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作者：
林梓嘉蘇白汐 更新：2023-03-01 16:39 字數：69139
第364章
林梓嘉高興到被罵了也無所謂，他的心情如過山車一樣，起起伏伏，在最高點的時候，他生怕自己會忽然摔下去，現在就是這樣的感覺。
雖然蘇白汐平時嘴上總是抗拒，但是真被他找到蛛絲馬跡了，他又覺得蘇白汐有些讓人心疼，她總是在回避某些事情，或許是從前的傷害太明顯，也或許是蘇白汐不再願意相信這些感情。
她的一舉一動，都讓林梓嘉感覺到，她的淡漠和不在意。
有什麽是她在意的？
“白汐姐，你最想要什麽？”林梓嘉忽然詢問。
蘇白汐嗓子疼的難受，眼睛都睜不開，這個時間點她剛剛才睡著，結果不到三個小時，就被林梓嘉給吵醒。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病人，她是被折磨的那個。
蘇白汐偏過頭，閉上眼：“我沒什麽想要的。”
可惜她越想回避，林梓嘉就越是不讓她如願。
林梓嘉捧著她的臉，將她的腦袋擺過來，兩人正對著，林梓嘉說：“白汐姐，這個世界上還有你在乎的人嗎？”
在乎的人？
沒有了。
蘇白汐腦子昏脹，但也知道林梓嘉說的這句話像是在搞笑，她嗓音嘶啞，但還是吐字清晰，說：“從我剛記事起，我爸媽就沒了，我沒有兄弟姐妹，也沒有親戚朋友，你覺得我該在乎誰？”
總不至於看見誰，就要在乎吧？
蘇白汐覺得腦子更昏沉了，可惜林梓嘉不願意放開她，還在她的耳畔絮絮叨叨，說的一些話，她有的時候聽見了，有的時候耳畔像是有回音，她實在沒力氣聽見。
林梓嘉說：“有的，你還有能在乎的人。”
蘇白汐根本沒理他。
過了一會兒，她還聽見林梓嘉在絮絮叨叨，蘇白汐終於受不住，冷聲開口說：“我要睡覺了，你煩不煩？”
林梓嘉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不再說一些不著邊際的話，將她塞進被子裏，這雙手也沒閑著，在被子下握住她的手，也沒鬆開。
“那你休息，我在這裏看著你。”
他的聲音磁性，壓低之後竟然有些柔和。
蘇白汐沒功夫搭理他，實在太困了，等他閉上嘴之後，困意便排山倒海般湧現而來，她很快入睡。
偌大的屋子裏，隻剩下了林梓嘉一個人清醒著。
他垂下眼，視線在蘇白汐有些憔悴的臉上一掃而過，心底裏一瞬間冒出來了千萬種想法，他甚至開始考慮這些想法的可施行性。
蘇白汐在意誰呢？
那些福利院的小孩子們，蘇白汐看著很照顧他們，可是這種照顧不是至親的照顧，她對那些孩子們好，都隻是出於善良。
這些孩子們，還不到蘇白汐能夠十分在意的程度。
林梓嘉握緊了手，一個想法驟然浮現在心裏。
他需要一個契機。
或許，他需要一個可以關聯他和蘇白汐之間的橋梁，可是蘇白汐不能懷了。
林梓嘉坐在床邊，一隻手伸入被子裏握住蘇白汐的手背，一隻手在翻看著地板上的相冊，一頁一頁，都是不同時期的他，甚至還有一些小小的標注。
這些字體娟秀，一眼就能認出來，是蘇白汐的字體。
原來……她已經關注他這麽久了。
他真該死啊。
為什麽一直都沒有發現？
可能是蘇白汐隱藏的太好，又活著是蘇白汐每次看他的時候，那些目光裏都帶著淡漠和冷凝，讓他一直質疑著這份並不純粹的愛情。
誰會想到蘇白汐明麵兒上說“不喜歡弟弟”，背地裏卻悄悄偷拍他呢？
林梓嘉坐在地板上，忍不住的笑，又不敢發出聲音把蘇白汐吵醒了，所以隻能壓抑著這股子情緒，直到把眼淚都給笑出來，他還是繼續在看著這些照片。
到了後半夜。
林梓嘉悄悄去了陽台抽煙，高大的身影倚靠在桅杆上，身邊的藤木架子上開著說不出名字的小花朵，煙霧繚繞。
一個電話打出去。
那邊的人笑著開口：“嘉哥？你好久沒聯係我，有什麽事嗎？”
林梓嘉沉默了會兒，轉過頭的時候，恰好能在這個位置看見熟睡的蘇白汐。
他知道自己現在要做什麽。
隻是……
他也知道，這樣的做法，或許會讓蘇白汐再次厭惡他，如果不成功，他會把這段關係再次弄成糟糕透頂的狀態。
“我想你幫我準備一下。”林梓嘉聽見自己這麽說。
那頭笑意輕鬆，二話沒說：“準備什麽？嘉哥隨便吩咐。”
林梓嘉一字一句，輕聲：“我和我媳婦兒，想要一個孩子。”
“就這個？沒問題啊。”
那頭笑了笑，轉而說：“下次我請你出來吃飯，你可別推拒我，見你一麵可真難。”
林梓嘉聽不得這種輕鬆的口吻，他現在的心情沉重異常，不由得冷了聲音：“找最好的醫生，還要……”
“我知道，”那頭也嚴肅了起來，“這種事情我熟，我是專業的，嘉哥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嗯。”
那頭繼續：“給嘉哥安排的，肯定是最好的，醫生也是頂尖的技術。”
林梓嘉這才把心裏的那股子躁動不安給壓下去。
兩個人又閑聊了一會兒，那頭才補充說：“有空的話，帶嫂子來我這兒看看唄？要做檢查的。”
林梓嘉蹙眉：“她去不了。”
那頭一愣，轉而後知後覺明白了什麽：“嘉哥，是你和嫂子一起想要？還是你一個人想要啊？”
林梓嘉語氣不耐煩：“問這麽多做什麽？”
“沒有，就聊聊嘛，”那頭笑著道，“但嫂子是要來的，不然我們怎麽取……”
林梓嘉道：“我想辦法。”
他把手裏的煙摁滅在陽台上，低垂的眼眸裏藏著一股子沉悶，深呼吸一口氣，道：“你把嘴給我閉嚴實。”
“嘉哥，放心吧。”
掛了電話。
林梓嘉雙手搭在欄杆上，從上往下看，能夠看見樓下的花壇裏，從前種滿了玫瑰花，現在都是向日葵。
這些變化他每次看見，都覺得十分紮心。
他冷靜了好久，才重新打開了落地窗，朝著屋子裏走去。
“你剛才去哪了？”
蘇白汐的聲音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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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詢問的聲音，讓林梓嘉有些心虛。
還真是應了那句話：平時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
林梓嘉低聲說：“我去陽台抽煙。”
蘇白汐躺在床上，還是這個動作，連翻個身都沒有，她上下打量了他之後，道：“抽煙，你心虛什麽？”
“我哪心虛了？”
林梓嘉有些驚訝蘇白汐竟然這麽眼毒，能一眼看穿他在心虛。
蘇白汐的眸光從他臉上掃過去，幾秒鍾的功夫，她說：“心虛寫在臉上了。”
“……”
有這麽明顯？
林梓嘉不由得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這個動作是下意識的，隻是他做完了之後才意識到有些欲蓋彌彰的意味。
他又把手放下去，開口說：“你什麽時候醒來的？”
蘇白汐淡聲道：“剛剛。”
那就應該是沒聽見了。
林梓嘉確定這個陽台的落地窗隔音效果很好，就算蘇白汐眼睛再毒，也不可能透過這個落地窗，聽到一些東西吧？
“那你醒來了怎麽也不喊我？想吃什麽嗎？還是想喝水？”林梓嘉順勢轉移話題。
蘇白汐狐疑的看了他一眼，道：“你心虛的時候，總是格外殷勤。”
“……”
林梓嘉搓了搓手，走過去捂住她的耳朵。
“幹嘛？”蘇白汐伸手揮開。
“看看你還燒不燒，”林梓嘉說，“你後半夜的時候有點低燒，我給你弄了感冒靈，你喝點？”
轉移話題的速度太快。
加上蘇白汐本身也沒太大的精力和他在這種小事情上周旋，於是沒反駁：“嗯。”
林梓嘉去給她拿了感冒藥，又重新量了一下體溫，盯著她喝完水，剛接了水杯，就聽見她問：“現在幾點了？”
“早上5點半，”林梓嘉把杯子放在一側，“吃早餐好像早了一點，你餓嗎？”
蘇白汐點頭，虛弱了好久，剛醒來的時候確實有些饑餓。
“那我下去給你做吃的，”林梓嘉低聲，“粥可以嗎？”
蘇白汐抬起眼：“白粥？”
林梓嘉挑眉，聽出她話裏的意思了，道：“你想加點什麽料？”
蘇白汐滿意了：“皮蛋瘦肉粥。”
“行。”
他答應的很爽快，基本上應了就走，一點猶豫都沒有的。
見他這樣，蘇白汐也算是有些欣慰，畢竟林梓嘉也沒說他不會做，做出來能吃就行了。
她是個吃飯的人，又不是做飯的人，也別這麽挑剔。
蘇白汐對這種吃白食的行為，一直都很寬容，如果林梓嘉做的不太好吃，她也不會說什麽。
隻不過她還是低估林梓嘉的能力了。
事實證明，如果一個男人足夠在意你，有些東西他就算不喜歡，但他也會努力去學習。
不知道林梓嘉私底下練習了多少次，總之這碗皮蛋瘦肉粥端到跟前的時候，蘇白汐覺得：“還不錯。”
“能得你一句誇讚，還真的不簡單。”林梓嘉笑著說。
蘇白汐拿了勺子，本來林梓嘉是想要喂到她嘴邊的，隻不過被蘇白汐給避開了：“我自己來。”
“行。”
他不再開口，而是安安靜靜的坐在床側，就這麽盯著她看，似乎覺得她現在的一舉一動都很吸引人，又或者是他想盯著。
蘇白汐隨便他看，也沒什麽尷尬的，時不時還抬起頭來，說：“我以前也經常誇你，哪有這麽難？”
林梓嘉笑了笑：“沒有，你以前沒有誇過我。”
蘇白汐一頓，道：“記不清了。”
“我們在一起這麽多年，你記不清，也是正常的。”林梓嘉盯著她手裏的碗，還詢問了一句，“味道怎麽樣？”
味道在口腔裏融化開來，其實真的挺不錯的。
男人為了一個人專門做出來的東西，能不好吃麽。
蘇白汐有些陰陽怪氣：“真不容易，有生之年竟然還能看見林少給我下廚，做的還不錯。”
林梓嘉這些天跟她待在一起，對於她這種說話的方式早就習慣了，也配合著說：“是嗎？這還隻是開頭，可能以後林少還要為你鞍前馬後，你可別被這些甜頭就迷惑了，後麵還有更多的。”
這些話成功讓蘇白汐沉默了。
雖然不知道林梓嘉說的是真是假，但是這些話其實光是聽著，就會讓一個女人心裏高興。
不管是什麽情況，都會下意識的高興。
蘇白汐隻是比一般的女人要更淡漠一些，她臉上沒有什麽表情，甚至不動聲色的轉移了話題：“你什麽時候走？”
“粥都沒吃完，你就要趕人走了？”
林梓嘉還在整理一側的櫃台，為了照顧她，這裏弄的亂七八糟，他順手就收拾了，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他抬起眼，道：“不帶你這麽翻臉的。”
蘇白汐說：“你別想趁著我生病，方案就不用做了，我沒說過你可以偷懶，再說了，這是你自己答應做的。”
“就這？”
林梓嘉忽然彎下腰，湊到她的跟前，兩人挨的很近，鼻尖差點就對上鼻尖了，他的聲音磁性又低沉：“你是為了要做方案，所以才把我趕走的？”
蘇白汐也抬起眼：“有什麽區別？”
“有區別，”林梓嘉低笑開來，然後說，“你是不是為了方案才趕我走？”
蘇白汐被問的有些不耐煩，隨口道：“嗯。”
緊接著，林梓嘉從一側拿了手機，把一份文件發送到她的郵箱裏，他低聲說：“你讓做的事情，當然得給你辦好，我的速度還行吧？”
做好了？
這麽快？
蘇白汐內心確實有些驚訝，畢竟這漁港的項目當初她看的時候，就看了一夜。
林梓嘉竟然能一夜做好了這份策劃案，確實有些本事，蘇白汐不得不再次屈服於這種事實，道：“你確實很厲害。”
這也隻能說明，她當初選人的時候，是沒錯的。
她看中的，不光是林梓嘉的臉。
林梓嘉還有些受寵若驚，道：“你什麽時候改變策略了？一直誇我，我也受不了。”
蘇白汐挑眉：“你喜歡給一巴掌，再來甜棗的？”
怪不得是個渣男。
林梓嘉搖頭：“可別，你別在心裏罵我就成。”
“過些天，我們去醫院做個檢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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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說的很突兀。
蘇白汐的注意力轉移過來，可能是剛剛退燒，腦子還有些昏脹，這時候聽到，不免有些質疑：“去醫院檢查？”
哪有生完病了之後，再去醫院檢查的？
先後順序不太對吧？
但奈何林梓嘉的表情無懈可擊，被詢問的時候也正常無比，從他這張臉上，的確看不出來任何不對勁的地方。
林梓嘉回答的也滴水不漏：“嗯，我看你身體一直反反複複，稍微吹點風就不行了，昨晚上又是發熱又是低燒，可能傷到了根基，去查查看有沒有可以改善的方法。”
字字句句，都透著關心。
雖然第一想法的確是為了掩蓋他的真實目的，但這些關心也是真的。
林梓嘉確實為她的身體每況愈下而感到擔憂。
“不用去，”蘇白汐說，“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
林梓嘉卻固執，道：“去看看吧？”
語氣有些急迫。
甚至被蘇白汐看出了端倪，她挑眉，抬起頭的時候正好能夠看見林梓嘉站在逆光的位置上，她微微一頓，道：“我說了不用。”
陰影裏，她隻能看見林梓嘉晦暗不明的神情。
至於他的眸子裏到底藏著什麽，蘇白汐並不知道。
林梓嘉說：“別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你每次都沒遵醫囑。”
蘇白汐覺得好笑：“我曾經也是個醫生，你要是跟我論醫囑，沒誰比我自己更清楚。”
這麽一說，倒也是這麽個回事。
林梓嘉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她起疑心的速度很快，為了不讓蘇白汐往別處想，林梓嘉隻能盡可能的轉移話題。
蘇白汐喝完了粥，林梓嘉拿著碗去廚房的功夫，回來的時候就沒看見她了，床上空空如也，被子都被疊的整整齊齊，和她這個人一樣，恬靜之中帶著規矩。
“白汐姐？”
林梓嘉從房間裏出去，喊了幾聲，最後在書房找到她。
她坐在辦公桌前，視線盯著電腦屏幕，似乎是臨時有一個工作要處理，現在正在和對麵的經理視頻通話，林梓嘉找來的時候，正巧看見她朝著他漫不經心的伸手，比劃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對，關於後續的事宜會有對應的部門去接替，隻要把公關這部分做好就行。”她的語氣帶著些無力。
書房的窗簾關合，將整個屋子的光線都遮擋住了，黑漆漆的，沒有人氣。
林梓嘉按照她的意思，走過去之後並沒有出聲，反而是一路到了落地窗前，伸出手，將關閉的窗簾一直拉到底。
一瞬間，外邊的光線湧現進來。
天際呈現著魚肚白的顏色，將屋子照亮，光線也直接照映在蘇白汐的臉頰上，把她立體冷豔的五官襯托的更為好看。
“蘇建斌屬於個人行為，稍後我們會召開媒體發布會，作為個體澄清這件事，盡量不要把蘇建斌和蘇氏聯係在一起。”蘇白汐井井有條。
甚至有的時候，還帶著一些狠戾：“還有霍思瑜，必要的時候把她拉出去吸引媒體目光，可以抵抗不少來自外界的攻擊。”
林梓嘉背靠在窗台上坐著，斜斜的倚靠著，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子慵懶，他就這麽盯著蘇白汐，一直等到蘇白汐結束這一通電話。
“都處理好了？”他問。
蘇白汐終於抬起頭，和他四目相對，道：“嗯。”
剛才這些事情沒有避諱他，蘇白汐說：“你有什麽想說的？”
林梓嘉搖頭：“沒有。”
這倒是讓蘇白汐覺得有些驚訝了。
蘇白汐淡然：“我還以為，你至少會發表一下對我個人的看法，比如說我冷血，沒良心之類的，畢竟蘇建斌一家人至少在我小時候還收留了我。”
然而現在，到底是為了一個公司，為了這些金錢，爭了個魚死網破。
蘇建斌從來都沒有放棄蘇氏，隻不過是用錯了方法，竟然想著裏通外人，來中傷蘇氏。
也算是造化弄人。
林梓嘉挑眉，說：“這本來就是他們應得的。”
蘇白汐笑了笑，道：“要不是我在這個節骨眼上生病了，蘇建斌被警方帶走的時候，我就應該出現在現場，我很想看看霍思瑜的臉色。”
林梓嘉：“那為什麽不去？你要是跟我說一聲，我就抱著你去看熱鬧了。”
隻不過想清楚之後，還是覺得算了。
很多事情追究到最後，沒有快感和舒適，隻有數不清楚的疲倦和無力。
蘇白汐沒有說原因，隻是道：“贏了也沒什麽好開心的。”
林梓嘉翕動了唇，正想說什麽的時候——
“叮”的一聲。
一份郵件成功發送到蘇白汐的郵箱。
蘇白汐在點開的那一瞬間，手指頓了頓。
“怎麽了？”林梓嘉開口。
蘇白汐的情緒很少會外露，她這樣冷淡的性子，已經能夠做到處事不驚的地步，所以當任何時候，她露出這種明顯的破綻時，都會讓人覺得這件事絕對不簡單。
“沒什麽，”蘇白汐看了郵件，很快便關閉了，“就是有些累。”
“你剛醒來，沒有必要一直盯著工作，我當初上崗接手公司的時候，都沒這麽積極過。”
林梓嘉勸慰說：“有什麽需要幫忙的，我能處理。”
他一直都是關心照顧的語氣，甚至說的話也都是帶著真摯的情緒，讓蘇白汐有些不習慣。
蘇白汐說：“漁港那邊有些施工的步驟，需要向上邊打報告，我想找機會請蕭令吃個飯。”
“就這事？”林梓嘉隨意的說，“我給他打個電話說一聲就行，你什麽時候要？”
蘇白汐：“大概這周日，我有時間，地點他來挑，畢竟我是做東的。”
這句話剛說完，林梓嘉就給了一個複雜的眼神。
蘇白汐一愣：“怎麽？”
林梓嘉掏出手機，直接發了信息，說：“你不用做東，蕭令說有機會請咱們吃飯，你要的批文報告這周末給你送到公司去。”
論人脈，還得是林家。
蘇白汐笑了笑：“我就說呢，之前生意場上好多見一麵都難如登天的人，結果有些人是想見就見，不是請不到客，是自己的檔次不夠高，沒夠上人家的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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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梓嘉蹙眉，不知道她怎麽說到這兒了，道：“你想說我會投胎，你直說就是了，拐彎抹角的，我要是根本聽不懂怎麽辦？”
蘇白汐沒這個意思，她說：“商場如戰場，上了戰場的人，不管背景多硬，最後還是要看個人能力，你就算靠了林家站的起始點比別人高一點，但你後來也是靠自己的本事淩駕在別人之上。”
“你又誇我？”林梓嘉笑了。
蘇白汐說：“起初我確實對你有些偏見，因為你平時吊兒郎當，沒看見你有正形的時候，所以對你有些誤解。”
這些話讓林梓嘉覺得有些飄然，他似乎沒聽過蘇白汐這麽說話的，怎麽就這麽討喜。
聽得他心花怒放，心頭壓抑著一股子莫名的躁動。
他甚至心想著，要是蘇白汐接下來要求什麽，想要什麽，隻要她開口，他都恨不得為了證明自己確實是她嘴裏說的這樣，而去無條件的滿足她。
真是太討人喜歡了。
蘇白汐還說：“你在商場上的人脈，大多都是和你同齡的人，這些和你父親沒什麽關係，是你自己積累下來的，也算是一種超乎常人的能力。”
林梓嘉點點頭，認真的說：“還有嗎？”
接著說點。
“……”
蘇白汐再次用事實證明——
男人不能誇。
誇一個男人，誇的好了，他會膨脹；誇的不好，他會不服氣，到時候加倍膨脹。
蘇白汐倒沒看見林梓嘉現在有不服氣的情緒，但膨脹是真的。
她笑了笑，道：“別蹬鼻子上臉。”
說這話的時候，蘇白汐眉眼上揚，冷眸裏閃現出來的柔和讓人打從心底裏覺得驚豔，林梓嘉盯著看了會兒，喉結上下滾動。
緊接著，他默默的移開了目光。
蘇白汐抬起頭看他的時候，才發現他已經盯著窗戶外邊了，她詢問：“看什麽？”
“樓下有株花，挺好看的，”林梓嘉伸手握成拳頭，掩飾性的放在唇邊，輕輕咳嗽了一聲，“多看了幾眼。”
此花非彼花。
蘇白汐都聽出來了：“樓下都是向日葵，你不是一直都不喜歡這種花嗎？”
林梓嘉道：“如果是你的話，另當別論。”
“跟我在一起這麽久，你應該知道，我不接受打直球，”蘇白汐淡然，“趕緊去辦事。”
林梓嘉晃了晃手裏的手機，道：“蕭令那邊回消息了，說了這件事給你辦好。”
看見聊天記錄的那會兒，蕭令正好也回了一些別的消息。
【漁港的項目，你兩月前不是說了勢在必得嗎？現在讓給蘇氏，肥水不流外人田，還是幫著媳婦兒賺錢？】
這則消息很明顯，蘇白汐想不看見都難。
林梓嘉也沒料到蕭令恰好在這個時候發了這麽一句話，他把手機拿回來，道：“他調侃我的，沒別的意思。”
“我也沒多想。”蘇白汐抬起頭。
林梓嘉這才點點頭，說：“嗯。”
就怕她多想。
現在這種敏感的時期，不管是什麽事，但凡露出些不對勁的，都讓林梓嘉覺得草木皆兵，生怕蘇白汐自己想著想著，就再次把他打入死刑。
蘇白汐把一些工作安排好了之後，起身下去倒水喝，臨走的時候問了一句：“你想喝什麽？”
“我去吧？”林梓嘉直起身。
蘇白汐沒回答他這句話：“蜂蜜檸檬水，你要嗎？”
林梓嘉有什麽好挑的。
有喝的就不錯了，對於現在的他來說：“要。”
蘇白汐喝什麽，他跟著喝就是了。
見他沒這麽多名堂和要求，甚至看起來仿佛還好說話了，蘇白汐挑了挑眉，對他這個表現還算滿意：“多糖還是少糖？”
林梓嘉試探性的抬起眼。
蘇白汐這會兒是真的覺得有些好笑，她淡笑說：“這個可以挑。”
於是，他仿佛才放心的說了一句：“多糖。”
“嗯。”
等蘇白汐離開了書房，林梓嘉站在屋子裏，百無聊賴，四處轉悠，自從昨天晚上翻到了蘇白汐的相冊之後，他的心情一直都處於一種亢奮的狀態。
甚至在他發現了相冊的秘密之後，還知道隨手把相冊放回在原來的倉庫裏。
假裝什麽都沒有動過的樣子。
林梓嘉坐在書桌前，正好看見郵件的圖標亮了，他點進去，才發現了前一封郵件的信息。
郵件是陳源發來的。
是在通知訂婚宴的日期和地點，希望蘇白汐去參加。
林梓嘉看了一會兒，越看越覺得心情舒暢，不得不說，男人之間對待情敵的方式，也確實有些極端。
