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八章 與道爭鋒
作者:手太陰肺經      更新:2020-04-01 10:15      字數:3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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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子車望來,炎流淡淡的道:“你隻有十個呼吸的時間。”

  說這話的時候,周圍原本被世界之力衝刷將要被扶平的混沌虛空再次穩固了下來,混亂的能量左衝右突,狂暴不已。

  子車點頭道:“足夠了。”

  隨即他看向陳安,目光宛如實質化的神兵利器,通過雙眼,直斬向陳安的心靈,並於半途中炸開,瘋狂衝擊著陳安的五髒六腑。

  好在鑄就金身後,帶上了無相虛無的特性,這能讓大日星辰都犁出痕跡的狂暴能量,還沒造成太大的破壞,就被他排出體外。

  但這翻手腳,卻也是耽誤了一個呼吸的時間,等到陳安再抬起頭來,身處的環境竟變成了一塊金燦燦的世界。

  周圍還是恐怖的混沌風暴,可在這金燦燦的世界之中,卻是一片平靜,就好像是被封存進了一塊琥珀之中,整個人都是動彈不得。

  四周“琥珀”有無形異力生出不停的侵蝕著陳安的身體,將他從虛實不定的狀態中擠出,徹底禁錮住。

  子車一步一步的向前走來,左手拖著那枚金燦燦的圓球,右手拉扯出一把五尺長劍,身形猛然一縱,往陳安衝刺而來,劍尖帶著無可匹敵的鋒銳之意,直接刺進陳安的額頭之中。

  沒有花裏胡哨的東西,那一劍中所蘊含的是最純粹的殺意,可以將一切生機徹底溟滅的殺意。

  陳安眼神迅速暗淡了下來,下一個整個身體都隨之崩解,化作泡沫,四散紛飛。

  而在下一刻,他的身影出現在另外一個方向,看清來輕鬆自若,似乎連之前的禁錮都是假的。他用欺天瞞地法扭曲了被禁錮被擊殺的事實。

  說起來,欺天滿地就是期滿天地的意誌,但金仙道祖不愧是從一條修煉途徑走到一個極致的存在,欺天滿地法在他們身上立刻就被削弱了大部分。

  若不是之前的那一眼對視,陳安將愚神弄鬼的種子,率先種在了對方的心中,他根本無法這麽輕鬆的就能扭轉事實。

  子車的目光依舊淡漠,仿佛陳安的再次逃脫不過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劍光回轉,橫掃一域,無盡的金光中隨之凸顯出一把一把的鋒銳兵刃,不見其形,唯見其意。

  陳安下意識地就想要有所動作,同時燭光照影術照見虛空,妄圖從崩滅的混沌中尋找出一條出路,可就在這時,一陣撕裂的痛楚在他眉心處爆發,迅速的侵染到整個頭顱。

  死亡的陰霾化作沉睡的眠曲在他腦海之中回蕩,讓他能夠清晰的認知到源頭所在——那是子車中宮直刺的一劍。

  我……我不是躲開了嗎?

  值此生死存亡之際,陳安迅速從茫然中掙脫,欺天滿地法封存,將這幾乎能置他於死地的傷勢扭轉,變的隻是輕傷,這才有精力應對那已經到了麵前的漫天兵刃光影。

  炎流雖然至始至終都沒出手,但兩大金仙道祖的降臨,僅僅隻是氣息,就擾亂了整個凡間界的結構,那種虛幻的感覺漸漸褪去,實質感越來越強。

  而若在外界觀察就會發現,這處凡間界在往靈界相應的位置沉降,由隻是映射而成的幻境往實實在在的空間結構轉變。

  同樣的,因為沒有這虛幻的映射支持,陳安“有”的境界被動搖,虛空造物和無量相變漸漸失效,就連欺天滿地法所能扭曲的弧度也在減小。

  換做之前,致死的重傷,他可以將之扭曲成完好無損的狀態,可現在僅僅隻能將之變成輕傷,想來再過一陣,等到這處凡間界徹底破損,歸於靈界之上時,他最多將致死扭曲成重傷就頂天了。

  所以即便是沒有炎流幫著維持失道混沌,隨著界域之力的影響逐漸消失,他和子車之間的差距也會越來越大。而等到凡間界的映射徹底降臨靈界後,他甚至可能還不如一個有所準備的九天玄仙。

