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作者：
林梓嘉蘇白汐 更新：2023-03-01 16:39 字數：39032
第436章
林梓嘉挑眉，倒是沒說什麽。
為此蘇白汐還覺得稀奇呢，按照林梓嘉的脾氣，要是聽到這麽明顯挑釁的話，也是忍不了的，畢竟他到目前為止，也沒人敢像是蘇炳這樣跟他發言。
但奇怪的點就在於，他還真沒介意。
蘇白汐拿不住林梓嘉現在的情緒，也怕蘇炳到時候說多說錯，惹的林梓嘉不高興了，到時候麻煩林梓嘉的事兒不好辦了。
“我想再要一碗湯。”蘇白汐適時開口。
林梓嘉起身，拿了她的碗，說：“我沒這麽小氣。怎麽哄人都不會哄？你要是不說，誰知道你剛才是在哄我？竟然還要我幫你盛湯。”
蘇白汐一頓。
沒想到他還看出來了。
蘇白汐垂下眉眼，輕聲說：“誰哄你了？”
她說：“我就隻是想喝湯。”
林梓嘉掃了她一眼，點點頭，說：“是，你就想喝湯。”
“……”
這語氣要怎麽欠揍就怎麽欠揍。
蘇白汐不由得輕聲咳嗽了幾聲，等他把湯送到跟前來，她才說：“謝……”
“你要是說完這兩個字，我這碗湯就蓋你腦袋上。”林梓嘉暗戳戳的威脅。
“……”
謝謝都不能說了？
蘇白汐也沒在意，反正隨林梓嘉高興就好，她是無所謂的。
晚上這頓飯吃的還算開心，當然，蘇白汐和蘇炳兩個人是高興的，就是林梓嘉不知道高不高興了。
回房間那會兒，蘇白汐還提醒了一句：“說話算數吧？”
說的是蘇炳要去見蘇建斌的事兒。
林梓嘉站在門口，語氣很輕：“他你就信得過了？”
蘇白汐蹙眉：“他還是個孩子。”
“孩子怎麽了？也這麽大了，該懂的事兒都懂，”林梓嘉說，“人家畢竟是父子。”
這話像是在提醒著什麽。
蘇白汐聽見的那一刻，其實心底裏也產生了對林梓嘉的懷疑，以及不清楚林梓嘉的意圖是什麽。
或者……是林梓嘉看出來了？
蘇白汐本來也沒想瞞著，但要她親口承認是她給蘇建斌使了絆子，她是不會說的。
“隻是見一麵而已，你想多了，”蘇白汐說，“父子兩個見麵，我能幫就幫，再說了，蘇建斌好歹也是我大伯，我幫一把也是天經地義。”
這話說出來簡直滴水不漏。
即便林梓嘉猜出來了是她做的，但沒有確鑿的證據證明，她也不會認下這種事。
以至於林梓嘉剛才的話，根本沒有什麽作用，也無法從她這裏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你就這麽友好？”林梓嘉眯起眼。
蘇白汐點頭，道：“我一直都很友好，前提是對方是個好人。”
在她看來，蘇炳就是一個好人，更何況，蘇炳的年紀擺在這兒。
蘇白汐是真的很放心：“我一直都把他當弟弟看。”
林梓嘉沒什麽語氣，說的話也帶著一些試探的意思，道：“萬一呢？你不是還說了，知人知麵不知心，誰知道這麽小的孩子心裏在想些什麽。”
他繼續：“蘇建斌可就這麽一個兒子，你真的不懷疑蘇建斌沒有後手嗎？他就沒有留下什麽底牌給他兒子？”
“沒有。”蘇白汐道。
她也繼續：“就算有，我也信任小炳。”
事實上，蘇白汐的心底裏過了一圈，而林梓嘉的話其實沒有問題，她雖然信任蘇炳，但蘇建斌才是這件事的變數。
蘇白汐說：“你辦好你的事兒就行了，其他的不用管。”
這話一出，走廊上的氛圍也就冷凝了不少。
林梓嘉其實很想把自己的情緒表達出來：合著他給她提個醒，給她出主意還出錯了？
真是吃力不討好。
還落下了一個“多管閑事”的名聲。
“行。”林梓嘉說，“我不管。”
蘇白汐最後掃了他一眼之後，這才走進了房間裏，順勢把房間門給關上了。
林梓嘉還站在門口沒進去呢，見狀，便衝著門口說：“怎麽了？我說兩句還說錯了？怎麽把我關外邊？”
他繼續：“我今晚上睡哪？”
蘇白汐理直氣壯：“你開車回去睡，我這裏不方便。”
林梓嘉一時間真是被氣笑了。
什麽叫做過河拆橋？這就是。
蘇白汐這見他應了，直接就不管後續了，甚至還能把他給趕出去。
林梓嘉真是拿她沒辦法，在門口等了好幾分鍾，見蘇白汐真不給他開門，便說：“我真走了？我真的走了？”
他道：“我要是走了，那我明天可能就起不來了，起不來的話辦事的效率就會變得低很多……”
他故意拖長了音調，就是想要讓蘇白汐看在這件事兒的份上，過來給他開個門。
隻不過蘇白汐完全是油鹽不進，不管林梓嘉在外邊說什麽，她始終沒出現。
此時。
蘇白汐站在屋子中間，視線不可避免的掃過了落地窗外的陽台，其實這邊的陽台都是相通的，中間也隻隔了一點距離，然後才把這個陽台分散成為一個又一個的單獨陽台。
她的落地窗沒有關。
外邊的風聲吹拂進來，颯颯作響的是樹葉的聲音，她立在原地，臉色上有些嚴肅，隨後悄無聲息的提起腳步，朝著落地窗的方向走。
一隻手握住窗簾，想要拉上——
外邊的陽台上多了一個黑影子，很快便又消失了。
“……”
蘇白汐不由得蹙眉。
也不知道蘇炳站在那兒多久了，剛才她和林梓嘉說的話，也不知道蘇炳都聽見了多少。
蘇白汐回顧自己剛才回答林梓嘉的那些話，應該是無懈可擊的，隻是……
懷疑之所以被稱之為是懷疑，都是有一個因素在的，而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所有的事情在這個人的眼中，就都變得撲朔迷離，不太真實。
因為“懷疑”，根本沒有任何成本。
也不用付出任何代價。
蘇白汐腦子有些疼，坐在床邊，不斷的揉自己的太陽穴，想緩解這疼痛感。
門外林梓嘉的聲音已經漸行漸遠，很快便沒了聲音。
過了好一會兒。
敲門的聲音又響起了。
“老婆，我給你弄了紅棗水，你記得喝，”林梓嘉說，“你快來事兒了，肚子疼不疼？我幫你暖床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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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蘇白汐就在為蘇炳的事情煩心，思索的時候心頭更是心煩意亂，現在又聽到了林梓嘉在外邊的聲音，更加躁動了。
蘇白汐翻身，撩起被子將自己蓋住，根本沒搭理門外的聲音。
“老婆？”
“老婆？”
聲音低沉磁性，拋開蘇白汐對林梓嘉的偏見來說，其實林梓嘉的這聲音算是聲控的福利。
可惜偏見太深了，蘇白汐是真的沒理。
幸好林梓嘉在門口喊了幾聲後，沒得到回應，便很快偃旗息鼓了。
晚上睡眠淺，蘇白汐夢裏反複，夢境太過真實，有時候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做夢，夢見了小時候父母出殯那天，墓園裏來了很多人，一個個身著黑色西裝，舉著黑色的傘遮擋蒙蒙細雨，可她抬起頭一看，沒有看見哪怕一個人是真的在悲傷。
畫麵一轉，又夢見了上學的時候，學校裏所有人的異樣目光，周圍人對她的指指點點，還有霍思瑜逼迫著她交出遺物的時候，每個人的臉上都是一塵不變的冷漠。
夢裏的朦朧不清，蘇白汐走了很多地方，最後還是那片湖泊，她清晰的記得水流漫入口鼻的窒息感，她沒有掙紮，可總是有一隻手在死死的拽著她，最後帶著她上岸。
她睜開眼的那一瞬間，看見了熟悉的臉龐。
是林梓嘉。
他開口說的第一句話是：“我帶你去看醫生。”
夢醒了。
身體像是被很多輛車碾壓過一樣，疼痛在身體各處蔓延，蘇白汐甚至覺得頭腦有些不清楚，渾身上下都是一種說不出來的無力感。
有些口渴，她掙紮著起身，掀開被子下床。
下樓的時候抬起眼一看，一眼便發現樓下的沙發上躺著個身影，還挺長的，離得近了還能看見他身上蓋著一層毛毯。
蘇白汐徑直去了廚房。
成功的在廚房發現了一盅紅棗茶，還都是保溫模式，慢騰騰的冒著熱氣。
她想倒水喝的動作一頓，鬼使神差，走過去給自己倒了一杯紅棗茶，喝了口，味道還不錯，沒有放糖似的，隻有紅棗的濃烈香氣縈繞在口腔裏。
“怎麽不開燈？”林梓嘉輕聲開口。
“啪”的一聲，燈光亮起。
白熾燈的亮度很大，照耀在蘇白汐的身上，映照著她的頭頂都仿佛被渡上了一層銀灰，她捧著杯子回過頭，成功的看見了林梓嘉這張睡眼惺忪的臉龐。
“你餓了？”林梓嘉朝著她的方向走過來，輕聲詢問，“要不要吃點東西？微波爐裏還有雞翅。”
蘇白汐淡定的喝了一口紅棗茶。
大概是夢裏的場景到現在還很清晰，她不得不多看了他幾眼，始終沒有移開視線。
“怎麽了？這麽盯著我做什麽？不喜歡我做的東西？”林梓嘉從微波爐裏端出來一盤雞，還都是新烤的。
看樣子是十幾分鍾前烤好的，蘇白汐有些奇怪：“晚上你特意起來做飯？”
那可不嗎？
林梓嘉其實是算好了之前蘇白汐在晚上的時候，因為蘇炳的事兒她心不在焉，所以晚飯那會兒她也沒吃多少，大概猜測到蘇白汐到晚上的時候會餓，才提前烤了個全雞。
“我胃口大，”林梓嘉眼都不眨的撒謊，說，“我晚上要吃夜宵。”
食物的香味彌漫出來。
蘇白汐確實有些餓了，如果在幾分鍾之前的話，她確實還沒有想到要吃東西，隻不過食物擺在跟前的時候，才讓蘇白汐覺得來了興趣。
“那我分了，你吃了夠？”她走過去。
林梓嘉說：“管飽。”
她也沒客氣，走過去之後擰了個雞腿下來，林梓嘉盯著她清淡的臉，看了很久，才說：“做噩夢了？”
“……”
蘇白汐吃東西的手頓了一下，好幾秒鍾後，才慢慢的恢複正常，道：“沒有。”
雖然不知道林梓嘉是怎麽看出來的，但確實也算不上是噩夢。
蘇白汐隻是覺得身心俱疲，有一種身體被掏空的無精打采的感覺。
“因為蘇炳？”林梓嘉繼續詢問。
“……”
蘇白汐險些以為自己剛才回答的話出現了問題，道：“我沒有做噩夢。”
“還是蘇建斌的事兒？”林梓嘉繼續。
“……”
得。
各說各的。
要不是蘇白汐還有自己的判斷力，就衝林梓嘉這個堅定態度，她真的要懷疑自己剛才都回答了什麽，導致他一直都沒有聽她的回答，而是一意孤行的朝著這個方向詢問。
蘇白汐說：“老人一輩的都知道夢境是反的，你個年輕人在這兒糾結什麽？我本人都沒說什麽，還是說你想從我這兒知道什麽？”
之前在房間外邊的時候，林梓嘉詢問的那些話就已經讓她心生疑竇，正常一個人不會問的這麽有引導性，但是偏偏林梓嘉之前詢問的語氣都是帶著試探性的。
“我隻是關心你，”林梓嘉立即回複說，“你看著臉色不太好。”
“剛睡醒都這樣，”蘇白汐把杯子放下，咬了口雞肉，“該你辦好的事兒你辦好就行。”
林梓嘉輕笑了一聲：“這麽不信任我？”
蘇白汐說：“想讓你上個心，怕你到時候給忘了，貴人多忘事。”
“不相信我就算了，還要回過頭來拉踩我。”林梓嘉笑著說。
如果說是以前就算了，現在的話，林梓嘉給她辦事兒確實沒有拖延的時候，都是辦事兒利???索幹脆，言出必行。
蘇白汐：“話是這麽說，就看聽的人怎麽理解，人心是好的，聽見什麽都說好。”
林梓嘉挑眉：“我聽出來了，還含沙射影了。”
蘇白汐：“我這還沒開始內涵呢，下一步是不是得內涵了。”
“原來你也知道你老欺負我？”林梓嘉輕笑，“你就是故意的。”
蘇白汐說：“這事兒你得自願做。”
兩個人在餐廳落座，蘇白汐其實吃的少，一個雞腿就已經管飽了，隻不過她抬頭的時候，發現剩下的林梓嘉都沒有動過。
看起來就不像是個專門來吃夜宵的模樣。
蘇白汐挑眉，喝了一口紅棗茶，說：“這個茶不太好喝，下次別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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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梓嘉還有些敏感：“是不喜歡茶，還是不喜歡我做的？”
這句話一不小心直接戳到了蘇白汐的笑點。
蘇白汐嘴角上揚，清冷的眉眼微微抬起，在他臉上一掃而過。
“有話說話，別遮遮掩掩，”林梓嘉蹙眉，臉色不悅，“我不喜歡這一套。”
蘇白汐淡笑，說：“是我不喜歡這個茶。”
主要是看見林梓嘉剛才那副敏感性的臉龐，那一瞬間的表情讓蘇白汐實在覺得很有趣，所以沒忍住便嘲笑了一聲。
幸好林梓嘉沒看出來這嘲笑，蘇白汐也心安理得，說：“我本來就不喜歡這種東西。”
林梓嘉挑眉：“我怎麽記得以前你在家裏的時候，保姆給熬的這種湯，你全喝了？”
當時他還記得蘇白汐是喜歡這個茶的，所以說讓下回多給她熬。
那會兒蘇白汐也沒說什麽。
現在可倒好，蘇白汐直接說不喜歡了。
蘇白汐還有些迷茫，道：“你說的是在你家那會兒？”
這個“你家”，兩個字眼，讓林梓嘉的內心多了幾分介意。
當兩個人開始分你和我的時候，便會把這層關係在明麵兒上帶上一層隔閡。