他從前對付陳源，從來都沒有後悔過。
要怪就怪陳源後來者居上，蘇白汐本來就是他的，陳源非要出來搶，他隻是作為一個主觀意識上的人，在進行自保而已。
男人將這些行為，統一稱之為“護食”。
“你能不能改一改你喜歡偷看別人東西的習慣？”蘇白汐端著兩個杯子，站在門口。
林梓嘉大大方方的把郵箱關了，才說：“我沒有這個習慣。”
蘇白汐下顎一抬，指著電腦，道：“看都看完了，你要是承認，我還看得起你一點，你要不承認，我們今天有的嘮。”
“……”
林梓嘉想了想這輩子發生過的所有事情，最後確定——
他確實沒有偷看別人東西的習慣。
頂多是一時興起，剛好這個東西擺在他眼前，他手賤動了動而已。
但蘇白汐說他有這個習慣，林梓嘉有些冤枉，道：“你要批判我？”
蘇白汐把蜂蜜水擺在桌麵上，他剛要伸出手去拿，結果被蘇白汐推遠了一點。
“……”
還不讓喝了。
林梓嘉輕聲咳嗽了下，倚靠在椅子上，手收回去，道：“你都倒來了，不喝浪費。”
蘇白汐挑眉：“我就喜歡浪費。”
“……”
林梓嘉隻好說：“我看見就看見了，陳源發這個郵件是什麽意思？他邀請你去參加訂婚宴，是不是做的很不厚道？我要是他，我就不給你發這個，看了糟心，所以你到時候要是方便的話，你去參加記得帶上我一起。”
“郵件不是陳源發的。”蘇白汐掃他一眼，基本上一眼就看出來他的花花腸子，冷靜的解釋，“他不會做這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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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白汐的語氣太過斬釘截鐵。
讓林梓嘉直接皺起了眉頭，他不動聲色，詢問：“這麽相信他？”
“不是相不相信的問題，就是比較了解對方而已。”蘇白汐淡定回答。
兩個人一坐一站，在幽閉的書房裏四目相對，林梓嘉再一次在蘇白汐的眼中看見了一些他不喜歡的情緒。
類似於一種輸給了情敵的挫敗感。
蘇白汐大概是站的久了，身體還有些虛，腦子一暈，眼前就開始發黑。
林梓嘉忽然站起身，伸出手抱住她，攬住她肩膀的動作十分有力，這個動作更像是一種將某種東西據為己有的宣召。
“知道為什麽你和他不能在一起嗎？”他忽然問。
蘇白汐垂下眼，足足長達了十幾秒的功夫，她眼前都是黑色的。
等她終於看清楚眼前的事物和景象後，蘇白汐才伸出手，緩緩推開他：“我不是個迷信的人，但有的時候確實要相信宿命這一套。”
林梓嘉眯起眼，不置可否。
其實蘇白汐比任何一個人都知道，她為什麽和陳源有緣無份。
不是所有彼此有感情的兩個人，都能在一起一輩子的。
蘇白汐對這些事情看得開，所以沒有這麽執著。
林梓嘉卻還是強調了一句：“等這些事情了結了，我帶你出去散心吧？”
“再說吧。”
上次被張泌拉出去玩，半路把張泌一個人遺留在了包廂裏，張泌也沒計較。
這個周末的時候，張泌來蘇白汐的公司玩，還說了這件事：“我喊了那麽多男模，你一個都沒摸到，屬實太虧了點，你提前走了好，我一個人還玩兒的開一點。”
合著她那會兒留下來，怕是還要壞了張泌的好事了？
蘇白汐笑著說：“我後來讓助理過去接你了，她說你不願意跟她走，我就讓她回來了。”
張泌點頭，坐在蘇白汐的辦公室裏，休息區有個很大的沙發，茶幾上還擺著一些紅棗枸杞茶，她說：“你也沒到這個年紀吧，怎麽跟我爺爺奶奶一樣，還開始養生了？”
“天氣冷，晚上吹了風就容易腹疼，喝這個會好很多。”蘇白汐簡單回。
張泌：“我特意帶了一些禮物過來，感謝你和你的助理，雖然我沒跟你助理走，但是一聲謝謝還是要說的。”
蘇白汐說：“不用了。”
張泌倒沒把自己當外人，捧著蘇白汐的枸杞茶喝了，才說：“禮尚往來嘛，我也不能白拿你的東西，人家親兄弟還明算帳呢，再好的朋友心裏也要有條界限，不然友誼怎麽能長久。”
這些話倒是實話，蘇白汐也沒再推脫，收下了張泌帶來的禮物。
張泌那天沒跟著助理回去，是因為半路和一個男模回家了，有助理在場，確實不方便。
反正大家都是成年人，後續怎麽樣蘇白汐也沒追問，張泌也就沒有說，說來說去，也就那麽些事兒。
張泌說：“說起來，你這段時間一直投入工作裏，外邊的事情你都沒參與呢吧？快過年了，你也給自己放個假，別這麽拚命，你也不缺錢，有時候還是開開心心比較好。”
每次身邊都有人和蘇白汐說這些，蘇白汐左耳進右耳出，實在沒心力去管這些：“蘇氏上上下下這麽多號人都等著吃飯呢，我也不能隻顧著自己休息。”
張泌：“世界少了一個你，照樣在轉，不是說你隻顧著休息，是說你從來不知道休息。”
兩個人說話的時候，中途秘書過來送了三趟文件，加上唐安賢出差回來了，唐安賢是例行過來匯報：“姐，國外那邊生意辦好了。”
看見張泌也在，唐安賢笑了笑：“我沒打擾你們吧？”
“沒有，”張泌先一步開口，視線在唐安賢臉上打量，上上下下，眼神露骨，就差把人直接扒光了，“這就是小唐吧？白汐，你這公司臥虎藏龍啊。”
蘇白汐隻抬起頭看了一眼，就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姐……”唐安賢朝著蘇白汐求助似的開口。
蘇白汐淡笑著，道：“這兒沒你的事兒了，你先下去吧，做你自己的事。”
唐安賢如臨大赦，趕緊退出辦公室，道：“好。”
等人一走，關上門的功夫，張泌回過頭來，看著蘇白汐，說：“怎麽了？都說肥水不流外人田，幹嘛這麽防著我？也不想想姐妹的終身幸福。”
蘇白汐笑著說：“他還是個孩子，比你小了快五歲了。”
“孩子怎麽了？在你眼裏比你小的都是孩子，人家小唐早就過了18了，你說人家是孩子，你看人小唐答應不？”張泌道。
蘇白汐當然得護著自己人：“你真想要？小唐可比林梓嘉還小，年紀擺在這兒，你上次說了，不想等一個男人長大，直男不說，還不懂照顧人。”
張泌說：“說的有道理，我很少看你這麽慌張要保下一個人的時候，怎麽了？你是不是生怕我把你的員工拐跑了？”
“你要是跟他上手，他不是你對手，”蘇白汐笑著說，“失戀的痛你一個人承受著就行了，可別把我弟弟帶上，他要是失戀了，我準找你麻煩。”
張泌：“這麽嚴重？”
蘇白汐點頭：“嗯。”
張泌也跟著笑，無所謂的模樣：“人就是純屬找虐，我就喜歡我駕馭不住的男人，那種喜歡我的男人，一點意思都沒有，小唐一看就老實，我也不好欺負人家???。”
這件事很快翻篇。
張泌在辦公室裏坐了快一下午，她自從失戀了，就沒有去上班，據說是請假，提前休年假了，公司的老板知道她的情況，也許還看在卓億凡的麵子上，任由她去了。
“沒想到吧？我就算是跟公司請假，還要靠前任的麵子。”張泌苦笑說。
蘇白汐道：“想開點，抬起頭看看你周圍的人，發現大家都生活的不幸福，你心裏就平衡了。”
不得不說，這句話確實很好的安慰到了張泌。
張泌深以為然，附和說：“你說的太對了，上次我們公司有一對模範夫妻，見過他們兩的都覺得是恩愛一百年的那種，結果男的在外有的私生子比他原配生的孩子年紀還大了兩歲，你說什麽叫人生。”
369
蘇白汐無奈的搖搖頭：“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別人展現出來給你看的，說不定都是表麵上的和諧，真正的酸甜苦辣，還是要靠自己去體驗，畢竟每個人都曾經在羨慕過別人。”
張泌說：“每次跟你聊天總能穩定情緒，我都不浮躁了。”
蘇白汐：“你看誰發朋友圈，把自己倒黴和不幸的事情嚷嚷的全天下都知道的？還不是都挑好的發？”
“說的真對。”
張泌捧著枸杞茶，喝了大半，還續了幾杯。
到了快要下班的點，張泌說：“咱們一起去吃個飯吧？”
蘇白汐看了眼時間，點頭同意了，隻不過正好林梓嘉的邀請信息也來了，她沒在意，直接忽略了，說：“等我安排好明天的行程。”
兩個人出門的時候，唐安賢本來是要來和蘇白汐說些什麽的，但看到張泌還在，他就沒過來。
“這弟弟，”張泌都被逗笑了，“不會是怕了我了吧？”
蘇白汐麵無表情，但也表示讚同：“你之前在辦公室裏發表的言論太大膽了，我要是這個年紀的弟弟，也會被你嚇到。”
任由是誰聽見這番話，都知道張泌這是富婆言論，指不定下一句就是要包養。
張泌自己倒沒這個覺悟，開口說：“多好啊，直接人生贏家了，我要是這個年紀的，還長得帥，恨不得直接抱住這樣的富婆姐姐，下輩子直接一勞永逸了。”
蘇白汐：“人各有誌，說不準人家就喜歡自己打拚出來的成功呢。”
“也是。”
兩個人一路下了電梯，正好碰見林梓嘉坐在前台的休息區裏等著。
他所在的桌子上還擺放著一杯黑咖啡，連熱氣都沒有了，一看就知道在這兒等了很久。
前台的小姐給了一個眼神，然後小聲匯報說：“他來了很久了，一直在等。”
蘇白汐都沒有繼續往下問。
反而是張泌出於好奇，詢問了一句：“一直在等？等了多久了？”
前台小姐如實匯報：“三個小時之前就在了，那一杯咖啡都續了快20次了。”
關鍵林梓嘉這人，誰不認識啊？
就是因為大家都認識，前台這邊也不是新來的，都有一定的資曆在這兒，對蘇白汐和林梓嘉的那些曖昧關係都看得清楚呢，誰也沒膽子去把人給轟走不是？
也就任由林梓嘉這麽等著。
張泌說：“你們也沒上來個人通知我們，我們都不知道他在這兒。”
前台說：“他沒說讓通知。”
明白了。
那就是怕蘇白汐不高興，自己願意在這兒等的。
張泌挑眉，知道林梓嘉的小心思之後，笑了笑，對著蘇白汐說：“還挺有毅力的，這麽一看，感覺他人還行，至少還知道回來挽留你。”
蘇白汐還沒吭聲——
“白汐姐。”
林梓嘉大老遠的看見她了，所以起身，朝著這邊走過來，看見張泌也在，和張泌簡單的點點頭，算是打招呼了。
張泌看他走近了，便立即收起了剛才嘰嘰喳喳的毛病，開口說：“要不然我回避一下？”
“不用，”蘇白汐說，“不是要去吃飯了嗎？我們去我們的。”
蘇白汐在張泌麵前，對林梓嘉的態度一如既往，該冷的還是冷，一點熱情都沒有。
這樣的情況一出，連張泌這個外人都覺得尷尬。
張泌有些同情的看向了林梓嘉，心想著這不是從前林梓嘉囂張的時候了，現在還反追著蘇白汐不放，上次在包廂裏，雖然她喝多了，但依稀之間還是能辨別出來，蘇白汐當時是被他給叫走了。
“是不是得一起？”張泌適當的保持中立。
蘇白汐說：“不用。”
林梓嘉說：“一起。”
兩個人異口同聲，說的都是不一樣的答案。
蘇白汐臉色沒冷，但估計心情不大好，林梓嘉早習慣了，這屬於沒事的時候過來現眼，蘇白汐能給好臉才怪。
關鍵林梓嘉上次交了方案之後，也沒留個後手什麽的，這下子一時間還真的想不出來有什麽招能治她。
林梓嘉也沒勉強：“你們要去哪裏吃飯？我開車送你們過去。”
張泌更同情他了。
正好林梓嘉給張泌一個眼神，暗示的意味極其明顯，張泌一開始還沒屈服，關鍵林梓嘉打了個手勢之後，直接涉及到了張泌的軟肋——
卓億凡。
林梓嘉和卓億凡關係不太好，這種事情圈裏的人都多多少少知道一些，這會兒林梓嘉比劃這個，總不能是空話。
正好張泌為了卓億凡的事情憋著火呢，現在林梓嘉要是願意提供幫助，張泌當然來者不拒：“白汐，要不然一起吧？反正也沒什麽事。”
張泌趁著蘇白汐回絕之前，開口說：“畢竟等了三個多小時，林氏據說也挺忙的哈，小林總出現在這兒，分秒都是錢，我聽說林梓嘉他爸爸去出差現在還沒回來。”
有了張泌當說客，蘇白汐當然也不能拒絕的太明顯，隻能點了點頭。
“我去開車。”林梓嘉很快說。
張泌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蘇白汐，等林梓嘉走了之後，張泌才說：“算我欠你一次。”
蘇白汐覺得好笑：“幹嘛這麽說？”
“閨蜜之間的小九九也就那麽些事兒，有些是真閨蜜，有些就是普通朋友，咱們關係雖然好，但到什麽程度，我也知道的，我剛才是為了自己的私事把你賣了，不過說好了，我不會害你，他剛才要求的也不是什麽壞事，就是開個車送咱們而已。”
張泌說：“我知道你人好，剛才不可能看不出來我的想法，我就是咽不下去這口氣，卓億凡這次真和我沒關係了，我就是倔。”
誰也不是傻子。
張泌和林梓嘉這點配合程度，確實不該拿出來看。
她利用了蘇白汐去配合林梓嘉，她可以利用，但不能把人當傻子玩。
張泌分得清，才說：“也就他能幫我了，林梓嘉可真會拿捏我軟肋，我還真的倔在這兒了。”
蘇白汐道：“正好有個免費過來開車的，他樂意送，我們坐一趟圖個樂嗬，不是什麽大事。”
370
“也就你比較好說話。”
張泌笑了笑，繼續道：“要是別人，肯定要劈頭蓋臉懟上我，別人是不見棺材不落淚，我可倒好，是見到了棺材也還不落淚。”
蘇白汐瞥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估計是想說我沒臉沒皮了，”張泌說，“有的時候是真的沒意思，我這一次又瘦了七八斤，越來越苗條了。”
都說失戀是最好的減肥方式，張泌這些年零零散散的，可算是越來越瘦了。
看得出來，張泌對她自己的身材還挺滿意的，她說：“隻有你是個例外，每次看你分一次手，你都能圓潤不少。”
這話之前林梓嘉也說了。
蘇白汐覺得好笑，道：“話都讓你說完了，我說什麽好？”
張泌說：“那也是因為我說的有道理，你沒辦法反駁而已，我有時候是真的挺羨慕你的，誰能做到你這麽灑脫？”
兩個人一路聊，一路走到了外邊的大道上。
本來蘇白汐自己有車，現在坐了林梓嘉的，兩個人上車之後變成了三個人在同一個區域裏，顯得更為的靜謐。
林梓嘉三番四次的看了後視鏡，道：“你坐前邊來。”
蘇白汐不願意：“讓張泌一個人在後邊坐著不太好，有冷落的嫌疑。”
原本林梓嘉還使了個小心眼，放了一大盒子車厘子在後座的位置上，基本上是隻能保持一個人的座位，但蘇白汐像是專門來拆穿這些小把戲的，她直接把這盒子水果放在了林梓嘉的副駕駛。
張泌都說：“那盒子水果剛買的吧？”
一看還很新呢。
可想而知，這些可憐的小九九，真是難為林梓嘉了。
還能想到這種不起眼的損招，看著不高明，但又挺有小心思的。
“嗯，”關鍵林梓嘉回答的十分自然，完全不在意自己剛才耍的這些小心眼，“白汐姐前兩天說想吃車厘子，看見那邊有賣，就順手拿了幾盒。”
張泌順著把自己的目光看向了蘇白汐。
這下蘇白汐都不得不出來解釋，點頭說：“嗯，我前些天確實有這樣的欲望。”
“難為你了，還記得白汐想吃什麽，”張泌幹笑了一聲，“以前你都不記這些。”
“……”
張泌這是有義氣，但不多呢。
雖然答應了林梓嘉幫著他一把，但這找著機會了就直接回擊回去，明晃晃的寫著對他這個人不爽快，直接把蘇白汐給看的覺得好笑。
林梓嘉說：“人都會成長的，總不至於永遠都讓別人來照顧，你年紀也不小了，算算時間，也確實該找個能照顧你的人了，怎麽樣？心裏有沒有合適的人選？需要我幫你介紹幾個嗎？”
“……”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張泌直接被林梓嘉這些話氣的半死，誰都知道她現在的狀態是失戀期，剛跟卓億凡還沒掰扯幹淨呢，林梓嘉這些馬後炮的話，直接堵到了她心口似的——
這不是純屬給她找堵呢嗎？
看見張泌和林梓嘉兩個人“唇槍舌戰”，蘇白汐也樂得自在，不該她說話的時候，她是真的一句話都沒出口。
張泌對林梓嘉這純屬是私人恩怨，本來張泌看林梓嘉這一圈人就不爽快，現在也是夾槍帶棒的，就差敞開天窗說亮話了。
“那就不要了吧，”張泌說不過他，氣得臉色都難看了，“你認識的人裏，能有好東西？”
“……”
這是拐彎抹角的說他也不是好東西呢。
林梓嘉聽懂了，見蘇白汐不願意坐前邊來，就直接踩下了油門，開口道：“有還是有的。”
這個話題被輕飄飄的帶過去。
林梓嘉不由得詢問：“去哪裏吃飯？”
張泌主動提議：“鰻魚飯吧？白汐，你想吃日料嗎？”
“我都可以。”蘇白汐比較好說話。
於是，車輛在前邊的紅綠燈的到路口上拐了彎，朝著附近的一家高檔日料餐廳開過去。
這段時間林梓嘉有事沒事就會過來盯著蘇白汐，有的時候會帶來一些項目和合同，以合作方的名義，和蘇氏進行合作。
蘇白汐是來者不拒，隻要是能盈利的合同，她檢查完了發現沒有問題，就直接簽了。
誰也不會拒絕送錢來的人。
蘇氏的公關做的也還不錯，發生了蘇建斌這種大事，被蘇白汐的律師團隊三言兩語，早有準備似的，把話題給帶偏了，加上網上忽然冒出來的營銷號，這些水軍的參與更加讓事情變得簡單起來。
輿論風向是最好掌控的，隻要公關到位，基本上是勝券在握。
張泌坐在餐廳裏，趁著林梓嘉出去結賬的時候，開口說：“以前你當醫生的時候，我是真的沒看出來，你還有經商的本事呢？現在蘇氏在你手裏，看起來確實蒸蒸日上。”
蘇白汐道：“運氣好。”
張泌搖搖頭，否認這句話，道：“哪有人一直都運氣好的？你這就算是衝鋒陷陣，並且是打了勝仗回來的將軍了。”
蘇白汐說：“有的時候也賠了錢，就是你不知道而已，公司的賬，哪能拿出來給所有人看？”
這話倒是有些道理，說的張泌沉默了一會兒。
張泌就喜歡蘇白汐的這股子勁兒，仿佛不管發生什麽事情，隻要拎到她跟前，都跟小事似的——
她總是能夠做到雲淡風輕，且事不關己。
這樣的品性實在太難得了，張泌越看越喜歡，道：“我有個高中同學的叔叔要結婚了，訂婚宴的請柬都發到我郵箱了，本來不想跟你說的，但是這個世界確實小，你猜是誰的婚禮？”
蘇白汐一愣。
話都說的這麽清楚了，她當然也接受到了這絲信息。
蘇白汐道：“是陳……”
“徐又薇啊，”張泌笑著說，“我是真沒想到，她竟然會和一個年紀比她大了快一輪的男人結婚，那個年紀，都快成她爸了吧？”
“……”
蘇白汐收回了自己的視線。
有那麽一瞬間，蘇白汐確實想到了陳源。
那封訂婚宴的請柬，也正躺在她的郵箱裏，也不怪她會這麽想。
371
“怎麽了？你剛才想到誰了？”張泌抬起頭，咬著手上的勺子，挑眉詢問。
蘇白汐搖搖頭，言簡意賅：“沒，就是覺得有些造化弄人。”
“是啊，我也覺得徐家倒黴倒的太快了點，”張泌開玩笑的說，“徐家之前一直都屹立不倒，當徐又薇回國之後，據說徐家就開始一直轉變發展內線，每次徐家挑的一些合作項目，一開始倒還好，可是後來每挑一個，就會賠錢。”
蘇白汐淡定如常的聽著，甚至端起了一側的橙汁，慢慢抿了一口。
張泌還在繼續：“徐家也不知道是不是惹了哪路神仙，這不是徐家的問題，這是天要亡徐家，上次有個大單，我在卓億凡那裏聽到的，本來都是穩紮穩打，就差最後一步交貨了，可是徐家就在這個關鍵的時刻掉鏈子，當時負責的經理因為前女友的事情，連夜飛去了國外，結果因為天氣原因，回不來了。”
“……”
蘇白汐安靜的聽著這些過程，等張泌說完，蘇白汐才抬起頭，詢問說：“你怎麽消息這麽靈通？什麽都知道？”
“這些算什麽？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再說了，天底下從來都沒有不透風的牆，”張泌說，“隻要有個人出了事，傳了出去，那也不過是時間問題，大家早晚都會知道。”
張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隻不過是知道的比一般人要快速了很多，是站在前線八卦區的人群罷了。”
看的出來，張泌對她的這些消息來源速度還是很滿意的。
蘇白汐也沒說什麽，繼續喝了一口橙汁。
張泌：“趁著林梓嘉不在，我還得吐糟一口，要不是徐家倒黴的時候，林梓嘉明裏暗裏的去幫過好多回，徐家也不可能會撐到現在這個時候。”
但救得了一次，不可能次次都能救了。
誰家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
蘇白汐笑了笑，說：“林家家大業大，人家願意出手，我們這些看客也就當個樂子看看就行，管也管不了這麽多。”
張泌再次對蘇白汐豎起了大拇指，道：“你這胸襟，開闊的我都想質疑你一句，是不是個女人？要是我，卓億凡敢這麽浪費家產去幫助一個我看不順眼的女人，我準要炸。”
“你上次也這麽說，”蘇白汐道，“他愛幹什麽是他的事。”
張泌確實佩服的五體投地，不管過去了多久，她都不可能修煉出蘇白汐這種胸襟和思想。
蘇白汐是做到事事不爭搶，事事不在意，除非有人挑釁到門口了，她才象征性的給予打擊。
張泌的視線掃過蘇白汐，不是沒有懷疑：“徐家忽然倒黴，你覺得蹊蹺嗎？”
“這哪裏是忽然，”蘇白汐滴水不漏，對答如流，“你不是也說了，徐家從徐又薇回國來開始，就一直在走下坡路？這都快一年了吧。”
“……”
張泌試圖在蘇白汐的臉上看出來什麽端倪，但是很可惜，蘇白汐基本上是無懈可擊的，不管怎麽觀察，蘇白汐都是這樣的神情。
本來徐家結仇的人放在明麵上也就那麽幾家，但要是溫水煮青蛙式的動手的，張泌腦子裏也就隻有一個人選——
蘇白汐。
也就隻有蘇白汐，會用這種冷淡且無所謂的態度，去報複一個人。
張泌沒看出來什麽異常，隻能說：“我本來心裏還有一個很好的想法呢，都已經開始推測了，可惜現在又被你推翻了。”
“……”
蘇白汐放下手裏的杯子，抬起頭看向張泌，兩個人四目相對，在這一秒鍾的對視時間裏，雖然很短暫，但是也充分的說明了一件事。
那就是在張泌的眼中，蘇白汐是並不心虛的。
蘇白汐說：“我記得有個人曾經和我說過一句話，這句話是這樣的：在商場上，一夜暴富和一朝破產的人多了去了，有可能是一個小小的決策沒做對，也可能是惹了不能惹的人，都能夠讓他們在這個看起來不起眼的城市裏消失。”
張泌點點頭。
蘇白汐繼續：“所以，徐家沒落，隻能說明他們的氣候到了，不得不沒落了。”
這些話沒讓張泌心裏的疑惑消除。
畢竟在張泌的心裏，上次她去卓億凡的公司找人的時候，她不小心看見了卓億凡放在桌上的資料，清楚的看見，當時徐又薇是要走一筆鋼材生意，結果沒有名額，就順手搶了蘇白汐的。
