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當一輛低調的黑色林肯出現在校門口時，門口瞬間被或驚訝或羨慕的人占堵了。

  陸時宜看著窗外的雨，捏著書包的手都用力幾分。

  這一世，她選擇了跟上輩子截然不同的路，接下來將要麵臨什麽，她自己也不知道。

  推開車門時，司機正站在門口撐傘等著她，陸時宜剛想開口說不用了，就聽見一道清啞的嗓音傳來。

  “你回來了。”

  陸時宜抬眼看去，便看見顧涼西站在雨幕中，用那跟從前無二的戲謔眼神看著她。

  真好，這一次，她沒有失去這個承載了她所有青春回憶的少年。

  “是啊，我回來了。”

  陸時宜朝他露出一個璀璨的笑意，心底的陰鬱一瞬間消散。

  雖然那些對她的猜測與議論不絕於耳，聽得讓人心煩，但是……

  陸時宜側頭看向身旁撐傘的少年，眼中有自己都不曾發覺的依賴。

  這輩子她不再是一個人了，她還有顧涼西。

  “好看嗎？你嘴角的口水擦一下。”

  顧涼西側頭，帶著笑意的聲音讓陸時宜臉上一熱。

  真是的，她怎麽忘記顧涼西這個毒舌嘴了！

  “咳咳，我要跟你說個事，你不要太驚訝。”

  顧涼西沒有開口問陸時宜，為什麽她會從那輛豪車上下來，這是他對她的信任與尊重。

  但陸時宜卻不想再像前世一樣，將身邊人全部推開了。

  她輕聲開口，將這兩天發生的所有事情都告訴了顧涼西。

  末了，她問他，“我們還是朋友吧？”

  顧涼西看了一眼身旁女孩低垂的頭顱，眼中有深沉的情緒一閃而過，然後他才用少年獨有的輕快聲調回應。

  “那當然，你既然成了陸家大小姐，那以後我們的早餐就歸你管了！”

  陸時宜當然應好，然後她問出了上一世一直沒有機會問出的問題。

  “如果，我是說如果，今天我沒有回來，而是跟著我的親生父母去了另外一個地方，轉學去了另一個學校，你會跟我斷掉聯係嗎？”

  那時候她剛轉學，心裏不安又期待，想要告訴顧涼西，可他的電話卻一直提示關機。

  後來她被那些同學孤立，欺淩，隻能躲在洗手間哭的時候，顧涼西的手機已經顯示空號了。

  那是她不敢回想的一段歲月，滿是灰暗，所以當霍司諭朝她伸手時，她毫不猶豫地奔向了他。

  陷在回憶中的陸時宜並沒有發現，眼前的少年因為她的這個問題，雙拳緊握，神色緊繃。

  “不會，不管你是阿宜還是陸家阿宜，我永遠是顧涼西。”

  這算是什麽回答？

  “我當然知道你是顧涼西，我問你……”陸時宜話還未說完，就被顧涼西敲了一下腦門。

  “這都聽不懂嗎？我說我永遠是你哥！我會盯著你，不會讓你被別人拐跑的。”

  這時候的陸時宜並不知道，顧涼西的這句話，是一個承諾，也是一句，對不起。

  二人走進了教室，班主任已經站在了講台上。

  老師看向陸時宜的目光有些意外，像是沒有想到陸時宜還會出現。

  陸時宜卻當作沒看見周遭異樣的眼神，跟在顧涼西的身後走向了自己的座位。

  黑板上老師講的那些內容對陸時宜來說已經有些陌生，她從前的成績不錯，隻是後來轉學導致她的學業一落千丈，甚至曾經成為倒數。

  這一次，她不想要過那樣渾渾噩噩的日子了。

  轉眼一過便是三年，高中畢業的那天，試卷與校服滿天飛，滿是青春洋溢。

  陸時宜的眼中也早已不見鬱色，看著蔚藍天空，心中舒暢淋漓。

  就在這時，她的手機鈴聲響起。

  “有事嗎？”

  陸時宜對這個名義上的母親冷淡至極，可對方卻越發地熱絡。

  “阿宜啊，高考結束了，你是不是也該回家了？你住校這麽久，媽媽都已經幾個月沒有見到你了，馬上就是知瑤的生日了，你提前回來，媽媽給你買了幾件新衣服，你看看喜歡哪件……”

  陸時宜的好心情立馬就沒了。

  握著手機的指尖收緊，眼中氤氳漸生。

  她永遠不會忘記，當年就是在陸知瑤的成人禮上，她被送上了霍司諭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