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從喜歡你到特別喜歡你
作者:
裴致馮嘉芮 更新:2023-02-21 08:15 字數:17303
第4章從喜歡你到特別喜歡你
裴致在家休息了一周,就回劇組拍戲了,早上走的時候天還沒亮。馮嘉芮起床沒找到裴致,才知道他去拍戲了。
開工第一天,劇組上下狀態都不對,一條簡單的戲,因為各種不在狀態NG了十幾條。
導演無可奈何,讓全部休息一會兒。
裴致拿著手機轉了幾圈,給馮嘉芮發消息。
馮嘉芮沒回,估計在睡覺。
季惜白的信息發過來:“那個攝影師你到底幫我約了沒?”
裴致:“?”
季惜白秒回:“馮嘉芮?是叫這個吧,你那個雜誌封麵的攝影師啊。”
裴致不高興回了。
季惜白居然還窮追不舍:“你就這麽想讓所有人都陪你單身嗎?”
裴致手指敲了兩下桌子,表情帶著隱隱的怒氣:“她結婚了。”
季惜白:“真的假?”
季惜白:“其實我也不介意的。”
這天是聊不下去了。
裴致將手機扔到一邊,拿起劇本看了兩眼,看不進去。
他又給季惜白發了一句:“她的丈夫是我。”
發完這句,季惜白那頭安靜了。
倪多問上車,正好看見裴致籠罩在低氣壓裏,兩眼緊盯著手機。
“怎麽了?”他將手裏的咖啡遞給裴致。
裴致抬起頭認真地問倪多問:“你手裏有季惜白黑料嗎,放給營銷號。”
倪多問一愣:“他搶我們資源了?”想了想,“沒收到消息啊。”
裴致搖搖頭:“比這還嚴重。”
倪多問嚇一跳,連忙拿出手機,看微博熱搜榜上風平浪靜:“究竟發生什麽?”
裴致抿著唇,不說話。
倪多問突然想到什麽:“你媽找過我,這事你不用擔心,隻是……”
“嗯?”
“戀情公開預案是不是應該做起來了?”
裴致微愣反問:“為什麽不是結婚公開的預案?”
倪多問:“我是不是順便把離婚曝光的預案也做了?”
裴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倪多問拍了拍裴致的肩膀:“開玩笑,那麽緊張幹嗎?我真替你開心,七八年了終於要熬出頭了,別的不說,你還真的忍得住。”
手心的咖啡杯杯壁上都是水珠,裴致沒說話,看著吸管,想起馮嘉芮不管喝什麽都要吸管,每次還將吸管咬得扁扁的。
裴致下意識地捏了下吸管,倪多問不知道,他早就忍不住了。
還好,一切都在變好。
房車的門被敲了兩下,倪多問看了裴致一眼,轉身去開門。
小Q拎著一個飯盒,開開心心地衝著裴致說:“剛剛在片場門口,看到嘉芮姐了,她就將這個飯盒給我。”
倪多問觀察著裴致的表情問:“她人呢?”
“走啦。”小Q說得理所當然,說完才發現裴致的臉色好像突然變了,“呃……嘉芮姐說片場人多眼雜,她進來不方便,所以……”
馮嘉芮起了個大早,特意起來給裴致做早餐,沒想到他居然這麽早就去劇組,思前想後,決定還是送飯給他。
她沒做過飯,為了這次特意下載了好幾個做菜APP,手忙腳亂也隻煮了個粥,炒了個很簡單的三鮮。
開了一個小時車到了片場,看著片場周圍的粉絲,馮嘉芮又不敢進去,還好看到了小Q。
然後,她跟其他粉絲一樣,坐在馬路旁邊的石墩上,一邊和趙田田發信息閑聊,一邊聽著粉絲交流的八卦——“那個周杳好討厭,今天又上裴裴的房車,每天都去找裴裴,想和我家炒CP的心不要太明顯哦。”
“哎,感覺裴裴就是唐僧,所有人都想去吃他。”
馮嘉芮打字的手一抖,正好這個瞬間手機鈴聲響了。
是唐僧本人。
“在哪兒?”
“你別出聲!”
馮嘉芮激動的聲音有些大,旁邊的小姑娘都看了過來。
她側過頭捂住手機。
裴致沉默了一會兒,問:“你還在片場附近?”
“不在不在。”
她剛說完,就聽見裴致低聲讓小Q出來接她。
她嘟囔:“這樣不太好。”
“怎麽不好?”
馮嘉芮心裏有一套說辭,卻沒辦法說出口。
“待在那兒沒動。”
裴致說完就將通話斷了。
馮嘉芮也不好走,回味他剛剛說的話,忍不住笑了笑。
馮嘉芮往隱蔽的地方走了走,拍了個顯眼的標誌物給發小Q,還叮囑他一定要低調。
過了三四分鍾,走過來一個人,撐著傘,戴著口罩,身上還穿著劇裏的警服。
馮嘉芮沒注意到他。
對方走到她麵前,敲了敲她的腦袋。他手指修長,每個關節都精致好看,隨意的一個動作都像在拍海報。
馮嘉芮抬頭一看,正好撞進那雙冷淡的眼睛裏。
裴致眉頭微皺:“走。”
他還想再說什麽,就被馮嘉芮捂住了嘴巴。
“你別說話。”
裴致習慣性地皺了皺眉。
她連忙向四周看了看,生怕這唐僧被人發現。
還好劇組的保密設施做得不錯,粉絲和媒體都在警戒線外,馮嘉芮這才稍稍鬆口氣。
裴致沒開口,又把目光移到她臉上,看著她一邊捂著臉,一邊緊張地念叨。
什麽“為什麽是你出來不是小Q”“你知不知萬一被拍到影響又多大”“你明白你現在女友粉有多恐怖嗎”……裴致沒有表情地打斷她:“你為什麽走?”
馮嘉芮抬眸看了眼,抿著唇:“這是重點嗎?”
“對。”
馮嘉芮覺得奇怪,不太明白裴致酸酸澀澀的心理。
這時,手機振動了一下。
小Q:“裴裴親自去接你啦。”
小Q:“今天裴裴心情好差,NG了好多次,嘉芮姐你能不能哄哄他?”
哄他嗎?馮嘉芮停頓了一秒,聲音軟下來和他說話:“那是我不對。”
他腳步突然停住。
氣氛陡然冷了下來。
一方陰影下,看著她天真的表情,裴致有些無力,剛剛見到她的欣喜此刻不見了,心情變得比惡劣的天氣還要糟糕。
太任性了,他知道這樣不好,可他就是患得患失,在乎她所有的行為,忍不住多想。
馮嘉芮敏感地覺得裴致的心情不太好。
他低低咳了兩聲,胸腔微微震動,整張臉悶在口罩裏,顯得更虛弱了。
馮嘉芮擔心地問:“之前感冒不是好了嗎?”