從那之後，徐又薇那筆鋼材生意，就開始涉嫌造假，直接被卡在了海關。
包括海對麵的合作方，聽說了這個事情之後，紛紛把徐氏拉上了黑名單，消息是不脛而走的，可是……太過巧合了。
為什麽偏偏和蘇白汐沾上關係的，徐家就開始走了下坡路？
張泌笑了笑：“我也不懂生意上的事情，發現你和這些以前的人都沒有什麽來往了，有時候重心太偏向工作，也不是什麽好事。”
蘇白汐點點頭，似乎是被張泌給勸服了，道：“你說的對，要是徐又薇訂婚的時候給我也發請柬，那我肯定是要過去捧場的。”
“……”
什麽叫殺人於無形。
這就是。
張泌心想：徐又薇估計不會想看見你。
蘇白汐卻覺得這件事挺有意義的：“按照我和她之間的這種關係，她可能不會給我請柬，到時候我還得去弄一張來。”
“……”
張泌道：“徐家的事情真的和你沒關係？”
這也算是打開天窗說亮話了。
蘇白汐覺得好笑，道：“你和我說了這麽多，結果最重要的話在這裏，你要是好奇的話，之前開口第一句的時候，你怎麽不問？”
張泌不得不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尷尬道：“怕你心裏不高興，總得顧及你的感受。”
“你要是想繼續顧及我的感受，就不該問這句話。”
蘇白汐回答的簡單，甚至拿了小勺子，嚐了嚐一側的飯後甜品。
張泌驀然瞪大了雙眼。
話說到這兒了，全靠張泌自己領會，張泌滿腦子都是蘇白汐是個狠人，別看一聲不響的，實際上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就在偷偷搞你全家呢。
372
“聊什麽呢？”
林梓嘉結完賬回來，發現飯桌上兩個人的臉色都有些異常。
其實最主要的還是張泌。
張泌是個藏不住事的，每次有什麽動靜了，她準要擺在臉上，生怕別人不知道似的。
反觀蘇白汐，蘇白汐是真的能做到滴水不漏，光是看麵相，再仔細一看，完全沒有任何波瀾。
“沒聊什麽，”張泌一臉的同情，瞥向了林梓嘉，“有時候好奇心別這麽重。”
“……”
雖然張泌臉上的憐憫隻有幾秒鍾，但還是成功的被林梓嘉給捕捉到了。
憐憫？
什麽情況下，他竟然需要被張泌憐憫同情的？
林梓嘉順勢拽住蘇白汐，磁性的聲音極其明顯：“你離她遠點，估計失戀之後，她腦子不太好了。”
“……”
張泌直接被氣的半死。
合著林梓嘉跟蘇白汐兩個人，一個是願打，一個是願挨。
張泌給林梓嘉的提示也就到這兒了，至於林梓嘉領悟不領悟的了，還要看林梓嘉自己。
蘇白汐倒是無所謂，她笑了笑，說：“有時候人們都隻願意相信自己親眼看見的東西，至於別人說的，都屬於道聽途說。”
張泌深以為然，說：“確實。”
根據張泌活了這快三十年的人生閱曆來說，一般別人小情侶之間的事情，最好是不要摻合。
摻合的好了，也沒落到什麽好；一旦摻合的不好，直接自己跟著倒黴。
張泌說：“上次我摻合小情侶，勸分不勸和，結果上午分的手，下午和的好，晚上就把我拉黑了，我倒成了個離間道的了。”
關鍵林梓嘉和蘇白汐這關係，旁人看了都要搖頭歎息。
張泌沒想摻合，說：“還想送我一程不？”
林梓嘉是專門過河拆橋的人，他的音調有些冷，仔細一聽還有些不近人情：“出門右拐，自己打車。”
“……”
用完了就丟。
張泌深知自己的作用，估計也就是之前來的時候，煽動著蘇白汐一起過來的那會兒了。
“行。”張泌受不了情侶，巴不得離得遠遠的。
雖然林梓嘉和蘇白汐，怎麽看都怎麽不像是一對兒，但偏偏這兩個人中間又有股子莫名的和諧。
張泌看不透，就想著提前開溜：“到時候見。”
蘇白汐點頭：“嗯。”
等張泌的身影消失在視野範圍之內，林梓嘉才回過頭，問：“見什麽？約著去哪裏見？”
蘇白汐抬起眼看了看他，說：“你大概不想知道。”
她們說的是徐又薇的訂婚宴。
畢竟是落井下石的事情，蘇白汐沒有炫耀的意思，但確實想去見識見識，徐又薇前期有多麽得意，現在就有多麽卑微。
“跟你有關的事情，我都想知道。”林梓嘉淡定回答。
他的眉眼染上了些許鄭重，似乎確實將她的事情全部都放在第一位，對於她，不管是什麽事，他都願意去了解。
這樣的意圖表現出來，被蘇白汐接收到。
蘇白汐挑眉：“我有些受寵若驚。”
林梓嘉捏了捏她的掌心，這個小動作做的十分的隱秘，他道：“能別冷嘲熱諷我？我是認真的。”
下了電梯。
一貫接著一貫的冷風呼呼的吹過來，天空中還下起了綿綿密密的小雪，街道來往的車輛鳴笛聲四起，在寒冰臘月的天裏，增添了許多人氣。
林梓嘉自始至終站在她靠前一些的位置上，這個角度能夠恰好遮擋住吹來的冷風。
蘇白汐注意到這個小細節，笑了笑，道：“走不動了。”
“背你？”
他站住腳跟，回過頭的時候，也是居高臨下的高度，盯著她微微發白的臉看。
她吹不了風，吹這麽一小會兒，臉色都變了。
林梓嘉順手整理了她脖子上的圍巾，從口袋裏掏出個暖手寶塞給她，道：“上次背你回家的時候，是你喝得爛醉那會兒。”
他高大的身影在她麵前蹲下去。
如一個大型狼狗，忽然之間表示了臣服的姿態。
蘇白汐沒有猶豫，淺淺的趴在他背上，摟住他的脖子，低聲說：“嫌我煩了？”
“沒有。”
他回答的迅速。
蘇白汐本來就瘦，身材是苗條之中還帶著些肉的，就是看著瘦弱，但渾身上下該有肉的地方一樣沒少。
林梓嘉托著她的時候，疑惑說：“跟我分開的時候胖了，我一回你身邊，你就瘦了，你什麽毛病？”
這可能就是傳說中的變美效應？
蘇白汐都不好意思跟他說，分開那會兒高興的一天能吃好幾碗飯，能不胖嗎？
他一回來，愁也是真愁，她愁的日益消瘦，這不是正常的？
林梓嘉都不往這方麵去想，他堅持：“你就是太喜歡我了。”
蘇白汐覺得好笑：“你什麽毛病？”
在一起那會兒天天嚷著她不喜歡他，現在不在一起，他倒好，又自戀成這樣了。
蘇白汐罵他：“有病。”
林梓嘉背著她，順著這條街道朝著前邊走，一直到停車場，他才鬆開她，說：“我就是想讓你看看，我也能把你照顧好。”
他的指腹順著掃過她的臉龐，動作竟然帶了潛藏著說不清的溫柔。
蘇白汐後退了一步。
這退後半步的動作，直接刺痛了林梓嘉的眼睛，他的呼吸聲驟然變得粗重了不少，也就幾秒鍾的功夫，他忽然上前，緊緊逼迫。
她往後退，他就上前。
一退一進。
最後成了蘇白汐退無可退的狀態，被林梓嘉禁錮在車身前，他彎下腰的時候，驟然吻住了她的紅唇，如一場甘霖降臨，明明止不了渴，但意外的讓人身心愉悅。
林梓嘉淺嚐輒止，趁著她發火之前，有分寸感的退後，道：“沒什麽好丟人的，我是想親就親了。”
蘇白汐蹙眉，下意識的擦嘴：“有病。”
“你再擦一下試試？”
蘇白汐動作一頓，英雄不吃眼前虧。
她把後車門打開，正要上去，就聽見林梓嘉微冷的聲音傳來：“坐前邊。”
蘇白汐又是一頓。
她驚歎於林梓嘉今天這麽硬氣，至少剛才的情況看來，他還挺驕傲的。
373
蘇白汐猶豫了兩秒鍾，最後選擇坐了前邊的副駕駛。
這個動作讓林梓嘉都覺得意外。
畢竟，她要是不願意，他也拿她沒辦法。
蘇白汐坐上來之後，自己給自己係上了安全帶，淡定的開口說：“過些天一個老朋友訂婚，去參加嗎？”
她說的是徐又薇。
但林梓嘉這兒，直接理解成了陳源。
好巧不巧的，這兩個人都趕在這個時間當口要訂婚，蘇白汐沒說清楚，他還真的沒反應過來。
“你想去？”
林梓嘉斟酌了一下，三番兩次的瞥過頭觀察她的表情和臉色。
誰會想去參加前任的訂婚宴？
蘇白汐也是個狠人。
要不就是蘇白汐的喜歡太短暫了，對陳源就是說說而已，要不就是蘇白汐心理素質太強大了，天大的事情在她麵前，都是不堪一擊的。
林梓嘉都佩服她，說：“你真想去？”
蘇白汐抬起頭，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說：“我要不想去，問你幹什麽？”
“……”
林梓嘉心裏樂開了花，覺得自己無與倫比的期待著蘇白汐跟他一起去參加陳源訂婚宴的那一天。
不管怎麽說，曾經是情敵，這樣的尊重還是要給的。
林梓嘉道：“我都可以。”
蘇白汐挑眉。
他這個態度，罕見的爽快。
車輛啟動的十幾分鍾後，蘇白汐可算是後知後覺，意識到林梓嘉或許是會錯了意思，但她也沒打算澄清，直接道：“徐又薇訂婚的請柬，就麻煩你去弄來了。”
“……”
林梓嘉確實沒想到蘇白汐說的是這個，大腦宕機了會兒。
蘇白汐回過頭，漫不經心的詢問：“怎麽？”
兩個人四目相對。
這短短的幾秒鍾裏，能夠交涉的信息可多了去了，就比如——
蘇白汐還能看見林梓嘉的眼底裏閃過了一些猶豫，甚至帶著些許要出爾反爾的態度。
她覺得好笑：“不高興了？我沒逼你去，一切看你心意。”
林梓嘉蹙眉，說：“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一下子沒反應過來而已。”
剛才有多麽開心，這會兒就有多麽堵心。
原來不是陳源的局。
他倒不是在意徐又薇，他隻是遺憾，不能正兒八經的去看望陳源了。
他打探道：“那陳源那邊……”
蘇白汐故作驚訝，開口說：“我什麽時候說過陳學長了？咱們之間的事兒，不牽扯無辜。”
“……”
她說話的時候，眉眼上揚，精致的五官順應著她的動作，一幀一幀，但凡停下來，都是一副絕美的畫卷。
冷豔之中甚至多了些鮮少的俏皮。
這還是林梓嘉在蘇白汐的臉上，第一次發現這樣的神情。
很……好看。
太好看了。
林梓嘉一時想不出誇讚的詞匯，即便用上世界上所有的優美詞藻，都形容不出他此時的心境。
“我記得以前有個人說了，女人就是像一本書。”
林梓嘉故作淡定的收回視線，盯著車前邊的路，也掩藏不住內心的激蕩。
不可否認。
蘇白汐的魅力，一如既往。
她總是在無形之中，便能俘獲一眾芳心。
而她卻不自知。
“一本書需要用一輩子去讀，才能品味出其中的韻味和深意，”林梓嘉說，“我隻是覺得好笑，我讀了一本書，至今都沒讀懂，可能我閱讀理解能力不好，等我嚐到味兒了，我才發現讀書是個很神聖的事情。”
蘇白汐假裝聽不懂，道：“別想岔開話題，請柬你去弄。”
“……”
林梓嘉一股子邪火壓在心口，憤憤不平：“知道了。”
他專注開車，煩躁的時候喜歡單手轉方向盤，因為他的動作，手腕上的袖子往上疊起，露出遍布少量的青筋和脈絡。
肌肉的力量倒很充實。
蘇白汐多看了幾眼。
林梓嘉捕捉到，說：“承認吧，你喜歡死我了。”
“……”
蘇白汐輕輕咳嗽了下，不得不說：“如果有一個男模忽然脫光了站在大馬路上，我也會多看幾眼，這和喜歡無關，單純是想看看熱鬧。”
林梓嘉聽懂了：“把我當猴子看？”
“你要這麽理解，我也沒辦法。”蘇白汐淡定如常。
林梓嘉笑了聲，無所謂的態度，道：“喜歡男人的皮相，說明你還沒成仙，到底是個俗人，喜歡的東西多了去了，不至於沒有軟肋。”
蘇白汐道：“想抓我軟肋？”
“確實想。”
林梓嘉喉結滾動，心中潛藏的那個計劃已經醞釀成型。
……
這些天的林梓嘉都表現的格外殷勤。
雖然之前林梓嘉也在這棟別墅裏做著照顧她的瑣事，但不知道為什麽，可能是來自女人的直覺——
蘇白汐就是覺得，林梓嘉的這種獻殷勤，更像是一種男人在外邊偷了腥之後的心虛。
“請柬。”
林梓嘉把請柬放在客廳的茶幾上。
蘇白汐挑眉，放下手裏的筆記本電腦，湊過去拿了，看見上邊標金的兩個名字，“徐又薇”三個字十分的紮眼。
“做的不錯。”蘇白汐表揚。
林梓嘉揉???了揉眉心，不置可否：“請柬你讓誰都可以去弄，偏偏讓我去，你安的什麽心吧。”
蘇白汐直視他，回答的理所當然：“怎麽這麽多心眼子？使喚你去，是因為小林總能力強，辦事效率快。”
林梓嘉不相信：“我在你心裏還有這種正麵形象？”
“怎麽不能有？”蘇白汐笑了笑，淡然的態度，說出來的話竟然還帶著些認真，“你辦事，我放心。”
林梓嘉說：“那我……”
她挑眉，趁著林梓嘉沒說完，打斷了：“還有意見嗎？”
“……”
林梓嘉沉默了幾秒鍾，被她剛才那些話誇的找不到北，腦子有些脹，下意識的搖搖頭：“沒了。”
蘇白汐收回視線。
兩人在客廳的沙發上相對坐著。
林梓嘉雙手倚靠在沙發背上，微微抬起下顎盯著她的臉龐看。
也不說話，就這麽盯著。
蘇白汐根本沒抬頭，都感受到這道灼熱的視線，她不免摁住了自己的太陽穴，說：“你要是閑，出去澆花。”
林梓嘉不滿意：“向日葵還要澆？”
374
蘇白汐回視過去：“同樣是花，怎麽你還搞區別對待？”
相處這麽久，多多少少知道點彼此的心思，林梓嘉這句話，擺明了就是對那一片向日葵有意見。
至於他到底是看向日葵不順眼，還是看陳源不順眼，這也隻有他自己心裏最清楚。
林梓嘉反正是不會承認的：“向日葵比較堅強，沒有其他花那麽嬌貴，能自給自足，過幾天太陽出來了，它還能給自己充電，太陽能的，就差給你生產陽光了，用不著我去費那個勁。”
“……”
蘇白汐也不是一定要他去澆水。
左右也是看他閑得慌。
他要是不願意，蘇白汐都不帶搭理他的。
請柬到手了，蘇白汐琢磨了一會兒，才合上了電腦。
林梓嘉在這棟房子裏已經成為了常客，他進出自如，跟回自己家裏一樣，嫻熟的不能在嫻熟，有時候家裏的一些物品擺放，可能林梓嘉知道的比蘇白汐還清楚具體位置在哪兒。
不知不覺間，這棟房子裏，到處都開始留存林梓嘉的痕跡了。
蘇白汐真切的意識到的時候，是她快要來例假的前幾天，林梓嘉給她熬了紅糖水，加上一些女性用品，現買的。
這樣的發現讓蘇白汐日益煩躁。
她不想營造出她離不開林梓嘉的現象，但林梓嘉的表現處處都在宣誓著主權，似乎在證明著什麽，好像她蘇白汐隻要離開了他，她一個人就不行了。
或許是她多想了。
可蘇白汐一生要強，任何一丁點的苗頭她都不想有。
直到這天晚上，她睡覺到半夜的時候，林梓嘉溜進來給她貼暖寶寶，他的手從被子裏伸進來，小心翼翼的摸到她的腹部，做完了這些他還沒打算走。
蘇白汐早在他進來的那一刻就醒了。
她忍無可忍，從被子裏摸到暖寶寶，直接甩到林梓嘉的頭上，道：“是不是有病？”
林梓嘉眼疾手快，避開之後順手還接住了她扔過來的暖寶寶。
被老婆罵是很正常的事情。
林梓嘉早就習慣了，他挑眉，道：“你做噩夢了？”
蘇白汐有氣使不出來，仿佛一拳頭砸到了棉花上，關鍵林梓嘉這個態度，她就算想吵架，也吵不起來。
也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林梓嘉整個人就更黏糊了。
不管她做了什麽，亦或者是說了什麽，林梓嘉都是一副無所謂的狀態；她一表示要吵架，林梓嘉就會逃避型完美避開這場糾紛。
等她過一會兒時間消氣了，想不起來發火的點在哪兒了，林梓嘉又冒出來，繼續獻殷勤。
“對，最大的噩夢就是你。”蘇白汐惡狠狠道。
林梓嘉錯愕了下，磁性的聲音繼續：“夢見我了？夢裏也這麽好？夢見我又不是什麽丟臉的事兒。”
蘇白汐揚起枕頭砸他身上：“你見過哪個人睡覺床頭站個人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給我守靈。”
“什麽意思，”林梓嘉高大的身影竄都竄不贏，被枕頭擦到了，他撿起來，“委婉的邀請我一起上床睡覺嗎？”
他偏過頭：“站著像守靈，躺著是什麽？”
蘇白汐懶得理他。
她身體虛，這是小產之後落下的後遺症，每次都會手腳發涼，尤其是半夜的時候，手心腳心盜汗，嚴重的時候腹部還會絞痛。
每到這會兒，蘇白汐的脾氣也會變得格外暴躁。
要不是她沒力氣發火，剛才也不會就這麽便宜了林梓嘉。
林梓嘉是個老油條了，他撿起枕頭拍了拍，然後重新把枕頭放在她的腦袋下邊，道：“用我給你暖被窩麽？”
“滾。”
林梓嘉掀開被子爬進去，長手長腿的，直接抱住她，給她禁錮住，抱了個滿懷。
“……”
蘇白汐看著脾氣暴躁，這段時間還喜歡炸毛，但在男女身材上做對比，在林梓嘉的懷裏確實顯得有些嬌小。
至少林梓嘉是能全部把她籠罩住的抱住的。
男人的體溫普遍比較高，陽氣過盛的男人就更高了，林梓嘉跟個小火爐似的，他穿的單薄的睡袍，都比蘇白汐這一身棉睡衣要更保暖。
“你是聽不懂話？”蘇白汐冷了聲音。
讓他滾，沒聽見？
林梓嘉一隻手摸到她的臉，輕聲：“噓。”
“……”
一拳頭打中棉花，就是這樣的感覺。
林梓嘉來硬的都沒事，蘇白汐硬起來的時候不一定不是他的對手。
但就怕他軟著軟著，忽然一下給你來硬的，硬了一下，又成了個無賴模樣。
蘇白汐困意太重。
關鍵林梓嘉的體溫確實可以，是個天然的暖寶寶，被他抱著的時候，冰冷的身體很快就回暖。
林梓嘉趁著她睡眼惺忪的時候，順手捂住她的腳，換了個姿勢，讓她能踩在他的腹肌上，他又順勢抱住。
“別做無用功了，感動不了我，我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她快要睡著了，臨睡覺之前，還碎碎念了這麽一句話。
林梓嘉清醒的很，所以在黑夜裏，她的聲音也就如此的清晰，一點點傳入了他的耳畔，讓他能夠全部接收。
“無所謂。”他說。
林梓嘉低下頭，吻在她的額頭上，沉著的嗓音在夜幕之中散開：“我喜歡。”
……
日子一晃。
正好是徐又薇訂婚宴的時間。
蘇白汐從早上睜開眼開始，身體斜斜的倚靠在床頭，視線若有若無的瞥過忙前忙後的林梓嘉。
看見他從這邊走到那邊，拿搭配的衣服，準備洗漱用品，拿拖鞋放在床邊。
一抬起頭。
“幹嘛這麽看著我？”林梓嘉挑眉，冷峻的臉龐上掛著些許無奈。
蘇白汐歪著頭，道：“看看你幹什麽。”
林梓嘉“嘖”了一聲，單膝蹲在地上，這個姿勢被他做起來依舊充斥了一股子貴公子的範兒，被錢堆砌起來的富家姿態，實在很明顯。
他說：“我能幹什麽？我每天不是都幹這些麽？你跟誰兩呢？”
蘇白汐一雙手朝著天花板的方向伸。
林梓嘉覺得好笑，站起身，順勢給她拽住，然後把她從被窩裏提溜出來，另外一隻手拍上她的屁股，給她托住，低下頭吻了吻她的唇：“娘娘起床了？”
375
蘇白汐被他拍了下，嚶嚀了聲。
林梓嘉眸色微深：“喘什麽？”
“給你麵子。”蘇白汐清冷著臉，一本正經，“我要是沒一點反應，你才要哭。”
“嗤——”
林梓嘉是真的沒忍住，笑出聲來。
他當然知道蘇白汐剛才喘個什麽勁，每個女人都有自己的敏感地段，有的在耳垂，有的在脖頸，有的在後腰，蘇白汐這個不同，她是受不了別人拍她。
關鍵林梓嘉拍的動作還挺精準，力道剛好，給她拍的猝不及防，不叫都是好的了。
蘇白汐本來好好的，被他這一笑，弄的更加暴躁：“走開。”
“生什麽氣？”
林梓嘉摟住她，給她打橫抱起之後放在一側的高台上坐著，這一下她坐著也比他高出了大半個身子。
他仰著頭去看她，挺好說話的語氣：“我們天天睡著的，知道你喜歡什麽樣的姿勢，也知道你喜歡什麽樣的方位，這不是正常的？”
蘇白汐甩開他的手：“我要下去了。”
她本來之前一直盯著他看，原因就是想看看他到底是個什麽反應，畢竟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徐又薇的訂婚宴，她就不信林梓嘉會一點反應都沒有。
隻不過現在被林梓嘉這麽一攪合，蘇白汐自己都沒心情了，哪還有什麽心情去觀察他。
“要我給你洗臉嗎？”林梓嘉說。
蘇白汐真是無語，一隻腳踩到他的肩膀上，抵觸著：“走開。”
“得嘞。”
林梓嘉後退，然後輕飄飄的做了一個極其紳士的動作，類似於給公主請安的騎士手的手勢，附帶了一個“請”。
蘇白汐看了他好幾眼：“有病。”
“牙膏給你擠好了，水溫也調好了，還能順帶洗個澡，你自己看著辦。”
蘇白汐急匆匆進入浴室之後，還能聽到林梓嘉的身音如影隨形。
真可怕。
砰。
蘇白汐反手就直接把門給甩上了。
隔絕了一切的聲音。
似乎隻有這樣，她的世界才能夠清醒很多，並且也能夠恢複一種安靜的狀態。
蘇白汐在浴室裏磨蹭了將近半個小時，又過了一會兒，林梓嘉就過來敲門：“老婆？好了沒有？”
她沒有回答。
又過了一會兒，林梓嘉又來敲門：“老婆？好了嗎？”
蘇白汐是真的不想搭理他，所以故意沒有出聲。
隻不過她以為不出聲就能安然無恙，但是實際上還是蘇白汐失算了。
咚！
蘇白汐躺在浴缸裏，直接被這個聲音嚇的一個激靈，她從浴缸裏坐起身來，瞪大了一雙眼，盯著外邊的門。
此時此刻，浴室的門已經被林梓嘉給拆開了，林梓嘉不知道是在哪裏找來的一個錘子，直接把門都給敲壞了！
“林梓嘉，你抽什麽瘋？”
蘇白汐忍無可忍，抬起頭，瞪著他，氣出了高聲：“你是不是有病！”
林梓嘉一步步朝著她的方向走了過來，中間一點停頓的時間都沒有，他大步流星，衝過來之後第一時間便雙手張開，直接把蘇白汐一把抱進了懷裏。
“林梓嘉，你……”
本來蘇白汐還想繼續罵他的。
隻不過林梓嘉抱著她的雙手仿佛帶著一些輕微的顫抖，這樣的動作很細微，但蘇白汐沒有穿衣服，所以在這麽近距離的接觸之下，屬於林梓嘉的這麽一點點的反應，她還是不可避免的發現了。
他……在顫抖？
蘇白汐停頓了一下，皺著眉頭。
“我還以為你在浴室暈倒了，”林梓嘉摟住她的時候，一隻手伸到浴缸裏，直接摸了摸這水溫，然後開口說，“都這麽涼了，你泡什麽？”
林梓嘉一把將她給撈出來，跟撈小孩似的。
蘇白汐：“……”
真是無語。
林梓嘉把她抱出來後，順勢在床上撲了浴巾，讓蘇白汐躺在上邊，給她包裹起來。
全程的行為不超過兩分鍾，林梓嘉的速度是蘇白汐都沒有理解的快。
林梓嘉全程都冷著臉，這個時候，蘇白汐反而不好說什麽了。
因為這樣一看，林梓嘉的火氣似乎比她的還要大。
“自己擦。”林梓嘉說。
蘇白汐裹著浴巾躺在床上，笑了笑，自己動手，豐衣足食：“自己擦就自己擦。”
又不是少了你不行。
蘇白汐一邊擦，一邊連個眼神都沒給林梓嘉。
一側的林梓嘉全程站在床邊，就這麽居高臨下的盯著她看，看她把身上的水珠都擦拭掉，看見她還將頭發給籠到了身後。
可能確實是因為在一起太久了，該看見的都已經看見過了，所以這會兒蘇白汐都沒害羞的意思，直接坦蕩不已，直接給他看個夠。
“我剛才在外邊喊你那麽久，你為什麽不應？”林梓嘉握緊手。
如果仔細去聽的話，甚至還能夠聽見林梓嘉的嗓音帶著不可控製的顫抖。
