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作者:未妝      更新:2023-01-14 19:05      字數:4183
  第一百三十三章

  桌上放著兩盞酒, 俱是以白瓷碗盛著,一者顏色輕淺,酒液泛著微黃, 這是普通的石凍春,而另一碗酒則是透著赤色, 看起來頗有些詭異。

  這是蕭汶買的石凍春。

  一隻布滿皺紋的手指蘸取了那赤色的酒液,老大夫放到口中嚐了嚐, 緊接著表情大變, 連忙吐了,又用茶水漱淨口, 這才驚疑地道:“二位是從何處弄來這東西?”

  黎枝枝麵露好奇, 道:“大夫,這酒有什麽不對嗎?”

  “豈止是不對?”老大夫神色凝重地道:“這裏頭摻了五石散!”

  聽聞此言, 其餘人的表情也都齊齊變了, 黎枝枝當然知道五石散, 據聞此藥在前朝盛行,頗受王公貴族追捧,當時靡然成風,因其喪命者不計其數,後來大衍初立, 太|祖皇帝便下旨命人燒毀了民間所有關於五石散的方子, 嚴令禁止百姓服用此藥,違者一律斬首棄市,縱使如此,一開始也禁之不絕, 直到過了十數年, 五石散才終於銷聲匿跡。

  老大夫驚疑不定地看著黎枝枝和蕭晏, 道:“這可是禁藥,被官府知道了是要殺頭的,你們從何處弄來了此物?”

  黎枝枝與蕭晏對視了一眼,蕭晏向老大夫解釋道:“是有人送了我們這壇酒。”

  “此人當真是害人不淺!”老大夫頓足大罵,顯然是十分氣憤,竭力勸阻道:“你們可萬萬不能喝啊,這五石散說起來天花亂墜,妙處無窮,可那都是騙人的,長期服用,輕者獲病,重者喪命!”

  說到這裏,老大夫又苦口婆心道:“我看你們二位年紀輕輕,身強體健的,根本用不著此物,縱然是想閨房助興,也千萬要謹慎才是,用一些鹿茸虎鞭之類的藥材進補,亦是大有裨益,還不會損傷身體。”

  霎時間,黎枝枝的臉倏地紅透了,羞得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結結巴巴地道:“不、不是……您誤會了。”

  那老大夫見她這般,隻以為女孩子家臉皮薄,連忙道:“好好,是老朽誤會了。”

  話雖如此,他的語氣神態卻不是這樣的,黎枝枝解釋也不是,不解釋也不是,百口莫辯,隻覺得萬分窘迫,最後一跺腳,用力瞪了蕭晏一眼,轉身走了。

  蕭晏亦是尷尬不已,正欲追上去,卻被那老大夫拉住,細細囑咐道:“老朽觀郎君的麵相,紅潤有光,並非體虛虧空之象,如若尊夫人不滿意,必有緣由,郎君還是要正經求醫,安內攘外,拔本塞源,方是上策,切不可走這些歪門邪道,用虎狼之藥,損傷了根底可就追悔莫及了!”

  他說著,又將一張紙箋塞到蕭晏手中,道:“這是老朽祖上傳下來的方子,滋陰壯陽,甚有奇效,用過的都說好,郎君可以一試。”

  蕭晏整個人一僵,卻鬼使神差地把那方子抓在了手中。

  旁邊的徐聽風一言難盡地看著自家太子殿下,欲言又止。

  ……

  卻說不到半日,劉嫚便得知了寧王府派人來取石凍春的消息,當即變了臉色,反手一巴掌甩在那掌櫃的臉上,勃然大怒:“蠢貨!你要害死我不成?!”

  那掌櫃一個中年人,劈臉挨了這一巴掌,隻覺得屈辱萬分,也有些氣不順,梗著脖子道:“東家,小人這也是遵照您的吩咐,寧王府派了人來,指名道姓要那石凍春,小人哪裏敢耽擱?”

  劉嫚柳眉倒豎,怒道:“你不知道來問我?蕭汶昨日才拿走兩壇酒,他就是當飯吃,也喝不了這麽快!那人說他是寧王府的,你就信了,還把酒給他?你這蠢物,腦子是被狗吃了麽?”

  掌櫃被罵得狗血淋頭,窩火不已,他也隻是個受雇做事的,又不是她劉嫚的家奴,以前她是個縣主,也就忍了,宰相門人三品官,如今她也不是縣主了,還把自己當一碟子菜呢?!

  那掌櫃拿點月錢還要受這鳥氣,當即不想幹了,反唇相譏道:“若是每一筆生意都要過問東家您,您不如幹脆自個兒在鋪子裏坐著得了,要小人這泥糊的菩薩做什麽?”

