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你整個宇宙的溫柔
作者:裴致馮嘉芮      更新:2023-02-21 08:15      字數:16366
  第7章你整個宇宙的溫柔

    裴致粉絲見麵會的片段上了熱搜,馮嘉芮隻聽到了故事的前半段。

    後半段,裴致說:“對我來說尊嚴是相對的,比起得到一個人,拿一份看不見摸不著的尊嚴去換簡直太劃算了。”

    營銷號在瘋狂轉發,熱搜廣場上,之前一直黑馮嘉芮的人,突然有一部分倒戈。

    【我不太相信裴致喜歡的人像傳聞那般不堪,她得是個多好的人,才值得這樣美好的人如此去愛。】【我認識的裴致是個善良、認生、話不多但很有擔當的人,粉他這麽多年,一直在想他會喜歡什麽樣的人,喜歡人時他會是什麽樣子。原來這麽冷清的人也會像烈火一樣,馮嘉芮我嫉妒你羨慕你,希望你能好好對待我的偶像。】【現在的環境,很多時候非黑即白,我們發現一個人的閃光點就將她捧上天,再發現一個缺點就將她黑到塵埃。其實每個人都是多麵的複雜的,我們在還不了解具體情況是就妄加定論,這就是傷害一個人,更是傷害愛她的人。】……

    清晨六點,許庚坐在電腦前,打完最後一個字,點了發布。

    他寫了一封自白式的聲明,承認這些年犯下的錯誤,更澄清了和馮嘉芮的關係。

    他大學畢業後在北京發展不順才去上海發展,那年馮嘉芮才高一,他父親早年和馮嘉芮的父親有些交情,受老友托付,所以馮家人對他頗有照顧。

    他很聰明,更擅長洞察人心,早就發現小姑娘看他的眼神不一樣。可他隻是享受這份崇拜和喜愛,並沒有回應。因為他知道,馮嘉芮家世不一般,如果要在上海紮根,事業上得到發展,必須要借助馮家,但如果過早地就和馮嘉芮牽扯在一起,無疑是自斷後路。

    小姑娘就這樣在他的有意引導下,暗戀了他三年。

    在高考結束後,小姑娘明裏暗裏,婉轉的直接的都說過喜歡,他總打太極。或許是出於馮家對於他的防範,又或許是他隻是欲情故縱一下,想知道她到底喜歡自己到什麽程度。

    當時他回了北京,從小和他一起長大的一個女孩和他告白,從對方的眼裏,他看到了馮嘉芮和馮家給不了的東西,於是兩人光速在一起了。隻是這一段感情沒有長久,他想要的,對方給不了他。

    他又回了上海,有了個很好的機會,發展事業,誰知馮嘉芮卻為了他去了北京。

    真正在一起,是在她大四那年的寒假。小姑娘從冰天雪地的北京跑來上海,在他公司門口等了許久,看到他出來,露出一個很明亮的笑。然後她問他到底要不要在一起,這麽多年,她真的好辛苦。

    那天????????????他送馮嘉芮回家,從他公司門口坐一輛公交車,要坐到首末站的倒數第二站。小姑娘剛下早起折騰又坐飛機,沒坐多久,就開始打瞌睡,頭一下一下點在玻璃窗戶上。公交車行駛不穩,他就將手點在玻璃上,防止她撞上,一個姿勢維持了五十分鍾。

    還沒到站,馮嘉芮就醒了,發現這一切,笑得像隻偷腥的貓,然後說:“你果然就是喜歡我,還不承認!”

    是喜歡嗎?許庚從心底問自己,他不知道。

    但他們就從那天開始,隻過了沒多久,就被馮嘉芮的父母發現。

    馮溫韋是個很嚴肅內斂的男人,他很怕對方,總覺得在對方不動聲色的目光裏,自己是透明的。

    果然,馮溫韋找上了他,將他所有不堪的心思都擺放在日光裏。

    “看在我和你父親是朋友上,我不會為難你,但如果你和我女兒繼續糾纏的話,我不能保證我會做出什麽讓你無法承受的事情。”

    他看著馮溫韋,臉上無法擺出表情,他小心謹慎這麽久,本以為給馮家已經留下好印象。沒想到,自己拙劣的演技,根本逃脫不了他們的眼睛。

    他亮出武器:“是你女兒愛我,主動倒追的我。”

    馮溫韋溫和地笑了笑:“如果你繼續這麽想,我就把你這些年所有的所作所為和小心思都告訴她。我之所以現在還能和你心平氣和地交談,是因為我女兒愛上誰是她的自由,我希望她有一個美好的初戀,可以因為不完美分手,也可以受傷得到成長,但我不希望她知道自己連最初的那一份心動都是對方精心設計的。

    “許庚,你好自為之。”

    手機不停地振動,是蘇檬的電話,許庚的前妻。

    許庚和馮溫韋談話後沒多久,就和馮嘉芮分手了,他回到北京,和昔日導師的女兒蘇檬在一起,後來就留在母校做輔導員。

    說起來,當時是兩人互相吸引,蘇檬喜歡他清風朗月一般的書生氣質,又覺得他溫和且博學。他覺得蘇檬是學科帶頭人的女兒,長得還不錯。

    但兩人的婚姻並不幸福。蘇檬不是傻子,更多的時候她情願裝傻,但馮嘉芮是她無論如何都忍不了的,她自己心裏也明白,對方或許也是無辜的,但她就是忍受不了。

    兩年前就鬧了一出,許庚和蘇檬卻默契地沒談離婚,或許還各取所需,又或許是蘇檬真的還在愛他。但是兩年來漫無止境爭吵、猜忌,讓兩人終於走向了離婚。

    電話接通。

    “許庚,你為什麽要和我作對?”

    “我們離婚了。”

    “離婚了,離婚了,你就能為馮嘉芮說話了,你是不是想去找她?你以為她現在看得上你嗎?你和裴致比,你差遠了,他敢拿自己事業做賭注,告訴全世界,他喜歡馮嘉芮。你敢嗎?

    “許庚!你就是個懦夫!你隻愛你自己,你是個徹頭徹尾的自私鬼!

    “你以為你發了聲明,就能放過自己了嗎?就能讓馮嘉芮隻記得你的好了嗎,你做夢!”