好像……還有些後怕。
蘇白汐隻是停頓了一下，然後把這些當成是錯覺，開口說：“我沒聽見。”
“我敲門了，你聽不見？”林梓嘉繼續。
蘇白汐抬起頭，皺眉：“對，我聽見了，怎麽樣？我就是不想應。”
“為什麽？”
林梓嘉驀然紅了眼眶，他垂下頭的時候盯著蘇白汐，這個神態讓蘇白汐又是一怔。
她可能是太久沒有看見這樣的神情了，又或者是，林梓嘉每次露出這樣的神態的時候，都給了蘇白汐一種嚴重的錯覺。
她覺得——
林梓嘉或許，是真的在深愛她。
這樣的感覺實在是太觸目驚心了，讓蘇白汐有些心口發悶。
蘇白汐說：“徐又薇的訂婚宴，我去一趟就已經很給麵子了，我憑什麽還要準時去？你催什麽催？我用你催？”
“……”
林梓嘉把床上的浴巾卷了卷。
蘇白汐挑眉：“幹什麽？”
下一秒，林梓嘉就把這浴巾直接罩她頭上，他狠狠給她搓了搓腦袋，低沉的聲音似乎帶著教訓的意味：“我真想給你腦袋敲開，看看你裏麵裝了些什麽玩意兒。”
“……”
蘇白汐氣的胸口起伏，把浴巾揮開之後，一腳踹他的膝蓋上：“滾！”
林梓嘉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轉身就走。
蘇白汐把浴巾丟地上。
376
今天穿搭的衣服都被林梓嘉擺在床邊一側，折疊的整整齊齊，一套都齊全了。
蘇白汐感覺到有些冷了。
她對這種事情一直都沒什麽好強的，擦幹自己後，就順勢把床邊的衣服拎起來穿上。
還挺暖和的。
等她整理收拾好自己，下樓的時候，看見林梓嘉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等著。
蘇白汐裝看不見他，雲淡風輕，自顧自去了餐廳。
餐桌上已經擺好了早餐，林梓嘉最近出息了，他學會了很多花樣，都是討女人喜歡的，比如今天早上這個披薩，被他做出來的時候，還帶著一點點的兒童餐的味道，模樣和款式都是偏可愛風的那一種。
瞧著就很有食欲。
蘇白汐放棄了自己動手的打算，有現成的，誰也不會因為賭氣去自己另外做，幹嘛折騰自己？
她是個會享福的。
所以她吃的時候，能吃多少是多少。
林梓嘉在外邊等了好久，走進來的時候看見她都吃完了，登時挑眉：“胃口這麽好？”
“怎麽？你沒吃？”蘇白汐反問。
“……”
答非所問，簡直是蘇白汐的標配。
林梓嘉走過去的時候，趁著她沒注意，直接伸出手掐了掐她的臉，一下，又很快縮回去。
縮的速度很快。
不為什麽，就單純的怕被蘇白汐打。
蘇白汐一個巴掌拍過去的時候的確拍空了，她停頓了幾秒，憋著氣：“你給我等著。”
“……”
林梓嘉說：“行，我等你。”
蘇白汐不能憋著氣，她一憋氣，就容易暴飲暴食，早餐又多喝了兩杯牛奶。
她在家裏不疾不徐，似乎做什麽都不著急，甚至選今天出門該戴的耳環都選了15分鍾，時間一點點流逝，最後成功快到訂婚宴開始的時間點。
林梓嘉是在她之前說出那句“催什麽催”的時候明白過來的。
明白蘇白汐心裏想著的點是什麽。
估計她認為徐又薇訂婚，他急著去參加，所以在這兒陰陽怪氣。
林梓嘉想通了之後就在後頭跟著她，看她到底要磨蹭到什麽時候，他也就跟著，什麽話都不說，安安靜靜的，盯著她看。
“你在哪找的錘頭？”蘇白汐想起來問。
把浴室門敲了個大洞呢。
林梓嘉麵無表情：“家裏找的，不然還是我給你徒手變出來的？”
蘇白汐瞥他一眼，說：“本來就煩。”
“對，看見我開口，就更煩了，”林梓嘉笑著說，“我就不該出氣。”
蘇白汐橫了他一眼。
不知道別人家裏小情侶怎麽相處的，蘇白汐覺得她都這麽對林梓嘉了，就差說他礙眼了，他竟然什麽都體驗不到，甚至還有心情跟她開玩笑。
差點什麽感覺。
林梓嘉似乎認為這樣的相處很正常，他甚至還覺得挺甜蜜的：“咱們多培養培養感情。”
蘇白汐說他真是個人才。
她最後一共挑了兩對耳環出來，擺在桌麵上，一時興起，忽然抬起頭，問：“你覺得哪對好看？”
這個征求意見式的提問，直接把林梓嘉給樂壞了。
林梓嘉很願意為她服務，見她這麽認真的詢問，他也很鄭重的左右看了看，挑選了左邊的那一對，道：“這對吧，很襯你。”
蘇白汐麵無表情的選取了右邊的那對，戴在耳朵上：“挺好。”
“……”
攻擊性不強，羞辱意味很強。
林梓嘉覺得受到傷害，捂著心髒的位置揉了揉，道：“行，你可真行。”
他轉身，跑下去拿車鑰匙開車。
蘇白汐換鞋的時候，看見他跑遠的背影，嘴角不可抑製的上揚。
真幼稚。
她怎麽也這麽幼稚了。
竟然覺得戲弄一個人，有時候還挺好玩兒的。
林梓嘉把車開到她身邊，搖下車窗，說：“用我給你開車門嗎？”
“真沒眼力見兒，”蘇白汐自己打開車門，“小唐就不會跟你似的問。”
“……”
林梓嘉點點頭，收回視線，盯著前邊的道路，然後一腳踩下了油門。
路上蘇白汐為了不聽林梓嘉的聲音，直接戴上了耳機聽歌，歌曲一直在單曲循環，唱著她最近喜歡的那首《慢慢》。
林梓嘉從後視鏡裏瞥她，果然要沒話找話：“聲音放小點，我要說話。”
蘇白汐挑眉，說：“領導要開口了？我要不要跪著聽？”
“允許你坐著聽，”林梓嘉接話，“小刺蝟。”
“……”
渾身都是刺。
摸都摸不得，炸毛了順著摸也要被紮，反正就是看見他就紮一下唄。
不是刺蝟是什麽？
林梓嘉做過功課了：“根據科學研究表明，大部分的女人婚後三年，都是你這樣的狀態，時不時就會紮自己的老公，還會陰陽怪氣，嚴重了會大晚上把老公掃地出門，因為看老公不順眼。”
蘇白汐笑出聲：“那為什麽看不順眼？”
“小刺蝟想紮就紮了，哪有什麽為什麽。”林梓嘉說。
蘇白汐嗤笑：“對，都是我的小玩具。”
林梓嘉趁著等紅燈的時候，右手一撈，揪住她的後脖頸，給她摟了過來，張口咬在她的臉蛋上。
用了力氣。
鬆開的時候留了個很明顯的牙印子。
蘇白汐掙都沒掙開，氣的一把揪住他的領帶，他順勢垂下頭，道：“民警在前邊呢，不興在車裏打架，丟臉。”
“……”
蘇白汐都服了，掏出隨身攜帶的小圓鏡對著自己的臉照。
早知道就該多打點粉。
正好民警觀察到這邊的情況，走過來敲窗戶，看了看沉默不語的蘇白汐，詢問：“小姐，有沒有什麽需要幫助的？”
蘇白汐收起鏡子，禮貌的微笑：“被狗咬了一口。”
“……”
林梓嘉但笑不語，笑容在他的臉上顯得有些邪氣，他高興的不得了，要不是心裏拚命壓抑著，現在準要笑出聲來。
尤其當蘇白汐說的那句“被狗咬了”的時候，他莫名的聽出來這話語裏的一些委屈。
活久見。
蘇白汐囂張了這麽長時間，還能知道委屈。
林梓嘉右手握成了拳頭，抵在自己的薄唇上輕輕咳嗽了幾聲，笑著道：“警察叔叔，我們先走了。”
377
民警看了眼蘇白汐，確定蘇白汐沒有家庭糾紛之後，才友好的建議：“記得打一針狂犬疫苗。”
“好。”
……
林梓嘉依舊在笑。
有時候男人的快樂是真的很簡單。
即便蘇白汐都不知道他到底在樂什麽，因為相比林梓嘉這個混蛋，她比較擔心她自己的狀態——
被林梓嘉咬過的左邊臉上，牙印開始泛紅了。
臉上的肌膚太嫩，還有紅腫的跡象。
車輛在目的地停下。
但蘇白汐遲遲不下車，她拿著鏡子不鬆手，咬牙切齒。
“你存心的是不是？”
蘇白汐照了照鏡子，發現臉上的這點牙印不光是發紅，還有些曖昧，實在算不上雅觀，今天這個場合，出去見客人，有些丟人。
“怎麽？徐又薇嫁給別人了，你心裏不服氣，在我這兒找補來了？”
“……”
就在前幾秒，林梓嘉還在樂呢。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林梓嘉是真的冤。
論有一個疑神疑鬼的老婆，是個什麽體驗？
這就是。
林梓嘉收起笑臉，都不敢嘲笑她了，給她出主意，道：“帶粉餅了嗎？你遮。”
“遮不住。”
蘇白汐冷了聲音。
空氣裏危險的指數直線上升。
林梓嘉的大腦迅速運轉，然後把自己的腦袋送過去，沉著聲音說：“你咬回來？”
睚眥必報的小刺蝟怎麽會認輸。
蘇白汐都沒有一點點的猶豫，完全是出自本能，垂下頭就張口，咬他的右臉——
因為咬得比較急切，所以偏了一點，咬到他下巴了。
“嘶——”
林梓嘉抓住她的腦袋，雙手直接插入了她的發間，給她拽起，沉著聲繼續：“你來真的？”
蘇白汐仰著頭，挑眉：“你看我跟你過家家嗎？”
“……”
林梓嘉掃過後視鏡，發現他這都破皮了，直接流血。
他皺眉，掃過她，道：“你是真想弄死我。”
蘇白汐點頭：“嗯哼。”
“……”
再說了，本來就是他讓咬的。
蘇白汐終於出了氣，高興了，甚至上揚了嘴角，笑著說：“你別這麽玩兒不起。”
林梓嘉本來都沒什麽，被她這一句一說，直接氣笑了，道：“是我讓你咬的，咬，不是讓你吃，你怎麽不直接一口把我吞了。”
“條件不允許，我的嘴隻有這麽點大，”蘇白汐有些遺憾，“不然真想。”
“……”
這一波過去，蘇白汐終於肯下車了。
她下車的時候臉上還帶著些許笑意，類似於是“幸災樂禍”的那種。
因為她臉上的牙印因為剛才時間的沉澱，如果不湊近到她跟前看的話，其實看不清楚的，但林梓嘉這個就不同了。
林梓嘉被咬了下巴，牙印圓圓的，規整又齊，一圈一圈還帶著新鮮血跡。
這誰看了都得笑兩聲。
蘇白汐是最高興的，她很久沒有這麽高興了。
她踩著高跟鞋，一馬當先，拋下林梓嘉，自己朝著訂婚宴的正廳走。
事實證明，女人隻要一高興，渾身上下都是漂亮的代名詞，蘇白汐就是這個標配，就連走路的時候，都帶著冷豔的美麗骨感，搖曳生姿。
林梓嘉提起腳步追著她走。
蘇白汐嫌他丟人，無情的驅趕他：“離我遠點。”
“……”
林梓嘉偏不，臉皮厚的不行，非要伸出手拽住她的手腕。
蘇白汐甩了幾下沒甩開，怕周圍的賓客注意力轉移到這邊，隻能小幅度的掙紮。
“把我弄成這樣就不管了，”林梓嘉站在她身後，她的脊背撞上他的胸膛，他的氣息很明顯的籠罩著，讓她無處可逃，“你看我會放了你？”
蘇白汐激他：“你別玩不起。”
林梓嘉笑了笑，說：“我是怕你玩不起。”
“……”
一開始沒聽懂林梓嘉說的這個話是什麽意思。
但後來蘇白汐就知道了。
因為在這些賓客裏，大部分的人都是認識林梓嘉的，他們或許對蘇白汐不熟悉，但對林梓嘉一定熟悉。
而林梓嘉現在黏著誰，誰就是蘇白汐。
大家都是商業上的夥伴，多多少少都能聽到一些風聲，就比如最近這段時間，林梓嘉比以前更黏著蘇白汐的傳聞，已經傳了個遍。
“蘇總，小林總，這真是屬於小年輕的情趣，是有什麽特殊的含義嗎？真是讓我羨慕。”
有人過來搭話的時候，就能看見林梓嘉臉上的印子。
當然也會有人說：“幸好蘇總就在旁邊，這要是不在，那我可得好好想想是誰這麽大膽子，敢在小林總臉上留東西的。”
蘇白汐和這些人不熟，但也知道對方家裏是做什麽生意的。
因為蘇氏涉及的產業並不是全方麵的，所以有些人現在沒有深交到，因為暫時沒有合作的機會。
但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的道理，尤其是在商場上，蘇白汐是懂的。
萬一呢？
萬一之後，蘇氏需要轉專場，或者持續性開發別的產業鏈，那麽在座的這些商人，都可能成為自己未來的夥伴。
這也是為什麽，一個人在步入社會之後，凡事都要留給別人一個好印象，因為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能一起合夥做生意了。
“我也是第一次看見，有人能在小林總臉上留標。”
有人笑著說。
確實挺好笑的，本來林梓嘉的顏值就不低，怎麽看都是帥氣的一張臉，但今天這個牙印出現的太突兀了，直接讓人忍俊不禁。
林梓嘉反應很平靜，隻要他自己不覺得尷尬，就沒有人會尷尬，他甚至回答的時候，語氣裏還帶著一些炫耀：“你問她，除了她，還有誰能幹出這種事兒。”
“……”
蘇白汐被點名了，她揚起嘴角微笑，說：“別這麽矯情。”
林梓嘉覺得樂。
因為蘇白汐是個愛“裝”的人，她喜歡在任何情況下都維持禮貌和周到的形象，所以在這種場景下，不管他怎麽挑釁，蘇白汐都不會發火。
林梓嘉樂的原因就在這兒，他炫耀似的跟搭話的老總說：“說我矯情呢，再說回家要跟我生氣了。”
周圍的人都笑著附和，還有人說羨慕他們的感情，還能這麽好。
蘇白汐開心了沒一會兒，現在又憋氣了，漫不經心的拿高跟鞋踩他，林梓嘉避開了，一隻手托住她的腰，還挺深情款款的：“白汐姐，小心點，站穩。”
“……”
378
蘇白汐淡然笑開，說：“好。”
兩人都跟沒事人似的，對於剛才那一幕“故意為之”，全部都當成是不小心的意外。
偏偏林梓嘉樂意給她找台階下，那蘇白汐自然也不會主動去拆穿這件事。
接下來的相處倒也算自然和諧。
訂婚宴的規模並不大，隻能說中規中矩，沒有任何要出風頭的意思，算是簡單的走了一個流程，比起女人想要借助訂婚宴來達到昭告自己現在很幸福的目的，可以說，這次訂婚宴，隻是簡單的通知大家，有訂婚這麽一件事。
這可不符合徐又薇的性格。
“她要嫁給一個老頭，能幸福到炫耀才怪呢，”張泌端著一杯香檳酒，跑來和蘇白汐搭話，“我要是她，自己挑了這麽久的男人，最後不得不因為家裏的生意，選擇和老頭子玩聯姻這一套，我也選擇低調處理，恨不得越少人知道越好。”
蘇白汐手裏是杯紅酒，也不喝，就隻是端著。
小唐今天不在，出發的時候小唐說感冒了，蘇白汐就沒讓他趕來。
從前這種大場合，隻要喝酒，都是小唐來頂，感冒的人吃了頭孢，喝不得酒，幹脆讓他在家裏歇著了。
“我給你悄悄換了一杯，”林梓嘉不知道什麽時候又出現在她身後，他彎下腰湊到她的臉頰旁邊說話，“都是飲料呢，你這個是葡萄汁，鮮榨的。”
張泌回過頭一看，成功看見林梓嘉下巴上的牙印子，直接嘲笑出聲。
“我勒個天，你最好是今天丟死人，出了這個門你林梓嘉的名聲還在，我都看不起你。”
張泌指著這印子哈哈大笑，轉頭問蘇白汐：“你咬的？”
蘇白汐端著酒杯喝了一口。
嚐到味道了。
確實是葡萄汁，沒有任何酒精的成分。
蘇白汐才說：“他自己不小心撞的。”
“……”
林梓嘉挑眉，接茬兒：“撞哪兒？”
蘇白汐淡定如常，說：“下巴。”
“對，我下巴不小心撞了門上，”林梓嘉看向張泌，“門給我剮蹭了。”
“……”
張泌一口酒喝下去，咽了也不是，不咽也不是。
她笑了笑，說：“你們夫妻兩個就把別人當傻子了，你是撞門上，撞她的大門牙上了吧。”
被林梓嘉這麽一攪合，原本張泌想要和蘇白汐說話的欲望都沒有了，還有個消息想分享出去，結果也沒來得及。
蘇白汐看起來挺喜歡喝果汁的，她這杯葡萄汁被她嚐到味道之後，直接喝光了。
林梓嘉貼心的繼續詢問：“還要嗎？”
他垂下眼的時候，剛好看見蘇白汐鮮豔欲滴的粉唇，因為沾了葡萄汁，導致更為潤澤，好看像是一顆晶瑩剔透的果凍，讓人無法抵抗。
“還有？”蘇白汐反問。
他點頭：“當然。”
她也沒有問林梓嘉是怎麽做到的，畢竟她剛才手裏這杯酒，分明是從酒保那裏拿的，和大家拿到手裏的是一樣的。
但隻有她手裏的是葡萄汁，別人手裏拿到的都是酒。
這樣的感覺對於蘇白汐來說，是一種極其特別的感覺。
就像小時候上學一樣，大家都在認真上早自習，她卻能夠調皮的在每個過道裏穿插，卻還不被所有人發現。
“還有石榴汁，要哪個？”
蘇白汐說：“石榴汁。”
這兩樣水果是最符合紅酒的顏色的，倒出來和紅酒沒什麽差別。
蘇白汐不喜歡光明正大的搞特殊，這種小動作偷偷摸摸做起來，才讓人覺得刺激。
林梓嘉給她換果汁的時候，清楚的看見了她眼底裏的小小的興奮，還有些迫不及待。
他不由得覺得好笑：“多大個人了。”
竟然還會在這種小事情上興奮。
蘇白汐抬起眼，冷淡的眸子掃了他一眼，然後說：“你不懂。”
“……”
林梓嘉懂還是懂一點的。
他跟蘇白汐碰了碰杯子，才說：“打個比方，好吃不過餃子，好玩不過嫂子，你玩的就是刺激和心跳，就和我們男人一樣，要是現在有個有夫之婦來蹭我的大腿，我也會很興奮的。”
“……”
蘇白汐興奮的點被林梓嘉這麽堂而皇之的指出來，甚至還被他用了這麽個離譜的比方來形容，蘇白汐臉色都不好看了。
她說：“什麽樣的人看待這個世界，就是什麽樣的，你這麽理解，隻能說明你低俗。”
林梓嘉笑了笑，說：“誰不低俗???？你上次在酒店樓下說想要的時候，就不低俗了？”
“……”
蘇白汐笑了笑，仰起臉，道：“俗不可耐。”
“哪有你這麽罵自己的？”
蘇白汐舉起杯子，把裏麵的石榴汁喝了大半。
雖然她確實有些恐慌林梓嘉重新闖入她的世界，但是不可否認的一點是，他這段時間的照顧確實讓人覺得很舒心。
拋開從前的那些偏見，蘇白汐覺得，還能勉強給他打個合格分數。
尤其是他今天臉上的這道牙印子，簡直讓人啼笑皆非。
訂婚宴在十五分鍾後準時舉行。
徐又薇一身的高定禮服，出現在後台的時候，餘光一瞥，剛好看見站在林梓嘉身邊的蘇白汐。
隻不過此時此刻，徐又薇的右手手腕，挽著另外一個陌生的男人。
蘇白汐在和徐又薇對視的短短幾秒鍾裏，她驀然舉起自己的酒杯，對著徐又薇的方向，禮貌且又從容的點了酒杯。
這個動作看起來沒什麽。
可女人和女人之間的戰爭，仿佛才剛剛打響。
徐又薇一瞬間難看了臉色，但又無法說什麽，隻能狠狠握緊了自己的手掌。
“你在和誰舉杯？”林梓嘉順著朝著她的方向看過去。
蘇白汐說：“和空氣。”
“……”
林梓嘉伸出手，橫在了蘇白汐的額頭上，似乎是想要量一量她的體溫。
蘇白汐給他的手拍開，警告道：“你別損壞我的形象。”
“……”
林梓嘉笑的很是開心，說：“你冷豔美人的名號不是早就打響了？整個半球都知道你蘇白汐出了名的好看。”
蘇白汐把杯子揚起。
他立即伸出手去接：“別亂扔，給我，我拿著。”
379
從兩人出現開始，彼此的顏值就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
林梓嘉不說話的時候渾身上下的低冷都讓人覺得難以靠近，他跟蘇白汐就沒這種冷調，反而像個聒噪的喇叭似的，一個勁的主動搭話。
他把自己的杯子放給酒保，端著蘇白汐的杯子，開口說：“你不會找事吧？”
這句話直接踩到了蘇白汐的點。
蘇白汐猛然抬起頭，橫了他一眼，說：“你說什麽？”
林梓嘉被這個眼神成功看的愣了愣，才說：“我說，你要是找事的話，得看準時候，一個人可能不成功，你拉我當幫手。”
後邊這句話聽著還像個樣子。
蘇白汐沒跟他計較，收回了視線，開口說：“我要是真的想要徐又薇當眾出醜，你還能給我當幫手？”
她繼續：“你看你說的，我信嗎？”
訂婚宴正式開始，周圍喧囂的聲音也漸漸低了下去，眾人的目光都跟隨著出場的徐又薇，這一對新人，雖然年紀相差巨大，但到底也是一樁喜事。
在場的賓客可謂是早就見識過世麵的，這些也都是小場麵，沒幾個會表示麵色異常。
徐又薇的禮服從眼前走過。
正好蘇白汐回答了林梓嘉這句話。
林梓嘉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蘇白汐的身上，沒有注意徐又薇的方向，開口說：“我這不是怕你吃虧嗎？”
蘇白汐看了一眼，說：“你是怕事情鬧大了吧？”
兩人的對話已經很小聲了。
但路過的徐又薇還是清楚的把林梓嘉的話收入了耳畔，她死死的握緊手，心裏的嫉妒和怒火直接燃燒到了巔峰。
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林梓嘉和蘇白汐之間的相處，竟然已經成了這種小情侶式的交流模式了。
徐又薇對比了一下自己，隻覺得這一切都太不公平。
等到徐又薇一步一步走到了中心高台上的時候，她轉向大家，視線還是還是控製不住的定格在林梓嘉的方向。
“咳咳——”
直到身邊的男人輕聲咳嗽，同時伸出手死死的掐住她的手腕的那一刻，徐又薇才猛然回過神來。
手腕上的疼痛讓她清醒了一些。
徐又薇冷著臉，轉過頭來盯著自己身邊的未婚夫周全。
周全說：“好看嗎？”
“還行。”徐又薇冷靜著，繼續回答。
她的回答讓周全的臉色也是狠狠一變，畢竟男人都受不了自己女人這麽挑釁，尤其是徐又薇這種自己有前科的。
周全陰狠了聲音，同時掐住徐又薇的手腕的力道又加重了好些，直接把徐又薇的手腕掐到青紫色，還不肯隨便鬆手。
周全說：“是嗎？那你是不是應該要好好看看？”
“不然過了今天，以後你待在周家，怕是就沒這個機會能夠這麽肆無忌憚的盯著一個男人看了。”周全冷著聲音繼續。
徐又薇臉色又是一變。
她忍著自己手腕上的疼痛，開口說：“你放心好了，我不會的，我既然嫁給了你，那我這輩子就是你的人了，我看那邊，隻是因為那邊很吵鬧罷了，再說了，你沒看見蘇白汐也在嗎？我看的是她。”
這樣的解釋還算有些樣子。
周全冷笑了一聲，隻不過是暫時沒有選擇和徐又薇計較這件事罷了。
“繼續，給我走完整個流程。”周全命令說。
徐又薇對他的話沒有意見，反而是乖巧的配合著。
周全這個老男人的脾氣不太穩定，這段時間的相處，徐又薇是自己發現的，尤其是周全每次出去喝醉了之後，這個性格就更加……
所以惹怒這個男人，對她來說沒有任何好處。
徐又薇不是一個傻子，也知道自己既然選擇了這麽一條路，那麽接下來的後續就該怎麽做，才能夠讓她得到最大的利益。
“好，我們繼續走流程。”
徐又薇立即應聲。
台下。
蘇白汐盯著這一幕，目不轉睛的看著，同時，她當然也看見了周全狠狠掐著徐又薇的手腕的一幕。
她笑了笑，說：“太慘了，怎麽會有這麽慘的人。”
一側的林梓嘉倒是沒注意看到徐又薇那邊的情況，隻是聽到了蘇白汐的話之後，登時有些疑惑，垂下頭看了她一眼，開口詢問說：“怎麽了？”
蘇白汐沒有隱瞞，說：“我隻是覺得，有些人，還是不要一直得意的好，畢竟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輪到自己倒黴了。”
這句話讓林梓嘉微微皺起了眉頭。
就算他不知道蘇白汐說的是什麽，但也知道蘇白汐現在說的是徐又薇。
在這樣的場景下，蘇白汐這麽說，隻能說的徐又薇，除此之外，他是真的想不到還有第二個人。
所以林梓嘉停頓了一會兒之後，才開口說：“白汐姐，她都已經嫁人了，那就不要再……”