他別過臉悶聲道:“好了。”
什麽啊,怎麽氣鼓鼓的?
馮嘉芮突然靠近,踮起腳用手背摸了下裴致的額頭,好像有點低燒。
“吃過藥了嗎?”她問。
他不自然地偏過頭,馮嘉芮太了解他。
那就是沒有。
也不知道都這麽大了,為什麽還是那麽抵觸吃藥。
正要念他,就聽見他叫自己的名字。
“馮嘉芮。”
馮嘉芮隨意地“嗯”了一聲,在想他是什麽什麽時候感冒的,他這體質也太差了。
下一秒,就聽見他隱隱帶著別扭、委屈的聲音:“你就這麽不願意和我扯上關係嗎?”
啊?
她這才明白他的脾氣從何而來。
此時,裴致眼角垂著,像隻受了委屈的貓。
“我不想你受影響。”
他立馬回:“這對我沒什麽影響。”說完立馬補充,“你如果這樣的話,永遠都追不到我的。”
馮嘉芮瞪了他一眼。
她跟著他上了房車,問小Q要了感冒藥。
這位少爺還在鬧脾氣。
馮嘉芮接過小Q手裏的感冒藥,將藥片從鋁紙包裝裏摳出來,又將熱水抵到裴致唇邊。
看著他喝了一口水,她速度極快地將藥片塞進他嘴巴裏。
裴致臉色不大好地吞下藥片,她鬆了一口氣,開始展示自己的菜。
裴致問:“你做的?”
馮嘉芮點點頭,緊張地摸了下鼻尖:“我第一次做,也不知道好不好吃,賣相是稍微差了點,但……”
她目光看見劇組的盒飯也放在桌上,居然是四餐一湯,那賣相讓她都想吃了。
馮嘉芮立刻覺得自己做的飯菜不香了。
“呃……要是不想吃的話……”
裴致什麽都沒說,低頭喝了一口粥。
馮嘉芮屏住呼吸。
裴致向來表情少,又夾了一筷子她炒的小菜。
“好吃嗎?”她輕聲問。
“難吃。”
“……”
氣氛忽然變得尷尬。
做好飯菜後,她明明都嚐了一遍,就算不驚豔也不至於難吃吧,難道她在西北久了,連口味都變了?
正在想怎麽辦時,對麵的人突然笑了下,抬頭頭對上她的眼睛。
他說——
“我騙你的。”
麵前的女人表情變得欣喜起來。
她今天特意打扮了一下,穿了條白色裙子。
裴致將她所有表情的小變化盡收眼底,得知自己能影響她的情緒,手心發癢,握緊了筷子。
他安靜地又評價了一句:
“挺好的。”
其實真的不算好吃,馮嘉芮在廚藝上實在沒什麽天賦。
粥????????????太爛,菜太鹹。
裴致不動聲色地將所有東西一掃而空,馮嘉芮眼睛亮亮的,自信心爆棚,臉上的笑更加燦爛。
“看來我很有廚藝天賦啊。”
裴致點頭,今天的馮嘉芮讓他有些受寵若驚,她從來沒有主動來探過班,更別說親自下廚做飯給他吃。忽然間,他心跳加速,嘴角勾起不易察覺的笑。
“醃篤鮮。”
“啊?”馮嘉芮沒反應過來。
裴致用溫柔的聲音蠱惑她:“下次做醃篤鮮好不好?”
這樣的情況,馮嘉芮怎麽可能不答應。
吃完飯,馮嘉芮坐在那兒啃著蘋果,她今天早起太早了,現在啃個蘋果都能睡著。
裴致洗完飯盒,用紙巾將手上的水擦幹,俯身將她手裏的蘋果拿下來,再將自己的空調毯蓋在她身上。
他就勢坐在馮嘉芮身邊,一邊吃她啃剩下的蘋果,一邊看下一場的劇本。
小Q就待在不到一米遠的地方,看到這一幕,心都要從嘴巴裏跳出來,他努力將自己的呼吸放輕,稀釋自己的存在感。
突然,有人敲了敲車門,小Q跑過去看了看,是同劇組的女主角周杳。
周杳在劇中演的是裴致帶的實習生,實際年齡隻比裴致小一歲。
“你好,請問裴老師在嗎?”周杳抱著劇本,禮貌地詢問,“下一場是動作戲,因為還是有一定危險性的,我想問一下裴老師有沒有空,我們對一下,既降低危險性也方便拍攝。”
她是去年校園劇紅清純形象深入人心,此刻笑顏親切讓小Q簡直摸不著北。
馮嘉芮聽到聲音就醒了,她毫無形象地打了個哈欠,睜開眼,眼睛還有些紅。
裴致從劇本裏抬頭,淡淡地看著她:“還要睡嗎?”
馮嘉芮搖搖頭,看著他嘴巴裏的蘋果,撇了下嘴。
裴致問:“我再給削一個?”
馮嘉芮猶豫了兩秒:“不吃了。”
她回頭往車外看去。
周杳還站在那兒,基於馮嘉芮在,小Q有點,不敢過來詢問。
“你不去看看嗎?”她剛剛聽到下一場是動作戲有點擔心,又想到自己待在這裏有點招搖,“我先回去還是在這裏等你?”
裴致“嗯”了一聲,還在咳,甕聲甕氣的,看起來可憐兮兮。
下車之前又回頭看她,總覺得在怪她。
“裴致。”馮嘉芮跑過去,不管不顧,直接拽著他領子往下,用力親了下。
“我在感冒。”
“嗯?”
“會傳染。”
“那就傳染給我好了,反正不管怎麽樣,不能讓我追求對象難受。”
馮嘉芮剛說完,裴致笑了。
馮嘉芮再怎麽也知道她一個異性在裴致的房車裏影響有多不好。
她趁裴致在拍戲,偷偷跑了,跑了還給裴致發了個微信。
馮嘉芮:我都這麽努力追你了,你到底什麽時候給我轉正啊?
馮嘉芮:那個叫周杳的,你不會是因為她才吊著我吧?
馮嘉芮沒回家直接去了工作室,今天朱玉他們回來,正好一起收拾一下,手機就放在包裏沒關注。
她看見工作室門口的箱子,愣了一下,朱玉從裏麵出來,大嗓門道:“老板,這個地方真不錯!”
馮嘉芮皺著眉:“你怎麽把這些帶回來了?”