    蘇檬情緒激動地罵完,便掛斷了電話,隻剩下“嘟嘟嘟”的聲音。

    許庚自嘲地笑了下,他在想自己是什麽時候徹底愛上馮嘉芮的呢。是麵對他時,她明明藏不住喜歡的模樣,還是她莽莽撞撞地向他衝過來,又或者是那個冰冷冬天,上海難得的雪天裏,漫長的公交車裏,一個睡著,一個護著的美好一幕……他好像有過太多次選擇的機會,卻都沒有抓住。

    “是我配不上你。”

    許庚拿起手機,又換了一個新的號,打給那個早已熟記在心的號碼。

    “嘟嘟”響了兩聲,他看著外麵蒙蒙亮的天,忽然想到,她肯定沒睡醒,剛要掛掉,耳邊傳來一個男聲,清冷中帶著一絲不清明,顯然是被手機鈴聲吵醒。

    許庚微怔。

    “你好,請問有什麽事?”

    許庚的聲音窩在嗓子裏,有些艱難。

    對方絲毫沒有察覺,換了一種和他說話完全不應的溫柔語調:“再睡會兒,還早。”

    馮嘉芮的聲音又輕又甜,是一種被人寵愛下縱容後的任性:“好吵。”

    許庚心頭突然疼痛難忍。

    裴致低頭親了親馮嘉芮的額頭,拿起手機,起身走遠了一點。

    臥室裏一片漆黑,酒店套房客廳裏的窗簾被拉開,今天應該不會有太陽,霧蒙蒙的,不出意外又是個霧霾天。

    裴致從茶幾上拿起煙盒,咬在嘴裏,點火之前,又問了一遍:“有什麽事?”

    “這是馮嘉芮的手機。”

    裴致拿著打火機的手一頓:“對。”

    “我找馮嘉芮。”

    裴致側靠在落地窗上,深吸了口煙:“不行。”

    許庚沉默了幾秒:“那我們見一麵。”

    裴致咬著煙沒出聲,許庚堅持:“這件事總得了解。”

    “我在北京。”

    “我也在。”

    裴致嗤笑一下:“你還真是陰魂不散。”

    裴致抽完煙,在客廳站了一會兒,身上煙味散了差不多,才回臥室。

    馮嘉芮鼻子很靈,皺著眉掙紮地睜開眼,發現裴致在套衛衣。

    “這麽早有行程嗎?”

    裴致將衛衣拉好,蹲到床邊,親了親她臉頰鼻頭額頭,最後又親了親她的嘴巴:“我去買早餐。”

    馮嘉芮眉頭還皺著:“你抽煙了。”說完又抬起頭親了親裴致,確認道,“還抽了不止一根。”

    裴致被逗笑,覺得眼前的馮嘉芮太可愛:“想管我?”

    她哼唧一聲:“嗯。”

    “用什麽身份啊?”他問。

    馮嘉芮睜開困困的眼睛,不滿道:“我是你老婆難道還不夠嗎?”

    裴致又親了她一口,幫她掖好被子:“再睡會兒,我很快就回來。”

    裴致又檢查了下空調溫度,才離開。

    早上七點,裴致和馮嘉芮母校附近的早餐店。

    這是電影學院,努力的學生早起練聲,店裏已經有了零零散散幾個人。

    裴致穿著黑色的衛衣,壓著棒球帽,找到店裏最格格不入那個西裝革履的人,坐在他對麵。

    說老實話,裴致真的很討厭許庚。

    這個人無論從哪個方麵來說都是名副其實的渣男,他倒挺好奇,許庚有什麽話非要見麵說。

    “你比我勇敢,你作為藝人,能如此用自己的前途……”

    裴致麵無表情,打斷:“有話直說,你那套對我沒用。”

    許庚眉頭皺了皺:“我發了個聲明,應該可以緩解對網上對馮嘉芮的抨擊。”

    “你什麽都不幹,事情也會好轉。”

    裴致說話不客氣,本來罪魁禍首就是他,現在做這副姿態幹什麽?

    許庚沒意料到裴致這麽咄咄逼人。

    “那天我看見你了,在噴泉後。”

    聞言,裴致抬眸。

    許庚笑了笑:“那天回去你和嘉芮發生什麽了嗎?”

    “關你什麽事。”

    “那你想知道嘉芮說了什麽嗎?”

    裴致拎著大學期間馮嘉芮最愛吃的早點回到酒店,馮嘉芮還沒睡醒。他將早點放在外麵,進去將衣服脫掉,簡單衝了個澡,他下意識地不想讓身上沾上外麵的味道。

    雨珠打在玻璃上,他腦子裏在回放——“嘉芮說她深愛裴致。”

    回想自己之後的所作所為,裴致關掉蓮蓬頭,擦幹水漬,鑽進被窩從背後緊緊抱住馮嘉芮。

    馮嘉芮抱住他伸過來的手臂,感覺到他的體溫:“怎麽這麽冰?”

    “洗澡了。”他頭埋在她的後頸,“我昨晚做了個噩夢,說現在發生的一切都是幻覺,本來很難過的,但剛剛發生了一件好事,我現在特別開心。”

    馮嘉芮打了個哈欠,被他親得有點癢:“出去買早餐能發生什麽好事,老板看你帥給你免單了?”

    裴致專注地親她,從脖子到下巴再到鎖骨,親到呼吸急促。

    “差不多。”

    馮嘉芮笑著捂住他的嘴巴,他沒刮胡子,過了一夜,下巴上有一點不明顯的胡楂,蹭在皮膚上癢癢的,能癢到她心裏。

    “寶寶,你怎麽這麽有出息啊。”

    裴致舔了下她掌心,她心一顫尖叫地下意識鬆開手,整個人被翻了個身又被他抱進懷裏。他纏上來,親她親她還是親她,親到呼吸氧氣稀薄,空氣滾燙……手機響了。

    小Q在電話那頭顫顫巍巍:“裴裴晚上還有夜戲,我們下午一點的飛機哦。”

    裴致不出聲,馮嘉芮笑盈盈地拿過手機:“知道啦。”

    掛了電話,馮嘉芮看著裴致:“你對小Q好一點。”

    裴致咬在她鎖骨上,不滿道:“你關心他啊?”

    “他是你的貼身工作人員,我關心關心也是應該的。”

    他咬得更用力,馮嘉芮叫了一聲,他用力吧唧一口又親了下來。

    “你怎麽不關心不關心我呀?”

    “我哪裏不關心你了?”

    他一把握住她的手,聲音更熱膩起來:“你覺得呢?”