“怎麽？我要幹什麽，你想要勸阻我？”蘇白汐冷笑了一聲。
“……”
林梓嘉很明確的感覺到，蘇白汐剛才因為他的這句話，導致她的情緒一瞬間有些暴躁。
他就不該說話。
雖然意識到他確實不該在這件事上發表意見，即便他確實也沒想幫助徐又薇，但是他表達了這個意思之後，蘇白汐不相信他不說，還會直接誤會。
所以林梓嘉現在想清楚了，大概就是……
對於徐又薇的事情，他隻要不開口，就不會惹怒蘇白汐。
蘇白汐說：“我在你心裏這麽狠毒，一定會在她的訂婚宴上做些什麽手腳，對吧？”
“……”
雖然意思大同小異，但是被蘇白汐這麽說出來的時候，林梓嘉就意識到，還是有極其大的差別的。
林梓嘉說：“沒有。”
蘇白汐冷笑，掃了他一眼，道：“她都已經嫁給周全了，一個年紀快要大到做她父親的人，這樣的訂婚宴，我來參加，朝著她舉杯，就已經是最大的羞辱。”
隻有女人，才能明白這件事的羞辱程度。
再說了，徐又薇不是驕傲嗎？
她這麽驕傲，那有人過來專門給她敬杯酒，這樣的嘲諷模式，也不知道徐又薇受不受得了。
蘇白汐說：“她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380
這話有些歧義。
蘇白汐說的時候即便語氣已經十分正常，但作為聽的人來說，林梓嘉始終覺得有那麽一些的不對勁。
如一種極其低調的挑釁，讓人不得不在心底裏對她關注。
林梓嘉多看了她好幾眼。
蘇白汐從未在這方麵隱藏過自己，淡然笑了：“你不用這麽看著我，女人對女人表示厭惡的時候，大多都是我這個狀態。”
她還真的是一點都沒有含糊，直直白白的說出了“厭惡”兩個字。
“連表麵功夫都沒有了？”林梓嘉覺得好笑。
蘇白汐下顎一抬，指著不遠處站著的張泌。
她笑著說：“你看張泌，她也從來沒有這些沒有必要的表麵功夫。”
不遠處的位置。
張泌端著一杯紅酒，站在人群裏，她的臉上是完全的不屑，要不是自己還要臉，現在就應該冷笑出聲了。
她周圍都是一些男人，推杯換盞，在司儀說話的時候，張泌正在跟人躍躍欲試的劃拳。
這種行為擺明了是——
給麵兒，但不給多了。
有認識的人悄悄過去問：“張泌，你跟徐又薇有什麽深仇大恨？”
張泌幹的都不是給麵兒的事，被問到頭上了，她臨到頭了，又知道裝了：“沒有啊，都是好姐妹。”
“……”
蘇白汐都覺得好笑，趁著張泌玩了一圈回來後，說：“至於麽？”
張泌打開手機看微信，這上邊一圈30多個新好友，都是剛才玩了一圈的戰績，她聽到這句話後，才說：“怎麽不至於？”
“別說我當初跟卓億凡搞對象那會兒，我還是個正牌女友呢，姓徐的就敢把她自己往我男朋友那兒推銷，當我是死的？”
張泌笑嘻嘻的：“我就是學學她而已，你看她那臉色都差成什麽樣了？哎呀，有些人呢，就是這麽離譜，也不看看她自己都幹了什麽事，別人就是用她自己的方式來對待她而已，她就委屈了？”
這就是之前張泌老是掛在嘴邊上說的——
得虧是蘇白汐脾氣好。
張泌是機會報仇，隻要找到機會了，她準要往死裏踩。
相比之下，蘇白汐就比較理智了，至少沒有這麽表現在明麵上，也沒有恨不得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
“確實，”蘇白汐點頭讚同了張泌，“你做什麽都有你自己的道理。”
林梓嘉在旁邊全程聽見了這一圈對話，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有些人的人緣不太好，一個兩個不願意和她做朋友，這倒還可以說成是別人的問題，但如果所有人都仇視了，顯然可能就是她本人的問題了。
林梓嘉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
“我還準備了一個驚喜，”張泌悄悄湊過去，對著蘇白汐的耳畔說話，“錯過這次，可得等好久。”
蘇白汐沒聽清。
而恰好的是，蘇白汐也不是一個喜歡多管閑事的人，所以有些事情沒聽清楚，她也根本都不會主動詢問的。
“我去趟洗手間。”蘇白汐起身。
林梓嘉全程跟著她，這個時候也幫她拿著包包，跟著她一起去了走廊。
“你是怕我出去傷害別人？”蘇白汐把手機也放進包裏，全部都給林梓嘉拎著，她今天這一身緊身的包臀長裙，是直接將她的身材展現的淋漓盡致。
讓人移不開目光。
林梓嘉挑眉，注意力才轉移到她剛才的話上麵，說：“你要不要看看你自己剛才說了什麽？”
蘇白汐無所畏懼，重複：“你是怕我出去傷害別人吧？得守著我，生怕我有機會趁虛而入了。”
他一隻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這個動作遠遠看過去還有些親昵，顯得格外的感情好。
因為不管在什麽時候，這都是一個男人護著女人，以防她摔倒的動作。
林梓嘉磁性的聲音繼續：“得了，我是怕你上洗手間摔倒，怕別人傷害你。”
“……”
他拎著包的動作還有些乖巧，看著還真挺像個弟弟的。
他就把蘇白汐送到了門口，挑起下顎：“快去。”
蘇白汐都沒拿手機，進去了。
隻是在這短短的十幾分鍾裏，外邊就出了事兒。
大屏幕上，放映著徐又薇當初在國外期間，和一些外國的男友的親密照，以及她回國之後，又同時和好些上流身份的男人在一塊約會的照片。
而國內的這些男人，大多數還都在場參加這場訂婚宴。
這下子就熱鬧了。
徐又薇當場變了臉色，讓後台的技術部門查清楚是誰放上去的，周全年紀大了，是個要臉的，男人到了這個年紀，在意的事情無非也是自己娶的漂亮老婆老不老實。
現在把這些照片捅到了大屏幕，直接讓周全憤怒到在後台的時候，就狠狠給了徐又薇一巴掌。
賓客們都唏噓不已，又沒有人出麵去拉架的，畢竟這已經不是看熱鬧的程度了，而是人家的家務事。
林梓嘉倚靠在牆壁上，指尖還夾著煙，時不時放在嘴裏抽了口，煙霧繚繞。
他隻聽到前邊有些吵鬧，至於具體發生了什麽，他還不知道。
“蘇白汐！是不是你！”
直到徐又薇叫喊的聲音傳來時，林梓嘉才站直了身體，視線微抬，看向了出口的方向。
徐又薇臉上有些狼狽，巴掌印很明顯，至少周全不是個憐香惜玉的，徐又薇讓他當眾丟了臉麵，他也就直接當眾讓徐又薇下不來台。
這兩夫妻的互打臉麵，完全沒把賓客當外人。
“蘇白汐，你給我出來，敢做不敢認是嗎？”
徐又薇朝著洗手間的門衝進去。
蘇白汐正好站在盥洗池子邊洗手，她聽到聲音之後，抬起眼，淡笑著說：“喲，怎麽了？臉上是什麽新的妝？”
“大屏幕上的照片是不是你做的？蘇白汐，你都這樣了，還要反過頭來踩我一腳？”
徐又薇冷著聲音，咬牙切齒。
握緊的手在發抖，一觸即發。
徐又薇揚起手要打人的時候，蘇白汐確實可以躲過去——
她沒躲。
因為林梓嘉的手比較快。
林梓嘉的胳膊擋在蘇白汐跟前，被拍了一下，肌膚上瞬間紅了一片：“你找錯人了，她一直在洗手間。”
381
林梓嘉一隻胳膊的襯衫隨意的攏上去一些，帶著些不羈的痞氣，手臂上的青筋脈絡分布不均，此時因為挨了一巴掌，手臂上有些紅。
“梓嘉，你相信這件事和她沒關係嗎？”徐又薇不甘心的握緊手。
對於剛才林梓嘉忽然出現替蘇白汐擋了的那麽一下，而感到十分的驚愕。
同時，又覺得十分的不可思議。
徐又薇說：“今天的訂婚宴，我根本就沒有邀請過她，可她出現了，難道不是來看我笑話的？今天的大屏幕上的東西，就算她不是主謀，也應該是幫凶！”
他把蘇白汐拉到自己的身後，冷著臉盯著徐又薇，說：“我跟她一直在一起，你的意思是，我也要害你？”
“……”
徐又薇的臉色迅速漲紅。
這段時間以來，林梓嘉雖然沒有明確的送佛送到西，但為了徐家的一些產業，林家幫助了很多。
如果林梓嘉真的要害她，沒有必要這麽盡心盡力的幫助她。
徐又薇隻是覺得有些心痛，畢竟這還是真真切切的一次，讓她感覺到當她和蘇白汐對上的時候，林梓嘉的態度是完全站在蘇白汐那邊的。
“多虧了有個幫我把風的，”蘇白汐淡然一笑，“不然我可又跳進黃河洗不清了，別是被人說我有分身術，能夠在短短十幾分鍾裏，幹了這麽多的事兒。”
這些風涼話說的，讓徐又薇差點咬碎了自己的銀牙。
林梓嘉自始至終擋在蘇白汐跟前，說：“不如報警。”
徐又薇臉色更難看：“梓嘉，你以為我不想嗎？”
這件事本來就丟人，剛才出現在大屏幕上的時候，多少雙眼睛看見了？
周全那個人的脾氣她又不是不知道，完完全全就是以麵子為先，這要是報警了，再鬧大，就算是把背後搗亂的人抓出來，那又怎麽樣？
還不是丟人。
這簡直就是一個啞巴虧。
雖然傷害的意義不大，但是丟臉的程度是無與倫比的。
“我以前就聽說過死要麵子活受罪，今天算開了眼了，竟然真的有這樣的人。”
蘇白汐無所謂的聳肩，甚至掏出自己的隨身攜帶的小圓鏡子，對著補了補口紅，繼續：“那你找我做什麽？自己一倒黴了就把髒水往我身上潑？”
這話等於是裝瞎子說話。
徐又薇本來就在氣頭上，聽到這話的時候，一下子沒忍住，諷刺出聲：“我們之間都有什麽恩怨，你自己心裏清……”
“是嗎？”蘇白汐的聲音更淡定了，挑眉反問，“我們之間都有些什麽恩怨？”
林梓嘉的視線和目光也朝著徐又薇看了過來。
“……”
徐又薇如鯁在喉，一時間說了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有些事情，擺明了是放在明麵上的秘密，就算有一層窗戶紙蓋住的，那也是蓋住的，一旦捅破了，那才叫尷尬。
而誰先捅破了這層紙，才是最讓人好笑的。
徐又薇不能捅破這層紙，至少現在在林梓嘉的麵前，她不能。
蘇白汐就是料定了這一點，所以笑的有些冷豔，道：“我還聽說過一句話，叫做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你的那些東西為什麽會出現在大屏幕上，你要是自己沒做過，哪來的照片？”
蘇白汐說的每一句話，都仿佛是一個重擊。
直接狠狠擊打在了徐又薇的臉上。
徐又薇呼吸聲都急促了，她冷了眼：“蘇白汐，最好不是你做的。”
按照蘇白汐對她的了解，徐又薇這句話後半句絕對還有，比如說一些警告什麽的，或者是一些不會放過她的一些話之類的。
但可惜了。
現在就是礙於林梓嘉在場，徐又薇把這些警告的話術全部都吞咽了下去。
顯得這些警告清湯寡水。
蘇白汐笑了笑：“你的期望實現了，確實不是我做的。”
隻不過她剛才說的這些風涼話，同樣讓徐又薇覺得十分的惱火。
正好前邊有工作人員喊了——
徐又薇才不得不暫時離開：“梓嘉，我今天是相信你，才沒有懷疑她，但是不代表我不會查下去了，要是真和她有關，我會把她交給警方。”
“嗤——”蘇白汐短暫的諷笑。
等徐又薇快步離開後。
林梓嘉把蘇白汐擋在身後，一隻手拽住蘇白汐的手腕，低聲說：“你沒事吧？”
蘇白汐還能笑呢，哪有什麽事兒。
她說：“你打擾我看熱鬧了。”
林梓嘉微微蹙了眉頭，才問：“你怎麽知道今天有熱鬧？”
蘇白汐說：“前邊鬧了那麽大的動靜出來，我又不是聾了，誰都知道今天熱鬧非凡。”
“你跟我回家。”
蘇白汐不願意，甩開他的手：“誰規定了不準看熱鬧了？犯法？”
林梓嘉捂著她的臉頰親了口，說：“我是怕你看著看著把自己搭進去，就你這張嘴，真是欠。”
“……”
蘇白汐不跟他走。
從這邊拐彎出去的時候，蘇白汐正好看見了張泌跟一個陌生男人在角落裏喝酒，張泌臉上的笑意十分的耀眼，似乎還帶著些幸災樂禍。
蘇白汐喊了一聲，說：“你什麽時候回家？”
張泌被男人摟著腰，她還算是清醒的，對著蘇白汐比了一個手勢，說：“謝謝姐們，我清醒呢，玩嗨了就回去。”
她身後的男人也笑著說了句：“放心吧，我沒綁架她，也沒拐她，我們是你情我願。”
蘇白汐剛才喊的那一聲，確實有一種試探的嫌疑。
張泌這麽回答很好，至少蘇白汐確定她是有意識的，就沒再多管她了。
從這邊出去後，蘇白汐直衝前台。
看熱鬧的架勢擋都擋不住。
這還是認識蘇白汐這麽久以來，第一次發現她對看熱鬧這種事這麽熱衷。
林梓嘉本來在後邊一直跟著，隻不過走到了中途的時候，蘇白汐臉色狠狠一變。
她腳步有些不穩——
“怎麽了？”
林梓嘉手腳很快，立即上前來給她接住。
蘇白汐難看了臉，捂著肚子說：“肚子疼。”
“我讓你不要多管閑事，你還要去看什麽熱鬧。”
林梓嘉立即將她打橫抱起，直接朝著醫院跑：“我送你去醫院。”
382
蘇白汐不由得狠狠握緊了林梓嘉的衣擺。
以此，來緩解渾身上下的疼痛。
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這疼痛來的突然，仿佛一下子便病倒了，讓她甚至連個根源都找尋不到。
仔細一想，她前一段時間才小小的風寒感冒過，現在這是……
好在林梓嘉的動作很迅速，他抱著她上了車後，車輛迅速朝著前邊行駛。
蘇白汐說：“附近有一家醫院。”
她記得之前來的時候，看見路途之中過了一家醫院。
林梓嘉專心致誌的開車，聽到這句話之後，道：“你一個病人，就別管了，我還能不知道哪裏有醫院？”
這倒也是真話。
蘇白汐不得不倚靠在位置上，半眯著眼，盯著迅速劃過去的車窗裏的風景，一個字不吭。
這疼痛，讓她感覺到了一些熟悉感，似乎當初受傷的時候，也是這樣的感覺。
她忽然有些害怕：“還有多久到？”
林梓嘉開車的時候，時不時的偏過頭去看她，發現她的臉色不太好，開口說：“馬上了，很快就到，很疼嗎？”
蘇白汐都沒有力氣點頭，隻能微微呼出了一口氣。
大冬天的，即便是在車裏，這呼出來的白氣也熱氣滾滾，在空中清晰的出現了一圈雲霧，讓人看著就心疼。
林梓嘉蹙眉，臉上的神色嚴肅了幾個度，開車的時候手臂上的青筋也在不由控製的躍躍欲試，隻能瘋狂且拚命的把這些異常給壓下去。
如果不是蘇白汐清楚的看見他在顫抖的指尖，不然還不知道他原來也在擔心她會不會死。
蘇白汐一疼起來，就有些虛弱。
整個人像是被染上了一種透明的顏色，白的讓人覺得心慌，仿佛一個不留神的功夫，她就會在人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很快就到了。”林梓嘉開口。
蘇白汐時不時的就會在耳畔聽見林梓嘉的這句聲音。
周圍的環境都讓蘇白汐覺得異常的安靜，她甚至疼痛到有些聽不清楚周圍的聲音。
唯獨林梓嘉的這一聲安撫性的話，讓她還能保持片刻的清醒。
林梓嘉看了導航地圖，開車把蘇白汐送到了附近最近的一家醫院。
“做個全身檢查。”
林梓嘉抱著蘇白汐進去的時候，張口就是這麽一句話。
他的雙手還有些顫抖，生怕蘇白汐真的不行了，他每次都能看見蘇白汐這麽虛弱的模樣，讓人覺得下一秒看見她，就得去太平間了。
蘇白汐說：“你別咒我行嗎？”
“我希望你好好的，”林梓嘉驀然紅了眼眶，上前握住了她的手，“你還沒有看見更多美好的東西，你還沒有看見。”
她也不應該在這個年紀，就落下了一身病根。
林梓嘉似乎才真切的意識到，蘇白汐的身體不太行了。
即便之前早就聽到醫生的叮囑，但今天這一下是真切的感知到，因為蘇白汐好端端的一個人，說不行了就不行了。
她說倒下就倒下，毫無征兆。
蘇白汐進入手術室之前，還說：“護士小姐，我不認識門口那個男人，他的丟臉行為不上升到我，我不認識。”
林梓嘉氣到好笑，低下頭親吻她的側臉，說：“你要是真沒了，除了我，沒人會給你掉眼淚了，你竟然還嫌我丟人？”
“我還在，等我沒了你再這樣行嗎？不然這個手術室的門我今個兒是進不去了，進去了就得出不來。”
“……”
林梓嘉揉了揉她的腦袋，道：“我也就在你的事情上丟過人。”
蘇白汐被護士們推著車進入了急救室。
在等待的時間裏，林梓嘉坐立不安，他在外邊等候的走廊上走來走去，每隔幾分鍾的時間就要盯著頭頂上的手術室燈。
幾分鍾後。
一個電話打過來，林梓嘉看了一眼，接了：“喂？”
那頭似乎沉默了一會兒，才輕聲詢問說：“嫂嫂去醫院了嗎？上次說的，現在就是一個好機會，不然等下次讓嫂嫂主動來醫院做檢查，實在找不到什麽好由頭。”
林梓嘉拿著手機走到了走廊的盡頭。
他的呼吸聲也變得粗重了不少，視線盯著上邊的紅色手術燈光。
“嘉哥，我知道嫂嫂的身體可能不太行了，她去手術室的時候下手是最方便的，也是不引人懷疑的，你現在點個頭，之後的事情都給你辦好了。”
林梓嘉握緊手，似乎確實做了一個難以抉擇的決定，詢問：“會對她的身體造成什麽危害嗎？”
“嘉哥，這個你放心好了，我們現在的技術都是最先進的，再說了，嫂嫂她本來就生不出孩子了，這在原則上對她是沒什麽影響的。”
“嘉哥，你可要考慮清楚了，錯過這個村，可沒這個店了，嫂嫂這麽機靈，下次等這種時候可就不一定還能有現在這次這麽順利。”
這些話出現在林梓嘉的耳畔。
說實話，林梓嘉也知道這個道理。
隻不過剛才送蘇白汐進去的時候，看見她臉色白成那樣，像是這一次快要挺不過去似的，讓他心頭隱隱約約藏著一抹疼痛。
“嘉哥？”
“嘉哥？”
電話裏催促的聲音還在繼續。
成功的把林梓嘉從晃神的思緒裏拉扯了回來。
“嘉哥，這件事還是你來做決定，我這邊也隻是一個建議，資源我都已經調配過去了，你要是不想這次做，就得下次，我這邊隨時都為你辦事。”
林梓嘉終於回過神來。
他握緊手，似乎最後下了一個決心，低聲說：“這次吧，這次就做了。”
那頭聽到這句話後，便點點頭，道：“嘉哥放心，事兒一定給你辦好。”
蘇白汐在手術期間，是打了麻藥的。
等她睡了一覺醒來，才發現床邊趴著一個安靜睡覺的身影。
她動了動自己的腿。
這個動作有些輕微，直接把床邊的身影給吵醒了。
“白汐姐？你醒了？”
林梓嘉的速度和反應還算是快的，直接坐起身來，盯著她的臉色觀察，道：“你沒事吧？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他的視線上上下下的在她的身上橫掃了過去。
383
林梓嘉表現的異常的殷勤。
這一點蘇白汐是深有感觸的，因為每次林梓嘉做了什麽虧心事的時候，他總是會對她格外好。
林梓嘉蹙眉：“這段時間我不都很殷勤？”
蘇白汐搖搖頭，執著道：“感覺不一樣。”
“……”
都知道女人的第六感是個好東西。
一般來說，這玩意兒要麽不用，要麽用了，那就是百分之百的正確率。
林梓嘉是不知道蘇白汐到底怎麽看出來的，隻能說：“我看你進手術室的時候，整個人都透明到要死了，我生怕你死了，行不行？”
這個理由乍然一下，好像還是說得通的。
蘇白汐確實想到了之前進入手術室之前，朝著他那邊一瞥的時候，他紅透了的眼眸，以及微微顫抖的手掌。
她點頭：“醫生有說了我是因為什麽？”
林梓嘉都不想回答這個問題，怕說了她難過，隻道：“沒什麽，就是說你這段時間太疲倦了，站久了就容易頭暈目眩，叮囑你好好注意休息，下次不要再這麽操勞了。”
“……”
蘇白汐挑眉，要坐起身。
一側的林梓嘉十分有眼力見兒，上前給她扶起來，順手拿了一個枕頭，放在她的脊背後邊墊著。
“想要拿什麽？跟我說一聲就行了。”他低沉的嗓音響在耳畔。
蘇白汐都不好意思繼續問他病情的事兒了：“我記得我是因為肚子疼被送來醫院的，你說的操勞過度，和我的病情有聯係嗎？”
“怎麽沒有？”
林梓嘉滴水不漏，說：“你本來身體就差，當初宮外孕的時候手術做完了，醫生不是還叮囑過你嗎？”
“你現在一過度勞累，就會有這種毛病出來，你要是不信，下次你再作作妖，你就知道我說的是不是真的了。”他繼續。
蘇白汐倒是沒有懷疑這段話。
包括後續有醫生過來查房的時候，和蘇白汐說的也差不多是林梓嘉之前說的那些話，讓蘇白汐心裏的疑惑減少了幾分。
其實真正能夠讓蘇白汐覺得疑惑的，是林梓嘉對她的殷勤態度。
她始終不相信，林梓嘉會忽然一下對她這麽殷勤，一定是有個原因的。
隻不過現在看起來，應該是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林梓嘉或許真的隻是擔心她忽然沒了，所以才會因為後怕，想要盡可能的對她好？
“你每次都不能把人往好的方麵去想，”林梓嘉說她，“好像每個人在你的眼裏，都應該帶著些壞人的顏色，你才能罷休。”
蘇白汐麵無表情，比較淡定：“人性本惡，我防著一點有什麽不好？”
“也有句話叫做人性本善，你也不用除了你自己，誰都防一手吧？”林梓嘉端了碗粥進來。
蘇白汐瞥了他一眼，說：“放毒了？”
“對，砒霜，劇毒，”林梓嘉舀了一勺子粥，然後送到了他自己嘴裏，“你活該吃不到一口熱乎的。”
“……”
恰好有護士進來換藥瓶，看見林梓嘉和蘇白汐剛才的那一幕，笑著說：“不帶你這麽欺負媳婦兒的，病著的女人心最脆弱了，不經逗，你再這樣，媳婦兒醒來了就得跑。”
“……”
林梓嘉覺得這些話是不符合蘇白汐的，因為蘇白汐的性格已經淡然慣了，根本不會在意這些小事情，不管他做什麽，蘇白汐都是懶得搭理他的狀態。
藥水瓶子被換了個新的，調了調輸液管，林梓嘉低下頭的時候，正好和病中的蘇白汐對視了一眼。
“……”
林梓嘉還有些不敢置信呢，說：“不是吧？她說的是真的？你真來勁了？”
蘇白汐偏過頭，淡定道：“要不是我現在身體不行，我不用病好，現在就能跑。”
“……”
林梓嘉說：“你自己聽聽剛才你說的，多多少少帶著一些私人恩怨。”
蘇白汐倒是挺理直氣壯的：“不算舊賬有什麽意思？”
“行，”林梓嘉直接服輸，“你先把這碗粥吃了你再翻???舊帳行嗎？”
蘇白汐自己伸出手接了，慢條斯理的喝下去。
剛才端著的時候，林梓嘉明顯的喝了一口，她是清楚的記得他喝的位置在哪裏，完美的避開了他碰過的地方，咕嚕咕嚕的。
林梓嘉都服了她了：“用得著？以前更髒的時候你也不是沒吃過。”
蘇白汐動作一頓，顯然是被他說的話給提醒了什麽，她道：“別說這麽庸俗的事情行嗎？”
“在一起的時候你怎麽不說庸俗？嚐過愛情的甜，反過來說愛情是苦的，不帶你這樣的。”他輕聲。
蘇白汐反問：“有甜嗎？”
林梓嘉笑了笑，回答理所當然：“有的，但你隻記得一些不好的，所以美滋美味。”