朱玉麵露難色:“裏麵都是許老師的東西,我怕處理得不好,再引起麻煩,所以就帶回來了。”
馮嘉芮擰著眉頭,她之前和許庚蘇檬的事情鬧得滿城風雨,如果處理不好確實很容易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隻是這許庚怎麽這麽陰魂不散。
她不願意想這個人,說:“拿去放在雜物間吧。”
朱玉點頭,她看著馮嘉芮比在西北那段時間整個人開心了許多。她想,是誰讓馮嘉芮走出那個叫許庚的陰霾,不管是誰,一定是個很美好的人。
馮嘉芮、朱玉還有男助理何朝鼎,在工作室打掃了一下午的衛生。
等到夜幕低垂,小小工作室裏燈火通明,馮嘉芮直了直酸痛的腰,才想起已經很久沒看手機了。
她習慣性靜音,打開發現居然有十幾通未接來電,微信消息和語音視頻通話也有很多。
這些都來自同一個人——裴致。
裴裴寶寶:“吃醋了?”
裴裴寶寶:“好沒耐心。”
過了半小時。
裴裴寶寶:“真生氣了嗎?”
裴裴寶寶:“我沒有……你真的不知道嗎。”
又過了半小時。
裴裴寶寶:“芮芮。”
裴裴寶寶:“我這麽喜歡你,怎麽可能還會想別的,現在的日子是我夢裏都不敢想的。”
朱玉看馮嘉芮在發呆,問:“老板,你不會是舍不得請我們吃日料吧,這個表情?”
馮嘉芮回頭瞪他們:“就你們我還是請得起的,放開吃!”
她邊走邊給裴致打了幾個電話,沒想到傳來的冰冷公式化的女聲。
朱玉他們選的日料店不大,但口碑很好,提前訂才有位置。
馮嘉芮一邊喝著梅酒,一邊關注手機情況。她猶豫了一會兒,給小Q發了微信。
小Q:“今天劇組聚餐,裴裴的手機可能沒電了。”
小Q:“就感覺他氣壓低,發生什麽了嗎?”
馮嘉芮:“沒事沒事。”
忽然,身旁的包間熱鬧起來,隱隱約約聽到裴致的聲音。
馮嘉芮一愣,心想不會這麽巧吧?難道劇組聚餐這麽和她心有靈犀。
更巧的還在後麵,結賬時,馮嘉芮迎麵和大學同學路岐碰上。
他們是一個班的,當年裴致幾乎天天和她在一起,因為這個還被調侃過不實傳聞。
如果再被他看見……
電影學院圈子小,大家又都在一個圈子裏,最容易互通八卦。裴致現在當紅,萬一又誤會什麽,那豈不是……
馮嘉芮往後看了眼,看著裴致包間的門緊閉,稍稍鬆了口氣。
誰知路岐一開口就不一般:“你還和裴致在一起呢?”
“沒沒沒。”
路岐理解地笑笑:“我明白,地下情,你們還真夠長情的。”
日料店不大,狹小的空間裏來來往往不知有沒有劇組的工作人員,她餘光裏看到小Q的身影,再下一秒,裴致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她的身側。
他身上有淡淡的酒味。
馮嘉芮下意識地皺起眉:“你感冒了這麽還喝酒?”
裴致一愣,隨後眉宇舒展,唇畔淺笑:“拒絕不了。”
馮嘉芮哼了一聲,表示不滿。
路岐受不了他們倆眉來眼去膩膩歪歪:“行了行了,我可不是來吃狗糧的。”
“真不是。”馮嘉芮下意識就否認,擔心來來回回被有心之人聽去。
劇組的人一窩蜂出來,馮嘉芮夾在一群人當中格外醒目。有幾個眼尖的認出她就是下午在裴致車上的女人,交頭接耳,小聲交換信息。
路岐顯然喝大了,站不穩地一把抱住他們倆。馮嘉芮神經緊張地看著他,生怕他口出驚人。
“你們一定要好好的,如果哪天你們都分手了,我就再也不相信愛情了。”
所幸他聲音不大,隻有他們三人聽到。
但馮嘉芮的心還懸著。
隻聽裴致特有的聲音,在昏昏的燈光下打轉了幾圈,打到她耳朵裏。
“不會,我對她至死不渝。”
這是什麽狗血瓊瑤式告白。
路岐驚了。
馮嘉芮也驚了。
路岐拍了拍裴致的肩膀,用無比佩服的語氣地說:“真男人。”
“……”
有劇組的工作人員從門口進來,目光在他們三個身上停留了一秒,然後對著後麵那群大明星說:“外麵有記者,分開走吧。”
馮嘉芮還有朱玉和何鼎朝,當然不可能和裴致一起走。
周杳和幾個女演員在後麵小聲議論:“那女的看起來有點眼熟。”
“剛剛他們說是大學同學,估計也是圈內的吧?”
“今天就是她來找裴致的?”
“不會是倒貼吧?”
周杳一直沒說話,她跟著經紀人從日料店後門走出來,黑漆漆的雨幕裏,目光看到裴致和小Q在屋簷下,在等保姆車開過來。
他戴著黑色的鴨舌帽一身黑,衣服被風吹得鼓鼓的,手指間有零星的紅光,過了一會兒咬在嘴裏吸了一口。吞吐之間,白霧彌漫,男人被黑夜浸染得多了幾分清冷的落寞。
周杳的心跳更大聲了點,她身體不受控製地走了過去,靜悄悄地站在他身旁。
她是因為這部戲才第一次見到裴致。他和圈內的男明星很不同,他身上沒有那些驕傲和挫敗,更沒有油膩和自戀,就好像沒有被煙火氣破壞。
她知道他名聲很好,別說桃色緋聞了,連正常的營業都沒有。
越是這樣的人,越想據為己有。
前方的紅綠燈變化莫測,雨刮器快速工作,掃不清眼前的朦朧水汽。
周杳鼓足勇氣:“裴致,你是不是喜歡今天那個人?”
他愣了下,目光居高臨下地看過來,下一秒煙灰散落,他好像笑了。
周杳的心跳七上八下,終於聽到了他的回答。
“那麽明顯嗎?”
什麽?
“你都發現了,她怎麽否認得下去。”
保姆車按了下喇叭,小Q撐起傘舉過來,裴致沒要,將衛衣的帽子戴起來,衝進雨幕裏。
周杳的助理見她在原地愣了許久,不放心地問:“怎麽了嗎?”
周杳搖搖頭,然後抿了下唇:“失戀罷了。”
“裴裴,剛剛嘉芮姐問我,你是不是不高興?”小Q看著裴致的臉色,“你們吵架了嗎?”