隻不過這種小事情，林梓嘉當然也不好直接說出來，但心情是一瞬間變得不好的，他斜斜的倚靠在椅子靠背上，開口說：“嗯。”
動作染上了些許漫不經心和慵懶的意味。
林梓嘉雙手抱在胸前，微抬起下顎，就這麽盯著蘇白汐。
似乎是想聽一聽，她這張嘴裏還能說出些什麽樣的話來。
蘇白汐說：“那會兒在你家，我一個寄人籬下的身份，有湯喝就不錯了，還哪有挑剔的權利。”
林梓嘉被氣笑了：“那你可真能忍。”
“不喜歡喝而已，又不是喝不了。”蘇白汐沒覺得有什麽。
林梓嘉從這句話裏理解出來另外一個意思——
不喜歡做的事情，隻是不喜歡而已，但不代表不能做。
她對自己足夠狠，甚至隱忍的程度不亞於是在心狠，她甚至不在意這些生活中的瑣事，她的城府足夠支撐起她內心的高標準目的和誌向。
正因為誌向遠大，目標堅定，所以在路上行走的時候，才不會為了路上絆腳的幾個不起眼的小石頭而糟心。
“行。”林梓嘉應了一聲。
他反問：“那喝什麽？枸杞行不行？”
蘇白汐說：“我喜歡果茶。”
林梓嘉點頭，表示明白：“可以，我下次給你換了。”
兩個人商量的程序很順利，甚至可以說是很好說話，蘇白汐一提出來，林梓嘉就直接允準了，快速的讓蘇白汐都無法挑剔。
聊完之後是淩晨四點半。
蘇白汐上樓去睡了個回籠覺，林梓嘉趁勢溜進來，跟蘇白汐擠了一張床。
因為吃了他的雞腿，蘇白汐吃人的嘴軟，也不好說什麽，所以也就任由林梓嘉去了。
再次醒來的時候，蘇白汐回想一遍，發現後半夜沒有做什麽奇奇怪怪的夢了，一覺睡到自然醒的。
床邊沒有林梓嘉的身影了。
她下樓，碰見了從外邊回來的蘇炳，順口便喊了一聲：“小炳，去哪了？”
蘇炳站在樓下，仰起頭回答說：“我去跑步了，外邊的圈子有點大。”
他一身運動裝，額頭上都是汗珠，羽絨外套被他拿在手上沒穿，確實是出了一身的力氣。
蘇白汐說：“看見林梓嘉了嗎？”
蘇炳的視線在她的臉上一掃而過，回答說：“在外邊的車旁，應該是在等你，我看見他在跟人打電話。”
“姐，我先上去洗個澡。”蘇炳開口。
“好。”蘇白汐應了。
兩個人擦肩而過的時候，蘇白汐其實注意了蘇炳的情緒，發現他一如既往，沒什麽奇怪的地方。
還是說……
昨晚上，蘇炳其實什麽都沒聽見？隻是恰好路過陽台？
蘇白汐順勢說：“等會兒洗完澡就下來，帶你去見你爸媽。”
“謝謝姐。”蘇炳雙眼微亮，掩藏下心底裏的高興。
蘇白汐的目光定格在他的臉上，隻一眼，便能看穿他的所有。
走到外邊，確實一眼便看見了花壇旁邊站著的林梓嘉，他倚靠在車身前，單手拿著手機放在耳側，時不時的說兩句，大多數時候是在聽對方說話，他也隻是回答。
距離太遠，蘇白汐聽不清楚他打電話的內容。
“成了嗎？”林梓嘉問。
那頭的回複是一定的：“對，一切都會按照正常的生產流程來，包括期間的孕檢，檢查報告會定時發送給您，一直到孕婦順利生產。”
“另外，我能再多問一句，林先生介意孩子性別嗎？”
林梓嘉：“不介意。”
那頭點頭應是，順便再和林梓嘉說了一些關於這方麵的細節，核實了一些情況。
所以大多數時候都是那邊再開口說話，林梓嘉隻需要“嗯”兩聲。
林梓嘉聊著聊著，眼角餘光看見一道纖細的身影朝著這邊走過來。
他淡定的對著手機開口：“先不說了。”
掛斷的很及時。
林梓嘉回過頭，正好和蘇白汐四目相對，他一頓，淡定從容，說：“下來了？”
蘇白汐“嗯”了一聲，視線掃過他的手機，道：“等會兒小炳下來就出發。”
“聽你的。”林梓嘉沒有任何意見。
不得不說，林梓嘉辦事的效率確實高。
對於別人來說可能是求助無門的事兒，但在他這兒，可能隻需要他的一個電話。
蘇炳很快下來，還是林梓嘉開車，本來蘇白汐是習慣性的往後坐的，但今天出乎意料的，主動往副駕駛的位置坐了。
見狀，林梓嘉也隻挑了眉。
“小炳，要吃什麽嗎？”蘇白汐回過頭詢問了句。
蘇炳說：“吃過了，之前起來的早。”
其實還沒有說的一句話是，林梓嘉也起來的早，早餐都是林梓嘉做的。
蘇白汐之前半夜吃過夜宵，現在還撐著，也就沒吃什麽，車上林梓嘉給她塞了瓶牛奶。
還是熱的。
林梓嘉說：“吃不下可以消消食，喝牛奶比較好。”
這都被他算好了？
蘇白汐不由得多看了他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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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梓嘉開車的時候比較隨意，一般都是單手掄方向盤，另外一隻手支撐在窗戶口，微微偏過頭的時候，視線漠然的掃過後視鏡。
熟練的轉彎，拐道，再上大道上。
林梓嘉路上沒什麽話，是專心開車的神態，所以隻有蘇白汐時不時的扭過頭，和蘇炳搭話：“小炳這一次回來，過完年之後，又得去國外吧？”
畢竟這一次回來的有些倉促，蘇炳最多的可能性還是因為回來要見忽然入獄的父母。
蘇白汐問的是蘇炳今後的發展和想法，蘇炳也明白，隻是他並沒有多餘的想法，或者說，其實還沒有考慮到這麽多。
“以後的事情說不準，我其實不太喜歡國外，”蘇炳低聲說，“知道當初送我去留學，當中還托了人幫忙，怎麽說我也不應該辜負著一層關係，但我確實還是覺得家裏好。”
沒等蘇白汐開口回答。
蘇炳似乎怕蘇白汐生氣，所以立即補充說：“姐，你的意思呢？你希望我去哪裏？”
蘇白汐好笑的搖搖頭：“每個人的人生都應該由他自己做主，難道我說了我希望的話，你就要按照我的話來安排自己的人生嗎？”
“別的任何人和我說的話，我都不會在意，”蘇炳回答，“但如果是姐你，我會聽的。”
“為什麽？”蘇白汐反問。
蘇炳說：“因為我相信你。”
他繼續：“我覺得姐姐這樣的人，不會害我，你的所思所想，都是為了我好。”
這些話落入蘇白汐的耳畔，在蘇白汐的心底裏產生了一些異常的感覺。
不是第一次聽見有人和她說這方麵的話，但這一次格外不一樣。
是在她分明把蘇建斌和霍思瑜整到了牢獄裏之後，作為兒子的蘇炳，卻還在口口聲聲說相信她。
這種信任……
確實要不起。
蘇白汐低聲說：“如果我想為了你好，做的事情也是為了你好，這事情本身沒有錯，可發生之後，陰差陽錯變成了對你的不好，那又怎麽辦呢？”
蘇炳蹙眉，固執己見：“我跟你是家人，不管和別的人關係怎麽樣，我和你永遠都是家人。”
“……”
蘇白汐有一瞬間的詞窮，可能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東西還是真誠吧，當一個人足夠真誠的時候，心裏的那些算盤和心機，都變得無比的醜陋。
果然，真誠永遠是必殺技。
蘇白汐回過頭的時候，正好看見坐在後座位置上的蘇炳晶亮著的一雙眼睛，滿滿的誠摯，毫無雜質。
“我總算知道我為什麽這麽不討喜了，”林梓嘉忽然開口打破沉寂，輕笑著說，“你身邊的每一個人說話都這麽圓潤，難怪襯托的我比較尖酸刻薄。”
上次唐安賢也是這樣，盡會說些好聽的話來哄著蘇白汐高興。
現在這個蘇炳年紀這麽小，竟然也會說這些好聽話來迷惑蘇白汐。
合著就他林梓嘉吃了虧了？
蘇白汐瞥了他一眼，回答的十分迅速：“也不算襯托了你。”
他本來就這樣，還用什麽襯托？
“那我還有的救沒有？”林梓嘉高高興興，繼續搭話。
蘇白汐說：“問我不如去問腦科醫生。”
這是在明裏暗裏說他腦子有問題呢。
林梓嘉聽出來了，笑了一聲，沒反駁。
後座的蘇炳其實從昨晚上開始就在觀察蘇白汐和林梓嘉兩個人的相處模式，以及在這當中蘇白汐在麵對林梓嘉的時候的態度和反應。
經過蘇炳的觀察，他認為蘇白汐其實並沒有跟林梓嘉生氣。
所以大部分的時間裏，蘇炳也都是默默的保持沉寂，沒有接話。
一路上的風景掠過的很快。
一車子三個人，誰都沒有這個雅致去欣賞這些風景，隻能夠看見越發急速的路道在眼前閃過去。
最後在經過了外圍的時候，有值班的警察過來擋了車輛。
蘇白汐說：“要查你？”
林梓嘉等著警察走過來，開了車窗，露出了他半張側臉。
也就一眼，那邊立即給了一個手勢，手勢簡單，示意是放行。
車窗重新升起。
車輛也繼續前進。
蘇白汐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幕，心裏更是覺得有些驚訝，雖然早就知道林梓嘉的背景不簡單，但當某個特定的時間忽然展現了這一麵，才是讓人驚奇的。
前邊的道路彎彎繞繞，一路繞了進去，也過了層層篩選的關卡。
基本上到裏麵之後，林梓嘉把車光明正大停在了門口，說：“我就不進去了，去了沒用。”
蘇白汐也沒想進去。
回過頭，看了一眼蘇炳，蘇白汐委婉的說：“已經到了，小炳，你自己跟著他們領路的去見見你爸媽吧？”
蘇炳心裏也清楚蘇白汐對蘇建斌和霍思瑜的怨念，正是因為知道這一點，所以更加不好和蘇白汐提出其他的要求。
“好，謝謝姐。”蘇炳點點頭。
下車後，有個穿著黑色便衣的男人過來，主動領著蘇炳朝著裏麵走。
一轉眼的功夫，蘇炳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門口。
蘇白汐倚靠在副駕駛上，默默的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
“這裏信號不好，一般都沒什麽網，”林梓嘉說，“還玩兒呢？”
蘇白汐晃了晃自己的手機，說：“單機小遊戲，消消樂不需要聯網。”
林梓嘉覺得好笑：“玩這個有什麽意思？給小孩子玩的。”
蘇白汐挑眉：“還不讓打發時間了？”
“我的意思是玩點有難度的，”林梓嘉也掏出自己的手機，打開了一個軟件，“玩數獨，大人該玩兒的遊戲。”
這種考驗腦力的遊戲，蘇白汐以前初中的時候就會了，當初考醫大的時候，課餘時間她就拿數獨打發時間，當時軟件上的排名榜上，她一直都是第一名，從未掉下來過。
林梓嘉說：“有這個軟件嗎？”
蘇白汐點頭：“有。”
“玩一把？”林梓嘉發出邀請。
蘇白汐點了，兩個人進入了solo模式，一對一的比拚。
隻不過林梓嘉在倒計時快開始的時候，補充了一點：“就這麽幹玩也沒意思，時間慢的脫一件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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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白汐看了眼自己今天身上穿的，裏麵兩件，外邊一件針織衫，再反觀林梓嘉穿的，也就一件黑色襯衣。
車裏有暖氣，不冷，路上開車之前，林梓嘉還沒穿外套。
蘇白汐笑了：“找虐。”
這麽算，等於林梓嘉一次失誤的機會都沒有，而蘇白汐有兩次機會。
林梓嘉把袖子擼到手臂上，順勢露出了青筋明顯的肌膚，具備張力又性感，時時刻刻都散發著雄性荷爾蒙。
“試試。”林梓嘉開口。
蘇白汐端著手機，麵無表情的回過頭，把視線定格在了屏幕上，回答說：“到時候可別說我欺負你。”
林梓嘉笑了笑：“誰欺負誰還不一定。”
遊戲開始。
兩個人一起進入了同一個房間，房間係統上會自己計時，兩個人的時間都能看得見，蘇白汐在開始的第一秒指尖便迅速動作。
第一關破關，7秒35。
蘇白汐挑眉，看過去，隻瞧見林梓嘉的屏幕上顯示：6秒86。
“……”
林梓嘉上揚了嘴角，盯著蘇白汐的鎖骨位置，舌尖抵了抵左邊口腔，痞氣十足，輕佻說：“願賭服輸，老婆。”
蘇白汐麵無表情，緩緩伸出手解開了針織衫外套的扣子。
清冷的氣質配上這解扣子的動作，說不出來的欲，明明沒有任何勾搭的意思，可不知道怎麽的，就是能夠在她身上看出這層惑人心神的魅力。
一顆一顆解開。
她抬起手，把衣服揚起丟到了後座。
“繼續。”蘇白汐說。
林梓嘉看見她展露出來的鎖骨，笑著說：“先說好，回去不能生氣。”
蘇白汐：“你覺得我玩不起？”
林梓嘉低笑出聲，開口說：“那換一種模式，剛才那個太簡單了，換個困難模式。”
“隨便。”蘇白汐說。
光是聽語氣，其實聽不出來什麽。
林梓嘉覺得挺有意思，開了個困難的模式，和蘇白汐埋頭就開始比拚，困難模式比上一個模式要耗費的時間久一點。
蘇白汐最後亮出的時間是：13分43秒。
雖然很久沒有玩這類的遊戲，但蘇白汐的實力還是在的，這樣的模式配上這個時間，其實已經很難被人超越了。
隻不過……
當蘇白汐轉過頭去，視線掃過林梓嘉的屏幕時，發現林梓嘉竟然隻用了13分鍾整。
比她足足少了43秒。