    剛剛冷卻的溫度又熱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馮嘉芮的身體也燙了起來,眼眸裏像是蒙了層水霧,她迷糊地看著他,然後被他蠱惑……“馮嘉芮,你感覺到了嗎,”他親吻了下她耳垂,尾音更輕,“我在你心裏。”

    她在最後掙紮:“要趕飛機……”

    “現在才八點半。”

    “……”

    然後……所以……

    反正,很累。

    再私密的航班,在裴致這個人氣和級別的藝人上,都會被扒出公開。

    機場人山人海,媒體粉絲甚至路人,都來湊熱鬧。

    馮嘉芮被裴致護在懷裏,倪多問和小Q、保鏢在外圍,艱難地過完安檢,才算鬆了一口氣。

    坐在VIP候機室,裴致端著剛剛倒的熱水,吹涼一點後,遞給馮嘉芮:“喝一點,溫熱的。”

    馮嘉芮覺得小肚子脹脹的,不太肯喝。

    裴致哄她:“是不是例假快來了?”停頓了幾秒,似乎想了下,“好像是沒幾天了,先喝點溫水,空調吹著嗓子會不舒服。”

    倪多問和小Q在旁邊麵麵相覷,努力讓自己的存在感降低。

    太虐狗了,喝個水還要哄,還哄得一臉心甘情願。

    倪多問在心裏罵裴致沒出息,臉上表情卻帶著笑,罵完心裏莫名其妙也美滋滋。仿佛看著自家藝人苦盡甘來,不用再自虐,他好像都感受到春天了。

    倪多問又在心裏罵了句髒話,小Q從手機屏幕上抬起頭腦,和倪多問說:“網上好像平息下來了。”

    倪多問點點頭,心有餘悸地說:“還好還好,我就怕馮嘉芮被罵狠了,裴致一個不高興退出娛樂圈。他反正有家產可以繼承,我們可就失業了。”

    飛機到達昆明,保姆車直接將裴致運到片場。劇組時間趕,再加上之前出意外停工了幾天,現在更是恨不得二十四小時開工。

    “今天估計得夠嗆,估計圍在劇組的媒體也多。”倪多問看了眼馮嘉芮,話還沒說,就被馮嘉芮搶去。

    “我直接去酒店就好了,我之前訂的房間還沒退。”

    裴致點了下頭,片場苦,他也不願意馮嘉芮過去。

    馮嘉芮在酒店又睡了一覺,不知不覺已經傍晚,接到黎秩的電話,說上次沒談完的合作什麽時候有空繼續談。

    馮嘉芮真的十分佩服黎秩,上次沒談下去的原因就是因為自家藝人裴致公開戀情,現在居然可以鎮定自然地邀請裴致的結婚對象繼續談合作。

    “下周一可以嗎?”

    黎秩停頓了下,估計猜到她現在在那兒,說:“那下周一下午兩點,我還在之前的會議室等你。”

    “好。”

    馮嘉芮在工作群,問了下朱玉和何鼎朝,她不在有沒有遇到什麽困難。

    兩人雙雙表示沒有,還說老板可以適當給自己放個婚假,體貼程度堪稱中國好員工。

    馮嘉芮抱著手機發出傻笑,她躺在床上,又泡在裴致的超話裏。

    她最怕裴致公開結婚的消息,會大幅度掉粉。但看超話裏的風向,雖然有粉絲不能接受,但更多的是祝福。

    好在裴致是演員,這些年認真拍戲也還算有作品能拿得出手。她在飛機上迷迷糊糊間,好像還聽到倪多問在和裴致說,商務和影視這邊還算穩得住。

    她一直懸著的心,終於稍稍放下一點。

    粉絲見麵會的視頻還掛在熱搜上,馮嘉芮點開完整地看了一遍,才看見他最後說的那句話。

    不知怎麽的,她心頭更酸,切到微信頁麵,點開置頂的那個人,打了很多字,又刪掉。

    最後想了好久隻發了一句:“剛剛打了個噴嚏,發現是你在想我。”

    裴裴寶寶秒回:“把空調溫度調高一些,我房間有VC,去泡一杯預防感冒。”

    芮芮:“你應該回是在想我。”

    這次不秒回了,不僅不秒回,馮嘉芮翻了三個身他都還沒回!

    ……

    第四個翻身。

    裴裴寶寶:“因為我無時無刻都在想你,乖,去泡VC。”

    裴裴寶寶:“順便把多餘的那間房退了,把行李也拿過去。”

    裴裴寶寶:“新婚燕爾,我不想分房而居。”

    芮芮:“不是哦,三年了,不是新婚燕爾。”

    她發完,裴致一個視頻通話申請發了過來。

    馮嘉芮手忙腳亂按了同意,他戲份在野外,環境惡劣,臉上為了配合劇情還化了特效妝。

    他周圍沒人,應該是休息時間,找了個安靜的地方。

    裴致盯著她看了會兒:“臉有點白,是不是剛剛睡覺空調開低了?”

    馮嘉芮才明白他發來視頻是為了看她到底生病沒,心頭變軟,又覺得他有點囉唆:“你怎麽老盯著這個話題。”

    裴致皺了下眉:“因為你不聽話。”

    馮嘉芮和他唱反調:“和你學的。”

    他眉頭皺更深了。

    馮嘉芮發現他們之間的相處模式好奇怪,不是裴致哄她,就是她哄裴致,好像兩個人輪流變成小朋友。

    她說完又哼唧一聲,決定以身作則:“我打算變乖了,如果裴裴小朋友也乖乖的話……”

    她輕輕眨了下睫毛,目光和裴致相交,忽然發現他的眼睛比剛剛要亮。

    馮嘉芮故意拉長語調:“我就隻養你一隻。”

    話音剛落,視頻斷了。

    芮芮:“…… ”

    芮芮:“???”

    芮芮:“怎麽掛了呀?”

    裴裴寶寶:“有人。”

    芮芮:“啊?”

    芮芮:“有誰呀?”

    裴裴寶寶:“你不認識。”

    馮嘉芮突然想到什麽:“是你臉紅了,還不給我看。”

    芮芮:“對不對?”

    過了好幾秒——

    裴裴寶寶:“對。”

    休息結束,裴致回到片場。導演看他幾眼,叫來化妝師:“再化得慘一點,一會兒拍的是生離死別,裴致這樣還是太帥了,要讓人產生憐惜。”

    化妝師:“?”

    隻有她覺得裴致雙目含情,皮膚蒼白,額頭還有血跡,臉頰一道青紫,更能讓人產生憐愛嗎?