裴致沒說話,他比馮嘉芮先到家,也不進門,就站在門口的屋簷下抽煙。
過了半小時,看著馮嘉芮搖搖晃晃從遠走來,仰著頭用那種很需要安慰的目光看他。
裴致沒立場地走近,將她手裏的包接過,見她臉色不大好,高跟鞋其中一隻還斷了一根。
她明明比自己早走,這情況,顯然是在路上遇到了什麽事情。
“怎麽了嗎?”他打開門,彎腰將她鞋脫掉,拿出拖鞋遞給她。
“代駕居然不會看導航!太過分了!帶著我們繞了大半個上海,最後油箱告急還去加了個油。加完油,還說自己的公裏數到了,就跑了!我和朱玉他們就在加油站等了半個小時,才來了第二個代駕!”
“那鞋跟怎麽回事?”
這雙鞋是Jimmy choo的經典款起碼八千塊,現在像個破爛被扔在一邊,亮閃閃的施華洛世奇水晶都被汙漬染得毫無光澤。
馮嘉芮看著那雙鞋肩膀更委屈地塌了下來:“被水泡的。”
長發纏著,白色的裙子被雨水染到昏黃,還好出門時隻塗了口紅,不然隻會更慘。
她像犯了錯的小朋友一樣蹲在地板上,實在太可憐了。她就用這種可憐兮兮的眼神看向他:“裴裴寶寶,我今天在工作室打掃衛生所以沒看到你的消息,後來再聯係你,已經聯係不上,對……”
“對不起。”
裴致搶先一步,先說了道歉,隨後從身後將她抱起來。
他身上幹淨整潔除了淡淡的酒味,其他和髒兮兮的馮嘉芮有著天壤之別。
馮嘉芮下意識地掙紮了一下:“髒。”
裴致不作聲地換個動作,本來是他從身後抱,現在變成麵對麵……“你還生氣嗎?”他問。
馮嘉芮奇怪地看著他:“我不生氣啊。”
“是我不好,不應該發那麽信息打那麽多電話,更不應該讓你覺得有危機感。”裴致的聲音很小,說話時低著頭,呼吸就打在馮嘉芮臉上。
馮嘉芮聽得心頭更酸。本來今天的事情就是她不對,她不應該亂開玩笑,讓裴致當真不說,還沒接到他電話。她特別能理解裴致的心情,他本來就敏感沒安全感,有些怪他為什麽要道歉,他不需要做到這個地步,更怪自己。
“裴致。”她認真地叫著他的名字。
裴致此刻低頭,看著馮嘉芮的臉,家裏的燈有些亮,馮嘉芮仰著頭下意識地想抓一下眼前。
“別動。”
他溫熱的聲音帶著熱烘烘的體溫往她耳朵裏鑽。
更癢了。
她聽話,胳膊用力抱緊他的脖子,腦袋靠在他耳邊:“我覺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什麽?”
“因為我找到了世界上最好的老公。”
“……”
裴致將嘉芮抱進浴室,隨後還貼心地將她的睡衣送過來。
浴室裏霧氣還沒散,她坐在梳洗台上,發呆了好半天,後知後覺地想起剛剛裴致的表情。
“什麽嘛,悶騷。”
明明臉都紅了,偏偏還不說話,開心就開心唄。
浴巾裹著頭發,馮嘉芮累得不想吹幹,倒著躺在床上。
房間門被敲了兩下,裴致打開房門,手裏拿著一盒藥膏和創可貼。
他低著頭,從她的視線看過去,他的頭發很軟,像隻很好摸的貓。
裴致繞到床的另一邊坐下,將她被鞋子磨出水泡的那隻腳放到他腿上。
水泡已經被磨破,血肉模糊看起來有點惡心,他用酒精棉球碰了下,她疼得下意識地想收腳,卻被他抓住。
“可以了,你別塗那麽多藥膏。”馮嘉芮不吃疼,特別是這種皮外傷,碰到磕到就嬌氣地大叫。
裴致手下的動作更輕了些,給她貼好創可貼,站起身。
他彎腰拿起她掉在地上的浴巾,手掌摸了下她的頭發,已經幹得差不多了。
他實在找不到可以做的事情了。
安靜的房間裏,馮嘉芮突然開口問:“要一起睡覺嗎?”
……
“什麽?”他錯愕地看著她。
馮嘉芮連忙解釋:“我……”“我”了半天,然後自暴自棄地瞪大眼睛看著他,“你不是問我什麽時候履行夫妻義務的嗎?”
世界安靜了……
一秒兩秒,馮嘉芮眼睛眨巴眨巴,就是不見他的表情變化。可清晰地感覺到,他周身的氣壓變了。
不知是不是錯覺,他剛剛還暗的眸子,突然變得深邃起來,像深夜的大海,有著萬種讓人探索的欲望。
“還是說你不願——”
“我沒說。”
他皺著眉,打斷她的話。
“那你不說話不就是默認不願意嗎?”
“我喝多了。”
馮嘉芮疑惑地看著他。
“是醉了。”裴致快步走過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一時反應不過來。”
裴致看著她,剛剛用過的酒精棉被他攥在手心已經發燙。
他喉結有些癢,有點忍不住,想親了她。
他原本想勸自己等等,再等等,這麽多年都等下來。
可她卻說這樣的話。
……
“所以感覺怎麽樣?”
馮嘉芮坐在工作室她的辦公桌前,拿著手機在給趙田田分享自己的心情。
“疼嗎?”
馮嘉芮轉了兩圈筆:“開始有一點,後來就好多了。”
“看不出來啊,裴致可以啊。”趙田田啞著嗓子尖叫,“幾次?”
筆掉在桌子上,馮嘉芮捂著發燙的臉,看著電腦屏幕裏反射的自己,覺得這副樣子,她自己都快不認識自己了。
“我不知道。”
趙田田不信:“這種事你怎麽可能不知道。”
“我也是第一次很緊張好嗎!”馮嘉芮感覺這天聊不下去了,“總之就是很厲害,掛了掛了,我要工作了。”
回來已經快兩個月,窗外的樹從綠變黃,風一吹,唰唰落了一地。
馮嘉芮撐著下巴,對著樹木發呆,腦子裏都是昨晚的一幕幕。
他體溫很高,但指尖很冰,他嘴角很涼,但牙齒鋒利。
不僅愛親人,也愛咬人。
等回過神,已經夜幕低垂,馮嘉芮覺得自己真的完蛋了,居然想他想了一整天。
趙田田:“你家裴致上熱搜了。”
趙田田:“和別的女人。”
馮嘉芮收到信息的時候,正在裴致的公司談下部紀錄片的合作。
電梯到達19樓,馮嘉芮跟著工作人員指示進了一間會議室。
對方是個四十歲左右的副總名叫黎秩,十分幹練,對馮嘉芮說話的語氣也十分客氣:“嘉芮老師是嗎?我看了您的作品十分喜歡,如果可以話,希望您能和我們合作進行拍攝下個選題。”
黎秩很有誠意地拿出幾個方案包括團隊配合和資金支持,正談得十分投緣時,玻璃門被人敲了兩下。
進來的人年紀不大,十分慌張地打開一個直播網址進行回放,投影幕的畫麵就變成裴致。
黎秩皺眉不滿意助理的慌張:“怎麽了?”