這場病來得突然，蘇白汐本來要求第二天就出院，但林梓嘉不讓，包括醫生的建議也是她住院觀察一周之後才能走。
蘇白汐從一開始的覺得自己沒什麽大礙，到不由得覺得是不是林梓嘉和醫生聯合起來，隱瞞了她的病情，是不是這個病情很嚴重，隻是林梓嘉怕她擔心，所以小事化了？
“不是，”醫生感覺到她的顧及，開口解釋說，“隻是希望你能夠住院觀察觀察，可能還有些什麽隱患，你這次暈倒的有些突然，還是多拿自己的身體當回事比較好。”
蘇白汐點點頭：“行。”
她確信自己是沒有大礙的，隻不過公司上的事情堆積起來就不太好處理，心裏惦記著這些事情，怎麽休息都休息不好。
林梓嘉說：“我幫你處理好。”
蘇白汐顯然不相信他：“我自己來。”
“再不濟，小唐你總能信得過了吧？我處理完了之後，拿去給他過目，要是有什麽不對勁的，小唐肯定會第一時間知會你，這樣行了嗎？”
林梓嘉把話說的這麽直白，讓蘇白汐有些驚訝。
但他都這麽說了，蘇白汐自然點頭：“好。”
這兩天蘇白汐都躺在病床上，做什麽事情都有林梓嘉幫著弄好，直到這天林梓嘉出去接電話，蘇白汐自己磨蹭著從床上下來，要去洗手間，才發現自己雙腳站在地上的時候，有些發軟——
天旋地轉。
她下意識的抓緊身邊的扶手，才勉強能夠穩住自己的身子。
384
雙腿還在發軟。
蘇白汐蹙眉，盯著自己的雙腳，腦子有些空白。
“白汐姐？”
林梓嘉回來之後，立即上前，單手就把她給從地上撈起來，打橫抱起，順帶著把她放在了病床上坐著。
全程動作不超過一分鍾。
“怎麽了這是？好端端的，怎麽摔到床底下去了？”
林梓嘉先發製人，蹙眉盯著她看，視線在她的身上一寸一寸的打量。
他順帶著給倒了一杯水，塞到蘇白汐的懷裏，輕聲詢問：“是想喝水？你喊我一聲就行了，不用自己下來。”
蘇白汐接了水，簡單的喝了兩口，才低聲說：“我好像渾身沒力氣。”
“正常，”林梓嘉說，“醫生不是說了嗎？不讓你太操勞，你好好在病床上休息一個星期，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不是？”
“正常？”蘇白汐反問。
她不覺得渾身沒力氣這件事很正常，往常就算是她身體告急暈倒，也不會出現第二天還渾身乏力的情況。
隻不過可能這一次暈倒暈的太過突然，所以導致現在的情況連她自己也有些說不準。
林梓嘉大概知道她心裏有疑惑，所以當天下午的時候，找來了醫生和她一對一問答，醫生解釋的話術在蘇白汐這兒確實沒有可以挑剔的點。
“你看，你自己也是個醫生，這些專業知識你自己也懂，不用我來跟你說了吧？”林梓嘉弄了一個新枕頭過來，墊在她的脊背後邊。
枕頭比醫院專用的要軟和許多，蘇白汐挑眉看向他，說：“你給我的感覺總像是做了什麽虧心事。”
“……”
林梓嘉坐在一側的休息椅子上，沉默了好一會兒。
這個架勢讓蘇白汐還有些警惕，她挑眉：“怎麽？要坦白？”
林梓嘉深沉了好半晌，才說：“確實有件事要坦白。”
蘇白汐攏著自己的被子，開口說：“你說。”
周圍的環境莫名的變得嚴謹不少，甚至帶著一些蘇白汐都感覺到的肅靜，她仿佛能夠感知到，林梓嘉接下來肯定要和她說些特別重要的事情。
這是林梓嘉殘存的良知，願意坦白真相給她聽。
她當然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白汐姐。”
終於等到林梓嘉出聲開口，蘇白汐也抬起頭，視線看了過去，氣氛都到位了，她微微歪著腦袋。
林梓嘉說：“昨天晚上睡覺的時候，是我趁著你沒注意，給你腰上咬了一口。”
“……”
蘇白汐有那麽幾秒鍾沒反應過來。
等反應過來之後，她不由得反問：“就這？”
剛才氣氛都到位了，她都已經準備好接受林梓嘉這個狗東西私底下做了什麽對不起她的事了，結果他一張口，說的就是這？
林梓嘉他也微微歪著頭，壓力給到蘇白汐：“不然你以為是什麽？”
“……”
蘇白汐確實想到了很多很多，甚至還有一些是膽大卻沒敢做的，她也全部都直接套用上了林梓嘉的腦袋。
一些缺德事，如果沒有林梓嘉的名字，她都不相信。
“不是要坦白？”蘇白汐道。
林梓嘉點頭，有些好笑，說：“我剛才難道不算是坦白？趁著你睡著給你咬了一口，你腰上不疼嗎？”
“……”
也是直到了這一刻，蘇白汐才意識到自己是真的被林梓嘉耍了一波。
虧的她剛才那麽認真的聽著他開口，合著到最後，他也就給她挖了一個坑。
蘇白汐說：“你還有功？”
林梓嘉道：“不功不過。”
被他這麽一攪合，蘇白汐一下子都想不起來自己之前失力摔倒的事兒了。
林梓嘉給她弄了碗雪梨湯，說：“我可能要臨時出趟差，這些天沒時間守著你了，我讓人來照顧你。”
之前林梓嘉就一直在走廊上打電話，隔的有些遠，蘇白汐也沒聽見具體的，但大概也看出來是公司上的事情。
蘇白汐對他的事情並沒有多上心，開口說：“你忙你自己的就行，不用管我。”
“那怎麽行？”他立即道，“你要是有什麽事兒了，也可以給我打電話。”
雖然兩人彼此心裏都知道，這一通電話怕是這輩子都不一定能打過來，但該叮囑的，林梓嘉是一句話都沒少。
林梓嘉說：“醫生說你要在這兒修養一個星期以上，別到處亂跑，還是那句話，先把身體給養好了之後，你才能有時間去管別的。”
道理大家都知道，隻是就看蘇白汐做不做得到了。
蘇白汐說：“我還是很惜命的，不用你說。”
“那行，我讓人過來輪流照顧你。”
蘇白汐表示了拒絕，隻不過林梓嘉隨機應變，應著歸應著，至於具體的操作，還是他自己心裏知道。
“什麽時候走？”她問。
林梓嘉瞥了她一眼，說：“我爸那邊打來的電話，說是有一批貨臨時出了點問題，要我過去看看，我估計大概不出兩天，就能處理好。”
蘇白汐蹙眉：“這和我問的有什麽關聯？”
“咳咳，”林梓嘉技術型的咳嗽了好幾聲，才回答說，“下午就走。”
蘇白汐點點頭，表示了解。
林梓嘉：“你生病了想找著小唐過來吧？蘇氏最近漁港的事情比較多，那邊已經在上到日程上了，這個節骨眼上，你要是讓小唐過來醫院守著你，那漁港那邊的項目就得排後了。”
這話也是在理的。
蘇白汐一直都把公司的事情排在第一位，而蘇氏現在能夠被她無條件信任的，也就一個小唐。
小唐那邊走不開，她也沒必要把這件事告訴小唐，讓小唐分心。
原本蘇白汐就沒想告訴別人自己生病了的事情，到底還是拗不過林梓嘉，她說：“隨便你。”
這就是同意林梓嘉的安排了。
蘇白汐說：“張泌呢？”
“張泌在徐又薇的訂婚禮上鬧事，被警察帶走去問話了，短時期應該也顧不上你。”林梓嘉回答的比較簡單。
蘇白汐倒也沒多問。
那天那種情況，肯定和張泌脫不開關係。
上次張泌還說，徐又薇在找下家的時候，去過卓億凡的辦公室，就衝這一點，張泌肯定咽不下這口氣，當時做出什麽來都符合她的性格，拉都拉不住。
385
蘇白汐還記得上次張泌說的，算是欠她一次來著，現在想用上張泌的時候，張泌還掉鏈子了。
正如林梓嘉說的這樣，還真的是顧不上她。
蘇白汐說：“那你叫一個護工給我，平時幫我倒倒水就行。”
“這麽磕磣？”林梓嘉笑嘻嘻的，“沒有我，你可怎麽活。”
蘇白汐：“少往自己臉上貼金。”
林梓嘉：“倒也不用貼，我說的都是實話。”
當天下午的時候，林梓嘉把一些事情安排好，包括給蘇白汐準備了下午茶，上次她新喜歡上的舒芙蕾蛋糕也給她擺了一份在床頭，是她一伸出手就能夠夠上的位置。
“溫水在這個保溫杯裏，能有12個小時溫度，給你放了枸杞紅棗，想喝的時候少量倒，別燙著。”
“呼喚鈴在後頭，你要下床喊護士過來扶你，護士站那邊我打過招呼了，她們都會過來關照你。”
“客人探病過來送的一些水果不要亂吃，我寫了些便利簽，你忌口的都在上邊，看清楚了再下嘴。”
蘇白汐靠坐在床頭，腦袋自然而然的搭在了上邊，仰著頭看著頭頂的天花板。
耳畔的這些聲音磁性且低沉，一句一句傳達出來。
蘇白汐自始至終都沒有吭聲，眼角餘光還能瞥見林梓嘉在小小的病房裏轉來轉去，忙前忙後的模樣還真就像那麽點樣子。
“良心發現了？”她說。
林梓嘉拎著保溫杯的動作一頓，他不得不“嘖”了一聲，開口說：“你什麽時候能吐個象牙出來？非要招我？”
蘇白汐笑了笑，道：“太難得了，我可不得受寵若驚。”
“不難得，”他低聲，“你還能享受一輩子，隻要你願意的話。”
後半句話大概被他說的太認真了，以至於空氣之中已經沒有了開玩笑的氛圍，讓蘇白汐也變得有些沉默。
雖然這段時間以來，林梓嘉確實也是如他話語裏麵說的這樣在做事，但兩個人對話的時候，往往都是帶著一些玩笑的不當真的。
這還是第一次這麽鄭重其事。
蘇白汐說：“去吧，別耽誤你公司的事兒。”
林梓嘉點頭，臨走的時候把門給帶上了，他最後看了眼蘇白汐，那一眼有些意味深長，似乎藏著些什麽無法說出口的情愫。
隻是很遺憾，蘇白汐盯著自己手下的白色被單，沒有抬起頭看他。
也就沒有看見他的這道目光。
林梓嘉走了之後，蘇白汐一個人抱著被子睡了下去，直到快要傍晚的時候，病房的門被推開，柳菁拎著新鮮的保溫餐盒進來。
燈光沒開，蘇白汐依稀之間看見了是個女人進來，她沒有動作，隻是詢問：“護工嗎？”
她的聲音有些虛弱，還帶著一些沒睡醒的迷蒙。
“你醒了？要不要喝點雞湯？”
柳菁順勢把一側的枕頭給墊好，打算把蘇白汐給扶起來。
畢竟曾經在一起生活了一年多，對於對方的聲音和習慣，蘇白汐還是了解的。
她幾乎隻是沉默了幾秒鍾後，才不確定的詢問了一句：“林伯母？您怎麽來了？”
“介意我開燈嗎？”柳菁低聲詢問。
蘇白汐搖頭，道：“我也沒想到一覺睡醒來，已經天黑了。”
燈光被打開的一瞬間，蘇白汐因為眼睛不適應燈光的亮度，稍微眯了眯，過了好一會兒的時間，蘇白汐才算是清楚的看見了柳菁的臉龐。
柳菁一隻手給她遮在頭頂上方，這個動作還挺貼心的。
“怎麽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柳菁把手裏的餐盒放在桌案上。
之前林梓嘉確實說過會找人來照顧她，隻是沒想到來的人是柳菁，如果是柳菁的話，蘇白汐內心裏真實的想法是還不如不找。
要真的是柳菁守著她，不知道是柳菁照顧她，還是她照顧柳菁呢。
蘇白汐搖頭，道：“還好，睡了一覺，腦袋也比較清醒了。”
柳菁把帶來的食物都拆開，屬於食物的香味一瞬間縈繞在了空中，蘇白汐一聞到這個味兒，還有些詫異。
“是不是覺得挺熟悉的？”柳菁詢問。
“嗯。”
柳菁笑了笑，道：“梓嘉讓家裏的保姆按照他給的方子做的，說你吃慣了這個味兒，讓保姆也按照這個配方做，保姆做好了，我來給你送一趟。”
確實是林梓嘉這一段時間在家裏給她做的味道，蘇白汐光是聞就聞出來了，嚐一口，也能發現保姆和他做的有些區別。
蘇白汐自始至終都沒說什麽多餘的話，也不主動搭腔，大多數時候都是柳菁詢問一聲，緊接著她再看著回答一兩句，不溫不火，中規中矩。
柳菁看了她好幾眼，才歎息了一聲，說：“白汐，其實你一直都是個好孩子。”
這話蘇白汐聽的太多了。
以前霍思瑜在她這裏搶東西的時候，霍思瑜也會說她是個好孩子；陳母想要她放棄陳源，不要耽誤陳源的時候，陳母也說她是個好孩子；柳菁呢，柳菁一直都說她是個好孩子。
隻不過好孩子在大人長輩的眼裏，都是乖孩子，活該搶不到糖吃。
蘇白汐淡笑了一聲，說：“林伯母，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
“我也是這麽想的，隻不過我這段時間晚上睡覺，做夢老是會夢見你，夢見你是個很懂事的孩子。”
柳菁低聲開口，繼續：“你也知道我信老祖宗那一套，當初你跟梓嘉結婚的時候，我就讓人來看過事兒，我前一段時間又喊了人來看事兒，我每次想到你，都會覺得很遺憾。”
說話的時候，柳菁把一個符籙又塞到了蘇白汐的枕頭下邊。
蘇白汐看見了，但沒說什麽。
柳菁說：“大師說咱們還有成為一家人的緣分，上次我和你林伯父金婚紀念日，你派人送了禮物過來，我一直都記著，在這種事情上，你每次都是最周到的。”
誰說表麵功夫不重要？
至少你再憎惡一個人，隻要你平時表麵功夫做的好，當出事了的時候，關鍵時刻也不會有人懷疑到你的頭上。
因為看你的麵相，你不是這種人。
蘇白汐笑了笑：“應該的。”
386
蘇白汐靠坐在床頭的位置上，手裏的水杯是柳菁給她拿的，握在手裏還有幾分溫度。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說的也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
柳菁說：“梓嘉這段時間是臨時被他爸叫走了，估計那邊的問題有些棘手，年前的時候問題多，做生意的最怕底下的工廠出現問題，這要是鬧起來了，一個年就過不好了。”
林家的工廠可多不勝數，排除一些名列前茅的原料大工廠，那就是千千萬的小工廠了。
至於柳菁到底說的是什麽意思，又有什麽深意，蘇白汐隻是左耳進右耳出，也沒太放在心上。
蘇白汐說：“問題大不大？他之前走的時候，說是沒什麽情況。”
柳菁說：“就算是有問題，他也不會告訴身邊的人，咱們等事情風平浪靜了之後，再看看結果就行，他從小到大，其實處理問題還處理的挺不錯的，他爸也對他比較放心。”
說著，柳菁繼續詢問說：“白汐，你的公司上麵應該沒有什麽問題吧？”
這話問的有些隱晦，蘇白汐聽懂了，隻是對柳菁的詢問來說，她也沒有講實話的心思，所以三言兩語的帶過去。
蘇白汐說：“這段時間還多虧了有林梓嘉幫襯我，其實林家也沒欠我什麽，該補償的都也已經補償過了，怎麽說也該是有一個結束，我也沒有必要一直都扒著這些事情不放。”
柳菁聽到這些話，罕見的沒有吭聲。
如果是之前，柳菁要是聽見這樣的回答，準不定是要附和兩句的，畢竟柳菁之前確實也是想把這些事情給放下。
但這一次可奇怪的是，柳菁似乎並不高興這樣的說辭。
蘇白汐不由得垂下頭，盯著自己手裏的水杯。
柳菁說：“你這身體也跟我們這些老人差不多了，我們老人家是身體功能下降了，所以才會時不時的住院看病，你倒好，還是一個年輕人，就已經把身體熬成這樣了，實在不應該。”
這些話仔細去聽，竟然還帶著一些真摯的問候和關心。
蘇白汐是沒品嚐過這份關心的，現在忽然擁有了，她腦海裏忽然想到了之前自己和林梓嘉的對話。
之前她也是隨口一說，想讓林梓嘉去處理好家裏的事情之後，再來和她談論他們之間的感情。
原本也就是一句看不順眼的話，也沒指望林梓嘉真的去做什麽，但現在柳菁的出現，包括柳菁說的這些話，都讓蘇白汐覺得詫異。
蘇白汐反應了好半晌，才說：“沒什麽，其實年輕人的身體也都差不多和我是一樣的，大家都忙於工作，大多數的時間都顧不上自己，確實身體差了。”
柳菁說：“我這段時間在家裏沒什麽事情，就常常過來看望看望你吧。”
蘇白汐搖頭，其實柳菁來了，她反倒更加不自在。
她輕聲說：“不用，林伯母，你要是沒什麽事情，就多休息休息，可別為了我，把你自己給累倒了，到時候林梓嘉回來了，得心疼你了。”
柳菁不吃她這一套，直接說：“咱們之間好歹也是生活了一年多的親人了，你這些場麵話用不著在我跟前說，我一聽就能聽出來。”
“我說的也不算是場麵話，確實內心裏也是這麽想的。”
蘇白汐低聲說：“林伯母，你身體本來也不好，不用特意跑來跑去照顧我，我等會兒聯係個護工過來，就不用這麽麻煩了。”
柳菁是嘴上應著的，隻是在行為上依舊做她自己的，蘇白汐和她提了一嘴之後，見柳菁一如既往，就不再說了。
你永遠都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這句話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雖然蘇白汐根本不知道，柳菁為什麽一反常態，忽然態度分明。
次日的時候，來了一些熟悉的人過來探病，蘇白汐一個一個見了，和朋友見麵的時候，柳菁就不在病房裏，等這些朋友離開了之後，柳菁又很恰好的出現了。
蘇白汐趁著柳菁中途離開，留下了沈卿白一個人說話。
“怎麽了？姐？”
沈卿白坐在床側邊上，順手就削了一個蘋果，可能是想到了蘇白汐不愛吃，他又重新剝了山竹，開口說：“有什麽事兒還要關上門說？我對你一般都是真心的。”
蘇白汐聞言，笑了笑，說：“我知道，我也沒什麽別的事情。”
“真的？”
沈卿白的表情明顯的不相信，隻是還是狐疑的開口說：“我看著這架勢，還以為姐你要跟我說什麽大事，我都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就怕到時候回答不上來，你要說我跟林梓嘉是一丘之貉。”
這些話倒也算是說到了蘇白汐的心坎上了。
蘇白汐淡笑出聲，說：“你跟他的調調都一樣，對他我還能耍混耍賴不認賬，對你我可真想不到什麽招數來對付你。”
沈卿白聞言，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擴大，從她的話裏明白了一些別的事情，道：“說明你跟他的關係好，有些玩笑能開就開了，和我還沒到這個程度，所以你不好跟我說。”
有的時候人的感情也確實是件奇怪的事情。
要是關係不到位，開了個玩笑，到時候尷尬的就是兩個人。
蘇白汐是知道分寸感的，平時對林梓嘉也都是踩在點子上的折騰，林梓嘉大多數時候是不計較，甚至還覺得上頭。
她道：“林梓嘉出差了，你知道嗎？”
沈卿白剝山竹的動作停頓了一下，緊接著不過幾秒鍾的時間，他就反應了過來似的，開口說：“知道啊，怎麽了？”
蘇白汐全程把他的反應收入眼底，然後上揚了一些嘴角，開口說：“那你知道林梓嘉去處理什麽事兒了嗎？”
“這個我可能就不大清楚了，姐，”沈卿白笑的十分大方，“生意上的事情，我也是最近這段時間才接手家裏的活兒，忙的腳不沾地，之前還多虧了嘉哥帶我，我才能穩住今年的績效，他每天忙的什麽，要是沒跟我說，那準就是沒帶我玩兒。”
387
沈卿白把山竹剝了，都放在了一個專用的小白碟裏，緊接著遞到了蘇白汐的跟前，說：“說起來，林伯母這兩天都在你這兒吧？”
“嗯，”蘇白汐的視線上上下下的掃過他，確定找不到什麽端倪之後，才笑了笑，“你要是能說動她，就讓她多回去休息休息，我這兒其實用不上人，就算用了，也不好麻煩她親自來。”
沈卿白垂下眼，說：“好歹之前也還是一家人，姐，用不著這麽生分。”
蘇白汐說：“你也說了是‘好歹是之前’，之前怎麽樣，和現在哪能相比？做人就應該有個自知之明，哪能說風就是雨的。”
聊天的過程中，沈卿白都沒表現出來什麽異常，以至於蘇白汐都沒有看出什麽來。
唯獨有的……
大概就是一開始詢問的時候，沈卿白的臉上有那麽短暫的停頓。
蘇白汐不確定這是不是沈卿白和林梓嘉兩個人固有的打掩護的方式。
沈卿白說：“白汐姐，你現在覺得幸福嗎？”
“怎麽這麽問？”蘇白汐笑了笑。
沈卿白低聲開口：“其實我也希望你能夠幸福，但是我也有我自己的私心，我想如果我要做一些事情的話，肯定是想為了你好的，但如果這當中還牽扯了我其他的好朋友，我會想到一個兩全的方法，盡力讓你們雙方都不吃虧。”
這番話成功的讓蘇白汐的視線轉移了過來。
蘇白汐也不由得說：“你之前也幫了我很多，我還沒跟你說一聲謝謝。”
沈卿白道：“沒關係，我們從小一塊長大的，這點情分還是在的。”
隻是出門的時候，蘇白汐敏銳的發現沈卿白接了一個電話，然後匆匆朝著走廊的盡頭的方向去了。
蘇白汐沒有下床，也就不知道沈卿白去做什麽了。
但也能看清楚，估計沈卿白是不知道林梓嘉出差了，要不然她詢問的時候，第一句話那會兒，沈卿白不可能會是那樣的反應。
可沈卿白還是下意識的在她麵前，幫林梓嘉打了掩護。
蘇白汐不由得覺得好笑，拿了手機，慢慢悠悠的給林梓嘉發了信息：【幹什麽呢？】
那頭回複的很快，基本上是直接秒回的：【在開會，這邊的事情比我想的要嚴重一點，底下的人謊報了信息，還有人把公司的賬調走了，要重新查。】
蘇白汐不由得回複：【能打視頻嗎？】
林梓嘉很快一個電話打了過來。
不是視頻，蘇白汐看不到他那邊的情況，但卻能夠聽見他的聲音，他似乎很高興，甚至帶著一些興奮的愉悅，道：“怎麽了？是不是想我了？”
蘇白汐沒有吭聲，皺著眉頭。
好半晌，林梓嘉繼續詢問：“這回可是你先給我發消息的，撩了就跑，是你一貫的作風。”
蘇白汐道：“不是說在開會嗎？你能中途接電話？”
“我是老板，又不是員工，我想做什麽，還要跟他們報備？”
林梓嘉說這話的時候，語氣裏都能夠聽出來是帶著一些理所當然的。
蘇白汐確實敏銳的聽見那邊有秘書的聲音。
咖啡倒了，秘書抽出紙巾，在給林梓嘉擦拭褲腳，嘴裏慌張的在說：“對不起林總。”
林梓嘉撇開腿，對著電話裏說：“老婆，有什麽事嗎？”
“沒事了。”蘇白汐說完這句話後，直接掛了電話。
盯著恢複正常的屏幕，林梓嘉皺起了眉頭。
一側的醫生挑眉看著他，大概是能猜測到剛才發生了什麽，所以笑著說：“看來你老婆是在懷疑你。”
林梓嘉剛剛做了檢查，所有的事情都已經在正常進行當中，他看了一眼一側的秘書，說：“她進了一次手術室，出來之後渾身乏力，肯定第一時間就懷疑到我的頭上。”
畢竟當時送她就醫的人，身邊也就隻有一個他。
醫生說：“放心吧，等十個月就好了。”
林梓嘉對男孩和女孩都沒有什麽要求，他隻要求：“健康的就好。”
醫生點頭：“當然。”
身邊的秘書那一杯咖啡倒的確實恰當好處，讓蘇白汐沒有任何懷疑，相信林梓嘉是出去出差了。
當天沈卿白還給他打過電話，說：“你去哪了？”
林梓嘉皺眉，道：“出國了。”
沈卿白把之前在病房裏發生的事情全部都告訴林梓嘉，繼續說：“白汐姐一問這個，我就覺得要出事，你到底在做什麽？別做傻事。”
“我不是說了嗎？在國外出差。”林梓嘉的語氣很平常，甚至可以說是帶著一些冷靜的意味。
沈卿白道：“你騙她？”
林梓嘉搖頭，沒什麽語氣：“沒有騙，我確實出國處理生意了，帶著秘書一起去的。”
要不然怎麽說，撒謊的人最高的境界，就是不撒謊呢。
