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一章 名器之士
作者:手太陰肺經      更新:2020-04-01 10:15      字數:33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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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安在一陣飲泣聲中醒來,習慣性的眼未睜開,精神思感卻將周圍都過了一遍。

  屋中等候服侍的小丫鬟不再是昨晚那些,而是換了四人,其他隻是多了一個三旬婦人趴在沈軒床前,哭的梨花帶雨。

  這婦人姿容秀麗,隻是此時雙眼腫的跟桃一樣,顯得分外憔悴,她正是沈軒的生母曹氏。

  她哭成這樣,也能理解,此次如果不是陳安用了截命之法,延續了沈軒這個概念的存在,按照他的命運顯示,他已經是死了。

  對任何母親而言養了十幾年的兒子死了,想來都不會是一個悲痛欲絕所能描述的。

  而且在沈軒的“記憶”中這個母親還對他溺愛非常,也正是這種溺愛才養成了其驕橫跋扈的性格。

  陳安躺在那裏,耳邊聽著“嚶嚶”之聲,甚覺煩悶。

  若在過去,他可能會很享受這種“關愛”,哪怕不是針對他的。可曆經多重世界,又鑄就金身以後,心性再非從前可比。可不會再去做這種自欺欺人的事情嗎,因此心中沒有半分波動,反而有些厭煩。

  不過他也不準備就此跳起來,展現自己的痊愈,這可是個神怪誌異的世界,一切的不合理都有可能被人拿來做文章,所以他準備以最合情合理的方式慢慢好轉過來,這樣才不會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反正他現在也不缺時間,不用趕這個。

  左右無事,又睡不著的情況下,陳安幹脆醒來,“目光”沿著命運絲線往沈軒的過去看去。

  之前,他隻是大概地將沈軒的命運絲線捋了一遍,發現沒有什麽異常,便將其命運給截取了,還真沒有好好的“看看”他的人生是怎樣的。

  以前到了一個能級不高的世界,他本身又心氣浮躁,換了個身份後就直奔主題,根本不顧及現實情況,反而是麻煩不斷。

  這一次,他決定,幹脆扮演沈軒一段時間,對名器徐徐圖之,不急在這一會,反正有著百年時間,或許耗不過金丹元嬰境界的修士,可對於幾個凡人,還是不在話下的。

  陳安優哉遊哉地從沈軒出生之時開始看起,發現這就是個慈母多敗兒的典型例子。

  原本這家夥倒也算是懂事的孩子,又被父親寄予厚望,隻是一直泡在蜜罐裏,沒經曆過什麽大風大浪,一次挫折就被徹底的打垮了,開始自暴自棄,再加上母親的溺愛縱然,就開始變得越來越驕狂,最後不小心踢到了鐵板,落到了今日這般下場。

  很平常的二代經曆,不過陳安卻從中看到了非同一般的亮點。

  一者是沈軒十二歲那年經曆的那場挫折,另一者便是最近踢到的這個“鐵板”了。

  關於他十二歲經曆的那場挫折大體上就是家裏送他去參加一個仙門的水陸法會,想要讓他加入一家修仙門派修煉,可惜最終失敗了。

  當然,這件事放在其他修仙世界可能都是了不起的挫折,但在這方世界,還有名器一途可供選擇,他又是沈家少主,將來注定要執掌一件名器,身份地位比之個元嬰期的老祖都要高出不少,這件事情完全不能稱為是挫折。

  可偏偏他喜歡的一個虞家的女孩和符家的情敵雙雙被選入宗門之中,這臉打的啪啪響。

  其實喜歡、情敵這些東西對一個十二歲的孩子而言,都還遙遠,但自己喜歡的東西求而不得,又有敵視之人得意,對這個一直順風順水的家夥還是打擊不小。再加上長生之途斷絕,沈軒性情大變也是可以理解的。

  陳安對此其實也不甚關注,一個死人的際遇變化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能夠讓他側目於這件事情也不是沈軒的經曆,而是其中所能窺見是事件背景。

  仙修和名器修士並不是他所想象的涇渭分明,而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名器修士,不,應該是名器之士,因為他們根本就不需要修煉,隻要激發血脈得到名器的認可,就能發揮出強大的力量。