    裴致今晚得摳夜戲不知道到幾點,馮嘉芮等著等著睡著了,再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整個人都在裴致懷裏。

    她伸手摸到手機摁亮,已經深夜三點多了。她輕手輕腳地起來準備去衛生間,人剛爬起來,手腕就被用力拽住,然後又落進裴致懷裏。

    馮嘉芮睜開眼,看著他眼睛還閉著,可抱著自己的力氣卻很大。

    難道他剛剛閉著眼就能精準找到她位置,然後抓她到懷裏?

    她實在太想去衛生間了,身體微微掙紮了下,發現稍微一動,他就抱得更緊,還湊過來在她頭上親一親。

    “裴致。”

    他一動沒動,眼睛還是閉著。

    “裴致?”

    馮嘉芮又叫了一聲,難道他真的睡著了?

    她掙紮的幅度大了一點,輕聲對他說:“我想去衛生間。”

    裴致這才慢慢睜開眼,帶著濃重的困倦:“什麽?”

    “去廁所。”她睡之前喝了一大杯VC泡水,現在好急啊。

    裴致將手放她小腹上,摸了摸,含混不清地低聲說:“鼓鼓的。”

    “你別按。”馮嘉芮急急叫住他。

    下一秒,裴致抱著她站起來。他很困,眼睛都睜不開,重心不太穩,她嚇了一跳,連忙摟緊他的脖子。

    “我自己去。”

    “不要。”他一口拒絕,將馮嘉芮抱進衛生間,還貼心地關上門。

    馮嘉芮洗完手剛打開門,就看見裴致蹲在門口,眼睛還是沒睡醒地半閉著。

    “你在門口幹什麽?”她好奇地問。

    “等你啊。”他仰著頭,有幾根頭發不聽話地翹起來,往前蹭了幾步,像小貓一樣尋求主人注意,然後才站起來,“你出來發現沒人等你,肯定會覺得孤單的。”

    “我哪有……”馮嘉芮哭笑不得,踮起腳揉了揉裴致的頭發,又被他抱回到床上。

    馮嘉芮抱著他,目光黏在他下巴上,沒忍住伸手摸了摸,他哼了聲。

    馮嘉芮不想打擾他睡覺連忙收回來,誰知那隻手被他抓住,十指交叉握住,就放在他胸口的位置。

    “你什麽時候回來的?”她小聲問。

    “兩點左右。”

    “這麽晚啊,好辛苦。”

    他“嗯”了一聲,輕輕眨了眨眼睛,看著她:“親一下就不辛苦了。”

    “親!”她湊過去,親了親他喉結,又親了親下巴,最後親了親嘴角。

    他笑出聲,將馮嘉芮抱得更緊,聲音埋在頸窩裏:“不能親了,再親睡不了了,我明天早上好早就要起床了。”

    ……

    屋子裏黑漆漆一片,被窩裏都是他身上的味道,耳邊是他有規律的呼吸聲,馮嘉芮迷迷糊糊又睡了過去。

    再醒來時發現房間裏隻剩下她一個人,好像昨晚溫柔甜蜜是一場夢。

    手機屏幕上貼了個便利貼——

    起床記得喝VC,吃的在冰箱裏。

    馮嘉芮捏著便利貼傻笑了一會兒:“原來真是真的。”

    馮嘉芮今天沒事,總覺得關係公布之後,再去劇組有點別扭。

    好吧,其實是她有點害羞,覺得劇組肯定萬眾矚目,而且肯定不少人來調侃她。

    馮嘉芮拿起手機查了查,發現酒店附近就有個古鎮。

    她翻起來,決定去逛一逛,說不定還能買到當地的好吃的給裴致。

    她沒來過這邊,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景色,還是被吸引,東逛西逛還在清吧聽了首歌,等裴致打電話來,才驚覺已經這麽晚了。

    “你結束了嗎?”馮嘉芮問。

    “嗯。”裴致低低應來一下。

    馮嘉芮聽他聲音有些疲憊,連忙說:“那我回酒店。”

    “你別動,這麽晚了,我去接你。”

    糾結來幾秒鍾,馮嘉芮選擇聽話,從片場到這邊,也算順路。而且她覺得這家清吧的雞爪和烤雞翅怎麽這麽好吃,於是又叫來服務員打包了一份。

    駐唱歌手是個很有故事的大叔,聲音醇厚低啞,唱起情歌來娓娓動聽。馮嘉芮撐著下巴,眼神被燈光晃到迷離,忽然身後有人靠近,蒙住了她的眼睛。

    “不猜一下嗎?”對方問。

    馮嘉芮從高腳凳上站起來,轉身抱住裴致:“不猜。”

    “萬一是壞人呢?”他嘴角笑得確實有點壞。

    “那就和他一起下地獄。”

    裴致笑著敲了她腦袋,低頭在她額頭上親了下,帶著她往外走。

    清吧裏有人眼尖地看見,叫了一聲:“裴致。”

    場麵一下子混亂起來,倪多問和小Q進來,店家配合他們,將他們帶進一個隱秘的地方,門口和大廳裏的人越來越多。

    這家店的老板是個很颯的禦姐,星星眼一直盯著裴致,過了好半天才從美顏裏醒過來,說:“還有個出口,隻是外麵現在也都是人,你們繞到車上估計有點難。”

    “得分車走。”倪多問皺著眉。

    裴致想了下,給季惜白打了個電話。

    倪多問看見了,奇怪地說:“打給他幹嗎?”

    “他也在昆明。”

    倪多問更奇怪了。

    裴致解釋道:“拍真人秀。”

    倪多問:“行吧。”

    沒一會兒,季惜白就屁顛屁顛地跑來了。

    他不知道從哪裏搞來一輛不起眼的車,為了安全起見,他還將自己的助理帶來。少了裴致,倪多問和小Q直接從正門走,上了自己開來的那輛車。

    此刻助理開著車,季惜白坐在副駕駛,馮嘉芮和裴致坐在後座。

    車內十分安靜,季惜白的助理,受不了這詭異的氣氛,自作主張打開電台。正好是娛樂新聞,正在播放裴致和馮嘉芮的愛情故事,從兩人性格到星座再到八字都一一認真分析。

    季惜白通過後視鏡一直看後麵的兩個人,裴致微微往後靠,看似不經意,其實將馮嘉芮整個人摟在懷裏,目光也一直黏在馮嘉芮身上。而馮嘉芮拿著手機,不知道和誰在聊天,劈裏啪啦十分繁忙。

    季惜白突然發笑,覺得這一幕特別有意思。

    他拿起手機給裴致發微信、“都是你的了,還緊盯著,是有多想看。”

    屏幕亮起,裴致化開看到信息,抬頭,兩人的視線在後視鏡中交匯。

    季惜白調笑,繼續給他發信息:

    “她發現了你這個人其實偏執又占有欲爆表怎麽辦?”