這樣的挫敗感其實很強烈，至少蘇白汐長這麽大，沒在這方麵上碰見過像林梓嘉這樣的對手，可能輸贏還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是和林梓嘉玩。
還玩了賭注。
“怎麽樣？”
林梓嘉輕聲開口，笑容滿麵，道：“再來一件？”
蘇白汐眯起眼，不由得有些好奇，但也是一口氣沒上來。
她沉默的伸出手，把身上的一件衣服除去，甩手丟到了後座的位置上。
這個動作被她做出來，有著一種格外的美感。
林梓嘉就喜歡看蘇白汐這一手，其實她冷冷的模樣，也帶著一股子讓人想要狠狠征服的瘋狂。
“清涼嗎？”林梓嘉說，“冷不冷？”
蘇白汐臉色不太好，說：“脫都脫了，你問我冷不冷？”
林梓嘉笑得更開心：“剛才可是你自己說的，你玩得起。”
“我沒說我玩不起。”
“那等會兒回去之後可別發脾氣。”
“我要發脾氣我還要等著回去？我都是現場就發了。”
蘇白汐這句話落下，讓林梓嘉臉上的笑意都僵硬在了嘴角邊上了，他說：“看來是我失策了？”
“再來。”蘇白汐開始上頭了。
林梓嘉及時止損，搖頭認輸：“不來了不來了，等會兒蘇炳要出來了，看見咱兩脫成這樣了，想幹什麽？對孩子影響不好。”
還影響不好？
現在知道影響了？
剛才也不知道是誰提出來的要脫？
蘇白汐眯起眼，冷冷的盯著他看，說：“是麽。”
林梓嘉笑了笑：“怎麽了，那我現在是玩還是不玩啊？”
“你來。”蘇白汐說。
林梓嘉是真的挺高興的，有一種農民翻身把歌唱的感覺。
畢竟之前他一直都處於被蘇白汐打壓的弱勢當中，現在好不容易在一件事上找了回來，更何況，蘇白汐還屬於“又菜又愛玩”的係列。
這樣的感覺誰能懂？
可能也就隻有林梓嘉自己知道了。
“蘇炳快要回來了，”林梓嘉說，“你就不關心關心，他在裏麵和那兩個人說了什麽？”
“能說什麽。”蘇白汐表情淡淡，沒有過多關注。
林梓嘉意有所指：“能說的多了去了。”
蘇白汐：“關我什麽事。”
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兒。
蘇白汐伸出手，手長，一勾，便直接把後座上的衣服給勾了回來，緊接著再慢慢穿上。
林梓嘉是心滿意足的看了一場美女圖，他笑著說：“還得是你，有韻味。”
“不會誇就不要誇，”蘇白汐說，“瞧不上。”
林梓嘉低笑出生，開口說：“我誇的不好？我要是說你年輕的跟個18歲小姑娘似的，這算是誇？”
他繼續：“18歲的小丫頭我也瞧不上。”
蘇白汐懶得搭理他。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不到五分鍾的時間，出口的方向便出現了蘇炳的身影。
“出來了？”蘇白汐朝著蘇炳的方向開口詢問。
林梓嘉說：“本來也不能見久了。”
雖然說是他帶來的人，但時間的限製上，就算上邊沒有規定，林梓嘉也不會讓蘇炳在裏麵呆久了。
蘇白汐說不防備蘇炳，可不代表他不防備。
誰說小孩子什麽都不懂？
當年他還是個小孩子的時候，不也是照樣使了些陰謀詭計想要把蘇白汐占為己有？
最雞賊的就是小孩子，仗著自己天真爛漫的外表，還有這個年紀作為護盾，所以無法無天，甚至還給自己找到了一個天然的甩脫嫌疑的名頭。
“姐，”蘇炳有些失魂落魄，走過來之後，開口說，“我出來了。”
蘇炳說：“我們回家吧。”
聞言，蘇白汐微微一頓，然後便直接點點頭，雖然想要詢問一些什麽，但看見蘇炳這樣，也問不出來了。
441
蘇白汐不在意蘇炳在裏麵都和蘇建斌談了什麽，所以根本沒有詢問後續。
“回吧。”她挑眉，看向林梓嘉。
事實上，蘇白汐不介意，但林梓嘉是一聲不吭，麵上雖然沒有表現出什麽，但內心多多少少會有些防備。
蘇白汐覺得好笑。
本來就是蘇家的家務事，她這個當事人都沒上心思，反倒是林梓嘉在這替她操心了。
隻不過礙於蘇炳還在這兒，蘇白汐不好直白和林梓嘉攤開說這一點。
“姐，麻煩你了。”
蘇炳駕輕就熟的坐上後座，等車門關上，默默的偏過頭，看向了窗外。
看得出來，蘇炳在這之前是想和蘇白汐說話的，但也由於林梓嘉在場，他不好和蘇白汐說。
場麵上的氛圍有些奇怪。
好在林梓嘉是一個稱職的司機，說開車就開車，一腳油門踩到底，一路飆車似的離開了這邊，關鍵外邊的人看是林梓嘉的車牌號，都沒上來攔。
蘇白汐不關心林梓嘉的心情，但蘇炳的心情她還是照顧的，畢竟在她心裏，蘇炳隻是一個小孩子。
蘇白汐說：“等會兒直接在外邊吃午飯吧？這個點回去不想做菜了。”
“我都聽姐的。”蘇炳補充說，“我沒有意見。”
林梓嘉沒什麽語氣：“怎麽沒見有人來問問我的意思？”
“你需要有意見嗎？”蘇白汐回過頭。
林梓嘉訕笑著說：“可有可無。”
開了一段路。
車輛行駛在大道上時，蘇炳忽然抬起眼，看著前邊的林梓嘉，開口說：“你說一句話的功夫，就能讓我進去看我爸，你背後有不少人吧？”
林梓嘉在等紅燈，聽見這話之後，說了句：“我背後有沒有人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麽？”
蘇白汐也不由得多看了蘇炳一眼。
其實這句話問的很是唐突，甚至有些明知故問。
林梓嘉姓林，就這一點就能說明了一切，又或者換一句話說，不是林梓嘉需要人脈，而是因為林梓嘉自己本身，就是人脈。
“你肯定不簡單。”蘇炳說。
林梓嘉是真的笑了，但作為一個商人的最基本的意識就是不會把任何話說死，他甚至不正麵回答蘇炳的話，隻說：“看來你很崇拜我。”
蘇炳：“我崇拜你什麽？”
林梓嘉回答的理所當然：“崇拜我會投胎，幸好我投了一個好胎，不然這些我還沒有呢。”
一瞬間，蘇炳啞然。
根本接不上來話。
蘇炳到底是涉世未深，有些事情即便他占理，但也依舊無法在口頭上占據上風，這也跟個人的曆練和經驗有關。
相比林梓嘉這種已經在風雲變化的商場上打拚過好些年的人，確實對付起來一個蘇炳，會顯得遊刃有餘一些。
蘇炳垂下眼，眸子裏有些怒火，被他壓下去：“炫耀什麽。”
林梓嘉說：“我從來不主動炫。”
畢竟是公認的事實。
整個市誰不知道林家？誰不知道這小太子爺？
就像單笠在他自己的地盤上一樣，隻要報出單老爺子的名號，誰又不會給單笠一個麵子？
蘇炳說：“你有這些權利，地位，金錢，但你卻拿著這些幹盡壞事，欺負別人，你算什麽好漢？”
這一句話這麽長，聽到林梓嘉的耳朵裏，林梓嘉隻聽見了一個“欺負別人”。
合著這小孩兒還是滿心滿眼的就隻為蘇白汐著想，甚至思考問題的時候，都會稍帶上蘇白汐。
林梓嘉都有些沉默了。
就衝蘇炳這一心一意都為了蘇白汐的心理，他都不願意去懷疑蘇炳這小子會和牢獄裏的蘇建斌密謀什麽東西了。
林梓嘉說：“我改邪歸正，重新上岸，不行嗎？”
蘇炳直接給了一個白眼，說：“我不信。”
“你不信？你憑什麽不信？”林梓嘉好笑。
蘇炳揚起了腦袋，回答的理直氣壯：“就憑我也是男人。”
蘇炳繼續：“男人最了解男人。”
好家夥。
好一個男人最了解男人。
林梓嘉不是第一次聽見這句話，但這句話從蘇炳這種半大的孩子嘴裏說出來之後，就莫名的帶著一股子喜慶的意味。
畢竟沒人會真的把一個孩子的話放在心上。
林梓嘉說：“那你以後要做什麽，我也跟著後頭拆台，到時候你要是反駁我，我也說這句話，你看咱兩誰更了解誰吧。”
蘇炳罵人：“你真不要臉。”
林梓嘉視線涼涼的的掃過後視鏡，說：“一輩子長著呢。”
這話一出，蘇炳的臉色也就變了變。
坐在副駕駛上的蘇白汐也跟著看過去，隻是沒有開口，但也知道林梓嘉的意思是一輩子太長，還有大把的時間來耗著。
如果硬是要盯著一個人，也能盯。
蘇白汐在手機上看了餐廳，最後導航了一家，讓林梓嘉開車去這裏，說：“他們家的鬆露不錯。”
抵達目的地後，林梓嘉下去買水，上樓的時候隻剩下了蘇白汐和蘇炳兩個人。
前邊的服務員還在領路，一行人相隔了好一段距離。
蘇炳左右看了看，又開始出現了之前在警局外邊欲言又止的情況，但最後還是沒開口。
“我記得你小時候最喜歡鬆露，黑鬆露是你的最愛。”蘇白汐淡然笑著，說。
她輕聲：“不知道你在國外的夥食怎麽樣，現在回國了，也不知道你的口味變沒變，但說來說去還是家裏好，很多的東西都是自己土生土長的，再怎麽說都有一種熟悉感。”
蘇炳安靜的聽著，時不時點點頭。
之前蘇白汐看餐廳的時候，說要衝著這一家鬆露來的，蘇炳就知道蘇白汐是在顧及他，畢竟蘇白汐不喜歡吃這玩意兒。
蘇白汐：“雖然說之前把你送出國是不得已，但你現在的年紀段，確實是要以學業為主，我以前上學的時候特別想出國留學，可惜學校就隻有那麽幾個名額，我想去還去不了呢，你有現成的機會，還是要好好把握才行。”
這件事蘇炳也有些印象，當初蘇白汐的學校確實是有出國留學的名額，本來分配給了蘇白汐，因為蘇白汐品學兼優，成績優異，隻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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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不過當時蘇白汐是個沒有任何背景的學生，蘇家名存實亡，就算蘇氏還在，但也已經不是蘇白汐的蘇氏了。
而學校裏大把大把的人擠破腦袋了都要這個名額，目的就是一個“名正言順”。
畢竟有學校保送出去的名頭，可比自己花錢出去留學的名頭，含金量可高多了，甚至前者還能更為有風頭。
或許那些人都不缺錢去留學，但他們缺的就是這一份榮耀。
光明正大的榮譽。
被冠上母校的名頭後，便會顯得他們名正言順。
當時是有錢的就缺這樣的榮譽，沒錢的就隻奢求留個學。
蘇白汐顯然和前者沾不上邊，但她極其迫切的想要去留學，因為當時據說有一場空前絕後的醫學研究會在鄰國展開，她想去接觸。
“對不起，提起你的傷心事了，”蘇炳垂下了腦袋，開口說，“姐，當初的事情我很抱歉。”
其實那會兒蘇白汐回家之後提過這件事。
但霍思瑜和蘇建斌並沒有放在心上，甚至也沒有當回事，根本沒有給蘇白汐提供任何幫助。
蘇白汐說：“和你有什麽關係？你不用說抱歉。”
蘇炳的腦袋垂的更低了：“畢竟是我的家人給你造成了傷害，這些困擾伴隨了你好多年，我雖然還小，但我在很早之前就懂事了。”
都是一個家生活出來的人，日日夜夜朝夕相對，同一個屋簷下，哪有什麽不知情和不懂事？
其實都懂。
一個兩三歲的孩子都會看人臉色做事，更何況是大人們？
蘇白汐說：“都過去了，我也沒怪誰，都是命。”
“再說了，我現在不是也過的挺好的？”蘇白汐開口。
蘇炳蹙眉。
聽到這句，蘇炳是真的沒忍住，輕聲說：“你真的過的很好嗎？”
蘇白汐：“隻要我覺得好，那就是好。”
“人的欲望都是無窮盡的，因為人的本性就是不知滿足，得到了一樣東西後就會貪心不足，想著能夠更上一層樓，可是殊不知，目前來說她得到的已經是她命裏能得到的最好的了，再強求可能什麽都沒有，又或者滿盤皆輸，一無所有。”
蘇白汐輕聲說：“所以很多老人都說強求是不美好的，強扭的瓜不甜，強求是一種妄念。”
兩個人被領到了包廂裏。
空曠的圓桌上，蘇白汐和蘇炳兩人相對而坐，能夠清晰的看見對方臉上的神情。
蘇炳承認蘇白汐說的有道理，但他也實實在在的被蘇白汐的態度給驚訝到了，蘇白汐明明隻有二十八歲，可她卻活出了五十多歲的既視感。
也不知道這樣的現象是好，還是壞？
“姐，你不問問我今天和……他們見麵了之後，都說了什麽嗎？”
蘇炳到底是沒忍住，主動開口。
其實從裏麵出來的時候，蘇炳就想和蘇白汐說這些，隻不過林梓嘉一直都在現場，他不太好開口。
現在趁著林梓嘉去買水的功夫，蘇炳才能坐下來好好的和蘇白汐說這些。
“你和家裏人說話，應該都是一些體己話，我沒什麽好問的，也不好問，”蘇白汐直接開口說，“這些內容你可以當作是你們之間的悄悄話，可以不必告訴我。”
蘇炳聞言，臉上出現了一種“果然是這樣”的神色。
他苦笑了一聲：“其實我早就知道姐是個什麽樣的人了，你大方，善良，有禮，最值得讓人驚豔的就是你的分寸感，你每次都能夠把所有的事情都精準的避讓在了一個度上，不會給任何人難堪。”
“你是我見過的最溫柔的女孩子。”蘇炳輕聲，“也是我最喜歡的姐姐，我很欽佩你。”
這些話是蘇白汐始料未及的。
她輕聲說：“其實我也沒有你想象的這麽好。”
“不，你很好。”蘇炳回答。
緊接著，在蘇白汐還沒有開口之前，蘇炳繼續補充說：“你比所有人都好。”
蘇白汐笑了笑，沒有再開口。
事實上，如果一個人覺得另外一個人很好，美好的讓他打從心底裏佩服的時候，大多數時候都帶著一股子濾鏡在看人的。
隻能說，蘇白汐不知道蘇炳在看她的時候，到底用了幾分的濾鏡。
