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這轉折來的太過突然。

  　　林梓嘉扯著嘴角笑意盈盈，挑眉，這雙閃著光亮的眸子裏像是暖陽乍現，一點點把這塊冰包裹，他試圖融化這塊冰：“我還以為你不在意這件事。”

  　　“看你收的很開心，”蘇白汐淡聲，“什麽感覺？”

  　　林梓嘉跟在她後頭走，兩人要上車，他忽然賣了關子：“想聽真話還是聽假話？”

  　　“要不然這樣，我回答一句，你斷定真假？”他笑。

  　　蘇白汐沒有吭聲，這是一場充滿趣味的遊戲，而決定權在她的手裏，挺新鮮的。

  　　兩人一起上了車。

  　　“洗耳恭聽。”她抬起眼。

  　　林梓嘉笑了笑，模樣肆意又囂張，說：“年輕漂亮的女人像玫瑰園裏綻放的花骨朵，充滿鮮活的能量和朝氣，我多看了兩眼，但不代表我會離開你。”

  　　蘇白汐眯起眼：“真話。”

  　　林梓嘉蹙眉，繼續：“大家都知道我是個紳士，在外邊給女孩子麵兒，我接她們的房卡是為了維護我自身形象，沒別的居心。”

  　　“假話。”

  　　林梓嘉臉色有些沉了，說：“我接著好玩，看見卡走不動路。”

  　　“真話。”

  　　林梓嘉盯著她這張沒什麽表情的臉，覺得這個遊戲不太好玩，開口說：“合著在你心裏我不是什麽好東西。”

  　　“你也不是第一天知道這一點。”蘇白汐。

  　　林梓嘉憋了一肚子氣，剛才說的那些也不過就是探查她的態度，她表現的露骨，甚至連一絲偽裝都不屑。

  　　直白的讓人無可奈何。

  　　車輛已經在行駛了，林梓嘉在這時候轉過頭去，盯著外邊迅速飛掠過去的風景，霓虹燈下，他的半邊側臉都隱匿在當中，有些隱晦不明。

  　　想了一大圈子，林梓嘉不甘心，憑什麽這麽想他？

  　　憑什麽覺得他是個壞蛋？

  　　林梓嘉說：“我承認了，我就是故意收的，我想看看你什麽樣的反應。”

  　　蘇白汐也扭過頭去，看著自己所在的這邊窗戶，盯著外邊車水馬龍的街道，眼底有一層不易察覺的霧氣，迷蒙著，分不清楚。

  　　“林梓嘉。”

  　　“你看，你自己都不真誠，憑什麽讓別人配合你真誠？”

  　　蘇白汐抬起眼，冷冷清清：“真心不一定能換到真心，但虛偽隻能換來虛偽。”

  　　他為什麽會試探的去看她的反應？還不是存著別的心思？

  　　用刺激的方式來獲得她的注意，然後得到蘇白汐的質疑和質問，他才能安心的覺得她還在身邊，覺得這是來自她對他的喜歡。

  　　林梓嘉在這一刻明白了這一點。

  　　其實不是他刻意為之，刺激她也不是他故意設局，而是他的下意識的反應和舉措，他習慣用這樣的方式來和蘇白汐相處。

  　　“白汐姐，我……”

  　　蘇白汐也在這時候抬起頭，這雙眸子裏散發幽冷的光芒，仿佛洞察了一切，她提問：“如果我沒有問出房卡的事，你下一步是不是應該當著我的麵，摟著個女人朝我耀武揚威？進一步大肆刺激我，逼迫我，讓我給出你想要的反應？”

  　　“我……”

  　　林梓嘉一怔，目光忽然有些閃躲。

  　　他還沒有想過這件事，不確定是不是會摟著個女人出來，但她這麽說，好像這個畫麵就發生在眼前。

  　　而這些，的確是他林梓嘉能幹出來的事。

  　　他終於頹廢，無奈之中還帶著些苦澀：“所以你剛才是故意問我房卡的事的？目的是為了迎合我的想法。”

  　　蘇白汐頷首，道：“沒什麽，看在你今晚上還知道來局子裏撈我的份上，我迎合一下你，應該的，不用特意放在心上。”

  　　這樣的感覺很糟糕。

  　　林梓嘉覺得自己被她看光了，不是表麵上的看光，而是來自心靈上的赤條條。

  　　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蘇白汐和他在一起，理智的不像話，甚至在洞悉這一切的能力上，冷靜到毫無偏差。

  　　所以她才會把他看穿。

  　　林梓嘉苦笑說：“應該的？是施舍給我？還是憐憫我？又或者覺得我很好玩，這樣的想法很有趣，所以一時興起配合我？”

  　　蘇白汐沒有正麵給出回答。

  　　說白了，兩個內心防守的太過嚴謹的人，湊在了一起，需要通過不斷的試探對方，以及猜測對方的意圖，才能做到下一步的動作的，是沒有什麽好結果的。

  　　蘇白汐沒有給出真心，所以冷靜理智。

  　　林梓嘉想要真心，但他想讓別人先給他，他再交付。

  　　“我隻是覺得，”她輕聲的時候，冷淡的語氣都仿佛帶了點溫柔，“你從小養尊處優，備受寵愛，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的人，沒有道理這麽畏首畏尾。”

  　　“林梓嘉，你怕我。”

  　　她語氣斬釘截鐵，又莫名充滿了自信：“你一直都在怕我，你怕我離開你，怕我把你從我的注意力當中抹去，你想挨近我，但你又怕你在我身邊待不長久。”

  　　林梓嘉半路上自己走了。

  　　他有些難過。

  　　本以為是一場不歡而散，但結果出乎意料，因為車輛在街道上停下來的時候，蘇白汐把車窗搖下來，輕聲詢問：“難受嗎？”

  　　“嗯。”

  　　蘇白汐朝著他伸出手，林梓嘉不太明白她的意思，想了想，還是湊過去，彎下腰，跟她拉近距離。

  　　“白汐姐，我以前很希望你能明白我，但當你真的明白了，我又很挫敗，因為一個人隻有在不愛的前提下，才能看清楚很多東西。”

  　　蘇白汐的手摸到他的臉，一點點移動，滑到了他凸起的喉結上：“別亂想。”

  　　“我想跟朋友喝幾杯。”他主動報備。

  　　蘇白汐挑眉。

  　　他補充：“男的，沈卿白那夥人，你都打過照麵，沒有女人。”

  　　她的指腹輕輕摸了摸他的喉結，動作有些曖昧，輕聲說：“早點回家。”

  　　“好。”林梓嘉抓了她的手，低頭在她的手背上吻了吻。

  　　車輛啟動。

  　　林梓嘉鬆開了她的手，把車窗搖上去，林梓嘉看不見她的臉，心口更加憋了一口氣，他覺得有一種飄然感，隨風飄動，沒有根，沒有盡頭。

  　　他像是一隻斷了線的風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