“您繼續看。”
今天是裴致去年殺青電影的首映儀式,他穿著一身某藍血的高定西裝,頭發全部都梳了上去,一米八七的身高在一眾主創裏非常紮眼。紅毯兩側都是他的粉絲,舉著手幅喊得驚天動地,連拿著話筒的主持人的聲音都快要被蓋住。
馮嘉芮覺得挺有意思的,她一直對裴致是明星沒什麽實質感。現在無數的閃光燈亮起,那個男人嘴角要笑不笑,目光冷淡,一身的禁欲矜持,周身氣場卻無比強大,連一遍站著的影帝都被壓了下去。
黎秩看著裴致,臉色好了一點。
這是一部愛情劇,但演男主的裴致卻沒有感情戲,主持人調侃:“是因為裴裴不配擁有愛情嗎?”
幾個主創哈哈大笑——
“裴裴可是太冷淡了,我爆料,他身邊連工作人員都是男的,女朋友啊,愛情啊,離他實在太遠了。”
“我們在國外取景,有女孩過來搭訕,裴裴連一個臉色都不給人家,轉身就走。”
“哈哈哈哈哈,裴裴還小,沒開竅吧。”
有人話鋒突然一轉:“不對吧,我之前還看到有偷拍到裴致和周杳的照片。”
“對對,我上台前還看到裴致和周杳的名字掛在熱搜上呢。”
鏡頭特寫裴致,裴致目光低垂,一直仍由別人開玩笑。
馮嘉芮回想,似乎裴致這幾年在娛樂圈確實是零緋聞,還有個十分難聊的稱號。
而和周杳這個緋聞,還是他開天辟地頭一遭。
主持人在叫裴致的名字,問他是不是要打破注孤身人設了,誰知這個問題剛落,他目光輕眨。
馮嘉芮心莫名懸了起來,她太熟悉裴致了,就像有一種特殊的超能力……
果然,下一秒,裴致直視著鏡頭:“我和周杳隻是普通同事關係,那天是劇組聚餐,所有人員都在。”
主持人剛要調侃他,幹啥啥不行,澄清緋聞第一名。
沒想到裴致下一句扔下一個驚天巨雷:“我已經結婚三年了。”
他語氣很平靜,甚至連表情都沒變。
台上台下一片寂靜,一群老戲骨的臉色都不知如何變化,更別說需要控場的主持人了。
會議室內更安靜,小助理屏住呼吸看著封莉。
公司現在亂套了,自家一哥自曝隱婚,這威力簡直堪比原子彈爆炸啊。
而製造混亂的人還在說話:“我不拍感情戲,是因為……”
他想了兩秒,很認真道:“怕她誤會。”
現場更靜,沒過幾秒,現場直播信號就被掐滅。
會議室空氣都變得緊張,黎秩臉黑了個徹底,無法再和馮嘉芮洽談下去。
馮嘉芮腦子裏也亂糟糟的,心怦怦跳,走路雙腿都發軟。
她站在電梯口,看著電梯從39層一層一層的往下,再第22層的時候,手機響了。
裴致。
馮嘉芮猶豫著接起來,電梯正好到了,電梯裏擠滿了人,鬧哄哄的,三言兩語間都在討論剛剛的事情。
熱搜癱瘓,論壇奔潰,粉圈爆炸。
她走進電梯,那個讓全世界都混亂的人,聲音在她耳畔響起:“你在哪兒?”
“你公司。”
他沉默了一秒:“你去那兒幹嗎?”
“談合作。”
他那邊顯然很忙,應該是倪多問的聲音一直不停地在說些什麽。
馮嘉芮捂著耳朵,莫名感覺他聲音更近了些,像貼在耳邊一樣。
“十分鍾,地下車庫二層等我。”
馮嘉芮等裴致的時候,刷了一下微博,但斷斷續續總是刷新不了。隻能退而求其次刷了下朋友圈,果然朋友圈也亂套了。
隻有趙田田偷偷私聊她:裴致公開了,馮嘉芮你知道嗎!我們研究所剛剛都震驚,好多個女同事崩潰大哭,你現在可是全世界少女最羨慕的女人!
最幸福的女人現在毫無形象地蹲在地上,遠處有一輛打著近光燈,距離還有一米的時候按了下喇叭。
馮嘉芮下意識地抬頭,她沒見過這輛車,站起身往後讓了讓。
剛走一步,車窗搖下,戴著棒球帽的裴致露出腦袋。
馮嘉芮連話都沒讓他說,速度比當年跑八百米還快,打開車門,坐上副駕駛。
裴致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馮嘉芮寄好安全帶,車開了半小時,她心跳還沒恢複正常。
等紅綠燈的間隙,馮嘉芮指尖捏著手心,努力讓自己心跳平穩:“你為什麽要說那樣的話?”
他皺了下眉頭,奇怪地看著她:“你不想負責?”
馮嘉芮被他看得莫名緊張,手在中控台上摳來摳去,把車內廣播放了出來……“頂級流量演員裴致剛剛在首映會現場自曝已婚三年,此舉引起軒然大波,但據采訪到和裴致的好友合作過和朋友,紛紛都說裴致身邊沒有異性……”
“裴致的結婚對象至今還是個迷,到底是哪位神聖這麽有魅力,能夠降服這位娛樂圈著名的性冷淡。”
……
馮嘉芮換了幾個台,每個台都在說裴致兩個字,好像全世界都在討論。
180秒的紅燈還沒結束,倒數計時器慢得要命。
馮嘉芮心跳如雷,側頭對上裴致的目光:“這樣對你的事業會有影響嗎?”