假設有一天，這個濾鏡消失，那麽現在他有多欽佩，以後他就有多失望。
人一旦有了期待，失望是不可避免的。
“你爸爸媽媽的事情大概已經判了，”蘇白汐說，“時間都可以估算下來了，可能是七年以上，又或者更長。”
蘇炳垂下眼，輕輕點點頭。
這件事他之前在來的時候就已經在心底裏做好了心理準備，所以基本上是知道的。
現在聽蘇白汐再說一遍，隻不過是在腦海裏更加確認了這個答案。
蘇炳說：“我沒有想做什麽，隻是我想今後不去國外了，我還是回來上學吧，國外我一個人待著也不舒坦，姐剛才說的好，再怎麽說都是家裏比較好。”
他想留在國內，這在蘇白汐的意料之內。
蘇白汐點頭，道???：“可以，如果有什麽需要辦的手續和程序，你和我說一聲，我幫你辦。”
蘇炳現在還是個未成年，雖然身高擺在這兒，但年紀是不可以造假的，一些流程手續確實是需要監護人的。
“你同意我留在國內嗎？”他輕聲詢問。
蘇白汐有些失笑：“這是你的自由，不需要我同意。”
蘇炳：“可是我已經沒有監護人了。”
他雙眸之中帶著一些希冀，小心翼翼的壓抑著心裏的想法，可是又不得不開口詢問：“姐，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
這兩句話前後一聯係，蘇白汐登時就明白了。
她問：“你想讓我成為你的監護人？”
蘇炳本來就難以啟齒，正猶豫著要不要開口的時候，蘇白汐已經說出來了。
小孩子到底是小孩子。
確實什麽事情都藏不住。
蘇炳點頭，有些羞赧，說：“我以後長大了，會報答你的，等我有工作之後，我會給你賺錢，我賺來的錢可以都給你。”
說完，蘇炳又有些不好意思：“我留一點生活費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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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怎麽說年少氣盛呢。
蘇炳現在的發言的確帶著一腔熱血和真誠。
“監護人可以，”蘇白汐輕聲說，“但這些話就不要說了。”
“姐，不相信我？”
蘇炳垂下的頭驀然抬起，眼眸微亮，放著光似的盯著蘇白汐。
像是在等著她一個答案。
蘇白汐笑了笑，麵容表情很淡，低聲說：“不是不相信你，隻是你現在年紀還太小，還沒有到成熟的時候，等以後你回想起來，可能這樣的念頭就會變了。”
“不會。”蘇炳立即回答。
他的表情染上了認真，還有一種類似於他這個年紀的信仰，或許少年都是比較固執且較真的，他說出口的話，自己堅信不疑，甚至也不允許別人抱有懷疑的態度。
蘇炳說：“我會永遠記得今天和你說過的話。”
蘇白汐隻好耐著性子解釋，道：“我不是質疑你的意思，隻是人的心思變化莫測，人都是會變的，現在就隻活在現在，不可以言將來，因為人這輩子最大的變數就是未來。”
她微微頷首，繼續：“小炳，我相信你的為人，我也願意幫你這個忙，如果你有一個監護人的身份，可以讓你在國內過的方便一點，或者可以給你帶來很大的便利，我作為姐姐，確實可以出這一份力。”
“隻不過這些承諾還是收回去，我剛才也就當我沒有聽見，”蘇白汐倒了一杯茶，緩緩推到了蘇炳的跟前，“你以後也會結婚，也會有自己喜歡的另一半，到那個時候你的努力就是你們兩個人的事了，我隻是你的親人，愛人才是陪伴你一輩子的。”
所以賺來的錢，可不能全部上交給她。
蘇白汐拎的清楚，所以也沒在這件事上多拉扯，道：“監護人的手續，等你有時間了，咱們就找個時間去辦了。”
蘇炳垂下眼，點頭。
這樣的結果在他的意料之中，因為蘇白汐一直都這麽好說話。
在長輩麵前也是，在晚輩麵前更是。
蘇炳沉默了很久，最後才開口說：“其實……”
蘇白汐抬起眼，洗耳恭聽。
其實蘇炳這個年紀的孩子，還不知道什麽叫做藏事兒，有什麽想法了基本上全部都直接寫在了臉上了。
蘇白汐一看就知道，估摸著是要說監獄的內容，還包括了當中蘇建斌和蘇炳說的後續。
“其實我……”蘇炳重複了一遍。
正在蘇炳要說的時候，門口的走廊上已經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
成功的打斷了蘇炳的發言。
蘇炳的聲音戛然而止，沉默的回過頭，看見了出現在門口的林梓嘉。
“怎麽了？”
林梓嘉旁若無人的走過來，一邊開口說：“剛才在說什麽？怎麽我一來就都停了？”
他順勢拉開了椅子，在蘇白汐的身邊的位置上坐下，道：“我不能聽？”
蘇炳臉色不太好。
也是剛才幸好沒說什麽，因為他實在是信不過林梓嘉。
蘇炳開口說：“明知故問。”
林梓嘉半個身子微微朝著後邊仰，整個人都透露著一股子慵懶的氣息，斜睨了蘇炳一眼，說：“不就那麽點事兒？你現在沒人管，正好我也沒兒子，要不然你跟著我過吧。”
“……”
蘇炳差點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關鍵林梓嘉要是真心想要當他監護人，直接說監護人就行了，非得在前邊加一句“正好我也沒兒子”，這明麵兒上看著是他林梓嘉要幫忙，不知道的還以為他這是在占人便宜呢。
再說了——
蘇炳怒氣衝衝，回答說：“我跟我姐是平輩，你比我姐還差三歲，你張口一句兒子，你埋汰誰呢？”
林梓嘉聳聳肩，磁性的聲音繼續：“這不是在給你出主意麽？”
蘇炳：“我不需要你的主意。”
“行，”林梓嘉慢悠悠開口說，“好心當成驢肝，你不要，我還不收。”
“你——”蘇炳蹙眉。
林梓嘉挑眉：“跟我一起姓林不是挺好的？之前在路上，車裏你就羨慕我投胎投的好，現在一個現成的機會擺在你跟前，大概率讓你跟我一樣，你不樂意了？”
合著今天這便宜他是一定要占了。
蘇炳說不贏林梓嘉，這種場合和話題，又不能光明正大吵架，所以隻能沉默以對。
林梓嘉：“真的不考慮不考慮？”
“嘶——”林梓嘉忽然抽了一口氣。
桌底下，蘇白汐是一踩一個準，直接踩到了林梓嘉的腳背上，用了不少力氣，這一下可能要淤青了。
林梓嘉蹙眉，回過頭來看了眼蘇白汐：“不帶這麽拉偏架的。”
還拉偏架。
這都沒打起來呢。
蘇白汐是看氛圍不對勁了，所以小小的出腳了而已，她勝在淡定從容，即便幹了壞事，臉上也是依舊一副處變不驚的模樣，開口說：“不小心。”
“這桌子底下這麽寬，你就這麽恰好的‘不小心’，直接薅我腿上了？”
林梓嘉挑眉。
蘇白汐點頭：“誰讓你坐這兒？我沒讓你坐我旁邊。”
這句出來，林梓嘉都不太好回話了。
一個不小心可能就是得回去哄的下場。
林梓嘉說：“行，那我就少做一件好事，就不給這小孩當監護人了。”
本來還以為林梓嘉在門口偷聽到了他們的談話內容，但現在林梓嘉接的這一句，讓蘇炳確定林梓嘉其實根本沒有聽見。
如果林梓嘉早知道蘇白汐答應了，那他絕對不會回應這麽一句話。
蘇炳說：“我有監護人了。”
“對，”林梓嘉看不起，“你的監護人現在都在裏麵蹲著呢，沒個十把年都放不出來。”
蘇炳一頓，臉色漲紅。
雖然說以前林梓嘉和蘇家的來往不多，但隻要一來往，肯定是被霍思瑜當冤大頭和小肥羊宰的，霍思瑜總能夠在林梓嘉這裏敲詐點什麽東西走。
這一來二去的，雙方的怨念和梁子也就結下了。
林梓嘉不喜歡蘇家也是應該的。
蘇炳這麽一想，心裏原本不平衡的心態，驀然之間也平複了。
“反正我有監護人了。”蘇炳扭過頭，不和林梓嘉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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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監護人？看不出來你還挺倔強，你……”
林梓嘉說話說一半，忽然之間靈光一閃，像是反應過來了，掉過頭去看蘇白汐。
“這小子說的監護人，該不會是你吧？”林梓嘉開口。
蘇白汐點頭：“怎麽？看不起？”
林梓嘉凸起的喉結上下滑動了一下，說：“這小子可以啊，知道先下手為強，把你給拉攏走了。”
蘇白汐：“拉攏談不上，就是幫個忙而已。”
林梓嘉：“這種忙哪有上趕著的？你也不嫌麻煩。”
當著蘇炳這個當事人的麵兒，林梓嘉就說了“麻煩”兩個字，肯定不是說給蘇白汐聽的，那就隻有蘇炳了。
蘇炳雖然年紀小，但是這些言外之意從小就受到了霍思瑜的耳濡目染，所以蘇炳都聽得懂。
一瞬間，蘇炳的臉色變得蒼白了些。
其實換一個角度去想，蘇建斌夫妻兩個人一起入獄，留下了一個蘇炳，孤苦伶仃的，還沒有到成年的年紀，確實怎麽看都像是一個皮球。
畢竟皮球嘛，都是被人踢來踢去的。
就是不想攬這個事兒。
“你嘴上長痔瘡了麽？陰陽怪氣。”蘇白汐說。
林梓嘉眯起眼：“那我不說話了。”
得。
好人沒好報。
他操這份心是為了誰？可惜蘇白汐根本不領情就算了，還反過來欺負他，這就不是好心當驢肝了，這就是看他不順眼。
林梓嘉一整局飯局都不高興，但情緒被他壓抑著，隻是嘴角冷沉，沒有弧度，平平的看起來有些薄涼。
有了蘇白汐的這番話，蘇炳也不好再繼續和林梓嘉說話，所以都保持著沉默。
一頓飯下來，都十分安靜。
把“食不言寢不語”的至理名言發揮的淋漓盡致。
中途有短暫的交流，也就是蘇白汐詢問蘇炳：“這裏的黑鬆露味道也不錯，嚐嚐。”
蘇炳點點頭，乖巧的說：“好。”
期間兩個人根本沒有把自己的視線放在林梓嘉的身上。
林梓嘉喊服務員送鵝肝過來。
一個麵積很大的盤子，但盛放的菜也就這麽一小點，其實來這種高檔餐廳吃飯吃的就不是飯了，吃的都是情調。
林梓嘉是真的來吃飯的，鵝肝拌飯，小爪爪的鵝肝他上了十幾盤才湊齊一碗飯。
吃完下樓那會兒，蘇白汐要去結賬。
林梓嘉也不管她，倚靠在樓梯口的牆壁上，冷冷的盯著她從身邊走過去。
蘇炳站在林梓嘉的身邊，瞪了林梓嘉一眼。
“都是因為你鬧起來的，”林梓嘉冷聲說，“你再看我一眼，我把你從這樓上丟下去。”
蘇炳：“我第一次見女人買單的，你是吃閑飯的？”
林梓嘉冷笑：“她樂意買。”
蘇炳瞪他：“我姐不喜歡你。”
蘇炳繼續輸出：“女人和男人一起出去，要是她自己去買單，說明沒看上你，不想欠你的。”
“喲，”林梓嘉笑了，“懂的還挺多。”
蘇炳：“那不是。你多學著點。”
林梓嘉雙手抱著胳膊放在胸前，歪了歪頭，挑釁道：“從小到大都是女人給我買的單，習慣了。”
蘇炳抬起頭來，狠狠看了眼林梓嘉。
說話的功夫，蘇白汐那邊已經買好單了。
回來的時候，看見兩個人的氛圍又開始變的有些奇怪，蘇白汐不由得蹙眉，道：“又怎麽了？”
畢竟她才剛離開一小會兒。
眼下這兩個人，就好像不能夠出現在同一個框裏，不然準要吵架。
蘇白汐說：“小炳。”
蘇炳瞪了眼林梓嘉，傳話：“他剛才和我說，他有很多女人。”
“……”
林梓嘉“嘖”了一聲：“是誰教你小子這麽說話的？”
原話是這樣的麽？
被他一轉述，倒成了誤會了。
蘇炳說：“我語文沒學好，理解的就是這個意思，要不然你當著我姐的麵，再說一遍？”
“……”
說是不可能說的。
之前本來也是哄小孩的招數，要是當著蘇白汐的麵兒再說一遍，這算什麽？
林梓嘉不相信自己弄不好一小孩，說：“在她身邊的小破孩都很討厭，我也習慣了。”
蘇白汐伸出手搭在了蘇炳的肩膀上，開口說：“走吧，看看時間辦手續的還沒有下班，要不然今天去幫你辦了也可以。”
“我都行的，姐。”蘇炳乖巧回答。
也就在蘇白汐的麵前，蘇炳表現的十分像個乖弟弟。
剛才在林梓嘉這兒，蘇炳還不是這個態度。
可見，不管是什麽年齡段的人，大人還是小孩，隻要是麵對自己不喜歡的人，都會表現的十分明顯。
林梓嘉說要送他們去。
有免費的車送，為了圖個方便，蘇白汐沒什麽好拒絕的。
一切的手續流程都很方便，當櫃台的工作人員詢問一些證件的時候，蘇炳都能夠很快的從自己的背包裏找出來所需要的東西。
一樣都沒有落下。
蘇炳這個架勢，顯然是奔著這個目的來的。
林梓嘉是一早就看出來了，說：“這小子從早上開始就在搗鼓，你看他準備的多充分。”
當蘇炳去那邊大廳拿資料複印件的時候，林梓嘉點了根煙，在旁邊默默的抽。
蘇白汐：“他沒有父母在外邊了，沒人照顧，有這樣的想法是正常的。”
當年她的父母車禍去世，她的腦海裏也是第一時間出現了監護人的念頭。
每個人其實都會下意識的為自己做打算。
除了……在陷入愛情的時候。
林梓嘉還說：“你給他當監護人，那我不也是他監護人？剛才飯桌上他還不承認。”
“我是我，你是你，”蘇白汐沒認，“別混為一談。”
林梓嘉忽然拿出手機，在一段音頻上停頓，麵對著蘇白汐，讓她能夠清楚的看見手機屏幕上的內容。