    “你這麽變態馮嘉芮本人知道嗎?”

    裴致不回他,隻用冰冷的眼神警告他。

    季惜白才不怕他,繼續騷擾他:“你說我要是把你心酸的少年心事說給她,她會不會備受感動,從而舍不得離開你?”

    兩個人就這麽對峙著,一個不回,一個故意挑釁。

    突然,季惜白打破這一車的寂靜:“你就是上次給裴裴拍雜誌的嘉芮老師是嗎?都怪裴裴,都不告訴我你就是他老婆,真不夠意思。”

    被點名的馮嘉芮抬頭,點點頭,客套地寒暄:“對,你好,馮嘉芮。其實也不能怪裴裴……”她頓了下對上對方故意調侃的眼睛,隻能硬著頭皮繼續說,“我現在很少拍雜誌了,在拍紀錄片。我之前看過你的電影,希望以後有機會能夠合作。”

    很客套的場麵話,但季惜白還故意說:“那好呀。嘉芮弟妹,你覺得我和裴裴哪個帥啊?”

    裴致立刻看向季惜白,季惜白假裝沒看見,一臉期待地等著馮嘉芮的答案。

    馮嘉芮笑了笑,絲毫不為難:“裴致。”

    “為什麽?我顏值也不差的,恃靚行凶就是我本人。”季惜白故作生氣,但語氣是玩笑的。

    裴致嫌棄地移開眼,看向馮嘉芮:“哪裏比他好看?”

    馮嘉芮認真地看了看裴致:“哪裏都比他好看。”

    這句話馮嘉芮是真心的,裴致可是他們學校公認的神顏好嘛,季惜白雖然好看,但還是比裴致差一點。

    “我本人還在這裏好嗎?你們還記得是我大晚上,親自來解救你們。是我,是我季惜白,絕世大帥哥,超級有義氣的季惜白。”季惜白扭過頭決定不理他們。

    馮嘉芮和季惜白不熟,她輕輕扯了下裴致的衣角,用眼神暗示他——要不要哄哄他?

    裴致冷漠:“不用管。”

    馮嘉芮:“……”

    行吧。

    到了酒店,季惜白還氣鼓鼓的,看裴致和馮嘉芮沒有絲毫道歉的意思,更加氣鼓鼓。

    “你們欺負人!”

    馮嘉芮良心有點過意不去,剛準備說什麽,就被裴致一手拽住。他微微蹙眉,敲了敲車窗。

    季惜白打開車窗期待地看著他:“知錯了嗎?”

    裴致用“你在做夢”的眼神看著他:“少說點話。”

    “?”

    下一句——

    “趕緊走。”

    季惜白氣得打開車門。

    裴致皺眉:“幹什麽?”

    “我那邊拍完了,今晚就要住這裏,和我助理,兩間房,錢你出。”說完,季惜白拖著助理下來,還理所當然地勸助理聽他的,“裴致有錢,這樣奴役我們,兩個房間錢,他出應該的。”

    馮嘉芮哭笑不得,她還真不知道這個花邊亂飛的流量小生是個活寶。

    季惜白說到做到,真的賴下來住了一晚上,第二天離開時,裴致去了片場,他明貶暗褒對著馮嘉芮說了好久的話。

    “裴裴啊,這個人就是笨,這麽多年隻喜歡一個人。”

    “我猜他還會一笨到底。”

    他看著馮嘉芮的眼睛,尋求肯定:“對吧?”

    馮嘉芮隻想他趕緊走:“對對對。”

    裴致在片場接到季惜白的電話,得意得不得了說自己是個非常優秀的僚機。

    裴致皺著眉:“不是讓你少說點話。”

    “我都是為了誰啊!”季惜白相當不滿。

    昆明的戲份隻剩兩天,兩天後,他們回到上海。

    陽光明媚,難得氣溫也不高。商務車裏沉悶,馮嘉芮打開一點車窗,讓風吹進來。目光微眨,停留在草坪上鋪著野餐布放著風箏的家庭,也許因是周末,老人、小孩和平時忙於工作的青年都在。

    裴致往她視線的方向看過去,她從西北回來到現在還沒回家一趟。當年鬧得那麽不愉快,這三年來除了和焦夢玉,與其他家人幾乎是不相往來的狀態。

    裴致抓住馮嘉芮放在腿上的手,馮嘉芮將車窗又關閉,轉頭衝著他笑了笑。

    “你說他們會原諒我嗎?”

    當年她為了許庚遠走,最受傷的就是把她捧在手心的爺爺,其次就是父親。

    “他們從來都沒有怪過你。”

    裴致看著馮嘉芮的臉色,知道這她心裏的一塊刺,更多是她自己不原諒當初的自己。

    馮嘉芮自己也明白,但大多數人不都是這樣嗎,總會把最糟糕的一麵扔給家人,等意識到自己錯了,道歉的話又堵在心口說不出。

    晚上焦夢玉知道他們回滬,特意打電話來讓他們回去吃飯,似乎顧及馮嘉芮,特意補充:“爸爸出差了。”

    可這五個字,卻讓馮嘉芮更無地自容。

    房子還是三年前的模樣,隻是焦夢玉的眼角下有一點不太明顯的細紋,看見他們一起到來,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焦夢玉做了一桌子拿手菜。

    吃完飯,馮嘉芮和焦夢玉躺在沙發上看電視,裴致主動承擔了洗碗的重任。

    兩人嗑著瓜子,見馮嘉芮心不在焉總往廚房看,焦夢玉明了地笑了笑:“現在知道心疼老公啦?”

    馮嘉芮臉猛地一紅:“不是。”

    焦夢玉也不拆穿她,隻說:“裴裴真的好,你別身在福中不知福。”

    果然焦夢玉女士還和三年前一樣,依舊把裴致當作親兒子看,好像她才是兒媳婦。

    “以前那麽多小姑娘跟在他屁股後頭送情書,現在娛樂圈亂花漸欲迷人,人裴裴都能恪守己心,多難得。”

    裴致刷好碗,端著剛切好的水果,挨著馮嘉芮坐下來。馮嘉芮還沒說要什麽,他先把草莓遞給她。

    這個季節的草莓都小小的,但如果會挑的話也會很甜。

    馮嘉芮張開嘴從他手裏咬住草莓,唇瓣不小心含到他的手,裴致笑了下,伸手自然擦了在自己幹淨的嘴角。

    馮嘉芮臉更燙了一點,悄悄瞪了他一眼,他笑得更開心了。

    馮嘉芮從盤子裏拿起一個還沒紅透得草莓,塞進他嘴裏,讓你笑!

