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躲什麽？他又不吃人

  　　蘇妍腳步頓住，手指在樓梯扶手上摸了摸，有種做壞事被抓包的窘態感。

  　　“我躲你幹什麽？”

  　　宋憬雙手插兜，高高的鼻梁被陽光照著，在側臉頰投下一道陰影，他反問道：“誰知道呢？”

  　　手心裏地釘被掌間的溫度捂熱，蘇妍借著正事兒準備離開，“項睿誠他們還在等我，我先走了。”

  　　宋憬沒從她嘴裏問到答案，但從她的反應來看，斷定這姑娘就是在躲著他。

  　　躲什麽？他又不吃人。

  　　男人無奈地悶聲歎了口氣，跟在她身後下了樓。

  　　下午四五點，枯黃的草坪被修剪規整的常青樹包圍著，樹群背後山嵐氤氳，給鯨山蒙上一層灰白色。

  　　草坪上搭起好幾處天幕，除了他們在這裏燒烤，其他團體也在。

  　　蘇妍路過一排燒烤攤時，見到一個有些熟悉的麵孔。

  　　那人朝她這個方向招了招手，“宋憬，這裏！”

  　　聞聲，蘇妍回頭看了看，宋憬就在她兩米遠處，不緊不慢地跟走在她後頭。

  　　聽到有人喊他，他步伐似乎也沒有加快，好像有意跟前麵的姑娘保持兩米的距離。

  　　蘇妍想起，喊他的那人是Z大的老師，之前她跟宋憬一起去食堂吃飯時，那個男老師也喊過他。

  　　唐昱榮視線在蘇妍身上停留了片刻，等宋憬走過去時，壓低聲問道：“怎麽回事兒？她不是你朋友嗎？你倆這氣氛有點微妙啊！”

  　　宋憬拉了個椅子坐下，目光跟隨蘇妍的背影移動，看著她走到項睿誠身邊，把手裏的東西放到他手上。

  　　他手指撫著下顎，視線未偏移半分，話卻是對著旁邊的唐昱榮問的：“你追過人嗎？”

  　　“嗯？”唐昱榮把手裏的戒指亮出來，“我都結婚了，你說我老婆怎麽來的？”

  　　宋憬偏頭看了一眼他無名指上的戒指，想起唐昱榮是前不久結的婚。隻不過那時爺爺生病，他就沒參加婚禮。

  　　唐昱榮的朋友圈裏發過他和他妻子的結婚照，他今年三十，他妻子是他的學生，二十四歲。

  　　學生們站在不遠處閑聊，烤架上的錫箔紙發出滋滋聲。

  　　“要不要我傳授點經驗給你？”唐昱榮拿起一個學生遞來的烤串，分給宋憬一根。

  　　宋憬伸手接過，把烤串放在桌子的餐盤上。

  　　“願聞其詳。”

  　　——

  　　蘇妍跟公司裏其他人圍坐一起，一邊吃烤串一邊喝啤酒。

  　　趙江雪提議做點什麽娛樂項目，眾人選來選去，最終玩了個我有你沒有的遊戲。

  　　眾人提議：“從項總這裏開始！”

  　　項睿誠坐在蘇妍正對麵，他說話前，眼睛環視周圍一周，唯獨沒有看向蘇妍。

  　　“我暗戀一個人超過四年。”

  　　這話一出，在座的各位像吃到什麽驚天大瓜一樣，一個勁兒地起哄。

  　　“哇嗚！！！”

  　　“誰啊誰啊！????????????我們認識嗎？”

  　　“暗戀啊，就說明還沒追到手欸！項總這個條件不應該啊！”

  　　眾人提問聲一個接一個地響起，驚擾了不遠處天幕下坐著聊天的學生團體。

  　　尚彤雲這邊看了一眼，“他們在玩什麽啊？好熱鬧啊！”

  　　唐昱榮瞥了瞥一旁喝白開水的宋憬，隨後在學生堆裏說了一句：“派個人過去探探。”

  　　中文係男生不多，唯二的一名男生譚嵩被其他人推搡著走到對麵去打探情況。

  　　回來後，他匯報說：“他們好像在玩我有你沒有的遊戲，我聽到一個女生說她母胎solo二十二年，然後其他人都在笑她。”

  　　李聽春插話：“我也母胎solo！我覺得我可以跟那個女生交個朋友欸！”