“是什麽？”蘇白汐的內心隱約之間有了猜測。
林梓嘉說：“那小子在裏麵和蘇建斌說的話，隻要你想知道，現在就可以聽。”
還有這一手。
蘇白汐眯起眼，不得不重新開始定義林梓嘉。
看著不著邊際，實際上這些陰招倒是不少。
不過說起來也是，林梓嘉把人放進去的，這些說話的內容怎麽可能會沒人跟林梓嘉匯報呢？
445
蘇白汐瞥了一眼，很快移開了目光。
“不想聽？”林梓嘉輕聲。
蘇白汐看向遠處，這個大廳麵積很大，寬敞明亮，大理石的地麵都能反射光芒，亮的讓人心裏有些發慌。
從這個角度往前看，能夠看見蘇炳的個子在一眾人當中是十分紮眼的，基本上是一眼就能看出。
蘇炳手裏拿著資料，正努力的朝著人群裏麵擠。
“你拿給我看，是因為你提前聽過了？之前在餐廳裏的時候，你離開了一段時間。”蘇白汐說。
林梓嘉蹙眉。
“這不是說你呢麽？扯上我幹什麽？”他低聲。
林梓嘉甚至還補充了一句，開口說：“每次都拿沒譜兒的事情來揣度我，你也好意思？”
意思是他也沒聽過這段音頻？
蘇白汐理解成這個意思，所以瞥了他一眼，有些不解：“你都沒聽，也不知道他們父子兩個在裏麵都談了什麽，那你在我麵前說這些幹什麽？給我提前上個眼藥？”
林梓嘉語氣低沉：“信不過蘇建斌。”
也沒說是懷疑蘇炳。
隻是蘇家的這一家子人，小孩子或許沒什麽心眼，但大人心裏是好還是鬼，這就隻有大人才知道了。
蘇白汐沉默了片刻。
不得不說，她也考慮過這個問題，但也本著大人的事情不牽扯到小孩子，所以蘇炳的話，她一般都把蘇炳直接剔除了出去的。
不管結果怎麽樣，到最後都不會波及到蘇炳。
蘇白汐說：“人都在獄裏了，也掀不起來什麽風浪。”
話雖然這麽說，但蘇白汐心裏還是默默的計算了一下後果。
林梓嘉直言說：“如果有尾巴，我來處理。”
“你處理？”
蘇白汐挑眉，看向他：“你最近很閑。”
林梓嘉：“說的好像我是第一次處理這種事一樣，哪一次沒有我？”
這倒也是。
這麽一想，林梓嘉的活動範圍還挺廣泛的。
蘇白汐輕笑了聲，意味深長的道：“先不著急，這不一定是什麽壞事，以前就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我這是好事還是壞事，現在還不知道呢。”
林梓嘉的眼神有些耐人尋味。
他莫名的誇讚了一句：“老婆，你賊起來的時候，也挺不是個人的。”
“我向來都是真誠待人，”如果可以的話，蘇白汐是挺想給他一個白眼的，“不要自己心思惡，就把別人也想成跟你是一路人。”
林梓嘉笑了笑，沒說話。
但他這耐人尋味的笑容，就已經看著讓人覺得他欠揍了。
等蘇炳回來，他第一時間就朝著林梓嘉的方向看過去，緊接著和蘇白汐並排的時候，小聲詢問了一句：“姐，他沒欺負你吧？”
蘇白汐搖頭，好笑著說：“這麽多人在呢，能怎麽欺負我？”
蘇炳有些心疼的看著她，說：“我是怕你受委屈，還要忍氣吞聲。”
“外頭人多，我要是受欺負，怎麽著也會找幾個路人幫忙。”蘇白汐開玩笑的回答。
但蘇炳欲言又止。
其實蘇炳心裏知道的，蘇白汐就是這個性格，要是真的受了委屈，蘇白汐的性格也不會招搖出去，都是一麵忍了。
蘇炳說：“咱什麽都能受，就是不受委屈，要是當場不能把這委屈還回去，那事後也得找機會，陰也要陰回去。”
少年意氣，都是真真在在的。
蘇炳的語氣帶著一股子衝勁兒，聽著就讓人覺得有安全感。
先不說結果，就衝蘇炳這番話，他確實是個能為了給她討回公道去拚的人。
蘇白汐說：“以後我是你監護人，按照道理來說都是我保護你，怎麽聽你這話說的，反倒是要你來護著我了。”
“不護著你怕你在外邊被別人欺負。”蘇炳的視線掃了一眼林梓嘉。
林梓嘉渾身上下都帶著一股子慵懶的氣息，漫不經心的開口：“說的好，要是別人欺負她，我第一個不答應。缺打手麽？我來給你當個打手？”
在場的人都知道蘇炳剛才的那些話擺明了就是在內涵林梓嘉，偏偏林梓嘉本人就跟完全沒聽懂似的，接話接的無比的自然。
蘇炳冷哼了一聲，回過頭查看資料。
“都齊了麽？”蘇白汐開口。
蘇炳點頭：“我回來之前詢問過律師，他把流程都寫給我了，按照這個流程走就沒事了。”
蘇白汐說：“公司也有專業的律師，我讓他臨時過來一趟。”
把所有的手續辦完之後已經是傍晚的時間點了。
林梓嘉臨時接了一個電話，聽見對方說話的那一刻，他的臉色便微微沉了沉。
不是免提，所以車上的蘇炳和蘇白汐也不知道電話那頭都說了什麽。
“嗯，知道了。”
林梓嘉的聲音略微不悅。
那頭又說了什麽，林梓嘉才說：“我過去一趟。”
電話掛斷。
蘇白汐十分有眼力見兒，在這種事情上，她一直都知道什麽叫做上道，甚至有些善解人意的開口說：“你要是有事，靠邊停吧，我跟小炳一起回了。”
“這個點下班高峰期，哪有車給你坐？”林梓嘉沒停，繼續操縱著方向盤。
蘇白汐說：“我聯係公司秘書。”
林梓嘉的聲音低沉且磁性：“過來還得堵個把小時，你帶著個孩子在路邊吹風不冷？”
“……”
其實說的還是有些道理的。
甚至十分符合邏輯。
蘇白汐明知道林梓嘉這是在搪塞，就是不想給她放下車罷了，但林梓嘉這些話說的，確實沒有硬要下去的道理。
“你不是有事兒？”蘇白汐開口。
林梓嘉：“不是什麽大事兒。”
還不大呢。
蘇白汐坐在副駕駛上，之前是眼睜睜的看著他的臉色暗下去的，就這程度了，還不是什麽大事？誰信？
“先送你們回去，”林梓嘉說，“我那邊不著急。”
行。
他都這麽說了，蘇白汐也沒必要跟他客氣。
車輛繼續平穩的前行，路上確實堵了一小會兒，林梓嘉的麵容沒變，似乎真的沒把電話裏的事情當回事，途中還有心情詢問蘇白汐要不要吃點夜宵。
蘇白汐說：“這個點說夜宵，是不是早了點？”
林梓嘉：“晚上我不回來了。”
446
一句話落下。
狹窄逼仄的車內陷入了寂靜。
其實蘇白汐本來就淡，所以她的存在感一直都是清冷且靜默的，主要是後座的蘇炳，登時一雙淩厲的眼眸便抬起，犀利的視線定格在林梓嘉的身上。
要不是礙於蘇白汐還在，蘇炳現在都要開始盤問了。
就比如：憑什麽不回來？
要去哪裏？
跟誰過夜？
但蘇炳想到了蘇白汐的顏麵，再怎麽說，這些話也不該是由他問出口的。
還得看看蘇白汐的意思。
隻不過蘇白汐對此並沒有任何不滿的地方，甚至連過問的欲望都沒有，直接點點頭，說：“和我說什麽，我以前也沒留門。”
林梓嘉早猜到自己不受待見了，得到蘇白汐這個回答他也不意外，道：“我想說。”
他繼續：“東郊那塊地出了點問題，我得去看看。”
這也算是解釋了剛才說不回來的那句話。
隻不過蘇炳沒忍住，開口說：“真的是項目有問題了？這都晚上七點半了，哪有這個時間點去處理公司上的事兒的？”
林梓嘉眼眸一轉，道：“反正這小子也沒事做，要不然他跟著我一起去辦事。”
“……”
這蘇炳不是不放心麽？
要是真這麽不放心，幹脆帶上他一起去，放在身邊盯著，又能保證他的清白，還能給蘇炳證明這一點。
蘇炳其實是沒意見的：“跟著去就跟著去，反正我時間多的是。”
蘇白汐回過頭，朝著蘇炳說：“你跟我回去吃飯。”
合著根本就不需要派人去盯梢。
蘇炳也覺得太草率了，為了他姐的幸福著想他去盯梢，這都是他自願的。
但蘇白汐明擺著是不介意。
蘇炳說：“姐，其實我也挺想出去玩兒的。”
“是真的想去玩兒？”蘇白汐好笑的說，“我又不是小孩，跟我打啞謎有什麽意思？”
蘇炳垂下眼，說：“我是真的想去玩兒。”
蘇白汐：“我管你是真想去還是假想去，我想在家裏吃飯，你得給我打下手。”
她繼續：“你是想跟著他去給他當助理，還是跟著我幫忙？”
這話十分明顯。
給了兩個選項，一定要二選一的話，蘇炳肯定是選擇蘇白汐的。
蘇炳不免聲音更低，開口說：“我肯定幫你忙。”
還有一句話放在心裏，蘇炳也想說：我跟著林梓嘉，也是在幫你忙。
可惜蘇白汐並沒有這個意願，蘇炳也不好強求，道：“那我們走吧。”
林梓嘉在旁邊聽到了全程，也覺得挺有趣的，本來因為電話的事情心情不大好了，現在又奇跡的被安撫了很多。
“你們兩個當著我的麵商量這個，還真的沒想顧及顧及我？”
林梓嘉笑著打方向盤，眯起眼掃了一眼後視鏡。
蘇白汐：“沒有。”
“行。”
林梓嘉知道在蘇白汐這裏得不到什麽好話，也沒強求，道：“我真不回來了。”
蘇白汐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道：“知道了，不用說兩遍。”
這種淡漠的感覺一直都圍繞著林梓嘉。
正好像前段時間，林梓嘉在她的身上看見的那股子與世隔絕的氣息一樣，仿佛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得不到她的重視。
不。
或許還是有的。
林梓嘉清楚的記得在大海邊上，她忍著對海水的恐懼，麵朝著大海高聲喊出他名字的時候——
她或許還是在意的。
林梓嘉心情更好，開口說：“我就不開進去了，不好倒車。”
蘇炳蹙眉，道：“你開車技術不太好嗎？”
“馬路上能開出碰碰車的感覺，”林梓嘉回複，“你覺得行不行？”
兩個人一言一語，硬是說出了鬥嘴的感覺。
蘇炳是憋氣的，大多數時候都說不過林梓嘉，隻能自己打開車門，開口說：“姐，我們走吧。”
蘇白汐下車，順手拿了自己的包。
“我不回來，你就沒夜宵吃了，”林梓嘉指著蘇炳，“讓他給你做。”
忽然被點名，蘇炳其實有些慌張的。
因為其他的事情還好說，但要是涉及到了廚房，這就不是蘇炳在行的事情。
像他們這些嬌生慣養出來的公子哥兒，過慣了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日子，蘇炳更是沒怎麽進過廚房，根本就不知道怎麽做。
但現在在蘇白汐的麵前，蘇炳秉承著不給蘇白汐丟臉的念頭，僵硬著身體，回複說：“我知道了，不用你操心。”
林梓嘉掃了他一眼：“你該不會是不會吧？”
蘇炳的臉色瞬間漲紅。
天色已經暗了，這個亮度也看不清楚蘇炳的麵部變化，蘇炳硬著頭皮繼續開口：“我會，你放心好了。”
“那把你姐照顧好。”林梓嘉說。
車輛在門口直接行駛走了。
走的時候蘇白汐還站在原地，認真的翻找著自己的包包。
蘇炳說：“姐，找鑰匙嗎？”
蘇白汐點頭：“不知道有沒有落在車裏。”
“在我這兒呢，”蘇炳從口袋裏摸出來一串鑰匙，說，“之前我幫你拎包的時候，我拿資料，拿了鑰匙出來，忘記放回去了。”
蘇白汐這才放下了包。
兩個人朝著別墅裏走，本來是並排走的，隻不過走著走著，蘇白汐便走到前邊去了，蘇炳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邊。
走了一段路。
蘇炳才加快了腳步，朝著蘇白汐的方向跟了上去，開口說：“姐。”
蘇白汐回過頭：“怎麽了？有話和我說？”
腳步聲輕輕。
蘇炳一邊垂著頭，一邊開口說：“我確實有話和你說。”
之前在餐廳吃飯的時候，蘇白汐也察覺到了蘇炳是有話沒說完，隻不過也存在蘇炳正在考慮要不要告訴她的可能性。
蘇白汐也沒有多問。
這會兒到家了，又隻剩下了蘇白汐和蘇炳兩個人。
“姐，你等我一會兒。”
蘇炳匆匆上樓，進入了自己的房間。
蘇白汐則是在樓下客廳裏等著，瞬間打開了電視，盯著上邊的財政新聞看。
以前她都是看醫療方麵的新聞，現在開了公司，這下可好，看的也全部都是些金融方麵的了。
“姐，我想給你一樣東西。”
447
蘇炳的聲音出現在身後。
蘇白汐拿起遙控器，把聲音調小了點，才回過頭去盯著蘇炳：“給我的東西？”
“對。”蘇炳輕聲。
他的手裏有一份合同，看著像是新的。
洋洋灑灑十幾頁。
蘇白汐微微挑眉，內心有了一種莫名的預感。
“姐，這個是我在國外上學的時候就收到的合同，”蘇炳輕聲開口，“其實我在收到的時候，就意識到國內可能出事了。”
蘇炳說：“隻不過我還在考慮要不要回來。”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一直都垂著腦袋，似乎不太敢看著蘇白汐。
這份合同被遞到她手裏。
蘇白汐隻看了一眼，便指尖一頓。
不得不說，林梓嘉說的對，像是蘇建斌那樣在商場上也經曆過許多事的人，不可能會一點後手都不給自己留。
這份合同注明了蘇建斌能夠留給蘇炳的全部，大部分都是財產，還有的是蘇氏的那少數的股份。
以前都是在其他股東那兒的，不知道什麽時候被蘇建斌給收走了。
想來也是，當初她能夠靠不一般的手段把蘇氏的股權收到她自己手裏，那蘇建斌為什麽不能故技重施呢？
隻是蘇白汐除了上次在公司裏抓出來的內鬼之外，蘇建斌做的這些小動作，她竟然都沒察覺。
“你爸爸對你很好，”蘇白汐委婉的說，“至少進去之前，還給你留了東西。”
