氅，就見大氅往下一拽，背對著她露出一個毛茸茸的小腦袋，隨即，那小腦袋轉了過來。

  是一個長了兩隻貓耳朵的小男娃，大概四五歲的模樣，小臉圓乎乎的，一雙金黃色的眼睛溜圓溜圓，就那麽無辜又無奈地看著她。

  ===第89節===

  好可愛，小人參精的心頓時就萌化了。

  “啊！~”她激動的頭發都豎了起來，壓低聲音，用小假音尖叫一聲，撲過去就去抱：“娘的乖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