他確實句句屬實，沒有欺騙任何一句話，隻不過是順帶著去了國外，然後完成了一項大事而已。
隻要等十個月，這個世界上就會出現一個讓蘇白汐真正在意的人。
如果蘇白汐沒有什麽在意的人或者事物，那他就創造一個。
沈卿白不知道林梓嘉做了什麽，但也隻能勸慰說：“白汐姐應該還挺在乎你的，你悠著點。”
林梓嘉笑了笑：“知道。”
“什麽時候回？”
林梓嘉說：“明天晚上。”
回去的早了，怕到時候時間線和蘇白汐認為的不一樣，雖然他也很想回去見到她，但要是被蘇白汐那個疑神疑鬼的發現了不一般，到時候又要出現麻煩。
一相對比之後，林梓嘉還是選擇了乖乖完成這個時間線。
蘇白汐在病房裏養著，嚐試了一下動了動自己的手，覺得恢複的還不錯。
下午的時候林睿辰也來了。
林睿辰也給帶了一大包山竹過來，說：“以前你就喜歡吃這個，給你多帶了一些。”
蘇白汐不由得朝著病房外邊看了幾眼，才說：“她也跟來了？”
“嗯，”林睿辰沒什麽表情，和上次見麵的時候，多了幾分成熟和穩定，“我讓她在家裏，她非要跟著來。”
388
蘇白汐朝著病房門口的方向一看，恰好能和周詩語的目光相接。
這幾個月過去，周詩語的肚子已經漸漸隆起，第一眼看過去，蘇白汐都有些驚訝：“讓她進來坐坐吧？在外邊站著也不是個事兒，孕婦站久了腰疼。”
林睿辰的態度很冷淡，算不上熱絡，但蘇白汐開口了，他站起身，走出去和周詩語說了什麽，緊接著兩個人一起進入了病房。
周詩語的臉色比前幾個月看起來紅潤了不少，應該這段時間過的還不錯。
“都這麽顯懷了？時間過的可真快。”
蘇白汐輕聲開口，一隻手下意識的在被子下麵，摁上了自己的腹部。
算算時間，如果當初那一胎正常，現在她應該也和周詩語一樣。
周詩語進來之後，麵色有些沉不住氣，但身邊坐著一個林睿辰，她也不好說什麽，隻是道：“聽說你身體總是不好，我們在路上買了些補品過來，還有花茶，你閑著沒事的時候可以泡一泡。”
上上次見麵是在林家，還是蘇白汐幫了她一把，周詩語記得上次的情，但也同樣記得上次在包廂裏發生的糾葛。
兩兩相抵之後，周詩語的態度就變得不溫不火：“你都住院了，身邊也沒個人守著你？孤零零的瞧著就可憐，你自己一個人住著，白天晚上的，方便嗎？”
林睿辰說話比較直白，道：“白汐姐，你別搭理她，她懷孕了之後脾氣不太好。”
“林睿辰！”周詩語回過頭來瞪著他，高聲開口。
蘇白汐驟然覺得腦子有點疼。
她看這兩個人就跟看弟弟妹妹似的，隻是沒想到林睿辰自己還是個孩子，就已經快要當父親了，而周詩語顯然一身的嬌氣，甚至帶著些驕縱的任性。
周詩語提高了音量，拽住林睿辰的胳膊，道：“跟你說了多少遍了，在外邊你要幫著我！”
林睿辰掃了一眼她的手，脾氣挺好的，說：“我也沒欺負你，你要不要看看你自己都說了什麽。”
“我說了什麽，你都得幫著我，你是我肚子裏孩子的爸爸，你不幫著我難道幫外人？”周詩語呼吸不暢。
林睿辰一邊站起身給周詩語拍背，順著氣，一邊朝蘇白汐說：“姐，她懷孕了脾氣不穩定，以前她不這樣的，你別介意。”
周詩語給他手拍掉，呼吸更急促。
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
蘇白汐早知道這個道理，也不好摻合他們兩個的事兒，隻能笑著說：“沒事，你們不用顧及我，孕婦不能在外邊吹風，到時候你帶著她回去，給她多泡些蜂蜜水喝，能去火。”
“我想跟白汐姐單獨說說話，”林睿辰拉著周詩語要走，“你先出去等著。”
這個語氣一聽，蘇白汐就更頭疼了。
她捂著自己的太陽穴，果不其然，下一秒周詩語又開始炸毛，周詩語甩開他的手，站著不動，道：“我憑什麽走？我不走，你們要說什麽悄悄話，還不能帶上我？”
不知道為什麽，蘇白汐已經能夠預知到，林家的男人說話總是有這樣一股子調調，能夠把女人氣到吐血。
作為姐姐來說，蘇白汐看林睿辰是覺得他沒什麽問題的，但當他跟女孩兒相處的時候，蘇白汐仿佛在他身上看見了林梓嘉的影子。
林睿辰自己不覺得有什麽問題，輕聲說：“那你坐在這???兒，別搗亂。”
蘇白汐笑了笑，忽然覺得挺有意思的。
“你笑什麽？”周詩語顯然十分敏感，盯著蘇白汐，繼續道，“看我熱鬧？”
蘇白汐嚴肅了臉，顯然，在這種情況下，笑容都不被允許，怕被別人說成是在看笑話，她說：“沒有，隻是覺得年輕人活力真好，我這種身體不大好的，就摻合不了。”
“你也知道你身體不好，要我說，就是你之前……”周詩語的話還沒說完。
這邊蘇白汐反應很迅速，基本上直接轉移了話題，詢問說：“你這肚子看起來也有五個多月了吧？補品沒多吃吧？第一次當媽媽，很多事情都不明白的，要記得問醫生，別亂吃東西。”
提到了孩子的事兒，周詩語的注意力果然被轉移了。
一般來說，寶媽都會對這樣的問題比較敏感，所以當有人提及孩子的時候，寶媽的注意力也會跟著轉動。
蘇白汐提了個很好的開頭，以至於周詩語立即順著她的話下去了：“補品不能多吃？這個我還真的不知道，林睿辰他媽媽老是給我送一些我沒見過的補品，還都盯著我喝下去的，我能吃嗎？我都吃了好幾個月了。”
“伯母給送的，那應該是沒問題的，”蘇白汐笑著說，“畢竟她也是生過孩子的，有經驗，這些事兒不會弄錯的。”
上次看見的時候，萬曼芝還對周詩語不是那麽喜歡，現在聽到周詩語說這些，大概是關係有些緩和。
又或者是萬曼芝雖然看不上周詩語，但是對她肚子裏的這個孩子還是很看中的。
周詩語說：“我每個月都去孕檢，今天也是趕巧了，剛好來醫院，等會兒我們還要去做孕檢，看你就是順便的事兒。”
蘇白汐覺得好笑，點點頭，麵上的神色自若且鎮定，道：“那謝謝你順便來看望我，不然我一個人在醫院住著，確實有些無聊，幸好你來了。”
她見招拆招，甚至這種話都能接上，周詩語皺起眉頭，有些不高興，道：“你這套對我來說可不管用，我不是什麽長輩，也不會覺得你識大體什麽的。”
蘇白汐笑了，道：“嗯，你還有幾個月就生了，注意點心態，平時把心情放鬆，有助於生產。”
兩個人仿佛說的內容不是一個頻道上的，但又奇跡般的對上了。
不管周詩語說了什麽，蘇白汐總是能夠自然而然的接上話，這倒是讓周詩語覺得自己有些小氣了。
周詩語看了看林睿辰，才說：“我是順便來看望你的，他不是。”
蘇白汐點頭，道：“嗯，我知道。”
389
周詩語皺起眉，道：“你又知道了？”
蘇白汐看了眼周詩語的腹部，漫不經心的轉移了視線，有些沒跟上對方的思維，也就沒仔細去聽周詩語的話：“怎麽？”
“也沒什麽，就是覺得你說話可氣人，”周詩語說，“也不知道那些個長輩們到底是為什麽覺得你識大體，還覺得你討喜。”
蘇白汐這會兒聽清楚了，她說：“和長輩相處當然有和長輩相處的樣子，總不能和你是一樣的。”
周詩語道：“差別對待是吧？”
兩個人說話的時候，一側的林睿辰在翻看一側的病曆本，順帶著把蘇白汐的被子給拉上去一些，蓋住她。
細心的讓周詩語又開始眼紅。
周詩語握緊手，揪住了蘇白汐的被子，直接握出了一個褶皺出來。
蘇白汐看見了，主動避嫌：“我自己來就好，本來是身體發熱才把被子踢下去的，不用幫我蓋。”
“這個病曆本寫的東西我有些看不懂，”林睿辰還比較實誠，開口說，“精神疲倦需要給你打這些藥嗎？這些藥我怎麽記得是補身體的？”
蘇白汐早在第一天住院的時候就看過病曆本了，笑著說：“大概就是身體虛了，所以需要靠這些藥物來緩解。”
一側的周詩語湊過去看了一眼，道：“人家蘇姐姐本來自己就是個醫生，這些病情你還能比人家專業的懂？別出來班門弄斧了。”
林睿辰隻覺得哪裏怪怪的，但周詩語這句話說的也很有道理，他總不能是比蘇白汐這個專業的醫生還懂，所以自主的放下了病曆本。
他左右看了兩眼，說：“堂哥不在嗎？”
蘇白汐說：“趕巧了，他去出差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
周詩語道：“是真的出差去了，還是不想管你？以前他和小冉在一起的時候，也沒怎麽管小冉。”
蘇白汐一頓。
倒是差點忘記了，這個周詩語以前還是秦嫣冉的閨蜜，兩個人的關係好的不行，估計秦嫣冉的事情，周詩語也是知道的七七八八的。
“你說這個做什麽？”林睿辰直接給周詩語的嘴巴捂上。
周詩語搖搖頭，給他的手搖下去之後，才說：“我說的本來也是事實。”
“沒事，讓她說。”蘇白汐笑了笑，“我就喜歡聽事實。”
周詩語奇怪的瞥了她一眼，道：“你也不用在我這裏套話，反正事實就是這樣，林梓嘉當初對小冉也算不上很好，頂多在你跟前表麵的格外甜蜜罷了。”
蘇白汐點頭：“我知道。”
聽了太多的“我知道”，周詩語不免又多看了幾眼，才說：“又知道了？”
蘇白汐點頭：“你注意休息，這段時間可能會比較辛苦，懷孕不是小事，你現在學業完了嗎？”
周詩語說：“年底的時候算是畢業，剩下的半年學校說是讓大家自己出去實習，再交實習報告上去，就算能拿畢業證了，我本來在大學也沒怎麽上課，能拿證就不錯了。”
倒是對比周詩語，反觀是林睿辰，就差點意思了。
林睿辰自從初中的時候被蘇白汐提拔點撥過後，學習成績一直都名列前茅，高考的成績出來了，他一如既往的發揮比較穩定，本來要去外市上大學，但因為出了周詩語這麽個意外，他不得不把誌願填報在了本地。
之前萬曼芝也是勸諫過的，但架不住林睿辰還是有負責的心，他願意為了照顧周詩語所以滯留在本地，倒也算是符了他的心意。
周詩語對這一點還是有話語權的，她說：“之前他媽媽為難過我，他怕我一個人在家裏吃虧，所以選擇留下來照顧我，我們每天都黏在一起。”
萬曼芝時不時的敲打，帶著一股子威脅的震懾力，周詩語本來就不是豪門圈子的人，被這麽嚇唬，有一段時間精神開始恍惚，被林睿辰發現之後，他就把她帶在身邊了。
住在一起怕有婆媳矛盾，林睿辰為此特意在外邊買了一套房子，專門讓周詩語住進去養胎的。
蘇白汐也還有些好奇，低聲詢問說：“哪來這麽多錢？”
林睿辰說：“獎學金，再加上以前每個月的零花錢，我又沒什麽花銷，七七八八攢下來買套房還是可以的。”
他們家的財政大權全部都在萬曼芝的手裏，萬曼芝拿著林家的一小部分股份，自己也在外邊有公司，算起來確實是還沒放權給到林睿辰。
“你要是有什麽難處，尤其是錢的方麵，可以來找我。”蘇白汐開口。
林睿辰搖頭，比較樸實：“用不到什麽錢，家裏什麽都有，給她買房也是臨時起意，是怕她跟我媽待一起吵架，一吵起來我腦袋就疼。”
周詩語皺起眉，委屈說：“明明我一直都在挨罵，我根本沒有吵。”
挺著個孕肚天天在林家挨罵，蘇白汐一想到這樣的場麵，確實太陽穴也跟著疼了。
雖然萬曼芝對她的態度很好，但不代表萬曼芝對周詩語也很好，萬曼芝畢竟是太太圈裏的人物，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必定是有些手段在身上的。
周詩語鬥不過，也是正常的。
林睿辰說：“我每次都幫她，就是我媽比較生氣，上次進醫院了，我才不得不帶著她搬出去。”
這一點周詩語還是比較滿意的，她難看著臉垂下頭，才說：“我們還沒領證呢。”
蘇白汐聽到這，也算是恍然大悟。
怪不得周詩語心情不穩定，大概也是沒有這一層安全感，所以時時刻刻擔心林睿辰的責任心有一天怕是要到了頭，最後就隻剩下了她自己。
周詩語說：“其實這個孩子不應該留下來。”
如果算算時間，這麽一下子對比上，還有四年的時間要等。
蘇白汐都開始佩服周詩語了，笑著說：“你高興就好。”
如果是她的話，就如當年一樣，她會在和林梓嘉發生關係的第一時間，就吞下藥，這樣就不會有這些困難和後患。
她不能容忍自己平白無故的等林梓嘉四年，帶著孩子一起等，那就更不可能了。
390
一側的林睿辰聽到這句話，回過頭來盯著周詩語看了一眼，道：“我還在這兒呢，你說話能不能顧及一下我？”
周詩語偏過頭，做了一個俏皮的鬼臉動作，開口說：“被他給聽見了，我在家裏也這樣，懷了這幾個月，時不時就不想要這個孩子了。”
林睿辰說：“她就是想一出是一出。”
孕婦的情緒不穩定，在心態上總是容易發生變化，周詩語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懷上的時候總想著去打胎，但也就是想一想，要真的想打了早就打了，也不能留到現在。
林睿辰都習慣了，輕聲朝著蘇白汐說：“她就是開玩笑，沒真有這個念頭。”
周詩語坐在椅子上，垂下頭撫了撫自己的腹部，倒是沒接話。
其實當時她跟林睿辰搞上了，還是她在當中做了一點手腳，林睿辰是年紀小，心思比較單純，又是一個學生，當時上手的時候比較順利，和他比較好說話的性格也脫不了關係。
周詩語還記得當時最開始的目的，是咽不下秦嫣冉那口氣，想著靠接近林睿辰，能幫著秦嫣冉一把，但沒想到沒接近到林梓嘉，反而跟林睿辰發展成了這樣。
那會兒林梓嘉確實看出來了些東西，他也曾經私底下警告過她，但她沒有聽勸，最後陰差陽錯之下，也就這樣了。
蘇白汐掃了一眼周詩語，大概也就隻有女人之間才能夠看懂的氣氛，她笑了笑，說：“日子都是自己要過的，路也是自己選的，隻要以後別後悔就行。”
周詩語握緊手，道：“如果沒有人來打擾我們，我肯定不會後悔。”
這聲暗示蘇白汐聽懂了，她點點頭，道：“等孩子快出生的時候，我給你們送一些禮物過去，也不是什麽貴重的東西，都是一些小孩子用的，小衣服小鞋子什麽的，當初我在這方麵也有過一些了解。”
每次聽見蘇白汐說這些關於嬰兒的事情，林睿辰的心裏都有些遺憾，低聲說：“到時候我們多帶孩子過來看望你，希望姐你別嫌我們煩。”
周詩語皺著眉頭：“誰要帶孩子來看她了？”
林睿辰盯著她，道：“你計較什麽勁？”
氣氛一瞬間又變得有些冷凝，眼看著兩個人又要吵起來，蘇白汐隻能說：“你們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不用把我算上，我一個人挺好的。”
本來周詩語說那些話就是希望蘇白汐自己避嫌，蘇白汐也接收到了。
奈何林睿辰沒看明白，還要帶著孩子來看望她，這可把蘇白汐給嚇到了，還有一側的周詩語，也算是氣的不輕。
蘇白汐立即說：“你們不是還要去做孕檢嗎？快去吧，別到時候錯過了號，又得重新排。”
林睿辰在手機上看了眼，距離叫到號碼還相隔了十幾號人，他道：“不著急，本來過來就是主要看看你，號碼我專門往後邊排的。”
這話一出，周詩語又狠狠瞪了一眼林睿辰。
蘇白汐有些無奈，但是又不好搭話，生怕她一開口，到時候就讓局麵越來越糟糕了，剪不斷理還亂。
之前沈卿白來的時候給剝了一盤山竹肉在白色的碟盤裏，周詩語坐在椅子上，閑著無聊的時候就端著吃，十幾分鍾過去，周詩語都吃得七七八八了。
林睿辰發現了，就從她手裏搶走了這個盤，放回了原來的位置上。
周詩語兩手空空，心裏不高興：“我吃幾個怎麽了？”
“你要吃回家吃，”林睿辰蹙眉，說，“你吃白汐姐的做什麽？”
蘇白汐連忙開口說：“不要緊，我剛才確實是請她吃來著，孕婦也喜歡這一口，給她吧。”
林睿辰：“你哪請她吃了？是她自己……”
周詩語站起身，朝著外邊走：“我去孕檢了，嫌我不懂事兒，你就慣著你蘇姐姐吧，我自己去做檢查，就不打擾你們了。”
林睿辰聲音有些低，臉上也不太好看，朝著蘇白汐說：“我媽那個人愛挑刺兒，她在家裏做的挺好的，我媽找她茬，她這些天不高興呢，和你沒關係，你別搭理她。”
“你還不走？真讓我自己一個人去做檢查？”
周詩語都走出走廊了，回頭一看，發現林睿辰沒跟上來，又跑回去敲蘇白汐的門，氣的胸口上下起伏：“你走不走啊？”
林睿辰重新剝了一盤山竹，把原本的碟子都裝滿了，恢複成原來的樣子，然後再遞給蘇白汐，低聲說：“給你，姐。”
“不用給我剝，其實我現在也不是特別想吃。”蘇白汐不好接，笑著說官方話。
林睿辰隻好放在一側的桌案上，俊俏的臉上帶著些乖巧的學生氣：“我沒別的意思，她把你的吃了，我賠你一份，她在家裏被慣壞了，我慣著不要緊，沒必要姐你也跟著慣著她，挺不禮貌的，十分抱歉。”
蘇白汐錯愕了下，才明白林睿辰的意思。
她笑了笑，點點頭，道：“沒事兒，說明她把我當自己人，自己人就不需要太客氣，我也沒計較，她這樣挺好的，真性情。”
周詩語走過來，順勢把這個碟子也薅羊毛似的薅走了，她衝著林睿辰道：“蘇姐姐說了不計較，給我吃。”
蘇白汐：“給她吧。”
像是故意氣人似的，周詩語眼睜睜的看見林睿辰被她給氣紅了臉，一時間心情更好了，上去抱著林睿辰的胳膊，輕聲說：“走吧，咱們去孕檢了，我待久了不舒服，不喜歡消毒水的味兒。”
林睿辰還在氣頭上，不太想搭理周詩語。
架不住周詩語撒嬌又耍賴，她捂著肚子叫：“我不舒服了，我不舒服了。”
“怎麽了？”
林睿辰又開始慌張，扶著大肚子的周詩語朝著外邊走，臨走的時候和蘇白汐打了聲招呼：“姐，我帶她去看看醫生。”
蘇白汐友好的點點頭。
作為旁觀者，蘇白汐當然能夠看得清楚，剛才周詩語就是裝的，大概好得很，沒什麽不舒服的地方，但這招湊效也是真的，至少林睿辰是上心的。
391
蘇白汐看了全程，確實覺得挺有意思的。
可能每個人在談戀愛的時候，都有不同的體驗和過程，被問起了，蘇白汐也隻是說：“談戀愛這事兒，還是看別人談的時候有趣。”
林睿辰帶著周詩語離開了，病房裏也隻剩下了蘇白汐一個人，她側過頭的時候，盯著一側的小碟子，看了這些山竹很久。
隻是看到最後，又覺得差了一點意思。
到飯點的時候，柳菁又過來給她送了營養餐，依舊還是家裏保姆做的，配方還是林梓嘉吩咐的配方，盡量做出來的味道和之前一樣。
蘇白汐說：“其實我什麽都能吃，也沒這麽講究，不一定要一模一樣的味道。”
聞言，柳菁倒是有些錯愕，隻是還是說：“我之前也說了，家裏做出來的味道和之前也沒什麽差別，但梓嘉說了想給你吃這種味道，我也拗不過他。”
這個點像是林梓嘉自己的習慣，他非要給蘇白汐慣的隻能習慣他做出來的味道，這樣的小心思他自己不說，但蘇白汐轉念一想，也能猜到個八九不離十。
柳菁坐在椅子上，詢問了一句：“之前睿辰過來看你了嗎？”
“嗯，來過一趟，”蘇白汐誠實回答，“沒待多久就走了，他是跟老婆過來孕檢的。”
柳菁長歎一聲，說：“沒想到睿辰這個孩子要先做爸爸了，本來最不抱有希望的，沒想到比所有人都先有孩子，也是造化弄人。”
蘇白汐捧著這碗雞湯，沒開口。
柳菁掃了她一眼，才說：“要是真的算上時間，怕是現在我也是當奶奶的人，其實吧，我上次找了人來給我算，說是我也就這兩年的事兒了，得抱孫子。”
這話不知道什麽意思，蘇白汐蹙眉，想了挺久的，也沒想出柳菁要表達的意思。
最後還是柳菁自己主動開口說：“我就是抱怨一句，沒別的意思，心想著這事兒看看能不能準。”
蘇白汐笑了，道：“伯母心想事成，這要是這兩年就得抱上孫子了，就得現在開始打劃算了，不知道伯母心裏有沒有合適的人選？”
柳菁臉上的笑意微微僵了僵，說：“白汐，你跟梓嘉……”
“伯母，”蘇白汐直接打斷了柳菁的話，笑著說，“怎麽梓嘉沒告訴你嗎？我啊，身體不大好了，這輩子都沒有孩子了，我倒是想，就是不能做母親了不想給林家扯後腿，我也挺難過的。”
聽到這話，柳菁臉上的神色才算是徹底變了。
“這麽大個事兒……”
柳菁說話都開始語無倫次，心裏的算盤全部都擺在了明麵上，更多的還是驚訝：“怎麽沒點風聲傳出來？白汐，這事兒我也有經驗，也不算是走投無路了，我等會兒去聯係聯係醫生，國內要是沒有，咱們就去國外看看。”
蘇白汐垂下眼，對這件事仿佛沒有什麽心思，開口說：“伯母一直都相信有緣無份那一套，我現在也相信了，還是順其自然比較好。”
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柳菁也知道蘇白汐的意思。
隻是她知道了沒有用，柳菁自己也明白，這事兒不是她能摻合得了的了，就衝著林梓嘉那個態度，這事兒怕是不能完了。
之前柳菁還能在當中周旋周旋，但自從上次林梓嘉為了蘇白汐在家裏發火之後，她也不好再說什麽。
影響母子之間的感情，不劃算。
柳菁道：“白汐，你也別輕易放棄了，女人這一輩子為了自己也是想當母親的，至少這個是女人的權利，當母親每個女人都會經曆，你以後老了，膝下沒有什麽孩子，我是怕你會覺得遺憾。”
蘇白汐端著雞湯喝了一口，低聲說：“謝謝伯母關心。”
其實也不一定非得要有孩子。
蘇白汐已經想好了，以後要是真想了，也是希望有個人能夠陪著她，她可以去福利院領養一個孩子，自己養在身邊，也是一樣的。
再說了，她現在一門心思都撲在公司上，實在沒什麽精力去養孩子，至少現在還不到那個時候。
蘇白汐沒什麽欲望，當柳菁繼續勸慰的時候，她才說：“伯母，林梓嘉還年輕，都說男人到四十了都是一枝花，他現在正值壯年，想要孩子都是分分鍾的事情，您的願望估摸著很快就能實現。”
這話接的，讓柳菁一下子都不知道怎麽往下說了。
她是怕自己越說，到時候越把這層關係給搞糟糕了，當時林梓嘉來找她的時候，可不是這麽交代的。
林梓嘉隻說：“您少說話，多說多錯，您隻負責送送湯就行，麻煩您，我回來給你帶禮物。”
明麵上是林梓嘉哄著她來送湯，其實柳菁也看出來了自己兒子的心思，這話看起來沒問題，實際上多的是敲打和暗示。
柳菁也沒想搗亂，笑了笑，說：“白汐，我剛才隻是表達一下建議，你別往心裏去。”
“嗯，伯母放心。”蘇白汐十分識大體。
柳菁說：“你有什麽需要的，都可以告訴我。”
蘇白汐：“沒什麽需要的，伯母。”
兩人的交流和當初差不多，蘇白汐好像一直都是這樣的態度，不溫不火，也不諂媚，也不討好，隻是淡漠如水，相敬如賓。
在她身上是找不出什麽錯處的，但也沒有太讓人覺得熱絡的地方。
柳菁這一次離開之後，隔了兩天沒來。
用蘇白汐的話來說，估計是第一次清楚的知道她懷不上了，所以尋思著該怎麽放棄她，又或者讓她自己放棄。
林梓嘉打電話來的時候，蘇白汐正好在聽護士給的叮囑事項。
“怎麽看起來不高興？”他一眼就看見，登時詢問出聲。
蘇白汐瞥了鏡頭一眼，說：“所以也就是看起來，我這張臉其實一直都是這個表情，高不高興隻有我自己知道。”