    焦夢玉看著他們倆的互動,更加開心,笑盈盈地說:“看到你們這麽好,我就放心了。”

    晚上離開的時候,在樓梯口遇到了剛剛出來回來的馮溫韋。他還穿著工作服,拎著行李箱一身的風塵。

    馮嘉芮愣在原地,目光有些躲避,馮溫韋也愣了一下。四周安靜,裴致打破這份尷尬:“爸,這麽晚才回來啊。”

    馮溫韋遲疑了兩秒點頭,扯了兩句家常:“來吃飯?”

    裴致抓住馮嘉芮的手:“嘉芮說爺爺和奶奶金婚,她想操辦一下,幫爺爺奶奶拍一套婚紗照。那個年代沒什麽條件,她想借結婚紀念日來做。”

    馮嘉芮猛地看向裴致,她什麽時候說了,但現在,她也不可能否認這個說法。

    馮溫韋眸中有一瞬間閃過一絲意外,然後一如既往的嚴肅表情裏透著藏不住的愉悅:“可以啊。”

    馮嘉芮低下頭看著腳尖,裴致抓著她的手更緊了些,繼續說:“爺爺那邊,她不好意思去說,能麻煩爸說一聲嗎?”

    話音剛落,馮嘉芮抬起頭目光正好撞上馮溫韋的視線,她不自在地點了下頭。

    馮溫韋更加開心:“好啊,沒問題。”

    馮溫韋看著他們上了車,才上樓。

    焦夢玉正等在門口,看著他臉上都是笑意,故意調侃他:“看到女兒這麽開心?”

    “你今天叫他們來吃飯的?”

    焦夢玉搖了搖頭:“是裴致,還特意問了你的時間,知道你航班回來的時間故意掐點的。他說這樣能讓嘉芮輕鬆點。”

    馮溫韋點點頭:“真是個好孩子。”

    “能這麽為嘉芮照想的人,真的很少了。”

    “剛剛在樓下還說嘉芮要給爸媽拍紀念金婚的婚紗照,嘉芮還是有心的,就是一直藏在心裏。”

    焦夢玉十分讚同:“你們爺仨啊,都一個樣,死倔。”

    犯倔本人馮嘉芮在車裏正瞪著裴致:“我什麽時候說了?”

    “那你備忘錄你寫著幹嗎?”裴致側頭看她。

    馮嘉芮頓了一下,歎了口氣,倒在車椅上。

    晚上十點,馬路上依舊不通暢。開開停停,馮嘉芮看著遠處高高低低的高架橋上的車燈密密麻麻,別扭的心稍稍安定了些。

    “你讓我放過自己,你也得有勇氣,放過你自己。”她從第一次見麵就知道裴致的聲音好聽,聲音微微有些低,但裏麵像是有吧唧吧唧一戳就破的氣泡,酥酥麻麻的,讓人心動。

    而此刻這個心動的人,用他最溫柔的目光和聲音在勸慰著她。馮嘉芮反正話都說出去了,肯定要做的。

    道理她都懂,隻是……她也不知怎麽說。

    可能吃得太飽,馮嘉芮有些困了,半眯著眼看著裴致,總覺得帶了一層濾鏡。

    不然為什麽,怎麽看他都這麽好看。

    就在她眼皮快要閉上都時候,突然——“芮芮。”

    “啊?”

    “我們的婚紗照什麽時候拍?”

    朱玉剛打開工作室的門,就看見自家老板悶不吭聲地抱著雙腿蜷縮在轉椅裏。等她工作了一個上午,發現老板還在保持著同樣的姿勢,目光一直炯炯有神地盯著電腦屏幕。

    她好奇地走過去看了一眼,問:“老板,你要拍婚紗照啊!”

    馮嘉芮被朱玉的大嗓門一驚,差點摔下椅子,穩住後瞪了她一眼:“是啊。”

    朱玉眼睛一亮,在腦子裏腦補了一下,馮嘉芮和裴致站在一起的畫麵,還真挺有感覺的。

    馮嘉芮今天一天看了各種各樣????????????的婚紗照,她的,爺爺奶奶的,一直沒想到好點子。

    下午六點,趙田田的車停在工作室門口,催著馮嘉芮快點下來。兩人去了一家網紅火鍋店,在門口排號就等了一個小時。

    馮嘉芮饑腸轆轆看著趙田田:“要是不好吃,我要在大眾點評上寫小作文了。”

    終於叫號輪到她們。

    滿鍋的熱辣,馮嘉芮正專心地涮著肥牛,趙田田突然問:“現在感覺怎麽樣?”

    馮嘉芮吞下肉,嘴唇被辣得紅豔豔的:“嗯?”

    “和裴致啊。”

    馮嘉芮笑了笑,咬著易拉罐的吸管,喝了一大口冰雪碧:“很好啊。”

    “哪兒好啊?”

    筷子在鍋底搖晃,馮嘉芮心裏數著時間算著什麽時候才是毛肚的最佳口感。

    “感覺自己被愛治愈,又被愛拯救的那種好。”

    “這話也太酸了吧。”趙田田搓了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

    馮嘉芮將毛肚撈出來,咬了一口,又脆又辣好吃極了,理所當然地點頭:“我可是藝術工作者,不酸點,都對不起我的職業。”

    “真好。”趙田田舉起飲料,“看到你這樣,真好。有生之年能看到你們這麽幸福,我也滿足了。”

    聽到趙田田這麽說,馮嘉芮反而好奇:“你什麽時候知道他喜歡我的?”