而且聽蘇炳的意思，這是在蘇建斌還沒有出事之前，就直接把這合同寄給了蘇炳。
這說明了什麽？
說明蘇建斌其實早就有了預感。
不然也不會提前部署好這些，然後把所有的後手都留給蘇炳。
蘇炳的聲音有些低：“其實我也不是很想要這些。”
蘇白汐漫不經心的翻看著這些合同。
給的還挺多。
如果不是這一份文件擺在跟前，蘇白汐還真的不知道，原來蘇建斌的底子還不錯，竟然這麽厚實，甚至……
有一些賬是對不上公司的賬的。
隻能說——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我也理解姐你的想法，”蘇炳小心翼翼的搓了搓手，“其實我也有這樣的猜測，蘇氏在我爸爸手裏之後，每一年都在走下坡路，基本每年都在虧錢，但蘇氏也撐了這麽久。”
蘇炳看了一眼蘇白汐的臉色，才說：“所以我的猜測是，我爸爸每年都在私自挪用蘇氏的公款，可能……也有在私底下轉移財產。”
這些分析在情在理。
蘇白汐其實看見這份文件的第一時間，也是這麽認為的。
但礙於蘇炳的身份，她也隻能委婉的告訴他，蘇建斌對他這個唯一的兒子挺好的。
蘇炳卻沒什麽顧慮，有什麽便說什麽：“我爸爸提前把這些財產寄給我，是想著……”
想什麽？
蘇白汐笑了笑，大概心裏想到的是：蘇建斌唯一能夠翻盤的就是蘇炳這個兒子了，他想把自己的希望全部都壓在蘇炳的身上。
甚至想讓蘇炳拿著這些底牌，等以後找機會和她再爭一次？
蘇炳說：“我爸爸野心勃勃，我一直都知道他這樣的想法是不對的。”
蘇白汐：“都說商人唯利是圖，混跡在商業圈裏的人難免都有些迷失自己。”
隻不過……
蘇炳如今把這份底牌全部都亮了出來，攤開在她跟前。
蘇白汐微微側過頭，低聲說：“你是怎麽想的？小炳。”
“姐，我的想法很簡單。”蘇炳回答。
兩個人一站一坐，蘇白汐倚靠在沙發靠背上，一隻手疲倦的支撐著腦袋，順帶著揉了揉太陽穴。
有些事情一旦說開了，某些原本和睦的關係，也就會相應變質。
人就是這麽奇怪的生物。
要不怎麽會有個詞語叫做“人情世故”呢。
蘇白汐並不想把她跟蘇炳的關係弄得太難看，緩和了許久，才說：“你先說說看，我想知道你的意思。”
蘇炳的語氣有些堅定，道：“姐，我的意思是，這些文件是即時生效的，但如果我在這個期間更換監護人，在我有監護人的情況下，這些財產都可以轉移到我監護人的名下。”
“……”
更換監護人。
而今天他們跑了一天的目的，就是辦監護人的手續。
蘇白汐有些錯愕，對蘇炳的決定還是存在著一定的疑惑，開口說：“你確定嗎？”
“這些可不是一筆小數目，”蘇白汐有必要把這些利弊都說給蘇炳聽，“相當於蘇氏的一半了。”
在蘇白汐看來，蘇炳現在年紀小，所做的一切決定可能都沒有考慮過今後的打算。
畢竟蘇炳隻有這麽大，才14。
蘇白汐提醒說：???“等你成年之後，還有資格參與董事會，有你關鍵的一票權。”
蘇炳站在原地，抬起頭掃了她一眼，開口說：“白汐姐，你不要把我當成是一個孩子來看待，我讀過書，也是在豪門裏長大的，這些東西我都懂。”
“既然明白，還要拱手讓給我？”蘇白汐挑眉。
她繼續：“你知不知道，你要是點這個頭，你手裏的這一份文件，我也會同時擁有使用權。”
“知道。”蘇炳開口。
“我也知道我在做什麽，我在回來之前，就把這些事情都想好了，”蘇炳繼續，“蘇氏本來就是你的，我也沒有做生意的打算，以後並不準備入公司，我喜歡彈琴，可能會走藝術的那一條路。”
蘇白汐不由得挑眉，詢問說：“藝術？你要當明星？”
蘇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輕聲繼續：“對，其實我很小的時候，就想成為一個明星，我對生意上的事情沒有興趣，所以這些都是我事先考慮好的。”
這話在蘇白汐聽來，十之有八是真的。
蘇炳確實小時候愛好彈琴，隻不過家裏的氛圍太壓抑，霍思瑜不樂意蘇炳學這個，為了不惹霍思瑜生氣，蘇炳隻能悄悄學。
這些當初蘇白汐也是看在眼裏的。
有些時候，還是蘇白汐替蘇炳打了掩護，才沒有被霍思瑜發現。
蘇白汐開口：“當明星也好，入職公司也好，我平等的支持你的願望。”
448
“我就知道姐你會看好我，”蘇炳輕聲說，“從小到大，所有人都不支持我走這一條路，都說我是我爸爸唯一的兒子，也就是唯一的接班人，想著等以後我長大了，公司的一切都遲早都會落到我的肩膀上。”
蘇炳情緒上有些波動，說話的語速也加快了很多。
蘇白汐盡量安撫：“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人生的權利，如果是朝著自己的夢想出發，那我認為這並沒有什麽錯。”
隻是正是因為這樣一件本身沒有錯的事情，給蘇炳帶來了一種作為孩子的壓力。
蘇白汐開導說：“在你這個年紀的少年，內心裏都有一種叛逆的心理，父母不願意讓你去學的事情，會在心裏產生一種逆反的態度。”
“我隻是希望你能夠考慮清楚今天所做的決定，是不是因為一時意氣，所以才做出了這樣的選擇。”
蘇白汐的聲音繼續傳來。
“不是，”蘇炳也回答的更加堅定，語氣明顯，“我十分清楚自己現在在做什麽，姐。”
蘇炳把這份文件擺在蘇白汐的麵前，甚至還有一些物件，公司裏的一些章，道：“我是真心實意的想要把原本屬於你的東西都還給你，我隻是在物歸原主。”
他輕聲：“姐，在我心裏，我們永遠都是一家人。”
我們永遠都是一家人。
這句話像是什麽回聲，一直都在蘇白汐的腦海裏回蕩。
蘇白汐原本想要確定蘇炳的想法，但說到這兒了，蘇白汐也能夠確認，蘇炳說的都是認真的。
手裏的這份文件裏包含的數額實在太大，蘇白汐甚至不能準確的估算出來這些具體值多少錢，隻能夠粗略的計算到大概的數目。
具體的還要聯係公司的會計。
蘇白汐說：“我就當這是你送給我的禮物。”
蘇炳點頭，有些不好意思：“哪有把你的東西當成是禮物再送給你的？我要想想別的禮物。”
之前林梓嘉一直都在擔心蘇建斌留了後手給蘇炳，也旁敲側擊了一路，就是想從蘇炳這裏知道大概的意思。
可惜蘇炳沒有想讓林梓嘉知道，反而兩次和蘇白汐說話，都是趁著林梓嘉不在這裏的時候說的。
這一點讓蘇白汐也察覺到了。
蘇炳毫不隱瞞，開口說：“因為我信不過他。”
同樣的，林梓嘉也信不過蘇炳。
按照之前林梓嘉的意思，林梓嘉認為蘇炳遲早都是一條反咬一口的毒蛇，等到時機成熟了，到底還是會回到蘇建斌的身邊去的，畢竟這是板上釘釘的父子關係，怎麽都分割不開。
林梓嘉的擔憂也沒錯。
畢竟蘇建斌確實留了後手，也確實把這些都交給了蘇炳這個唯一的兒子。
隻不過林梓嘉可能沒想到的是，蘇炳會把這些都攤開了擺在她跟前。
“你信不過他？”蘇白汐淡笑了一聲，詢問說，“怎麽信不過？”
她繼續：“你是怕他害我？”
蘇炳當著蘇白汐的麵兒，都是有什麽說什麽，本身就是個比較耿直的性子，又對蘇白汐十分信任，回答說：“不知道，但我就是覺得他不值得信任。”
聞言，蘇白汐笑了。
“好，”她點點頭，“我覺得你這句話說的太對了。”
兩人在客廳裏待了一會兒，因為蘇炳不會下廚，所以最後還是蘇白汐進的廚房。
吃完晚飯，大概到了十點半的時候，蘇炳在手機上點了好多外賣，都是零食之類的快餐式食物，順便還問了蘇白汐一句：“之前聽他說你要吃夜宵，我記得你以前在家裏的時候還沒有這樣的習慣呢。”
“其實以前在家裏也有，”蘇白汐回答說，“每次晚上都沒吃飽，自己溜去廚房找吃的，還多虧了家裏的王媽，每次照顧我，都給我留幾個包子。”
隻不過這些活動都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進行的，所以知道的人也少。
畢竟蘇白汐沒讓任何人發現。
蘇炳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內心有了些愧疚，開口說：“抱歉，我都不知道這些。”
那個時候蘇炳才多大？蘇炳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蘇白汐笑著說：“這又不是什麽值得宣揚的，我還慶幸沒多少人知道。”
“你吃嗎？”蘇白汐詢問。
蘇炳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腦袋：“我吃了些零食。”
看得出來蘇炳不太喜歡吃這些。
“要喝疙瘩湯嗎？”
蘇白汐穿著一身絲絨睡衣，長袖低領，寬鬆的領口可以看到精致的鎖骨，她回頭拿了件外套穿上，道：“這個做起來簡單的很，也是熱食。”
蘇炳說：“姐也不喜歡這些夜宵嗎？”
“晚上還是吃些熱乎的比較好。”她淺笑著回答。
“那需要我做什麽嗎？”
“不用，十幾分鍾就能好。”
蘇白汐從臥室裏出來，徑自下樓，進入了廚房。
走廊上的蘇炳一直都站在原地，目不轉睛的盯著蘇白汐漸漸離開的背影，窈窕驚豔，是別樣的風情。
片刻後，他還是跟著下樓，站在廚房門口，盯著眼前的一幕。
蘇白汐到底是名媛圈裏數一數二的，在氣質這塊兒確實沒得挑，僅僅隻是一個背影，都讓人眼前一亮。
冰箱裏有麵粉，蘇白汐下意識的打開上邊一層，隻不過找了一圈沒找到在哪，不由得又開始打開另外一邊繼續找。
她記得放在這兒的。
怎麽不見了。
蘇白汐找了三圈，又開始打開下邊的冰櫃找，門口的蘇炳見狀，也察覺到了異常，說：“姐，怎麽了？”
按照道理來說，蘇白汐在家裏是經常進入廚房的人，對於家裏的擺設也應該清楚的很，隻不過……
到這個時候，蘇白汐才意識到——
她好像已經很久沒有一個人獨自掌勺過了。
“沒事，”蘇白汐繼續打開冰櫃，“我找找麵粉。”
蘇炳正好接收到信息，是林梓嘉發送過來的：【晚上吃什麽？】
本來蘇炳都不想回答。
但看見蘇白汐在找麵粉，蘇炳到底是回複了一句：【疙瘩湯。】
林梓嘉的回複很快：【在餐廳大櫃的下邊第四個儲物櫃裏。】
蘇炳蹙眉，順著林梓嘉的話，朝著餐廳的方向走，還真的在儲物櫃裏找著了。
這樣的感覺讓蘇炳心情更為複雜。
449
這裏是蘇白汐的家。
但林梓嘉比蘇白汐更熟悉這個家裏的物品擺放的位置在哪裏，這才是最讓人心情感覺微妙的。
蘇炳在看見麵粉的這一刻，便已經意識到，或許林梓嘉和蘇白汐之間的關係，確實……
和他從前認知的不太一樣了。
蘇炳拿出儲物櫃裏的麵粉，回過頭的時候，還看見蘇白汐在冰箱裏翻箱倒櫃似的找，冰箱是嵌入式，麵積很大，從這個門找完又去那個門找。
【找到了嗎？】林梓嘉的消息發送過來。
蘇炳回複：【嗯。】
至少，一個男人要是知道家裏的物品擺放位置在哪裏，說明這個家裏的家務事都是由這個男人承擔的，那他在這個家裏付出的心思也並不少。
蘇炳之前一直都對林梓嘉有意見，這種意見已經上升到了偏見的地步。
得知這一點後，蘇炳的心境也變了不少。
“姐，在這兒呢。”
蘇炳拿著這袋子麵粉，朝著廚房的方向走。
蘇白汐回過頭，錯愕道：“你怎麽知道？”
她笑了笑：“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在哪。”
蘇炳全程都在觀察蘇白汐的神情，哪怕是一個微小的表情都沒有放過。
本來蘇白汐性格就淡，看臉色一般看不出來什麽，也就隻有在她剛才看見麵粉袋子的那一刻，發現她清冷的眸子裏的錯愕是最真實的反應。
蘇炳意有所指的說：“如果有個人能夠為你分擔事情，讓你不再是一個人，這樣的結果就很好了。”
“想說什麽就說什麽，別跟我繞圈，”蘇白汐接了麵粉，回頭倒了一小半出來，加水稀釋，“我們也不是外人，現在又多了一層監護人的關係。”
蘇炳聞言，說：“我的意思是，他好像會照顧你了。”
蘇白汐熟練的打了兩顆雞蛋在碗盆裏，開口說：“以前都是我照顧他，他來照顧我，這不是輪流了嗎？”
“可我覺得你本來就應該被人照顧。”蘇炳提高了音量，語氣有些著急。
蘇白汐笑了笑。
疙瘩湯的做法很簡單，就是因為便捷，所以用時也短，她稀釋了麵粉之後再切了些番茄，下鍋之後加了蔥和蒜泥，化開等開才開始下疙瘩。
漏勺滴滴答答，在她的手裏熟練的不像話，食物仿佛已經被染上了色香味，蘇炳立在旁邊幫忙拿碗，道：“姐，以後隻剩下我們了。”
蘇白汐手一頓。
一語雙關。
兩個都沒有父母的人，剩下的日子抱團取暖罷了。
她是真的沒父母，蘇炳是有了也相當於沒有了。
蘇白汐輕聲說：“我會照顧好你。”
“不，是我會照顧你，”蘇炳拿著碗接了一碗，嚐了味道，“別總是把我當小孩子來看，我遲早會長大的。”
蘇白汐笑著說：“那就等你長大了再說。”
如果被隱藏的真相，永遠都不會有揭露的那一天的話。
蘇白汐問：“要加鹽嗎？”
蘇炳搖頭：“剛剛好，我吃的不鹹。”