  劉嫚沒想到他竟敢忤逆自己,氣得渾身都發抖,掌櫃也知道這差使保不住了,索性破罐子破摔,道:“從前您是個縣主,皇帝陛下的侄女兒,我忍七分,敬您三分,如今我是三分都不想忍了!這掌櫃您愛雇誰,就雇誰去!”

  “好,好!”劉嫚怒極反笑,指著門口道:“你給我滾!馬上滾!”

  那人卻不走,道:“勞煩您先把月錢給我結了,一共五百兩白銀,若不然,我就把您這鋪子裏賣五石散的事情宣揚出去。”

  劉嫚一張俏臉如凝冰霜,定定地看著他,冷笑道:“好,五百兩就五百兩,我花錢買你這張嘴。”

  說著,便取了幾封銀子給他,那人喜笑顏開,連忙接了過去,放在手裏掂了掂,劉嫚語氣冷冷地道:“拿人錢財,□□,你可要記住今日的話,把嘴給我閉嚴實了。”

  那人正急著拿銀子放嘴裏咬,喜不自禁,連連道:“是是,您放心,我一定——”

  “砰——”

  ===第102節===

  一聲巨響,那人的說話聲戛然而止,他張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盯著劉嫚,數道鮮血自他額上蜿蜒流下,他指著劉嫚似乎想說點什麽,卻一個字也沒說出來,身子晃了晃,往後仰倒下去,重重地跌落,白花花的銀子紛紛砸下,發出雨點一般的悶響。

  劉嫚把鎮紙扔下,麵無表情地看著地上的人,道:“多謝你為我消災了。”

  說罷,便揚聲喚人進來,依舊是那個青衣管事,他嚇了一跳,有些慌張地道:“主子,您這是……”

  “把他處理了,”劉嫚用帕子擦了擦手,抬起眼,道:“立刻派人去酒鋪,把那些摻了五石散的石凍春都藏起來。”

  “不,”她忽然改了口,道:“那些酒都不要了,倒入井裏,一滴也不要留。”

  說完,劉嫚從書架的暗格裏取出一個匣子,裏麵放著兩個瓷瓶,她隻取出其中一個,將剩下的重新放好,吩咐道:“派人備車馬,我要去一趟寧王府。”

  才過了一個時辰,東市的新豐酒鋪前就聚集了許多行人,正在議論紛紛:“這鋪子發生什麽事了?怎麽忽然來了這麽多官差。”

  另一個人道:“說是他們家賣的酒有問題,吃壞了人,報官要抓他們掌櫃呢。”

  “怎會如此?我昨日才從這裏買了一壺花雕酒。”

  “我也是,不會真有什麽問題吧?”

  “快回去扔了。”

  徐聽風和一名官差從酒鋪裏出來,在門口那瑟瑟發抖的店夥計麵前停下,官差問道:“你們掌櫃呢?”

  那夥計嚇得快要尿褲子了,哆嗦著答道:“不、不知道啊,官爺,在您們來之前,我們掌櫃就走了,隻吩咐讓小人看好鋪子,不知去哪裏了。”

  徐聽風皺起眉,沒有說什麽,回到一輛馬車前,低聲稟道:“主子,鋪子裏的石凍春都沒有問題,不過屬下在後院的井口發現了一些酒漬,酒味很濃。”

  “酒已經被倒了,”黎枝枝看了蕭晏一眼,秀眉微蹙,道:“劉嫚大概是猜到我們在盯著她了。”

  蕭晏輕輕摩挲著腕間的檀木佛珠,麵露沉思,片刻之後,道:“無妨,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既然她是酒鋪東家,不管這鋪子裏有沒有搜出五石散,她都要去官府走一遭,之後如何,就再由不得她了。”

  黎枝枝一手托著粉腮,斜睨他,眼波柔亮如水,道:“無憑無據的,這恐怕不合規矩罷?太子殿下如今又在刑部任職,難道不怕遭人彈劾?”

  蕭晏被她那一眼瞥得心中微跳,輕咳一聲,正想說點什麽,馬車忽然動了,整輛車劇烈晃了一下,黎枝枝猝不及防間,驚呼一聲,往後仰倒去,蕭晏一驚,立即伸手將她拉住,自己反而一頭磕在了車壁上,發出咚的悶響,他倒抽了一口冷氣,生生忍住,方才沒有痛嘶出聲。

  等黎枝枝回過神的時候,自己正趴在蕭晏的胸口,入目是雪白的衣襟,她連忙爬起來,低頭詢問道:“你沒事吧?”