“我是演員,結婚三年沒有公開本來就是我的過錯,但如果在你我已經發生實質性進展,我還不公開,我不僅對不起你更對不起粉絲。他們有知情權和選擇權,事業滑坡或者低穀都是我必須要承擔的後果。”
他說的每個字都很認真和嚴肅,馮嘉芮突然意識到首映會的舉動,或許不是他的突然襲擊而是深思熟慮。
“馮嘉芮,你要不要對我負責?”裴致又問了一遍。
她心跳終於平靜下來。
紅燈跳到綠燈的那一瞬間,她說:“負責的。”
全世界都在找裴致,外頭一團亂,家裏卻非常溫馨。馮嘉芮非要自己做菜,卻不小心將自己的手燙到,還好不嚴重,檢查處理下就好。
裴致卻用看小朋友的目光看著她,一副離了她就沒辦法生活的模樣。
十分緊張和在意。
深夜,11點20分。
裴致在廚房裏洗碗,一分鍾前他熱了杯牛奶放到茶幾桌子上,怕馮嘉芮喝著不方便,還給她插了根吸管。
馮嘉芮垂眸看著還冒著熱氣的牛奶,咬著吸管,小口吸了下,溫度適中。
她支著下巴,看著那個方向,忽然在想,好像很久以前也是這樣。
裴致背脊挺拔,薄薄的家居服貼在他身上,若隱若現讓他身材暴露在空氣中。
水珠似乎濺到到眼睛裏他習慣性地眯了下眼睛,隨後用沾滿泡沫到手試圖想揉一下。
時間就在這一瞬間停了了下。
他忽然看向她。
“馮嘉芮。”他聲音莫名有些燙。
空氣都驚了。
馮嘉芮下意識地坐直,像偷看他被他抓個正著的小姑娘,燒紅了耳根。
他說:“過來幫我下。”
馮嘉芮被他目光蠱惑,乖乖地跑了過去。
她有些不知所措:“怎麽幫?”
裴致笑了下,微微彎腰,靠近她:“有一滴水滴進我眼裏了。”他聲音有些輕,但每說出那個字的熱氣都撲在她臉上。
她心突然跳得很快。
下一秒,馮嘉芮踮起腳,在他的眼眸上親了下。
不知道為什麽,就是很想親他。他的人,他的心,他的成熟和帥氣。
水龍頭還在嘩嘩放著水,手上的泡沫和衣服混在了一起。
他斜著腦袋,就這麽咬上了她的唇。
他身上也好燙,唇舌一遍一遍在描繪她的唇,極其有耐心地吻著她。他握著她腰的那隻手的掌心又緊又熱,逼迫他向他靠近。發絲纏繞,燈光刺眼,她閉上了眼睛,感受親吻的美妙。
“馮嘉芮,等我兩分鍾。”
啊?等什麽?
馮嘉芮迷糊地看著他。
裴致將碗洗完,將她帶到衛生間。
他目光認真地看著她:“幫你洗澡。”
馮嘉芮心猛地跳了一下,就要拒絕:“我傷得不嚴重,還是可以自理的。”
他將她半摟到懷裏,另一隻手從她的衣服裏伸了進去。
隻是肌膚的觸碰,就讓馮嘉芮手腳冰涼的身體,從指尖開始發麻。
她眸子像蒙了層水,看著他。
裴致被看得喉頭一緊:“我不會欺負傷患的。”他環住她的腰,一隻手有餘,“好細。”
她剛想說些什麽,上衣就被拉到了腦袋那麽高,身體和肌膚毫無阻礙地暴露在空氣裏。
浴室裏亮到晃眼的暖燈,更是讓她無處可逃。
衣服徹底被丟進了衣筐裏。
她這時候才想起來自己今天穿的是黑色的內衣,瑩白的肌膚,那被包裹著的起伏,像是裝了一汪水,性感又甜美。馮嘉芮下意識想抱住他,借著他的身體遮住自己。
她沒想到自己的這樣的舉動,給了裴致多大的誘惑。
他沒說話,將馮嘉芮突然抱坐到洗漱台上。
馮嘉芮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他在拉自己褲子的拉鏈。
她慌張地用手捂住,捂完又覺得不對,連忙放下。
裴致抬眸看著她,不知為何,她覺得裴致比她還緊張。他那隻手,似乎也在微微顫抖。
她忽然輕鬆了些,趁著他不注意,想捉弄他,憑什麽都是他掌握了主權。
明明以前,逗他可是自己。
她這麽想著,親了下那個早就紅透了的耳尖。
他驚訝地又看了過來,麵前的女人身上隻剩下一套黑色的內衣。
鬼知道,他光看著都需要有多大的自製力。可這女人偏偏不自知,還不要命地來誘惑她。
他快速地將自己的上衣和褲子脫了,而後指腹鉤到她身後的內衣扣子那兒,她這下真的慌了。
拒絕的話被他的吻蓋住。他身上的氣息和溫度,永遠讓她放棄思考。
“啪嗒”一聲,扣子被解開。
她身體輕顫了下,背脊微微繃直,他另一隻手將她一下子抱來起來,像抱小孩兒那種抱法。
淋浴間的水已經被打開,在等待熱水。
馮嘉芮的餘光看見鏡子裏的她和裴致。
水霧彌漫,鏡子有些模糊,但她還是無比清晰地看見自己纏繞著男人,有點像樹蔓,這種感覺好奇妙。
她心裏又麻又酸又軟又甜,無法用語言形容,卻又很和諧,好像天生就該如此。
準備收回目光的那一秒,視線被他捉住。
他黑眸如漆,習慣性地眯著眼,下一秒,他歪了下腦袋,用舌尖舔了下她,最曖昧的那種。
馮嘉芮全身都顫抖了起來,她沒有受傷的那隻手用力地抱著他的脖頸。
他鏡子裏的那個眼神,好像下一秒,她就要被他占有了。
水終於熱了。
可淋浴間的熱氣,熱得要讓馮嘉芮窒息。
他表情認真地好像真的隻是要給她洗澡,無比小心地拿著花灑避開傷口。
她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很自然,目光四處飄忽,不知何時停留在了他黑色的內褲上。
棉質的布料吸了水,在泛著水光。
“在看什麽?”他忽然問。
馮嘉芮繞開視線,選了個最有可能的說:“腹肌……”
她說得很輕,話裏都透著紅暈。
他像是笑了,眸裏都帶著笑意:“幾塊?”
她瞪大眼睛,女流氓一樣,認真看著數起來:“一,二,三……六,六塊。”
話音剛落,她的左手就被他抓住,下一秒,她的手心貼上他肌膚,他聲音就在耳邊,帶著致命的熱氣:“再數一下。”
熱水從上而下,狹小浴室內,她和他幾乎全裸。
裴致似乎又靠近了些,肌膚好像都貼在了一起。她的臉燒得厲害,目光飄忽,指尖卻還在他的腰腹。
“一,二,三……”他的唇似有似無地碰到她的耳尖,手被他抓著繼續往下,指腹突然碰到……馮嘉芮下意識地想收回手,想要往後退一步,卻不小心踩到了他的腳,重心不穩的她瞬間被他抱住。
馮嘉芮急了:“裴致。”
他似笑非笑,大掌滑過她的腰窩,黑眸深幽,裏麵是她看不懂的情緒:“芮芮,還滿意嗎?”