一鍋煮多了，兩個人盛了兩碗出來還剩下很多，在客廳一邊看電影一邊吃完，蘇炳主動去廚房收拾，蘇白汐端著碗說：“太晚了，放著吧，明天來收一樣的。”
蘇炳有些錯愕，開口說：“姐，你不是一直都說當天的事情當天做完嗎？以前上學的時候，你都有一種堅持，老師布置的作業你寫到淩晨三點多還要寫，硬要完成了你才舒心。”
蘇白汐淺笑著回答說：“這和收拾盤子可不是一個概念。”
“怎麽不是了？”蘇炳爭辯說，“我的意思是說你明明是個有輕微強迫症的人。”
所以怎麽會放任今天的事情明天再做？
蘇白汐笑著說：“累了這麽久，嚴格要求自己做到完美，有的時候也需要休息不是嗎？”
蘇炳不疑有他，道：“是我收拾。”
“睡了。”蘇白汐笑著說，“你要收拾就收拾，隻要你會的話。”
蘇炳確實不太會這些。
但他想逞強：“我覺得我……”
蘇白汐把碗放在茶幾上，站起身，轉身上樓，補充說：“要是把碗打破了，我可能會生氣的。”
“……”
蘇炳到底是轉身回了房間。
從小到大，蘇炳可能連自己爸媽的話都沒這麽聽過，除了蘇白汐的，他也隻聽蘇白汐的了。
這天半夜的時候，房門口傳來了一些動靜。
蘇白汐睡的淺，外邊一丁點的響動都能驚醒她，房間門被推開的那一刹那，她就睜開了雙眼。
她一隻手慢慢摸索到枕頭下，碰到了一把尖銳的小刀，然後握在手裏。
被子掀開。
“還沒睡？”
林梓嘉低沉的嗓音傳來。
他刻意壓低了聲音，呼出來的熱氣全部都灑在了蘇白汐的脖頸之間，帶著輕佻的意味，像是在引誘。
蘇白汐覺得有些癢，但也默默的把手裏的小刀重新放在枕頭下。
“怎麽看出來的？”蘇白汐輕聲詢問。
沒開燈，偌大的臥室裏一片漆黑，她還是背對著他的，是怎麽做到發現她沒睡的？
林梓嘉翻身上床，一隻手摟住她的腰，湊過去說：“想知道？”
蘇白汐在黑夜裏都看見了林梓嘉微微發光的眸子，登時有了不好的預感，及時止損說：“不是很想了。”
“真不想？”
他的手在被子裏慢慢移動，清楚的知道蘇白汐所有的敏感處，每一處都能成功的讓蘇白汐產生強烈的感覺，她眯起眼，一隻手準確無誤的摁住了林梓嘉的手背。
“真的不想？”林梓嘉也沒再繼續，垂下頭，挨她更近。
蘇白汐怕再繼續這個話題，等會兒事情會不好收場，她轉移話題，開口說：“不是說不回來了？”
林梓嘉“嗯”了一聲，看了眼手機，屏幕的亮度映照在他的臉上，照出他流利鋒銳的輪廓，他說：“五點半了，這都算早上了。”
他道：“我說的是晚上不回來，這都第二天早晨了，我說沒說錯？”
“……”
確實有些道理。
蘇白汐輕笑一聲，伸出腿，精準的踩在他的腰上。
“剛才不是不想？這什麽意思？”他笑的曖昧。
450
蘇白汐嘴角微微彎起，腳下用了力——
直接把林梓嘉從床上踹了下去。
哐咚。
結結實實的摔倒在地上，發出了一聲悶鈍聲。
“你可以不把我當老公，”林梓嘉坐在地上，一隻手撐著床邊，慵懶的姿態，盯著她，說，“但你不能不把我當人。”
蘇白汐嘴角的笑意更深。
其實有的時候，兩個再親密的人相處，也會帶著一些小小的幼稚感。
蘇白汐竟然覺得很有趣，翻過身，睡在枕頭上，盯著林梓嘉看，說：“半夜三更爬女人的床，當自己采花大盜呢？”
林梓嘉挑眉：“好花有人摘很稀奇嗎？我不采花，我采蜜，你可以當我是一隻勤勞的小蜜蜂。”
“怎麽？你要學蜜蜂叫喚，話多嗎？”蘇白汐眯起眼。
林梓嘉輕佻且曖昧：“別的不知道，蜜蜂采蜜的時候紮人挺疼的。”
蘇白汐：“別發情。”
“你要成為男人你就懂了，”林梓嘉沒什麽語氣，“我還算自製力強的。”
蘇白汐是真看不起他的自製力，主要和他在一塊的時候，他大多數時間都在這個憋不住的期間，從前剛開葷那會兒更是瘋狂，折騰的好幾天也有。
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那年在遊艇上，被林梓嘉摁在甲板上那回，足足有三天，最後還是她對海水有恐懼感，堅持不住去了醫院才作罷。
林梓嘉顯然玩的花，也更猛。
“分人，”他語氣平平，開口說，“也不是看見一塊肉就想往上撲的，也得是我喜歡的。”
蘇白汐裹著被子，緊了又緊，回答說：“洗澡。”
林梓嘉眼眸一亮：“我要是沒理解錯，這是邀請我的意思？”
蘇白汐：“別自作多情，我是讓你把自己洗幹淨，煙味太濃了。”
“汙蔑，”林梓嘉左右聞了聞自己的衣服，“我今晚上根本沒抽煙。”
蘇白汐說：“除非你想去隔壁睡客房，那你隨意。”
得。
雖然這句話有些不講情麵，但林梓嘉聽到了之後莫名的心情很好，因為在林梓嘉看來，蘇白汐的這些話像極了一對老夫老妻的生活模式。
林梓嘉還挺滿意的：“可能是他們抽的，沾到我身上了，你也知道，一個包廂裏，難免有些煙味。”
蘇白汐一開始就沒詢問這些細節。
她其實對這些過程也沒有很關心，但林梓嘉主動說了，蘇白汐聽著也就聽著了。
“我回來的時候看見樓下茶幾上還有個碗，晚上吃什麽了？”林梓嘉問。
蘇白汐挑眉看向他。
在黑暗裏，其實看不清楚，隻能看見一個模糊的輪廓，蘇白汐說：“你不是知道？”
“我知道什麽？”
“我找麵粉的時候沒找到，小炳找來了給我，難道不是你告訴他的？”
“這也能想到我，看來確實把我放在心上過。”
林梓嘉遊刃有餘，每一句話都接的很迅速，一邊扶著床沿站起身來，慢條斯理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蘇白汐說：“你要是想吃鍋裏還有。”
“特意給我留的？”林梓嘉笑了一聲。
蘇白汐麵無表情：“隻是懶得收拾了而已，不然早倒了。”
吃夜宵那會兒的時間距離現在也就兩三個小時，熱一熱還能吃，蘇白汐說：“你要是不喜歡也不用勉強自己吃。”
畢竟這個人的嘴刁的很。
就是沒想到林梓嘉這會兒不刁了，笑著開口說：“特意給我留的，我等會兒肯定要去嚐嚐。”
蘇白汐還是這句話：“別勉強。”
林梓嘉：“不勉強，好久沒吃你做的疙瘩湯了。”
果然是知道夜宵是疙瘩湯的。
原本蘇白汐還隻是猜測，現在件林梓嘉直接說了，也就能夠確認自己的想法了。
蘇白汐說：“你公司是什麽事兒？”
“沒什麽事，”林梓嘉回答的很快，“就是那些彎彎繞繞。”
蘇白汐根本不信：“要不是什麽大事，你能去？”
林梓嘉大概是應酬了一晚上，有些累了，站在床邊就開始脫自己身上的衣服，他把腕上的手表摘下來，放在一側的櫃台上，再是外套，襯衣。
男人精壯結實的身體漸漸暴露在空氣裏，流暢的肌肉線條十分完美，蘇白汐甚至能夠在黑暗裏用視線描摹出來這些可觀的腹肌。
林梓嘉也沒什麽羞恥心，當著蘇白汐的麵兒就開始解皮帶，說：“我幹的大事兒也挺多的，怎麽聽你這話的意思，我在你眼裏的形象其實就是一個不著邊際，無所事事的？”
他笑著說：“怎麽著？是件小事情，我就不能去了？”
蘇白汐清冷的眸子盯著這邊：“愛說不說，快走。”
一看他這個態度就知道他並不是真心想告訴她，都是成年人了，話裏的這些隱藏含義總是能感知到的。
蘇白汐也沒強求，甚至多了一些不耐煩，道：“去外邊的浴室洗。”
在這邊弄出聲音來，她也睡不著了。
林梓嘉早知道她的脾氣，本來也沒打算在這邊洗，說：“得嘞，我上客房去。”
他把自己脫的隻剩下了一條褲子，打開門的時候，走廊上的燈光照耀過來，正好讓蘇白汐看見了個全程。
蘇白汐盯著他的身體看了一會兒。
哪裏知道林梓嘉像是有感應一樣，忽然回過頭，緊接著，兩個人四目相對。
林梓嘉瞬間揚起嘴角笑：“老婆，多看一會兒？”
蘇白汐眯起眼：“醜，辣眼睛。”
“這還醜？”
林梓嘉笑著滿不在意，根本沒把她的話當回事，他說：“都說女人喜歡口是心非，聽話得反著來聽，還真是這個理兒。”
蘇白汐蹙眉，像是被人踩住了小尾巴，開口說：“還不快走？”
他走之前把房間門給關上了。
蘇白汐也沒多在意，枕著自己的胳膊閉上眼睛，沒多久就進入了夢鄉。
再次睜開眼的時候，是林梓嘉洗完了澡躺在她身邊，他手裏拿著一把小刀，很眼熟。
蘇白汐臉色有些難看，說：“哪來的？”
“你問我？”
林梓嘉反問了一聲，笑著說：“這不是你枕頭下邊的麽？你放一把刀在身邊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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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人在剛睡醒來的情況下，都會有一些懵懂，尤其當這種時候還受到了不小的刺激，這樣的茫然便持續了好幾秒。
蘇白汐勝在心理素質好，能夠做到麵不改色，但心裏遲疑的那幾秒，對於她這樣處變不驚的人來說是一種更為明顯的端倪。
“有什麽不好說的？”林梓嘉緊追不舍。
蘇白汐說：“這有什麽好說的？”
“那就是能說的意思了？”林梓嘉步步緊逼。
蘇白汐挑眉：“我一個單身女人獨自在家裏，放一把武器準備保護自己，犯法？”
林梓嘉笑了一聲，開口說：“我還以為你藏著掖著，準備晚上夢遊的時候拿出來給自己削蘋果呢。”
至於這個“蘋果”，到底是水果，還是別的什麽，就不得而知了。
如果說蘇白汐是心理素質好，那林梓嘉這種算的上是心理素質強的了。
一般人要是發現自己的伴侶整天在枕頭下藏著一把匕首，魂兒早就沒了，至少得開始懷疑這個伴侶的動機。
但林梓嘉隻是提了這麽一嘴，還是開玩笑的形式說的。
可見根本就沒把這件事當回事。
“我不會夢遊。”蘇白汐輕聲開口。
林梓嘉點頭，給她找了個台階下，她都不下，他能有什麽辦法？
他輕笑了一聲，說：“對，不會夢遊，準備半夜三更清醒的起來削蘋果。”
蘇白汐：“我也不是拿來削水果的。”
看見沒？
蘇白汐這就是專業拆台的。
都不用她解釋，理由和借口他都已經給準備好了，隻要她動動腿，就能夠順著這台階走下來，可她不走就算了，還硬是要把他搭建好的台階給拆了。
蘇白汐挑眉看著他，因為來了興趣，所以她微微側著身子，一隻手撐著自己的腦袋，好整以暇的盯著林梓嘉的臉。
這表情不是刻意的嫵媚，但就是讓人覺得她清冷之中竟然藏著些說不出來的妖冶，這兩者明明是矛盾的，但當這二者放在蘇白汐的身上時，卻意料之中的吻合。
她的神態很欲，帶著剛睡醒的朦朧。
挑起的細眉生動有靈氣，似乎在冷冷的說：你繼續，我看你怎麽說。
林梓嘉看了足足十幾秒，才說：“那你拿來削什麽？削香蕉？”
“……”
蘇白汐一瞬間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麽。
都說做人就怕不要臉的，不要臉起來你還真拿他沒轍。
蘇白汐甚至都不可避免的想到了些別的東西，麵上有些凝滯：“也不是不可以？”
“算你狠。”林梓嘉低笑。
外邊的天霧蒙蒙，聊會兒天的功夫，亮光漸漸覆蓋半邊天。
蘇白汐伸出手：“還給我。”
林梓嘉斜睨她的掌心，又打量了一眼她的臉色，慢慢吞吞的把手裏的小刀遞給她。
虧的林梓嘉本人也算心眼大，都發現枕邊人藏匿了一把刀在床上了，還能雲淡風輕的把刀還給她。
“給你，”林梓嘉輕聲說，“你愛玩兒就玩兒。”
蘇白汐接觸到這冰涼的物品時，心情上還有些恍惚，可能是沒想到林梓嘉會真的還給她。
林梓嘉躺在床上，伸手扯過了被子，順帶著幫蘇白汐也蓋好了。
“再眯會兒。”他翻過身的時候，伸出手攬住了蘇白汐的腰。
這個動作極其自然，蘇白汐也沒反抗。
麵對麵的時候，蘇白汐抬起眼，目不轉睛的盯著他的麵部輪廓，一寸一寸，打量下去，鬼使神差伸出手，隔著一段距離，靜靜的描摹他的五官。
悄無聲息。
他閉著眼，也不知道這其中發生了什麽。
這一覺睡的有些久。
又或者，林梓嘉都不知道到底睡了多久，因為再次睜開眼的時候，手機貼在耳畔，一道聲嘶力竭的聲音仿佛直接穿透到他的心髒。
“梓嘉！救救我，救救我！”
林梓嘉驟然被這道聲音驚醒過來。
因為是忽然醒，以至於他雙眸充斥了紅血絲，混沌之中有些茫然，猛然從床上翻身坐起來。
手機掉落在被子上。
那頭的叫喊聲依舊能夠穿透進來——
“梓嘉！梓嘉！”
電話那端還有一些重物掉落在地上的聲音，什麽東西被砸碎了，雜亂無章的，男人的低吼聲和怒斥聲。
混亂一片。
像是正在經曆一場無法辨別的暴力。
林梓嘉一隻手揉了揉眼睛，另外一隻手在床上到處摸索，好不容易撿到了手機，貼在耳畔：“怎麽？”
“我在醫院，周全要殺我，他要殺了我！”
“梓嘉，你快來！”
徐又薇的聲音十分淒厲，咆哮且無助。
林梓嘉徹底醒了。
他下意識的掀開被子，準備找衣服找鞋，隻是扭過頭一看，發現床邊原本睡著蘇白汐的地方空空如也，她所睡的位置已經被整理清楚，幹淨又整潔。
應該是起來好一會兒的時間了。
