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為了誰來的

  　　蘇白汐推開門。

  　　包廂裏燈光昏暗，但依稀能夠看見周圍一圈人，都是熟臉。

  　　林梓嘉坐在沙發正中間，身邊有個陌生女人給他點火，打火機亮起，照亮他的臉，冷著的。

  　　他抬起眼，朝著她招手：“來。”

  　　蘇白汐沒多少表情，步步而來。

  　　“給她點。”

  　　林梓嘉抬了下巴，指使身邊的女人。

  　　得虧也是蘇白汐懂事，她走過去後，這女人自覺給她讓開了位置，蘇白汐坐在他身邊，淡定的拿著打火機，給他點煙。

  　　湊得近了，都是煙味。

  　　蘇白汐蹙了蹙眉。

  　　“為了誰來的？”林梓嘉身上煙味和酒味混淆，再加上本身有些男士香水的味，現在有些說不出來的性感，他張開手後，右手順勢摸到蘇白汐的腰，又往下移。

  　　握緊，他便摟著她朝著自己身上貼：“老婆。”

  　　蘇白汐一張臉都貼在他的胸口處，一雙手要掙紮，他提前一步抓了，摁住：“陳源還是宋時？你想給誰出頭？”

  　　“林梓嘉，別發酒瘋。”

  　　話落。

  　　林梓嘉沉默了幾秒。

  　　周遭的人意識到形勢不太對勁，紛紛看著沈卿白的眼神暗示，一個一個的，悄悄離開了包廂。

  　　最後，隻剩下他們兩個。

  　　一如當年，他們大吵一架的那個包廂。

  　　一樣空蕩。

  　　“你早就知道招標會有問題，中標，不如不中的好？”

  　　林梓嘉吐了口煙圈，又抖了抖煙頭：“看來是為了宋時來的。”

  　　“你那天找來酒店，故意拍我的視頻，你其實知道宋時在房間裏，對嗎。”

  　　林梓嘉點頭，側過臉，沒什麽語氣的說：“不然他拿什麽威脅我放棄招標會？”

  　　原來，他其實是知道的。

  　　他故意讓宋時錄那段視頻，隻是為了把這場算計別人的戲碼，做的更真實一點。

  　　“你說認識陳家，也是因為你提前了解過了，你隻是為了對付宋時。”

  　　林梓嘉把煙摁滅在桌麵上，語氣不明：“你好像又在心疼陳源。”

  　　蘇白汐開始掙紮。

  　　試圖離開林梓嘉的懷抱。

  　　“老婆，”林梓嘉回頭，大拇指的指腹撫上她的唇，輕輕擦過去，“你安分一點不好嗎？”

  　　蘇白汐抬起眼看他，把自己想問的都問完了，最後才說：“所以你也知道，我在做什麽。”

  　　“不知道。”他說。

  　　用更確切的說法，那就是，他一直都不知道她在做什麽。

  　　林梓嘉的視線掃過她的腹部，冷聲說：“劊子手。”

  　　這一聲謾罵，蘇白汐整個人都是僵硬的。

  　　她猛然起身，將林梓嘉給推開。

  　　“你殺了人，你真的不會良心不安嗎？”

  　　蘇白汐跌跌撞撞跑出包廂，將喝醉了的林梓嘉拋之腦後。

  　　走得飛快。

  　　仿佛，需要再快一點，再快一點，才能夠將這些話遺忘。

  　　林梓嘉一個人坐在包廂裏，一口一口的喝酒。

  　　沈卿白走進去，看了看他的側臉，覺得這一刻的林梓嘉，整個人都散發著一股子悲傷的氣息。

  　　“好哥哥，和秦小姐吵一架而已，這麽難過？”

  　　他不放心，又多詢問了一句：“你沒跟嫂嫂發火吧？她也不容易。”

  　　林梓嘉轉動著手裏的酒杯，杯子迅速打轉，沒灑出來一點，技巧很熟練。

  　　“你為什麽這麽討厭嫂嫂？我真覺得秦小姐沒她長得好看，也沒她懂事，她這些年一直都在照顧你，討好你，我記得你大一那年去法國旅遊，意外生病了，一場小感冒而已，大冬天的她硬是跑去你的公寓門口，等了你一晚上，你還罵她多管閑事。”

  　　沈卿白真覺得林梓嘉欺負人了。

  　　越想越覺得。

  　　林梓嘉轉動杯子的動作停下，端起，一口悶了，言語之間滿是隱藏的恨意：“她殺了我最愛的人，那是我最喜歡的人。”

  　　沈卿白沒聽懂，想來想去，以為他在說那個女人，他寬慰說：“你的初戀啊？我覺得你那個初戀也沒嫂嫂好看啊。”

  　　……

  　　蘇白汐跑去了洗手間，蹲在馬桶邊上吐。

  　　沒什麽東西，都是苦水。

  　　吐得太難受了，讓她整個人都開始虛脫，最後意識飄散，慢慢回到了她和林梓嘉第一次確定關係的那會兒。

  　　林梓嘉長得很好看，人人公認的校草，從小到大，他都是人群之中的焦點，萬眾矚目，讓人一眼就能認出。

  　　他們發生了意外，那是蘇白汐的第一次。

  　　失去第一次的女孩心裏彷徨失措，她害怕，甚至有些擔心霍思瑜知道了之後，會做出來的舉動。

  　　所以她趁著林梓嘉沒醒來之前，去買了避孕藥吃了。

  　　她以為林梓嘉醒來之後，會和她好好談，至少該提起負責或者感情之類的，但她沒想到，林梓嘉隻是冷眼掃過她，說：“認錯人了。”

  　　蘇白汐覺得晴天霹靂。

  　　明明晚上，是他主動，甚至可以說是強迫。

  　　蘇白汐斷斷續續想了好多事情，每想起來一件事，都要趴在馬桶邊上幹嘔。

  　　她又記得，小產手術那天，林梓嘉還在酒吧和人玩。

  　　包廂裏，她那會兒剛做完小產手術，身體虛，臉色蒼白走過去，拉著他的袖子說：“梓嘉，我們回家吧。”

  　　林梓嘉看她的眼神淡漠且疏離，甚至帶著一些厭惡，將她狠狠推開了，他說：“你看不出來我一直都在玩你嗎？就是因為你好玩，好拐，一打電話你就去開房等著我，我才覺得你有趣，我現在不想玩了，懂嗎？”

  　　然後，她倒在地上，身上都是血。

  　　她覺得很疼。

  　　但林梓嘉沒有看她一眼，隻是在最後，給蘇家打了一個電話，言語之間和霍思瑜說，她不要臉，不知道懷了誰的孩子，跑來要他當接盤俠。

  　　蘇白汐問林梓嘉喜不喜歡孩子，他的回答是：“不喜歡。”

  　　他說：“蘇白汐，玩玩而已，你別這麽玩不起。”

  　　太沒意思了。

  　　蘇白汐覺得自己很丟人，哪怕林梓嘉現在指著她的鼻子說她“缺愛”“沒家教”，她都覺得沒意思。

  　　她不過就是覺得，那天墓園裏的微風正好，小雨滴落下來，不是訴說誰的悲傷，而是一場新的愛降臨在她的頭上。

  　　所以她看了林梓嘉一眼。

  　　也就這一眼，賭錯了，搭上自己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