馮嘉芮整個人都快熟了,偏偏不服輸:“就一般……”
他卻搶先一步,將她輕推到身後的牆上,而後身體緊貼,他細碎的吻就這麽鋪天蓋地的襲來。
他低下頭,鼻尖停至她耳側。她的發絲無風自亂,微微顫著。他看不清她的神情,鼻翼被細碎的發絲探得發癢。她的顫抖也越發劇烈起來,像是海底的水藻,在無風的水波中搖曳、鬆動,融入浪裏、浮向水麵。
馮嘉芮的眼角紅了起來,她喘不過氣來,身體又燙又軟似乎不是自己的,眼前的人像是要將她吃得連骨頭都不剩。雷聲般的心跳被水聲掩蓋,卻騙不了自己,她漸漸配合他,一起淪陷在這場瘋狂裏。
“我能不能收回之前的話。”裴致呼吸不穩,看她的目光都像要冒出火。
馮嘉芮被他抱著,下巴抵在他頸窩處,因為害怕掉下去,她一直緊緊抱住他。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她的一切都在和他親密地接觸,將心底最深處地癢都滋生出來。
馮嘉芮說不出話來,隻能大口地呼吸。
“什麽?”
“欺負病患。”
她嘟囔著呢喃:“那就欺負呀。”
話音一落,浴室裏更燙,他發狠地親了她一下。
“你說的。”
“你現在是全世界女性公敵。”趙田田調侃馮嘉芮,“所有人都在猜裴致的老婆到底是誰,你不打算公開自己嗎?”
馮嘉芮沒仔細聽,她正在和裴致聊天。
惹了那麽大新聞的裴致,第二天像沒事人一樣回劇組拍戲,早上起來還鬧起床氣,抱著她親了好幾下才不情願出門。
裴裴寶寶:“疼嗎?”
芮芮:“沒之前疼。”
裴裴寶寶:“上次很疼?”
芮芮:“嗯,感覺整個人都被劈開了。”
裴裴寶寶:“你怎麽不說?”
裴裴寶寶:“這次舒服嗎?”
馮嘉芮看著屏幕,沒回。
裴裴寶寶:“不回就是默認。”
芮芮:“……”
芮芮:“也有一點。”
裴裴寶寶:“這種事要多磨合,才能體會。”
趙田田半天沒等到馮嘉芮聲音。
“你還在嗎?”
馮嘉芮“嗯”了一聲:????????????“在啊,你剛剛說什麽?”
趙田田尖叫:“啊啊啊啊啊你知道嗎?就算你什麽都沒說,我離你這麽遠都能感受到你身上戀愛的腐爛味!”
“老板,這花又送來了,已經送一周了。”朱玉捧著花束走過來,“卡片上還是沒寫是誰送的。”
馮嘉芮將手機放到一邊,看著這白色鬱金香,難道是裴致送的?
不會,裴致不會做這種事。
那會是誰?
“也沒說送誰,隨便插著吧。”
馮嘉芮看著時間差不多,拿著包往外走,還有半個多月就是裴致的生日。
前幾天她在裴致車上,發現車前放著的裝飾擺件,有點眼熟。
那是好多年前她很喜歡一部動畫片的樂高擺件。當初她拚到一半就沒了耐心,轉手就送給了裴致,還美其名曰生日禮物。
當時他看著這少女心十足的南瓜馬車麵無表情,她正奇怪怎麽還放著時,耳邊傳來他的聲音。
“這是你送我的第一個生日禮物,也是唯一一個。”
馮嘉芮隻是聽著都覺得自己過分,她內疚了許久,盯著這南瓜車有點出神。
等到了家還在發呆,她拽住要下車的裴致,實在過意不去地說:“我今年給你補一份大的生日禮物。”
黑色棒球帽下,裴致的表情不太清晰,但馮嘉芮還是能感受到他的目光。
“不行。”
“那怎麽辦?”
她有點著急。
“要二十五份。”
她剛要說你這是坐地起價,就觸碰到他的目光,又莫名地了下來。
行吧,誰讓她先不做人在先,人家收點利息也是正常。
裴致的車剛開到馮嘉芮工作室樓下,就看見馮嘉芮上了她自己的車,還沒來得及叫她,她就開車走了。
裴致跟在她車後麵,發現她開進了一家商場的地下車庫。
工作日下午,商場的人並不多,裴致戴著棒球帽和口罩像個變態跟蹤狂一樣跟在馮嘉芮身後。
她先給自己買了個冰激淩,裴致在她走後,也在那家店買了一樣的海鹽焦糖口味冰激淩。
他學著她的樣子的小口小口地吃,看著她滿足地將眼睛微微眯起來,他也情不自禁地勾起嘴角,嘴巴裏這甜甜鹹鹹奇怪的感覺也變得美好起來。
二十五份禮物實在是個大工程,裴致今年二十五歲,那是從他出生起開始補。馮嘉芮已經在手機裏做好一部分功課了,她還沒徹底想好,所以出來找找靈感。
裴致就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看著她從一家家男裝店出來,看著她皺著眉頭糾結,和店員比畫,然後再不滿意地搖頭。
裴致指尖摳著手心,心軟得一塌糊塗。
他從沒如此幸福過。她買每一樣東西的時候,都要在腦海中想象適不適合他,這種感覺特別好。就像是被人放在心尖上,被人在意著。
這麽多年,他苦澀、酸甜、熾熱的感情仿佛得到了回饋。
馮嘉芮從店裏出來,商場裏正好在放裴致的歌,那是他給一部電影唱的主題曲。
馮嘉芮笑嘻嘻,拿出手機,偷偷錄了一段。
沒一會兒,裴致的手機振動了下。
芮芮:“我在商場聽到你歌了!裴裴寶寶你好棒!”
裴致手指摩擦著屏幕,忍不住笑出聲,他看著馮嘉芮的背影,在想,如果現在上前抱住她,她會不會被嚇到。
肯定會,然後,她會仰頭瞪他。
這麽一想,裴致心裏更癢。
他往她的方向走近一步,餘光忽然看到一個人,他腳步一頓,有一瞬間的慌神,下一秒連忙看向她。
馮嘉芮手裏拎著購物袋,已經走進電梯。等到電梯門關上,裴致懸著的心才放下來,他們倆都沒看見對方。
隻是許庚怎麽出現在這裏,他不應該在北京嗎?