林梓嘉順著在屋子裏看了一圈，最後成功的在外邊的落地陽台上看見那道熟悉的清冷身影。
她穿著一身白色的衣裙，長裙到她的腳踝，剛剛遮住這纖細苗條的身材，微微彎下的腰身湊到了陽台上的花盆前，矮桌上一大片小花盆，各色各類的花骨朵等著被澆灌。
蘇白汐手裏拎著一個花灑壺子，漫不經心的給手底下的花澆水。
“什麽時候起來的？”
林梓嘉把電話摁了，朝著蘇白汐的方向開口。
蘇白汐頭都沒回，道：“有一會兒了。”
本來就是他一夜沒睡，她又沒有熬夜，睡眠當然還都是正常的。
隻是林梓嘉這反應著實像是做賊心虛。
蘇白汐不免提醒的說：“要是真想去，就去吧。”
林梓嘉裝傻充愣：“去哪裏？”
“都把電話打到這裏來了，”蘇白汐繼續，“不去不像樣子。”
“你知道是誰給我打電話？”他問。
蘇白汐掃了他一眼，開口說：“聲音喊的這麽大，想不知道都難。”
其實這會兒林梓嘉也算是回過味來了。
他好端端的睡在床上，是怎麽做到把手機直接貼到耳畔的？
肯定有人幫忙放在他這兒的。
而這個臥室裏，除了他自己，就隻有一個蘇白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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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件事是蘇白汐幹的，概率性很大。
林梓嘉眯起眼，盯著蘇白汐的背影，開口說：“你不會一早就知道她會打來電話吧？”
“我哪有這麽神機妙算？”
蘇白汐不承認，但也沒否認。
她說話的時候，最高明的一個點就在於，是她做的她並不會完全透露出來，不是她做的她也要模棱兩可，讓人完全摸不著頭腦。
也同樣的，摸不清楚她的心思。
林梓嘉每次都要在猜測她的想法上磨蹭好久，到最後好不容易選中了一個想法，然而還不知道具體到底猜對了沒有。
“那你什麽意思？把手機放我耳朵上守株待兔呢？”
林梓嘉繼續追問。
蘇白汐手底下換了一盆花，繼續澆水。
她也沒忘記回答：“這不是給你調了鬧鍾，喊你起床麽。”
對，調鬧鍾，放在枕頭邊上不行，非得貼在他耳朵邊上。
林梓嘉都不好意思繼續說，笑了笑，開口說：“我覺得這個理由找的是挺不錯的。”
蘇白汐回過頭：“還拖延時間？不出發？”
“出發去哪？”
“你真不管？”蘇白汐反問。
林梓嘉：“人家兩夫妻的事情，輪得到我管嗎？是人是鬼你要分的清，是事兒是麻煩我要拎得清，這還不知道？”
說白了，就是沒立場管。
要是真的管了，他算什麽人？
又是什麽樣的形象和身份做的這件事？
可惜蘇白汐認識的林梓嘉可不是這樣的，所以她好笑的說：“你以前可不會在意這些。”
不管是不是麻煩，有沒有麻煩，林梓嘉到最後都隻會按照自己的心情辦事。
要是林梓嘉真心想管，才不會去擔心什麽麻煩不麻煩，隻會嫌棄他自己的動作太慢了。
林梓嘉：“人都是會變的，行不？”
他繼續：“以前不在意，現在在意的很了，行不？”
蘇白汐挑眉，有些不相信：“真的一點都不管？”
“管。”
林梓嘉這句話落下，蘇白汐的目光瞬間便停頓在了他的身上。
這視線所表達的觀念已經溢滿了整個心髒，林梓嘉幾乎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一副“果然是這樣，看吧，我就知道你是這樣想的”的神情。
林梓嘉這才開始補充說：“管是管，但不歸我管。”
說完，林梓嘉晃悠了一下手裏的手機，一個熟悉的電話號碼擺在跟前，還有通話的記錄。
蘇白汐看見了，這是報警電話。
“你就不怕報完警，到時候周全知道了，繼續對徐又薇施暴？”蘇白汐隨口一說。
林梓嘉挑眉，都有些沒理解過來蘇白汐的意思，詢問：“什麽意思？讓我別管了？”
蘇白汐：“我可沒這麽說。”
林梓嘉一頓，繼續：“如果徐又薇聰明的話，她就知道在警察麵前該怎麽說話。”
至少這一次報警不會是白功夫。
蘇白汐笑了一聲，道：“徐又薇要是知道你這麽踢皮球，肯定會後悔打了這樣一通電話。”
林梓嘉：“我該做的都做了，別的不歸我管。”
他的態度更為隨意。
仿佛說的這些話，都是信手捏來。
蘇白汐其實在他說出口的那一刹那，還是能夠感知到他的意思的，別開眼，說：“你可以去看看。”
林梓嘉：“你這麽催著我去，該不會是設置了什麽陷阱在裏麵，等著我去跳吧？”
“……”
事實上是——
是不是蘇白汐設置的陷阱不知道，但這件事到最後，沾染關係的確實很倒黴。
警察確實去幫助徐又薇了，但也同樣的，警察帶去了逮捕令。
徐又薇不知道什麽時候被徐父更名列為了徐氏的法人，而警察過來逮捕的最直接的理由，就是在工程項目之中作假豆腐渣工程，也包含了一些偷稅問題，更為嚴重的是徐氏牽扯出來的不僅僅是正經商業上該做的事情。
據說這些證據都是匿名發到警察局的。
而警察過來逮人，同樣的也接收到了林梓嘉的報警信息，剛巧這兩件事湊在了一起。
“嘉哥，我覺得你真要過去一趟。”沈卿白打來電話，語氣裏帶著一些急切的意思。
林梓嘉彼時還在客???廳沙發插花。
蘇白汐一直都有每天要換新鮮的花插花瓶裏的習慣，這份習慣保留到了現在。
他知道之後，這些天便每天都在主動幫助蘇白汐換鮮花。
“去哪？”林梓嘉沒有溝通的欲望。
沈卿白的語氣更為急切：“徐氏，去和徐又薇交接一下。”
“交接？”林梓嘉蹙眉。
沈卿白說：“你還記得之前徐氏遭難，徐又薇出來拉投資和項目的事兒嗎？當時她在咱們這兒要走了好些項目，包括陳然他們也無償送給徐又薇好些可以直接賺錢的項目合作。”
“記得，怎麽？”
這件事當然得有印象了。
之前還因為這件事，差點鬧了一個大誤會。
更何況，陳然他們後來也後知後覺，發現自己被徐又薇給坑殺了。
這些都成為了圈內公開的秘密，甚至有好些人在徐又薇打著林梓嘉的旗號在坑蒙拐騙，讓他們吃虧了之後，他們也都心中不滿。
要不是看在林梓嘉的麵子上，相信這件事也不是這麽好處理的。
“如果我說，徐氏在利用林氏做假賬，林氏也陷入其中，有洗不清的嫌疑，警方或許還會過來找你了解情況，下次見麵得帶一張逮捕令給你，你還覺得問題不大嗎？”沈卿白一字一句，低聲開口提醒。
其實當時沈卿白也投了項目。
如果林梓嘉被牽扯進去，那他沈卿白也落不到好。
畢竟他們早就是綁在一起的螞蚱了，一榮俱榮，一損就損。
林梓嘉眯起眼：“徐又薇沒能力這麽做。”
沈卿白說：“最大程度上就是徐又薇的父親，但既然做都做了，我們除了算賬，或許還有別的挽救方式呢？”
“警方現在有了多少資料？”林梓嘉問的十分隱晦。
沈卿白：“這個太好查了，隻要徐又薇那邊出事，你這邊就會立即跟著陪葬。”
林梓嘉：“沒你說的這麽嚴重。”
“你到底去不去？”沈卿白急的團團轉，“你要是不去，就換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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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電話的時候，林梓嘉轉頭，視線恰好掠過從台階上下來的蘇白汐。
她剛洗完澡，頭發還是濕的，半幹的狀態，身上酒紅色的吊帶裙剛好到腳踝的位置，右側叉開的弧度露出她雪白色的肌膚，纖細的長腿若隱若現，是別樣的韻味。
林梓嘉全程沒移開過眼。
盯的明目張膽。
囂張肆意。
電話裏屬於沈卿白的聲音還在繼續：“喂？”
“嘉哥？嘉哥？林梓嘉！”
沈卿白的音色染上了急切。
兩個人的心情沒有共享，至少林梓嘉和沈卿白是處於兩個世界的人，沈卿白的急切心情林梓嘉是感覺不到的，同樣，林梓嘉此刻的心潮澎湃，沈卿白同樣感覺不到。
林梓嘉盯著蘇白汐看了大概好幾分鍾。
“在聽，”林梓嘉隨口回答說，“不用著急。”
“這還不急？你心是有多大？”
沈卿白是無法理解。
畢竟這些項目當初投的時候，沈氏也參與了，沈卿白的確是在為林梓嘉擔心，但是也同樣的在為沈氏擔心。
算算時間，沈卿白接手沈氏也不過才幾個月的時間，如果在這個期間出現了什麽意外，到時候沒法和家裏的老頭子交代。
“警察來問了嗎？”林梓嘉輕聲。
沈卿白猶豫了會兒，才說：“沒。”
“等警察來問就晚了，”沈卿白蹙眉，繼續開口，“我的意思是趕在警察來之前把這事兒壓下去，徐氏已經這樣了，總不能因為當初施以援手的幾個項目，把咱們自己給搭進去吧？”
林梓嘉的視線繼續在蘇白汐的身上轉了一圈。
電話裏的聲音仿佛已經有些飄遠了。
那頭的沈卿白似乎又說了什麽，隻不過林梓嘉根本沒有注意聽。
沈卿白隻好又重複了一遍，說到最後，開始強調：“你到底在做什麽？身邊有女人嗎？”
“……”
林梓嘉眼睜睜的看著蘇白汐目不斜視的朝著廚房的方向走進去了。
這中途，蘇白汐都沒有任何一丁點的注意力轉移到他身上。
似乎這個家裏除了她自己，就沒有第二個人。
“警察都沒來找你，”林梓嘉輕聲說，“你著什麽急？”
蘇白汐從廚房裏端出了一杯鮮榨的橙汁，仰起頭喝了半杯。
從他這個角度看過去，恰好能夠看見蘇白汐仰起時的脖子弧度，白皙好看。
林梓嘉微微眯起了眼。
“你確定要等警察來找咱們？”沈卿白不得不開口提醒。
林梓嘉沒什麽語氣：“不等他們來找咱們，咱們主動跳出去伏法？”
這反問恰到好處，讓沈卿白聽聞後，沉默了片刻。
沈卿白：“那我們該做什麽？”
“什麽都不做，”林梓嘉繼續，“我們問心無愧，出事兒的是徐家，關我們幾個投資商什麽事兒？”
太過雲淡風輕。
沈卿白一時間都拿不定主意。
但林梓嘉已經把話放在這兒了，沈卿白不由得開口回答說：“我跟著你幹了這麽多年，以前就聽你的，有錢是一起賺的，不能出事兒了就自己單飛的，我還是這句話，我聽你的。”
林梓嘉笑了笑：“你隻能聽我的。”
玩笑的意味居多。
沈卿白聽出來了，不由得也笑了聲，剛才緊張迫切的情緒已經壓下去了，剩下的便是恢複了從前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的狀態。
都是吊兒郎當，不著調的模樣。
沈卿白也不逞多讓，和林梓嘉是一路人，這會兒談完正事，一秒鍾便變成了漫不經心的模樣。
“具體的呢？”沈卿白說，“提醒提醒。”
林梓嘉還真的提醒了：“該吃吃，該喝喝，警察來問了一問三不知，別的不用說，交給律師去做。”
林梓嘉說：“我們都是合法正規的公司，遵紀守法的好公民，別人家企業的事情，和我們有什麽關係？”
話說到這兒了，沈卿白就算是再遲鈍，也明白了林梓嘉的意思。
誰說商人不都是唯利是圖的？
商人不僅唯利是圖，而且還心狠。
之前徐又薇難的時候，說幫一把就幫一把，而且還幫的盡職盡責，就差直接一條龍服務了。
現在可好……
“我能不能知道，你跟徐又薇到底發生了什麽？你這態度變的有些快啊。”
沈卿白調侃的說。
林梓嘉一頓。
“我剛才還想著你肯定想兩全其美，兩麵你都要顧及到，到時候事兒來了不知道你要舍哪一方，現在看來是我多慮了。”
沈卿白苦笑了一聲。
事實上，上次和林梓嘉見麵的時候，林梓嘉還有心思想要安排一下徐又薇的聯姻對象，雖然林梓嘉的想法並不強烈，但的確是有過這樣的念頭。
沈卿白剛才給林梓嘉打電話之前，都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了，如果真要舍棄一方，總得有個人要出來做替罪羊。
包攬下所有。
“我以為是我。”沈卿白笑了笑。
林梓嘉一頓：“多想了。”
沈卿白繼續：“畢竟跟著你做項目這麽多年，大大小小的項目，賺了不少了，總得回報些什麽給你。”
再說了，這些年來取得的成績，還有很多是林梓嘉的決策，隻不過當時林梓嘉不好出麵，掛的還都是沈卿白的名字。
沈卿白輕聲：“當初你還跟白汐姐談的時候，就把這些都安排在我身上，給我頂了好多名譽，這些出色的成績原本都屬於你。”
“我以為是你不想跟白汐姐來真的，所以這些外邊的財產都不想給白汐姐知道。”
沈卿白的想法比較簡單。
畢竟男人嘛，錢在哪裏，心就在哪裏。
林梓嘉當初就是沒把自己的底兒交給蘇白汐過，什麽都沒給，以至於沈卿白都看得真真的，認為在林梓嘉的心裏，根本就沒蘇白汐的位置。
“你那會兒是不是真的沒想和白汐姐長久？”沈卿白輕聲詢問。
這句話算是多餘詢問的了。
沈卿白也隻是出於好奇的心態。
林梓嘉停頓了一會兒，才說：“說什麽呢。”
“我說的不對嗎？”
沈卿白輕聲詢問。
林梓嘉：“不告訴她是因為她也沒正經問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