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澹台霽回來了

  　　五日後，陵玄薇從地宮裏出來，返回了皇宮。

  　　這些時日，三公主，以及秦國公府和卿國公府的事件，在各方派係的朝廷官員爭辯之下，越演越烈。

  　　有朝臣揣摩不出女帝的心思，不敢貿然站隊。

  　　這個節骨眼上，陵玄薇去了一趟暗牢。

  　　扔了一塊記令到囚籠陣法裏，陵玄蓉抬了下眼，看了眼記令，又看了眼囚籠外看不真切的人影。

  　　“做什麽？”陵玄蓉沒好氣的問。

  　　“裴青翊是陵玄樺的人。”幽冷的嗓音從囚籠陣法之外傳進來。

  　　陵玄蓉猛地一僵，“你說什麽？”

  　　“你是陵玄樺的一枚棋子。”伴隨著嗓音，陵玄蓉仿佛可以想象到銀白少女，看向她時冷漠的神情。

  　　“不可能！”

  　　“天真。”陵玄薇淡淡道。

  　　“就憑你的三言兩語，也想挑撥本宮和四皇弟的關係！”

  　　陵玄薇沒有理會她，漫不經心的語調，“給你一個選擇。”

  　　“是成為朕的棋子，還是做陵玄樺手裏的棄子。”

  　　即便看不到女帝那美得不可方物的麵容，陵玄蓉的腦海裏也能清晰的浮現出，女帝此刻，會顯露出怎樣的神情來。

  　　她一時有些出神。

  　　半晌。

  　　囚籠陣法之外，沒有再響起陵玄薇的聲音。

  　　走了嗎？

  　　陵玄蓉低眸，握緊手裏的記令。

  　　如果仔細看去，會發現她的手指微微顫抖，泄露了她此刻內心的不安和恐懼。

  　　那一日的動靜太大，即使隔著囚籠和交錯的陣法，她也能感應到暗牢裏彌漫著的詭異氛圍。

  　　女帝到底做了些什麽？

  　　陵玄蓉盯著手中記令，怨恨，恐懼，不甘，憤怒種種情緒反複在她眼底來回湧動。

  　　……

  　　西宸殿。

  　　夜色降臨，透過簾窗，隱約可見庭院中若有若無的暖光。

  　　陵玄薇披著暗黑外袍，倚著紗幔，任由晚風拂過，袍擺處金邊勾勒的大昭花卉，栩栩若生。

  　　庭院中的石燈，在幾日前被淩總督親自換成了陣法符紋，錯綜複雜的擺設，將整座宮殿連接成巨大的陣法。

  　　石燈散發著忽閃忽滅的光芒，放眼望去，倒像是萬千盞花燈。

  　　但凡有不軌之人想對女帝不利，這陣法會自動觸發【困境】的效果。

  　　殿中熏香爐的香氣彌漫，然而陵玄薇卻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冰涼香氣。

  　　她微微側眸。

  　　男人穿著未褪去的銀墨盔甲，墨發高束，英挺劍眉，星眸冷冽。

  　　他的身姿挺拔修長，蒼勁如鬆，氣勢淩人，萬千花盞的盈盈光輝在他身後，映襯之下恍若神袛。

  　　在看到陵玄薇的刹那，如寒星的雙眸柔和了幾分。

  　　澹台霽半跪行禮：“臣，參見陛下。”

  　　略顯清冷的嗓音，同以往一般無二。

  　　迎著淺淡的暖光，陵玄薇細細的打量起眼前的澹台霽。

  　　比起幾個月前，他又長高了一些。

  　　真元的氣息波動平穩，如同無邊無際的汪洋大海，風平浪靜，無波無瀾。

  　　“回來就好。”

  　　半晌，陵玄薇收回視線。

  　　順著她望去的方向，澹台霽也看到了庭院裏忽明忽暗的石燈。

  　　晚風拂過紗幔。

  　　掠起少女銀白如雪的長發，彌漫著似有若無的花香。

  　　不知不覺間，澹台霽的視線轉移到了少女的身上。

  　　然而很快，他的神情微變，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陛下受了傷？”

  　　澹台霽的聲音不自覺的冷了幾分。

  　　“小傷。”陵玄薇回眸，淺淡微光透過殿窗紗幔，將那雙冰藍色的眼瞳，染了淡淡的暖色。

  　　“阿霽。”

  　　幽冷的嗓音打斷了他的思緒，“元會結束，隨我去督監府。”

  　　大昭元徽一年的第一次元會。

  　　雖然她興趣不大，幾位閣老倒是比負責的內府還積極。

  　　祈天佑護？

  　　當真可笑。

  　　陵玄薇斂去眼中神色。

  　　兩人仿佛從未分開過，靜靜立於殿中，她不曾開口詢問，也不需要澹台霽解釋他的秘密。

  　　這一刻，澹台霽的心也跟著平靜了下來。

  　　詭異的形態消失後，他便徹夜不眠的趕回皇城，想見到她，隻有呆在她的身邊，他才覺得安心。

  　　陵玄薇沒有提起關於她受傷的事。

  　　但澹台霽還是從各方渠道得知了女帝被行刺的事。

  　　行刺之人，是秦國公府的鎮西大將軍秦長珩。

  　　少獄的牢門又一次被葉霆打開。

  　　四周昏暗。

  　　牢籠裏的秦長珩神色蒼白，雙眼布滿血絲，戴著護甲的手臂不自然的垂落，指尖的血水幹涸成暗紅色。

  　　澹台霽靜靜的看著牢籠裏，一言不發的秦長珩。

  　　誰也沒有說話。

  　　牢籠門外的葉霆沉默的看著秦長珩，心下歎息。

  　　按輩分來論，他是秦國公的義子，是秦長珩的長輩。

  　　但在未被秦國公收養為義子時，他和秦長珩一同成長，一起修習真法，整日跟在秦長蕭的身後。

  　　秦長珩性子冰冷，是從骨子裏透出與生俱來的傲氣。

  　　這是葉霆第一次見到他這副模樣。

  　　失魂落魄。

  　　女帝還未下令責罰，他卻已經深陷午夜夢回的泥沼。

  　　無法逃離。

  　　昏暗牢籠中，秦長珩一動也不動，仿佛沒有注意到牢門口的兩人。

  　　見秦長珩這副模樣，澹台霽也知是問不出什麽來了。

  　　最後看了秦長珩幾眼，澹台霽轉身大步離去。

  　　牢籠再次恢複平靜。

  　　葉霆走在澹台霽的身側，即將走出少獄時，他忽地出聲：“大將軍，不知陛下準備如何處置秦大將軍？”

  　　澹台霽腳步微頓，他側頭，“陛下的心思，不敢妄議揣測。”

  　　這話回得葉霆一時無言。

  　　這皇城中，誰不知澹台霽是女帝的左膀右臂？數月前澹台霽的所作所為，還記錄在內府和督監府裏。

  　　這會兒不敢揣測女帝的心思？

  　　葉霆很是敷衍的朝他拱手行了個平輩禮，轉身離去。

  　　……

  　　大昭元徽一年。

  　　元會正式在皇宮中舉辦，滿朝百官著正式繁複的官服，一大早等候在朝殿上，恭恭敬敬的朝著女帝跪拜行禮。

  　　“叩見陛下！”

  　　高坐龍椅的少女，暗金黑紋的龍袍，金邊繡製著勾勒出日月交輝，星辰山河，袍擺隱約可見道道暗黑龍紋。

  　　半空中漂浮的龍璽，停留在她的眼前。

  　　冰藍瞳好似在刹那之間，轉化成了耀眼奪目的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