裴致沒想太多,也不敢細想,快步從電梯旁邊的安全樓梯往地下車庫跑。
馮嘉芮前腳剛出電梯,裴致後腳就打開安全門跑了出來。
馮嘉芮打開門車門,剛坐進去,還沒來得及關門,副駕駛的車門被打開,一個人影鑽了進來。
她下意識地轉頭,還沒看清人是誰,整個人就被抱住,腦袋被桎梏,昏天暗地裏就被狠狠咬住唇。
馮嘉芮嚇了一跳,如果不是鼻息間鋪天蓋地的熟悉的裴致的味道,她手裏的包就要控製不住往對方頭上砸了。
他親得又急又凶,像是在他確認她還在不在身邊。
親的時間太久,馮嘉芮喘不過氣來,用手輕輕推了下他。下一秒,手腕又被他抓住,她睜開眼,這才發現,他正一眨不眨地看著她,眼底似乎暗藏著火和讓人心驚的占有欲。
馮嘉芮心跳得很快,睫毛顫了顫而後低垂。四周仿佛有一張無形的網,她被困在這張網裏逃不開了。
“怎麽了?”她問。
“想你。”他聲音又輕又啞。
她眨了下睫毛,抬眸看他,不是早上出門時才見過嗎?
車內空間狹窄,也不知道怎麽轉的,裴致將她抱到腿上,讓她陷入他的懷裏。他的手放在她腰上,又說:“想你。”
似乎隻有這樣抱著她,裴致才能保證她就在身邊,剛剛看到的許庚的恐慌和害怕,終於緩解了一點。
裴致心跳異常,如果剛剛馮嘉芮和許庚見麵了,他該怎麽辦?思考了無數種結果,無論是哪一種他都無法接受。
如果可以,能不能將馮嘉芮就捆在身邊,讓她的眼裏、她的心裏隻有他一個人。
馮嘉芮心口怦怦跳,她被勒得喘不過氣來,不明白他突然而來的情緒因為什麽。
她心疼他,輕輕地用臉頰蹭了下他的臉,她想用這種行為來安撫他。
“我在呀。”
裴致“嗯”了一聲,還是說:“真的好想你。”
他的聲音又低又啞,有點委屈,有點壓抑,更多的是愛戀和溫柔,像是奶貓在撒嬌。
馮嘉芮聽到這五個字,心火一路燒到了後背。
這樣的裴致太過罕見。
仿佛是將他的愛熱烈又直接地告訴她,他身體滾燙,赤裸裸地告知著情和欲。
她被燒得頭暈目眩還沒意識到,就被他又親了下來。
他托著她的頭,另一隻抱著她的腰,吻得細膩又溫柔。
一絲一絲,把他的體溫和氣息傳給她。
讓她墮落在他的世界裏。
不遠處的隱蔽處,一隻手快速按下快門。
“是裴致吧?”
“是裴致。”
“太勁爆了!”
“車內激吻神秘女,大新聞!”
車內的中控屏,顯示時間19:10。
馮嘉芮揉了下他的頭發,一下一下像擼小貓咪一樣:“你怎麽突然在這裏呀?”
裴致抓住她作亂的手,低著頭不說話,就像是別扭的小寶寶。
馮嘉芮也不生氣,笑著捏了下他臉頰:“你怎麽來的?”
裴致別過臉:“開車。”
“那車呢?”馮嘉芮四處看看。
裴致沉默了幾秒,望著她,無比認真道:“不見了。”
“什麽叫不見了?”
“就是不見了。”
馮嘉芮打開車門要下車找車。
裴致抓住她,不給走,眼睛看著她,聲音軟了下來:“你不能帶我回家嗎?”
自然是能的。
“可……”
馮嘉芮敗在裴致的眼神裏:“好,姐姐帶裴裴小寶貝回家家。”
馮嘉芮明顯感覺到,最近這段時間的裴致黏人提高大大提高。
比如每天早上出門一定要黏黏糊糊要個早安吻才肯走,走了後還時不時發個微信來,如果在拍戲休息空當還一定要發來視頻通話。
朱玉看見過好幾次馮嘉芮偷接電話,總是偷笑,問她到底和哪個小奶狗談戀愛了。
馮嘉芮哪能真把裴致說出來,如果沒記錯的話,朱玉本人就是裴致的女友粉。
裴致剛公開戀情那幾天,朱玉念念叨叨難過了許久。
馮嘉芮知道裴致沒有安全感,她正在和趙田田這個狗頭軍師取經。
說著說著,她忽然想起以前的一件小事。
那個夏天馮嘉芮跑過來給裴致送飯。裴致家客廳茶幾上放著一瓶罐裝的冰可樂,電視裏正在放電影,她沒看過。
她將飯盒打開,放在餐桌上,隨意問:“看的什麽呀?”
“《辛德勒名單》”
“主要講什麽的?”
“拯救一個人,就是拯救整個世界。”
他靠在牆邊沒骨頭一樣,黑色衣服將他露在外的肌膚襯得更加白,是那種沒有經受過陽光照射過的病態的白。此刻他神情專注看著她打開保溫飯盒,又看著她放好碗筷,每個小細節都不放過。
也許是他說話時聲音太過冷淡,語調毫無起伏,馮嘉芮莫名覺得不對勁,回頭看他。
視線相交,過了幾秒,裴致說:“你想拯救全世界嗎?”
“我沒那麽偉大。”
“嗯。”他點點頭,“拯救我就夠了。”這六個字很輕。
馮嘉芮的思緒被電話那頭的趙田田叫到回籠。
“你怎麽不出聲?”
馮嘉芮手指一圈一圈無意識地摳著咖啡的隔熱套,說:“感覺自己是超人。”
“什麽?”
“拯救了全世界。”
“你在看電影嗎,什麽亂七八糟的?”
“田田。”馮嘉芮收回手,“我決定了,我要和裴致過一輩子。”
這時,門口走進來一個人。
他穿著和這一屋淩亂格格不入的得體西裝。
見到來人,馮嘉芮臉色一變,語氣不善,如進入戰鬥狀態:“你來做什麽?”
她又問:“你怎麽知道這個地方?”
許庚似乎什麽都沒聽見,全心全意地看著馮嘉芮好一會兒,再她發火的前一秒,露出如當年一樣的笑容。
“我離婚了。”
沒有什麽比現在更糟糕的了。
為什麽這個人可以毫無負罪感,心安理得地出現在她眼前。
馮嘉芮十七歲到頭破血流到二十五歲才幡然醒悟,人生有多少個八年能從頭再來。她卻用人生最寶貴的八年,認清一個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