  話才問出口,她便撞入了那雙熟悉的鳳眸中,大概是實在有些痛,蕭晏的劍眉微微皺起,如同隱忍,眸中亦浮現幾分微紅,讓黎枝枝想起作畫時,被清水暈開的丹砂,濕潤潤的。

  她最喜那個顏色,故而時常用它畫梅花,各種各樣的,容妃還取笑她,喜梅成癡。

  黎枝枝驚奇地發現,她平日裏調的那些深紅淺紅,都不如此時蕭晏眸中的那一點,她怔怔地看了半晌,如同癡了一般,忽然伸出手去,指尖輕輕觸過他薄薄的眼皮,再到漆黑的睫毛。

  蕭晏看著她的動作,整個人都僵住了,他感受著那輕柔的觸碰,像是等待著一隻蝴蝶憩息停留,甚至下意識屏住了呼吸,生怕將它驚走了。

  “太子哥哥。”

  黎枝枝忽然問他:“你哭過嗎?”

  蕭晏:?

  “自然,”他不解地看著上方的少女,道:“為何這麽問?”

  黎枝枝有些興奮,道:“你能哭一哭嗎?”

  她實在喜歡極了那一抹微紅,亦或是,她喜歡那雙素來冷漠傲然的鳳眸裏,泛起這溫柔的紅。

  黎枝枝的神色十分認真,道:“太子哥哥,我覺得你哭起來時還挺好看的。”

  蕭晏:……

  他忽然一個用力,翻身把黎枝枝壓下去,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眸底的淺紅尚未褪去,隻微微眯起眼,輕聲問道:“我哭起來好看?有多好看?”

  “是你心裏喜歡的那種好看嗎?”

  作者有話說:

  不好意思,這一章寫得很慢,搓搓手……

  我以為我的作息調回來了,然後一覺睡到下午五點,栓Q

  本來還想今天在12點之前更新,但是失敗了。_(:з」∠)_

  不過還是祝大家元旦快樂!2023健健康康,順便暴富。

  本章所有留言都發紅包吧,算是福利。

  然後宣傳一下我的預收,下本寫這個,有興趣的可以收藏一下

  有病女主X有病男主 冷漠薄情X黑化瘋狗

  《我見卿卿多有病》

  薑稚是大梁國啟元帝唯一的女兒,在十二歲生辰那年,父皇拉著她的手問:想讓誰做你的弟弟?

  薑稚在十數名男孩希冀的目光中,點了最靠邊的那個:就他吧。

  那小孩穿著不合身的錦衣,又瘦又矮,垂著頭站在人群裏,像一隻落魄的小狗。

  薑稚給他起了個名字,薑卿。

  薑稚哪裏都好,卻天生寡情薄幸,心冷如刀,從未將情愛放在眼中,縱使如此,裙下之臣依然前赴後繼,趨之若鶩,薑稚也不委屈自己,隻在其中挑些好看的,合心意的,以作消遣。

  薑卿見她身邊總是換人,忍不住問:從前那個呢?

  薑稚漫不經心道:不夠有趣,太呆。

  薑卿:那個新探花呢?

  薑稚:不夠識趣,愛醋。

  薑卿:那相府公子?

  薑稚笑了:髒男人,不要提他。

  她摸了摸薑卿的頭,笑盈盈地教育道:阿卿,男人就該從一而終。

  薑卿受寵若驚,手足無措,他深知自己不夠有趣,也不夠識趣,唯一能保證的,隻有從一而終罷了,可薑稚卻看不上。

  後來薑卿登基,薑稚出宮辟府那一日,少年天子緊緊拉著她的手,俊美的眉眼中滿是依賴和不舍:姐姐日後要多回宮看我。

  薑稚滿口答應,很快就招了駙馬,俊童美婢,好不快活,可沒等快活幾天,她就莫名其妙地死了。

  薑稚又重生在一個叫憐雪的婢女身上,她和這個婢女模樣沒有半點相似之處,隻除了手腕處的三點朱砂痣。

  長公主薨逝,舉國皆喪,天子更是七日不朝,隻召了幾個方士道人在宮中作法,為長公主超度,眾人皆歎其姐弟情深。

  誰也不知道,玉殿中寒冰堆砌,薑卿擁著懷中人冰冷的身體,珍惜而虔誠地輕吻她的額頭:我等得太久了,姐姐幾時回來看我?

  直到被壓在榻上,薑稚才知道薑卿對自己的心思,她吃驚地挑眉:知道我當初為你起這個名字的用意麽?卿者,臣也,你在以下犯上。

  薑卿輕吻她的耳垂,毫不在意道:做臣子沒有用處,哪怕死了姐姐也不會看我一眼。

  他在薑稚耳邊,輕聲笑道:要做就做姐姐的狗,聽話的時候姐姐會摸摸我,覺得被冷落了就咬一口,姐姐還會踢我一腳,若有人覬覦姐姐,便將其咬死,嚼骨吞肉,方消心頭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