    “高三下學期吧。那時候我充分地理解那句‘喜歡一個人是藏不住,即使捂住嘴巴,還會從眼睛裏流露出來’,他看你的那個眼神,真的很難不讓人替你心動。”

    馮嘉芮有些遺憾,她想不起那個讓人的心動的眼神是什麽樣,可感謝他每一個夜晚的等待。

    記得,冬天天色黑得很早。馮嘉芮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黑,可能是恐怖電影看多了,還有輕微的被害妄想症。

    那天放學一切如往常,隻是裴致被幾個女生纏著,馮嘉芮心災樂禍地路過,沒等他。

    出了校門,到了紅綠燈和趙田田分道揚鑣,這條路清冷冷的,隻剩下她和跟在她身後的裴致。

    馮嘉芮突然放緩腳步,看著前麵忽閃忽閃的路燈和旁邊黑壓壓的綠植,有些害怕:“還好你在,不然我一個人,肯定要害怕。”

    正巧,馬路上有輛大貨車速度極快地按著喇叭路過。

    她嚇了一跳,藏在裴致身後好一會兒,才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口,又叫他的名字:“裴致。”

    少年發出單音節:“在。”

    少女抱緊他胳膊:“嗚嗚嗚,還好你在。”

    馮嘉芮在火鍋店所在的商場門口和趙田田告別,揮手的時候,無名指上的鑽石閃閃發光。早就等在路口的車,打開雙閃,馮嘉芮鑽進去,迎麵在裴致的臉頰上親了一下。

    這幾天降溫,裴致摸了下她的臉,覺得涼涼的,將空調溫度調高了點,同時笑著說:“這麽熱情。”

    “喜歡你嘛。”她看著他,從眼睛到鼻子再到嘴巴,在腦袋幻想了下如果將他身上的出現率極高的黑色衛衣換成校服是什麽樣。

    “在想什麽,一直在笑?”

    “想你穿校服的話會不會特別帥。”

    “想出來了嗎?”

    “那一定很帥呀。”

    裴致今晚的飛機,新代言的廣告要去國外拍,他的行李就在車上。一會兒把車開到他工作室,馮嘉芮就再開回家。

    距離出發還有一小時,躲在工作室地下停車場裏。

    馮嘉芮前後亂看,裴致摸著她的頭發:“我馬上就要走了,你還不專心。”

    “哪有。”馮嘉芮收回目光,側頭發現裴致正在看著她,“之前在車裏被拍過,總覺得現在也有攝像頭對著我。”

    “正好還有個時裝周,要去七八天。”

    “啊?這麽久啊?”馮嘉芮拖長聲音,不太高興,“那你要給我打電話,每天報備你做了什麽。”

    裴致看著她,有些心不在焉,又像是在思考。

    前幾天在馮嘉芮脖子上的親出來的草莓印淡了許多,不注意看根本注意不到。

    他突然笑了:“你親我下,我就答應。”

    馮嘉芮想這有什麽難的,大家老夫老妻,都親過那麽多次了。

    他手指突然拂過她脖頸之間,最後指尖停留在那個曖昧粉紅印上。

    他眸子似乎有火,引誘著她:“我也要你親這裏,而且留下比我更深的痕跡。”

    他的指尖好像有電,馮嘉芮整個人都輕顫了下。

    她睫毛微眨,而後又看向他。

    他脖頸又細又長,他今天穿了一件毛衣開衫,還認真地將扣子嚴謹地扣到了最上麵一顆,這麽紳士氣息的打扮,讓他有了一種特殊的禁欲感。

    馮嘉芮情不自禁地舔了下下嘴唇,忽然好想解開他的扣子,扯開他的領口,然後咬住他的喉結。

    他靠著椅背,目光赤裸裸地看著她。

    好像在說,馮嘉芮快來親我。

    馮嘉芮臉更紅了,她指尖攥住他的衣角,目光停留在他白淨的脖頸上。

    親,還是不親?

    晚上九點,馮嘉芮正在看季惜白剛上的新劇。他在劇裏演了個病懨懨的少年,馮嘉芮看著他的臉,腦子裏不由自主和現實生活中的他聯係起來,很是出戲。

    季惜白低咳兩聲說:“我天生體弱。”

    馮嘉芮撲哧一下笑出聲,突然,捏在手心的手機亮了一下。

    裴裴寶寶:“剛剛倪多問和小Q都問我是誰親的。(對著鏡子拍脖子上草莓印的照片)”

    馮嘉芮立馬把屏幕關暗,然後將手機放到離自己最遠的位置。

    好像這樣就能證明,這枚草莓印和她沒關係一樣。

    剛剛她的老公很乖地伸著脖子等著她親,為了方便她行動,還很自覺的靠了過來。

    她清晰地聞到他身上的香水味,似有似無,迷惑著她。

    然後……

    她鬼使神差地親了上去。

    “馮嘉芮,咬它。”他聲音很輕很啞。

    馮嘉芮受蠱惑的用舌尖舔過那片肌膚,隨後用虎牙的牙尖輕輕摩擦。她記不清是什麽樣的感覺了,卻還記得他的樣子。

    他一直看著她,深深地看著她。

    他說:“馮嘉芮,你要把我吃掉。”

    黑夜漫長,卻才剛剛開始,電視機屏幕裏的季惜白還在說著台詞。

    馮嘉芮的思緒卻早已飄散,臉燙得要命。

    啊啊啊,馮嘉芮不要想了!

    “老板,你已經轉了一上午了,我眼睛都花掉了。”

    朱玉從電腦屏幕前抬起頭,看著馮嘉芮,對方一直捏著手機,嘴巴裏念念叨叨。

    “好!”馮嘉芮拿著手機走出去。

    朱玉摸不著頭腦,看著何鼎朝:“老板怎麽奇奇怪怪的?”

    何鼎朝見怪不怪:“戀愛中的女人不都這樣讓人摸不著頭腦嗎?”

    “……”

    馮嘉芮深呼吸了一口氣,終於按下了那個號碼。隻響了兩聲,電話就迅速被接通。

    馮嘉芮心一跳,還沒來得及出聲,對麵就傳來一個和藹的聲音:“是嘉芮嗎?”

    “嗯……爺爺。”她摳著袖子上係著蝴蝶結的帶子,“我想了幾種婚紗照的拍攝方案都很適合您和奶奶的,今晚可以帶去給您看看嗎?順便蹭一下奶奶做的菠蘿咕咾肉。”

    “可以可以。”馮爺爺的話裏都透著開心,連忙讓一旁的馮奶奶去準備。

    馮嘉芮抿了下唇,不由自主地又笑了笑,好像一塊一直壓在胸口的重石,突然不見了。

    “那爺爺我們晚上見。”

    馮嘉芮回去將所有的方案,打印裝訂好,放進包裏。又去商場,買了一堆老人家喜歡的東西。等到了晚上,車停在路旁的時候,又有些近鄉情怯。

    她給裴致打了個視頻過去,巴黎時間應該是早上八點多,視頻裏他已經在化妝間開始試妝。

    他眼尖地認出馮嘉芮所在的這條馬路,問:“你在永福路嗎?準備去老宅了?”