林梓嘉笑了笑，問的十分不要臉：“有沒有想我？”
“你要不要看看你自己都說了什麽？”蘇白汐道。
林梓嘉臉上的笑意更為擴散了些，哄著說：“我媽惹你生氣了？她說話就那樣。”
蘇白汐挑眉：“要我忍讓她？我跟著一起哄著她高興？”
林梓嘉止不住的笑意，道：“幹嘛？你明明心裏不是這麽想的，幹嘛這麽說？顯得你多刻薄似的。”
392
蘇白汐挑眉，被說中了，也沒有太多的反駁想法。
“那你覺得我為什麽這麽說？”蘇白汐反問了句。
林梓嘉電話那頭的環境倒是安靜的很，聞言，輕笑了聲，道：“給我找事來了。”
“不好聊，掛了。”蘇白汐淡聲開口。
“哎別，”林梓嘉立即出聲，低聲說，“我很快就回去了，公司上的事情你別擔心，我都幫你處理好了，你就注意休息就成，有什麽想吃的，到時候跟家裏說，保姆給你做。”
蘇白汐語氣一般般：“能別總打電話跟我說一些廢話嗎？”
林梓嘉恍然：“怎麽了？嫌話費貴？”
剛說完，蘇白汐就看見自己手機有消息過來，顯示充值成功，給打了一大筆，這張卡直接能用到七八十歲都不成問題了。
蘇白汐說：“錢多？”
林梓嘉一聽這語氣，就覺得有事兒，他停頓了一會兒之後，才開口小心翼翼的打探，說：“有什麽吩咐？”
蘇白汐感歎於他的上道，翻了翻信息，才說：“也沒什麽，醫療機構那邊有一批新的器械要來，你要是錢多，就多去做做好事，別總往我身上砸。”
“我一聽這個話就知道，我們汐汐姐不缺錢，”林梓嘉開玩笑的說，“汐汐姐說什麽就是什麽。”
被他這一句喊的，蘇白汐都有些愣神。
他的聲音磁性且低沉，說話的時候腔調也在線，怎麽說呢，就是聽著心情挺好。
有的時候，聲控也是一種福利。
最為簡單的理解就是，蘇白汐以前沒聽過林梓嘉這麽喊她，讓她覺得很新鮮。
蘇白汐：“那你還捐嗎？”
林梓嘉前前後後和蘇白汐糾纏的這一段時間裏，光是給福利院捐贈，就是一大筆，現在從福利院到醫療機構，都是做善事，他沒什麽好遲疑的：“捐啊。”
他低聲：“林氏每年也會有慈善活動，資本家給自己樹立形象的好事兒，你的目的是幫助貧困和弱小，我的目的是建立大慈善家的善良形象，一拍即合。”
這回答聽著還挺現實的，給人一種真實的感覺。
林梓嘉要是真的直接回答都是為了她才捐贈的，這反倒讓蘇白汐覺得他有些虛假，他這麽一說……
行吧，還像個樣子。
至少各自都有各自的目的，也沒虧，也沒賺。
蘇白汐說：“這可不是我唆使的，你自願的。”
林梓嘉好笑的點頭，道：“嗯，需要我捐的時候，標注沒被綁架，全是我自願捐贈的嗎？我拉個橫幅，特別說明一下？”
蘇白汐：“那倒不必。”
她都能想象出來林梓嘉說的這個場景，讓人簡直哭笑不得，想著想著，蘇白汐的心情也莫名的好了不少。
“高興了？”林梓嘉低聲詢問。
蘇白汐一頓，道：“這麽明顯？怎麽看出來的？”
林梓嘉笑了笑，倒也沒隱瞞什麽，直接說：“以前你就愛受氣，誰惹你不高興你也憋著不出聲，我說你裝模作樣你還不服氣，總歸是要找到個地兒給你把這氣撒出來。”
話糙理不糙，這些話雖然聽著不大好聽，但仔細一想，確實還像這麽回事兒。
蘇白汐說：“誰教你這麽說話的？說話隻說一半？”
林梓嘉也不逞多讓：“你聽人說話的時候也隻聽一半，我說你裝模作樣的憋著不出聲，背地裏指不定想怎麽報複回去，你到處跟人說是林梓嘉說你裝。”
合著就記得個“裝模作樣”。
蘇白汐被他這麽一提醒，似乎想到了當時確實是有這麽一回事來著，他那會兒也沒說這麽詳細，她當然也就記得這麽一個重點。
斷章取義也不是這麽斷的。
蘇白汐道：“我也沒說錯。”
林梓嘉倒是比較驚訝了：“真在外頭說我了？”
蘇白汐道：“做都做了，還怕被人說？”
林梓嘉：“你說的內容不符合現實真相，我的名聲都被你搞臭了，怪不得前些天有個從前一起吃過飯的朋友，都拿奇奇怪怪的眼神盯著我看，還問我怎麽沒帶老婆出來。”
這番話不知道怎麽的就戳中了蘇白汐的笑點，蘇白汐接話快，淡笑著說：“是問你這次帶哪個老婆出來吧？老婆太多，不知道帶誰。”
“怎麽說話的？”林梓嘉否認的很快。
蘇白汐笑著說：“什麽時候回來？”
“還說沒想我？”林梓嘉也立即回答。
蘇白汐：“我隻是怕你這個人耍賴，答應好的捐贈款，臨到頭了又不捐了。”
林梓嘉一意孤行，猜測蘇白汐心裏壓根兒不是這麽想的，但耐不住蘇白汐的脾氣就是這樣，他笑著說：“林氏的慈善公益事業也在穩步推行，正好你給我提個醒，這個款我不僅要捐，還要捐的全國人民都知道，最好把林氏企業誇到天上去，我們才好去做下一個新項目。”
這些話放在平時可不能這麽說，畢竟太直白了，沒有哪個資本家會直白的把這些內幕給捅出來。
但林梓嘉這個人格外不一樣，他想說就說了，甚至都不怕後手，道：“你看我像反悔的樣子嗎？”
蘇白汐想了一圈，本來是想把柳菁的需求表達給林梓嘉聽，但後來還是算了，畢竟是人家林家的事情，柳菁的需求和她可沒什麽關係。
即便柳菁把這些觀念表達給她知道，那她也沒必要順著柳菁再去委婉的提醒林梓嘉。
蘇白汐說：“你為林氏企業著想，我確實不該操這個心，嚴格說起來，咱們確實是不謀而合。”
但實際上，蘇白汐也不是個好賴不分的，她隻是提了一句，林梓嘉就要投這些慈善事業，真正的企業都有自己的慈善線，能保證在賺到名聲的基礎上，還能賺一筆財。
她這條線是純屬捐贈，林梓嘉沒道理看上這條線，賺不到錢，隻能賺名聲。
也算賣她一個麵子。
林梓嘉像是又看出來她的心裏想法了，所以他低聲說：“上次那個手術失誤的病人，你也不用給自己壓力，這個慈善活動我知道最開始的初衷你就是為了幫這個家庭，我已經處理好了，他們不會再說什麽。”
393
這讓蘇白汐想到了很久之前的一條短信，在所有人都詆毀攻擊她的時候，還有一條短信發給她，說相信她是一個合格的醫生，感謝她從前為醫學界做出的貢獻。
隻是那是一條匿名短信，她並不知道是誰。
蘇白汐在這件事上沒有多上心，但有的時候，大雪崩塌的那一瞬間，有人恰好雪中送炭，這樣的溫暖是能夠讓人銘記一生的。
是在不管多少年過去之後，想起來，依舊是艱難險阻的人生當中難存的一抹甜。
蘇白汐不免詢問：“你處理了？你怎麽處理的？”
林梓嘉說：“你想聽細節？”
對林梓嘉的印象，蘇白汐還停留在上次在陳源爺爺住院的時候，他給活人去送給死人祭奠的白雛菊，實在讓人覺得瘋狂又離譜。
蘇白汐不覺得這樣的林梓嘉能處理好什麽後續，她甚至都覺得，隻要林梓嘉別惹出事情來，都是好的結果了。
“又把我往壞處想，”林梓嘉低聲說，“我正經的時候幹的事情可沒少，你每次都隻記得不好的，是真沒想給我一條活路？”
蘇白汐回過神來，道：“大概是你不幹人事的時候太多，給人印象深刻。”
兩人電話聊了一通，說的多了，蘇白汐也就不記得之前不高興的時候，連帶著柳菁之前說的那些話，都在她心底裏淡忘了許多。
林梓嘉沒詳說處理事情的後續，三言兩語給帶過去了，蘇白汐也沒追問。
第二天氣溫下降了幾度，天空又開始飄雪，下了一整晚，地麵上的積雪堆積，馬路上倒看不見，隻是房屋花叢裏的比較顯眼。
上次柳菁說了孩子的事情後，來給蘇白汐送營養湯的就換成了家裏的保姆。
林梓嘉為此還說：“你不是不高興嗎？要是不想相處的話，就不相處了，少說話，也免得到時候你還要分出精力去應付。”
蘇白汐倒是比較平靜：“你說就說，別往我頭上扣砂鍋，到時候話傳話，傳出去就是我看伯母不順眼，又得給我找事做。”
“這事兒也就我知道，誰能傳得出去？”林梓嘉不信這個邪。
蘇白汐說：“我也不是不高興，大概是差了輩分了，待著不自在而已，也沒你說的這麽嚴重。”
林梓嘉：“真不嚴重？”
蘇白汐點頭：“好歹也是相處過一年多的，從前成為家人的時候不是也好好的？現在分開了也不至於變成這樣。”
“那就少應酬，我看你們相處的時候更多的像是在外頭應酬，你要真不想說話，就別硬說，你要真是把她當家裏人，也不能這麽見外。”
林梓嘉想了大半天，也是在想該怎麽給蘇白汐表達這個意思。
這段時間他說的話都采取了???迂回的方式，讓蘇白汐發現了其中的貓膩，她一開始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但這話確實好聽了不少。
柳菁在家裏歇了一天，次日又上醫院來了，她給蘇白汐帶了別的吃的，還說：“外頭下雪了，我還記得去年年前的時候，還是咱們一起出去置辦的年貨，這些東西還是得自己親自上手才有那個氣氛，你今年想好怎麽過了嗎？”
這話問的突然，蘇白汐靠坐在床頭，不知道怎麽回。
去哪裏過年，確實是個難題。
以前蘇家還在，蘇建斌和霍思瑜雖然對她不怎麽樣，但過年上桌吃飯還是在一起的，雖然大家都心思各異，等於各懷鬼胎的地步，可那個氣氛確實在。
蘇白汐對過年沒什麽觀念，父母去的早，記憶早就模糊了，再加上後來的年歲裏都是寄人籬下，沒什麽好過的。
她還記得以前歲歲年年許的新年願望，都是希望自己快點長大，隻要長大，長到能夠獨當一麵的時候，她就能擺脫這個家。
在林家也就過了一年，但蘇白汐還是記得清楚的。
“也就這麽過吧，”蘇白汐低聲回答說，“以前都這麽過來的。”
柳菁根本不聽她的話，自顧自說：“你要是沒想好，就來咱們家過吧，一家人吃個飯，儀式感還在，也算湊湊熱鬧。”
蘇白汐沒想應：“到時候再看吧，還得有一個多月呢。”
柳菁一錘定音，道：“就這麽說好了，到時候我讓司機來接你，你直接來我們家吃飯就行，要是真過意不去，你就跟我一道去置辦置辦東西，我正好想你陪著我逛逛。”
這話倒是猝不及防。
蘇白汐沒想到柳菁歇了一天之後，再來說話態度就變得這麽強勢了，這些事兒看著像是在征詢她的意見，實際上全部都給她安排好了。
有句話林梓嘉說的也沒錯，她確實在長輩們麵前會下意識的維護自己的形象，或許還是乖巧慣了，讓她淡然之中也帶著一些好說話的氣息。
蘇白汐也沒一口答應，隻道：“還早呢，要是到時候公司沒什麽事兒，就再說。”
柳菁蹙眉，低聲反問：“白汐，你不給我這個麵子？”
也確實沒見過有人把話說的這麽直白的。
蘇白汐最怕長輩跟她打直球，要是真來彎彎繞繞這一套，長輩不一定是她的對手，但要是直接像柳菁這樣搞，她都不好應聲。
隨便怎麽應，都是一種得罪人的下場。
蘇白汐道：“伯母，等過年的時候，我再來聯係你。”
“這就是應了，”柳菁笑的很高興，“我就知道你，你肯定會讓我順心，看了這麽多後輩，我還是最喜歡你。”
蘇白汐笑了笑，沒說話。
要是讓柳菁知道，她在背地裏報複了黃姍姍，又踩了徐又薇，甚至當初秦嫣冉的事兒她也說不上是完全的清白，不知道柳菁作何感想？
蘇白汐意有所指：“哪有絕對符合別人心意的人，其實很多時候，人還是習慣性的會自保，隻要不踩到別人的底線，日子還是能過下去，就怕別人一而再再而三，再好的脾氣也會支持不住。”
柳菁愣了愣，很快回過神來，轉移話題說：“去年門聯上題的字都是梓嘉寫的，今年還讓他寫吧，他的字好看。”
394
這轉移話題的技術並不高明，蘇白汐也知道柳菁的意思，柳菁不想接茬兒，她也就一笑而過。
蘇白汐道：“這些林伯母自己看著安排就行。”
柳菁：“也是想跟你商量商量，以前這些事情，你最有主意，每次提的建議都在點子上。”
原本蘇白汐確實懷疑柳菁是因為聽了林梓嘉的什麽話之後，才重新趕來醫院，但聊天聊到這兒了，蘇白汐才意識到，林梓嘉可能沒和柳菁事先通過氣。
當天下午的時候，柳菁還來問蘇白汐：“你知道梓嘉什麽時候回來嗎？”
蘇白汐搖頭，道：“不確定具體的時間，但也應該是這兩天的事兒。”
柳菁說：“這些事情還是你們年輕人比較清楚，每次他都不告訴我行程，我知道消息還是在你這兒知道的。”
說起來，以前也總是蘇白汐知道林梓嘉的具體位置，所以柳菁常常讓蘇白汐出去找林梓嘉回家，每次她一找一個準兒。
蘇白汐出院的那天，外邊還在下小雪。
她的身體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渾身乏力的感覺減少，但整個人瘦弱了，瞧著怪讓人心疼的。
柳菁給她準備了一個棉襖外套，大的像是一床被子披在身上似的，她穿上之後整個人都被裹住了，隻露出小小的臉龐，還有一雙被包裹嚴實的腳踝在外邊。
以前隻知道林梓嘉給她準備的衣服有些誇張，現在才知道，柳菁的誇張更讓人哭笑不得。
柳菁拉著她出院的時候，還詢問了一句：“暖和嗎？今年的冬天格外冷，這些雪一下就停不了，堆積了這麽厚，偏遠的地方走路都不好走。”
蘇白汐說：“暖和，就是有點重。”
“那是你脫相了，”柳菁給她攏了攏衣領，“瘦成這樣，該吃的也吃了，該補的也補了，被人家看見，指定被人說你沒吃過飯。”
蘇白汐跟著一起走出醫院大門。
再出來的時候，她又覺得心態上比從前沉穩了許多，似乎浮躁的內心被什麽給抹平了，讓她竟然覺得，外邊的空氣都如此新鮮。
一抬頭，她便看見了遠處的道路上，一個熟悉的人影倚靠在車輛前，他低著頭玩手機，可能聽到了什麽動靜，所以他慢慢抬起頭，恰好和她四目相對。
他長身而立，身上穿著黑色的風衣，褪下了商業上的殺伐之氣，高大的身影屹立在那兒，隻有一種莫名的溫暖味道，他對視上的那一刻，淡揚起了嘴角。
“不是說還要過些天回來？”蘇白汐開口。
林梓嘉走過來之後，直接敞開了衣服，把她給包在了他的衣服裏麵，他高她一大截，這個動作做起來輕輕鬆鬆，直接把她給包裹住，最後隻露出了她毛茸茸的腦袋。
“我前些天說的過些天，可不就是今天麽？”林梓嘉低聲回答。
蘇白汐仰起頭，覺得有些熱，掙紮了兩下，沒掙開。
她放棄抵抗，任由他抱住，說：“你也沒說具體的時間，我怎麽知道。”
林梓嘉微歪著頭：“是不是等我很久了？”
倒也沒有。
蘇白汐其實想說自己根本沒有等著他，她在醫院住院的這段時間裏，常常都在靠護士給她摘的鮮花打發悶子。
有時候還要分出一些時間和精力，去和柳菁嘮嗑聊天，這樣一來，就確實沒什麽時間去想別的，有的時候甚至還想不起來林梓嘉這個人。
“在醫院住……”蘇白汐這句話還沒說完。
林梓嘉直接伸出手，給她的嘴捂住了。
蘇白汐蹙眉，瞪了他一眼。
“別說我不愛聽的，”林梓嘉理所當然，“我提前知道你要說什麽，你這張嘴別想張開。”
蘇白汐一巴掌給他的手揮開：“你還能提前知道我想什麽？我偏說給你聽，你……唔。”
林梓嘉彎下腰的那會兒，直接堵上了她的唇，兩瓣唇上下貼合，清晰的能夠彼此感受到對方身上的氣息。
大概是太突然，蘇白汐沒反應過來。
住了個院，她的大腦也開始變得遲鈍，又或者是身上的溫度太暖和，讓她的精神有些微的放鬆，於是才讓林梓嘉鑽了空子。
他占了便宜，心裏的高興直接洋溢到了臉上，笑著說：“還是這招管用啊。”
蘇白汐蹙眉，抬起手。
這個動作一出，林梓嘉都知道她要做什麽，一隻手給她摁住了：“不準擦，嫌棄我也要分場合，當著我的麵擦嘴，我心都碎了。”
蘇白汐確實想擦嘴來著，這是一個下意識的動作。
隻不過沒想到被林梓嘉看穿了，她一隻手被他摁住，動彈不得。
她隻能道：“我沒擦。”
意思就是給她鬆開。
林梓嘉的視線瞥過遠處，柳菁“姍姍來遲”，看了兩人的架勢，又得到林梓嘉的眼神示意，柳菁才說：“正好，白汐答應跟咱們一起回去吃年夜飯，我尋思著左右蘇家現在也沒人在家了，白汐，你跟我們一道回吧。”
住院那會兒，蘇白汐還在手機上看見了蘇建斌的消息，後續被小唐處理的很好，基本上判刑是沒跑了，再加上霍思瑜這個“幫凶”，以後的日子指定不好過。
這麽一算，蘇家確實沒人了。
蘇白汐掙紮了幾下，從林梓嘉的懷裏出來，道：“現在還早著，不是說好了嗎？等到那時候再說。”
可惜蘇白汐還是低估了林梓嘉的臉皮厚度，林梓嘉一隻手攬住了她的腰身，將她輕輕一帶，就朝著他的方向挨近。
顯得兩個人的氛圍就不太簡單。
柳菁本來就對他們的關係持有複雜的態度，現在一看，就更加確定了心裏的猜測。
林梓嘉說的太認真：“別到時候了，就現在吧，剛出院，一個人在家裏吃飯有什麽意思？我還要去你家專門給你做，多麻煩。”
說的好像他天天給她做飯似的。
蘇白汐仔細一想，其實他說的也沒錯，後邊這段時間，他確實常常進廚房。
“跟我回家吃。”林梓嘉撈著她，強勢的把她塞進了後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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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白汐都來不及拒絕，稀裏糊塗被林梓嘉塞了進去。
柳菁為了不打擾他們兩個，另外換了一輛車。
車裏的環境比較逼仄，幸好周圍的氣息都是熟悉的，讓蘇白汐覺得有些安全，隻是眼前的人越來越壓近，讓她意識到有些不對勁。
“你不想？”林梓嘉詢問。
蘇白汐退後一些，說了一句實誠話：“沒意思。”
林梓嘉好笑了一聲，說：“就算沒有孩子，也該有需求，真不要我伺候？”
提到這個，蘇白汐臉色不太好看，她不喜歡這個話題，道：“這種事女人哪有忍不住的？”
“我看不見得，”林梓嘉盯著她的目光十分露骨，直白的說，是恨不得直接把她給生吞活剝了下去，“也分人，你就挺厲害的。”
蘇白汐被他點明了私密的事情，笑了笑，一隻腳忽然抬起，掃過他的大腿。
這個動作被她做起來，十分的帶勁。
她清冷的表情下，永遠都讓人看不穿她的內心，到底是澎湃洶湧，還是平靜無波。
又或者，在她這張假麵之下，潛藏著最瘋狂的進攻。
她隻撩不上，存著一些報複的心思，撩了還想跑，把林梓嘉的火都勾出來了，她又忽然撤退，裝作沒事人似的，道：“年紀大了，不想在車上，太窄。”
林梓嘉摁住她，有商有量的：“這不挺好的，還能擺動作。”
“擺不了，”蘇白汐摸到他的臉，輕佻的拍了拍，“你汐汐姐腰不好了。”
“……草。”
林梓嘉咬牙切齒，低聲罵了句，臉上低沉的氣息更甚，麵色黑的像是要滴出水來，他捏了蘇白汐的腰，繼續：“你再得意得意。”
他起來，後退些，直接開門上了駕駛座，下巴抬了抬，道：“汐汐姐，坐前邊來。”
蘇白汐癱在後座不動，說：“我就喜歡這兒。”
“是我理解的意思？”
林梓嘉反問了一句，順勢說：“喜歡這兒？”
蘇白汐臉色不好看，從後視鏡裏一看，發現他還挺認真的，似乎不像是在開玩笑，蘇白汐隻好整理了衣服，靠自己苗條的身材，從後座直接爬到了副駕駛上坐著。
她爬的時候林梓嘉全程都盯著她。
這眼神像是一匹餓久了的狼，散發著精光，一眨不眨的盯著她這塊新鮮的羊肉。
蘇白汐挑眉看他，語氣清淡之中帶著點上揚：“我好看？”
“心裏沒點數。”他說。
蘇白汐繼續：“那是好看還是不好看？”
他伸出手，把她的裙子拉過來，蓋住她的腿，道：“好看，誰有你好看。”
蘇白汐被誇了，收回了自己的視線。
這一路上，林梓嘉莫名的覺得蘇白汐心情很不錯，為此他還中途看了她好幾眼，都是在觀察蘇白汐的情緒。
她這張臉依舊沒什麽表情變化，但也沒之前那麽刺人。
林梓嘉斟酌了一會兒，最後提了一個邊邊：“白汐姐，新年你想要什麽禮物？”
蘇白汐皺眉，道：“想要十個男模。”
林梓嘉怪笑了一聲，車輛驟然停在了路邊，他轉過頭看著她，道：“十個饃饃？”
“男模。”她道。
林梓嘉額角青筋一跳一跳的。
蘇白汐覺得很有趣，甚至繼續挑釁道：“怎麽？你要給我送？”
“十個是沒有了，一個還行，”林梓嘉鬆了鬆身上的衣領，露出了一大片精壯的肌膚，肌肉的張力讓人看了都熱血沸騰，“你看我這樣的行嗎？比男模質量要高。”
蘇白汐笑了，道：“收費嗎？”
“不收費，”林梓嘉接話很快，“給你伺候的服服帖帖。”
蘇白汐嘴角上揚，繼續：“那這不是自己上趕著來的？我這個人比較特別，我就不喜歡自己倒貼上來的，這樣的男模沒出息。”
林梓嘉“嘖”了一聲，說：“汐汐姐，不要我就不要我，別指桑罵槐羞辱我。”
蘇白汐掏出自己的小鏡子，照了照，道：“還不知道便宜誰呢，我長的這麽好看。”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林梓嘉是真的沒忍住。
他低聲罵了句，偏過頭去摁住她，一口咬在了她的唇上，他輕聲說：“汐汐姐，便宜我吧，我比較不要臉，喜歡討價還價。”
蘇白汐後退一些，發現自己的唇上又多了一道牙印。
嘖。
每次都被咬一口。
蘇白汐其實受不了這點疼，隻不過他的手在她身上移動的時候，每一下都好像精準的踩到了她的點，她又可以下意識的忽略這點疼。
“瘋狗。”她罵人。
林梓嘉被罵了，舌尖抵了抵自己的口腔，道：“你見過哪條瘋狗咬住人之後就鬆口的？我咬你一口，你指望我鬆開？”
蘇白汐把小鏡子收起來。
麵上依舊無動於衷，但不可否認的是，她的內心依然開始翻騰。
這一點感覺和從前任何時候都不一樣，她能夠清晰的感覺到，似乎有什麽在迅速的跳動，而且……
這樣的感覺又帶著一些熟悉感。
仿佛在很久很久之前，她也有過的。
是在墓園，還是在……
蘇白汐蹙眉，垂下眼，低聲說：“開車吧。”
林梓嘉多看了她好幾眼。
剛才還好好的，蘇白汐的情緒變化起伏實在太大了，以至於讓林梓嘉很快就感知到這當中的異樣。
林梓嘉一聲不吭，還踩下了油門，開口說：“怎麽了？”
蘇白汐不動聲色的轉移了話題，說：“去年的時候是你寫了門聯上的字，今年還你寫吧，你媽媽之前在醫院裏說了，你寫的字比較好看。”
“你也這麽覺得？”他反問了一聲。
蘇白汐有些心不在焉，但也很快的“嗯”了一聲，說：“還可以。”
“別可以，”林梓嘉逼問，“好就是好，還可以是什麽意思？給我濫竽充數來了？”
蘇白汐狀態不太好，聞言也隻能說：“你寫的好，畢竟還能模仿我的字，誰有你寫的好。”
這明顯是敷衍的話，但林梓嘉聽著就是覺得挺高興的。
事實證明，好聽話不管男女，都是愛聽的。
尤其是男人，男人聽到女人這種話，心都被勾走了，他道：“挺好，我是真喜歡你，汐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