  　　譚嵩：“這是重點嗎……”

  　　這次的團建隻有研一新生和少數幾個導師參加，老師裏除了宋憬和唐昱榮外，還有祝冬靈和杜漣在場。

  　　導師祝冬靈提議道：“不如我們也帶著學生們玩一下這個遊戲？活躍活躍氣氛，正好相互了解一下。”

  　　“好啊，”唐昱榮朝他們揮揮手，“來來來，大家都搬個凳子坐過來。”

  　　學生們一致說：“唐老師起個頭吧！”

  　　“行，”唐昱榮拿了個空杯子過來，往裏麵倒了一整杯啤酒，“遊戲輸了的人一口把這一杯幹了！”

  　　宋憬盯著桌子正中央那杯酒，皺了皺眉，卻沒說什麽。

  　　唐昱榮又把戒指亮出來，在眾人眼前晃了一周，“我有老婆！”

  　　尚彤雲說：“我們是女的呀，哪兒來的老婆？”

  　　“有老公也可以啊！”

  　　說完，除導師杜漣，其餘人都折了一根手指。

  　　李聽春道：“我母胎solo！”

  　　譚嵩：“我也母胎solo！”

  　　許多人都折了手指，宋憬紋絲不動。

  　　唐昱榮看了眼他，悄悄問他：“你知道母胎solo什麽意思嗎？”

  　　“……”宋憬瞥他一眼，眼神似乎在問：“我看著像傻子是嗎？”

  　　學生們不可思議：“宋老師居然母胎單身？”

  　　“我姐姐在銀行工作，不知道老師有沒有興趣啊！”

  　　“宋老師這條件不應該啊！”

  　　祝冬靈問道：“宋老師對另一邊要求是不是太高了？”

  　　宋憬答：“沒有，不高。”

  　　尚彤雲拉著李聽春悄聲說：“所以上次我們在他辦公室裏見到的那個不是他女朋友啊！”

  　　李聽春道：“我就說不是吧！那女生頂多二十出頭，怎麽會跟宋老師在一起？”

  　　談話間，兩人感覺宋憬朝這邊投來一道視線，盯得她倆不禁打了個寒顫。

  　　遊戲轉了一圈，到宋憬這裏，他隻剩一次機會。

  　　暮色蒼茫，草坪上空懸著一輪圓月，黃色偏白，發著亮光。月光傾落，照得天幕四周掛著的星星燈都黯淡了幾分。

  　　盯著對麵那個笑得仰起頭的姑娘，宋憬想起第一次跟蘇妍見麵時，她熱情得跟玫瑰一樣。

  　　在眾人注視下，他淡淡道：“我有喜歡的人。”

  　　此話一出，必輸無疑。

  　　在座的沒有????????????誰心裏沒裝著個白月光或者朱砂痣。

  　　唐昱榮把酒杯遞到他麵前，“老宋，這酒歸你了啊！”

  　　宋憬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

  　　蘇妍已經連著幹了三瓶啤酒，這一餐她吃得飽飽的。

  　　她忍著沒關注對麵一起一伏的起哄聲，卻在聽見他們齊聲叫了三聲“宋老師”後，伸著脖子往對麵看過去。

  　　蘇妍一眼就看見端坐在椅子上的宋憬拿起酒杯喝酒的樣子。

  　　他放下杯子時，也不知有意還是無意，抬眼朝她這裏看過來。

  　　兩人的視線就這樣，跨越大半個草坪，交匯在了一起。

  　　空氣裏的不知源頭的香味愈加濃烈，伴著酒味和炭燒味，她被熏得有些暈乎乎的。

  　　周圍其他人又換了個遊戲繼續玩，蘇妍沒了心思，把椅子搬了離他們，單獨坐在遠處。

  　　鯨山書院被群山環繞，像一口巨大的天井獨立於鄉野之間，井口上方是黑色的幕布，幕布之下閃著星光。

  　　這裏遠離鬧區，除卻人聲，就隻剩下蟲叫聲、風聲，以及鞋子踩在草地上的沙沙聲。

  　　一陣摻雜著酒精味的熟悉氣息緩緩逼近，蘇妍感知到身後來了人，那人腳步沒有平常穩，似乎有些輕飄飄的。

  　　她不用回頭都知道，是宋老師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