    馮嘉芮點點頭:“你惹的禍,我來談金婚婚紗照的事情。”

    裴致笑了笑,化妝師臉紅了下。下一秒,裴致拿起手機走到沒人的窗邊,今天的巴黎天氣很好,陽光燦爛,他逆著光站在那兒,好看極了。

    “我們芮芮好勇敢。”

    馮嘉芮鼻頭皺了下,看著老宅大門,還沒做好心理建設:“不勇敢,好想你在身邊陪我。”

    裴致眼眸微動,難得見到馮嘉芮對他這麽直白的依賴:“我也很想。”

    “算了,你畢竟在賺錢養家,我也不會怪你的。”馮嘉芮眼神堅定,“我要去了,你在巴黎也要在注意安全,我聽說歐洲的小偷可厲害了,你千萬不要被別的小姑娘偷走了。”

    掛了通話,馮嘉芮抱著禮物推開門。剛停了一場雨,院子裏架著的葡萄被打壞,腿腳不好的爺爺正不服老地踩著梯子拿著剪刀非要自己動手,奶奶在一旁擔心地看著,嘴巴裏卻不客氣地念叨。

    馮嘉芮突然覺得這就是愛情,有人念叨有人關心有人的目光永遠都是你。

    “嘉芮來了?”

    爺爺親昵的語氣,好像這三年的空白在這一瞬間消失。馮嘉芮走過去,搶過他手裏的剪刀,十分利落地把葡萄串剪了下來。

    “您年紀都這麽大了,這種事就讓阿姨們做,萬一不小心摔下來怎麽辦!”

    四周安靜了幾秒,奶奶樂嗬嗬地笑出聲,拍了下爺爺:“聽見沒,嘉芮都這麽說。”

    爺爺不高興地擺了擺手:“哪有這麽脆弱,好了好了,洗手吃飯。”

    飯桌上其樂融融,剛摘的葡萄就是甜,馮嘉芮一個人就吃了一盤。碗裏的菜都被堆到放不下,她捂著圓滾滾的肚子,發出幸福的哀號:“再這樣要胖了。”

    “胖怎麽了,你什麽樣裴致不喜歡。”爺爺接話。

    馮嘉芮鬧了個紅臉,什麽嘛,怎麽連爺爺奶奶也這樣。

    她從包裏將婚紗照方案拿出來。

    馮奶奶哪怕滿頭銀發還是個充滿少女心的小老太太,每個都說喜歡。馮爺爺卻有些抗拒,皺著眉頭,一臉嚴肅,不予讚同的模樣。

    最後在兩人的勸說下,馮爺爺居然妥協了,選擇了一個最大眾的民國風。

    馮嘉芮沒忍住笑了出來,小時候總覺得爺爺很凶,從來沒見過笑臉。她上小學前都住在這個房子裏,每天上完課回來就是練字,各種各樣的字帖都寫了個遍,不寫完就不給吃飯。

    奶奶會很心疼她,每次去幼兒園接她,就會在校門口買那些好吃的給她。

    馮嘉芮抱著奶奶的胳膊,沒長大一樣撒嬌:“真的好想你們哦,特別想奶奶的菜。”

    奶奶摸著她的腦袋,十分溫柔。

    馮嘉芮在想家庭是什麽,就是你任性是可以發泄自己最壞的情緒,沒人會怪你,等你需要他們時,他們又會無條件地給你最大的支持。

    馮爺爺握著茶杯,戴著老花鏡,還在研究那份讓他頭疼的婚紗照方案。他抬起頭,看向在撒嬌的馮嘉芮,嘴角翹起。

    要離開時,馮爺爺突然發出一個大招,十分認真地問她:“我的曾孫到底什麽時候出現?”

    馮奶奶也滿臉期待:“裴裴長那麽好看,孩子肯定長得好。嘉芮你們要抓緊努力啊!”

    馮嘉芮落荒而逃。

    “這下放心了嗎?”

    夜晚躺在床上,馮嘉芮趴著在和裴致視頻。她剛洗過澡,穿著剛買的趙田田安利的小草莓睡衣,整個人顯得小了五六歲。

    裴致目光緊緊盯著她,一秒都不肯移開。

    “嗯,都是我的錯,這麽多年居然都不去看他們。我真的太任性了,還好爺爺奶奶大人有大度。”

    馮嘉芮往他身後看了看,突然發現一排一排都是盛裝出席的人,問:“你不會在秀場吧?”

    裴致點點頭:“新品發布會還有十分鍾開始。”

    馮嘉芮瞪大眼睛驚呼:“那豈不是全世界的媒體都拍到你在視頻通話了?”

    裴致笑了。

    四周確實都是媒體,這是全球奢侈品頂尖品牌,百年來都沒代言人。今年突然放下身段,簽了裴致做全球代言人。裴致此刻正坐在裝修豪華的秀場最前排最中間的位置上,身旁是品牌老總和總設計師,無數的媒體對著他。

    “你真聰明。”

    馮嘉芮捂住臉,最後僅存一絲希望問:“那你對我是小屏嗎?還是……”

    “當然滿屏是你。”

    完了。

    馮嘉芮當機立斷將通斷斷了,過了半小時,還氣不過,給他發:“我素顏啊啊啊啊!!!還穿著睡衣啊啊啊啊啊!!!”

    裴裴寶寶:“很美,很可愛的。”

    馮嘉芮懷著僥幸心理打開微博,一開屏就看到自己的素顏視頻截圖被刷屏…………

    ……

    視頻通話一下,居然就成了全世界都知道的秀恩愛事件?

    總設計師看著裴致通話結束,笑著和他交談:“夫人很可愛。”

    裴致點頭,臉上有之前接觸沒有的溫柔笑意。

    設計師是個很感性浪漫的人,他很少能看到這麽純的愛情了,一個眼神一個小動作,都能讓人感覺到愛意,似乎四周空氣都變得甜起來。

    “一會兒可以多多欣賞下女裝部分,如果有喜歡的,可以送給她,讓她做全球第一個穿上我新品的人。”

    裴致笑了下,有些意外對方的大方:“謝謝,我相信她會很開心。”

    秀結束,品牌方工作人員大包小包拿了許多個袋子遞給小Q。小Q疑惑地接過,看著裴致禮貌地和對方道謝。

    倪多問看了一眼:“這一季所有女裝?”

    裴致說:“是的,剛剛設計師說送給芮芮的。”

    倪多問撇了下嘴:“剛剛那鬼才設計師和你聊什麽,居然送你這麽多女裝?你知不知道你又上熱搜了?我知道你的愛藏不住,但是請你稍微控製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