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蓁蓁篇：初見，紅頭繩

  　　大年三十，新年夜，皇帝設宮宴宴請文武百官。

  　　皇恩浩蕩，世代忠心守護皇族的喬家也在宴請之列，喬父決定帶上六歲的女兒喬蓁進宮見見世麵。

  　　聽說父親要帶她進宮，喬蓁激動的好幾天沒睡好覺。

  　　等到那天，歡天喜地的換上了新衣裳，頭上還特意紮了一根紅頭繩，一團喜慶。

  　　“蓁蓁，好了嗎？要出發了。”

  　　“爹爹，好了。”

  　　小喬蓁一蹦一跳跑出了家門，喬父孔武有力的雙手一提，輕輕鬆鬆把她抱上了馬。

  　　“蓁蓁坐穩了，走了！”

  　　喬蓁坐在父親懷裏，心急道：“爹爹，你再快些呀，我們快點進宮去。”

  　　“跑快了，冷風把你的頭發吹散了，把你的鼻涕泡吹出來了怎麽辦？”

  　　喬父笑話她，卻還是依著女兒加快了些速度。

  　　很快父女倆來到了宮門前，喬父將她抱下馬，牽著她的手走進皇宮。

  　　喬蓁睜大著眼睛好奇地望著眼前出現的所有景物——整齊的青磚宮道，巍峨的宮殿，折射著落日餘暉的琉璃瓦，還有禦花園裏盛開的木蘭花。

  　　百花凋零的寒風裏，一樹潔白佇立在霞光裏，像是一道顯聖的神跡。

  　　小喬蓁忍不住驚奇道：“爹爹，怎麽冬天還有木蘭花？”

  　　“因為那棵木蘭樹下有一股溫泉，所以這棵木蘭花開花都比起別的早。這棵木蘭花是皇後娘娘最喜歡的。”

  　　慕容蓁驚歎地張大了嘴巴，不禁回頭又看了一眼。

  　　不知什麽時候，木蘭花底下多了一道玄色的身影。

  　　明明就是個七八歲的少年，負手而立，皺著眉，像一個老氣橫秋的小老頭。

  　　這宮裏的東西真奇怪，春天的花在冬天開，無憂的少年郎像老頭。

  　　小喬蓁也沒多看幾眼，又被大殿裏的景象震撼住了。

  　　外麵冷風陣陣，殿內卻溫暖如春，無數的燭火將整個大殿照的亮如白晝。

  　　金杯玉盞，佳肴瓊漿，花團錦簇，大殿的正中央跳著她從來沒見過的曼妙舞蹈，所有的一切都顯得不真實，像是天上仙境一般。

  　　我要是天天能在皇宮裏就好了。喬蓁的激動和豔羨寫在臉上。

  　　喬父笑道：“這就是皇恩，守護皇族是我們喬家的使命。隻有忠於使命，才會有皇恩庇佑，懂了嗎？”

  　　六歲的喬蓁似懂非懂，注意力全在桌上的糕點和大螃蟹上。

  　　“要等皇上和皇後娘娘來了才可以吃。”

  　　喬父寵溺地摸了摸她的頭，喬蓁吞了吞口水，心裏開始祈禱，祈禱皇上和皇後娘娘快點來吧。

  　　就在她祈禱到第八遍的時候，大殿裏傳來了太監的一聲高唱。

  　　“皇上駕到——”

  　　“皇後駕到——”

  　　皇帝帶著一眾妃子和皇子公主們從外走了進來。

  　　舞樂暫停，殿內所有人都跪在地上，小喬蓁太好奇，忍不住想看看父親口中的天子是什麽樣，眼睛卻一下抓到了那一抹眼熟的玄色。

  　　是他！

  　　木蘭花下的小哥哥，原來他就是太子。

  　　明明是那麽喜慶的宮宴，所有人都歡天喜地的，那個小哥哥漂亮的臉蛋上缺沒有一點笑意。

  　　喬蓁很不解：宮裏有那麽多好玩的，又有這麽多好吃的，他還有什麽不開心的？

  　　“皇後不能飲酒，來人，給皇後另辟一席。”

  　　穿著龍袍的皇帝走向上首的龍椅，皇後亦步亦趨，皇帝卻突然道。

  　　喬蓁看見皇後瘦弱的身影顫了顫，明明很失望，卻還是低著頭，行著禮，說：“謝皇恩體恤。”

  　　皇後坐在了下麵，皇帝把韓貴妃拉上了龍椅。

  　　喬蓁眨了眨眼睛：這也是皇恩嗎？讓人不開心也是皇恩嗎？

  　　“蓁蓁，可以吃了，你快嚐嚐這個。”

  　　宴會正式開始，喬父將最好的一塊糕點放到她手上，喬蓁捧著點心，眼睛卻不由自主地偷偷看向皇後和皇後身邊的太子。

  　　皇後娘娘身著鳳袍，頭戴鳳冠，矜貴清雅就像天上的月亮一樣，日月同輝，月亮就該和太陽在一起才對。

  　　喬蓁啃著點心，卻也沒嚐出什麽美味，因為糕點都涼透了。

  　　喬蓁像是懂了，懂了那小哥哥為什麽會那麽不開心。

  　　喬蓁看了一會歌舞，歌舞下去了，幾個皇子公主們開始給皇帝獻禮。

  　　韓貴妃的兒子寫了一副對聯送給皇帝，皇上非常開心，給了宸王很多獎賞。

  　　喬蓁心裏卻忍著笑，那什麽字她看著也就一般，皇帝竟然會這麽開心，不知道太子會送什麽？

  　　聽父親說，太子殿下讀書很厲害。

  　　喬蓁滿懷期待，終於輪到太子，太子獻上了一份建言獻策。

  　　喬蓁咂舌，太子才八歲就已經會處理大事了，他真了不起。

  　　但，皇帝好像不是很喜歡，他聽都沒有聽完就讓太監把折子收了，誇獎更是半句都沒有。

  　　沒有人在意太子失落的表情，宴會還在繼續，歌舞又上來了，輕歌曼舞好不祥和。

  　　臨近子時，皇帝讓人燃放煙火迎接新一年的到來。

  　　所有人都滿懷憧憬地跟著皇帝來到了大殿外麵，喬父站在邊緣，將喬蓁高高抱起。

  　　喬蓁仰頭望著天空，絢爛又盛大的煙火在頭頂炸開，美好的就跟做夢一樣。

  　　“太漂亮了！”

  　　喬蓁拍著手情不自禁跟著人群讚歎起來，餘光卻瞥見了大殿裏的太子殿下。

  　　明明尊貴的不容忽視的存在，卻被人忽略在最陰暗的角落裏。

  　　煙火結束，燦爛一瞬即逝，宮宴也接近尾聲。

  　　皇帝接受了所有人的新年祝福，便和韓貴妃離開了，大家各自散開。

  　　“蓁蓁，回家了。”

  　　喬父牽著喬蓁的手預備離開，喬蓁回頭望了望殿中的人影。

  　　“爹爹你等等我，桌上的糕點還沒吃完，我要帶回家明天吃。”

  　　喬蓁跑進大殿，假裝無意地靠近太子，待與他擦肩而過時，迅速的往他手裏塞了個東西，然後又飛快的跑了出去。

  　　“新年快樂。”

  　　殿中的慕容無妄錯愕地抬起頭，視線追隨著轉瞬即逝的那個小影子。

  　　小姑娘跑的飛快，黑色的長發在空中飛揚，很快消失在視野外。

  　　慕容無妄低頭，掌心裏是一朵用紅線編的小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