  因此,那短暫的十個呼吸並非是對子車的限製,相反,其真正限製的人是他。

  必須在凡間界化作泡影消失前,趕緊離去。

  無相天兵化作漫天的白色劍光,將子車這漫不經心的一擊擋下,陳安借機再次轉移位置。

  同時一點燭火在他的心中燃起,映照出周邊數個靈界及其附屬凡間世界的景象。

  隨著他神念延伸,時空紛紛褪去。命運詮釋成絲線,絲線連接起節點,或許隻需要一個念頭,無數世界中的某一個節點就會與他腳下的位置連接,讓他逃出升天。

  子車眉峰一挑,首次有了表情。

  陳安的詭異他是深有體會,因此才在降臨之初就將整個世界都攪成爛泥,為的就是封鎖住對方所能借以逃脫的所有路徑。

  可現在,對方輾轉幾次,雖還在禁錮範圍之內,卻已經遠離了他,並且擺明了車馬要逃。

  雖然完全不相信對方可以破除這層禁錮,但也忍不住心中沒底。

  金色大道對這片空間的緩慢侵蝕驟然一停,鋒銳到可以斬殺一切的力量聚集如一,化作一根連造化都能洞穿的劍光,跨過某種莫名的途徑,直射到陳安眼前,竭力阻止他跨出那一步。

  而陳安腳步一頓,真的沒有強硬跨出那一步。

  看似兩點一線條件成立的傳送其實隻是愚神弄鬼做出的假象,其實就算已是洞虛天的他也無法自這般環境中走出。

  與混沌虛空無關,隻是因為子車不斷的侵染環境,占有法則,壓縮他存在的空間,這是以欺天滿地法也無法扭轉的逆境。

  而做出一副將要逃跑的舉動完全是為了引誘子車做出冒進之舉。

  麵對那似乎能洞穿一切的劍光,這一次陳安終於是看清了其來路,也終於明白了為什麽自己剛剛那一下自己明明是躲開了,卻還是被對方一劍刺中要害。

  這方世界的修煉體係的確單一,單一的力量,單一的屬性,單一的真意法理,有太多的漏洞可尋。

  因此陳安至始至終都沒怎麽看得起過這些純粹追尋力量的仙修。

  可是金仙道祖不同,真正將一道走到盡頭,所能看到的風景絕非普通低階修士所能想象。

  作為一道法則的主宰,當前法則固然被其鎮壓俯首,相關的衍生法則乃至關聯法則也同樣可以運用自如。

  尤其是子車這般誌向遠大的存在,所掌控的關聯法則或許不能對付同等境界的金仙,但金仙以下的存在卻是手到擒來。

  那一劍詮釋了金性的永恒不朽,詮釋了滄海桑田亙古不變,陳安的諸多變化在這等性質的一劍麵前頓時沒有了用處,該刺中自然還是得刺中。

  或許縱然靠著種種神通自保有餘,但陳安本質上甚至還不如太乙真仙,自然不能豁免。

  接下來這一劍其實也一樣,但在有準備的情況下,卻又是不同。

  他右腳前踏不丁不八,雙手虛握,光線在他手中扭曲成一柄彎刀。

  之前就想試一試金仙道祖的層次究竟有多高,現在總算有了機會,一個不試就死的機會。

  刀劍相交,沒有任何的碰撞,刀如虛無之物,卷起一道同樣微弱的白光向前拂去,拂過金劍,拂過金光,拂過子車……

  劍同樣未受阻礙,但倉促之間逼退的意味更濃,殺意卻是不重,陳安在劍光臨體的關頭,抽出手來釋放了一記欺天瞞地,扭曲了劍光的落點,由眉心轉移到了肩窩。

  極致的安靜過後,陳安倒在一片混沌之中,足以撕裂法寶的異種虛空能量卻對金身毫發無損。不過他肩窩上的恐怖傷勢卻不是假的。

  金性恒定,劍出雋永,劍過同樣也是雋永。

  顧不得傷勢,甚至來不及去看那一刀的結果,陳安強撐著起身看向炎流所在。

  十個呼吸已過,炎流早就不在,他竟真的從頭至尾都沒有出過手。

  目光所過,子車的身體漸漸消逝,而陳安卻並沒有什麽不適,預想中的命運反噬也有,甚或比之當初擊殺那金甲將軍時要強的多,但卻還不足以將他壓死。

  似乎真像他所猜測的那樣,所謂道祖的境界其實是假的,其所承載的命運根本不足以讓一位天仙殉葬。

  隻是陳安心中還是有些疑惑,這金仙道祖似乎比九天玄仙也強不了多少,或有凡間界太過虛幻,無法全力施展的原因在,但也不至於如此簡單就被自己滅殺了。

  千萬年的修行,哪怕大部分時間都在閉關,應該也不會這麽輕易的就被自己欺騙,其實他後麵還有一係列誘敵深入的準備,結果都沒用上。

  努力站起身,陳安知道現在不是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時候。

  兩位金仙道祖的降臨,使得這凡間界全然不堪重,徹底崩潰,四周的山水景物如浸泡在水中的畫卷,形態模糊,色彩分離。

  恐怖的虛空風暴已然開始肆虐,他雖然對此不懼,卻也沒有強拖著重傷之軀在這惡劣環境中受罪的惡趣味。

  於是他向著九天之上飛起,妄圖擺脫這世界崩潰所連帶的法則混亂,找一個稍稍平靜一點的地方跨界離開。

  腳下曉月書院,吳郡沈家,康安城乃至整個洖水流域全部消失在莫名的波動之中,孟葳蕤、水清音、沈煉……這一個個原本鮮活的生靈,也如同畫卷中的人物一樣,褪去靈性,變成了一個逐漸扭曲到看不清形狀的符號。

  陳安早有心理準備,自然也沒有顧忌這些,往上飛起的速度一點不慢。

  隻是眼前虛空卻無一處安穩之地,沒有辦法他隻能一門心思地往靈界而去,畢竟這裏隻是靈界某地的一處投影,它的崩滅與靈界沒有任何的關係,隻要到了靈界,就可以得到一處安穩的所在。

  可就在這個時候,忽有大恐怖降臨,陳安愕然駐足,傻傻地抬頭看向那代表靈界的星辰背後,一道遮天蔽日的身影,它仿佛是大道的化身,詮釋著亙古不變之意。

  在這無邊無際的身影麵前陳安就如同是一粒塵埃,是那樣的渺小那樣的無力。

  一時間,陳安麵上的愕然褪去,竟莫名的笑出聲來。

  原來,這才是金仙道祖,剛剛那個不過是個投影而已。

  就說麽,即便隻注重力量也不妨礙尋道,力到極處也是道。

  可惜他對此明白的有點晚了,他的身形直接定在那個即將化為虛無的凡間界之中,隨之褪去靈性,變為畫卷,恍惚變幻,徹底消逝……(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