  原本陳安以為他們的力量也就堪比元嬰出竅,可從這段背景看來,如果沈軒沒有認知偏差的話,那麽名器執掌者何止是比肩元嬰,簡直就是整個世界的主宰。

  在類似的凡間界,元嬰期就是頂階,或許會有出竅期或化神期的修士駐世,可因為靈氣的稀薄,這類存在隻能飛升上界或找個地方趴著等死,根本形成不了威脅,

  因此擁有斬殺元嬰期修士實力的名器執掌者就是這個世界的最強存在。

  也正是因為他們的存在,仙門都不敢插手世俗的事情,隻敢以隱者的身份,或附庸的形勢行走於世間。

  且相對於仙修艱苦的修煉,名士隻要得到名器的認可就可以瞬間獲得強大的力量,去尋找虛無縹緲的仙途,還不如投靠家族門閥,這樣就更使得仙門凋零。

  不過仙門也不是沒有賣點,可以長生,就是他們最大的誘惑。

  盡管凡間界不比靈界,稀薄的靈氣並不能讓人增長多少壽元。但元嬰期修士還是可以擁有近乎千年的壽命,金丹修士也能活到五百之數,就是普通的築基修士也可以活到二百年以上。

  而偏偏壽命這一點卻是名士的最大短板。

  禦使名器也不是絕對無害,其消耗的就是壽命,無休止的禦使名器,可能活不到四十歲,就是懂得養生,善於使用其力量,想活過六十歲也是困難。

  當然,擁有強大的力量,自然可以去尋找一些天材地寶來增進壽元,很多名士也正是這麽做的。但隻要使用名器就會消耗壽元,若找不到相應事物,很多時候都是入不敷出。

  所以千萬年來,可以活過二百年的名士都是少見,更別說在壽命上比肩元嬰期修士的存在了。

  但話又說回來了,這世上真正能修煉到元嬰期的又能有幾人,就仙門的那點數量也不過是千百年來幾十代人的積累。因此在這方世界仙修淪為二流一點也不稀奇。

  陳安翻看著沈軒的經曆,大概又深入的了解了一下這個世界的一些常識,不由的感歎名器執掌者的逆天。

  另外他也從中得知,名器隻認血脈,所以說在這方世界,不是弱肉強食,而是血脈至上,高貴的血脈甚至能隨意驅使強者如走狗。

  這一點倒是有意思,讓他對名器更加感興趣了一些,思考著等閑下來,或許可以將沈軒的屍體給解刨了,看看被名器認可的血脈到底是怎樣的。

  他用截命之法,替代了沈軒,並非附身,所以沈軒的身體就沒用了,正好可以用來研究研究。

  大體上了解了這方世界的部分真實,陳安不禁又“看”向沈軒踢到的那塊“鐵板”。

  如果說之前那個“挫折”是讓他了解一些修煉界常識,那麽眼前這個“鐵板”就讓他看清了生存環境周圍的格局。

  盡管不如那些修煉常識重要,了解了解也能避免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在個名器世界的中心,就是大晉朝,大晉朝的確是個統一的王朝,可實力卻並不夠強悍,不能夠鎮壓四域。自百年前成立以來,一直被四夷所擾,十年前更是被異族攻破國都。

  勳貴伴隨著皇族無奈之下,隻能渡過滄瀾江,來南方偏安一隅,好不淒慘。

  但不管皇族淒不淒慘,總算是在江南定下了社稷,立下了王朝。令羌、羯胡、居夷、月然四夷對北方之地很滿意,也沒有追殺過江的意思,由是這十年來,大晉朝漸漸安定了下來。

  可外部安定,內部矛盾不由的開始浮上水麵。

  一群北人跑到南方之地來指手畫腳,總不能讓本地土著心服口服。雖然那些人是皇族,是勳貴,但南方豪強卻表示不服,大家同掌名器,誰又比誰差到哪裏,憑什麽你們就是朝廷正朔,於是矛盾日趨激烈。

  其中又以沈家為首的吳中六虎和北地僑民的江北四閥為最,皇族勳貴的出現,侵占了吳中地主豪強的生存空間,而勳貴中又以江北四閥為主導,兩方矛盾不斷。

  但這都是雙方下層之人的意氣之爭,真正的有識之士還是認為國家安定,南北交融最為重要。

  因此以沈伯言為首的一幫南人,一直在尋求與北方勳貴達成某種共識,可以讓雙方接受,相安無事。江北四閥中的孟氏家主孟仁也是這麽個想法,於是兩人一拍即合,引為知交,一起研究解決辦法,合作途徑。

  而對他們這種人物來說,兩方勢力最恰當的共識,最適宜的合作,唯聯姻一途。

  於是沈伯言力排眾議,為沈軒定下了一門親事,讓他迎娶孟仁的嫡親孫女。

  這本就是一樁政治聯姻,自然也不需要征詢當事人的意見,事實上當事人的意見也不重要。

  隻是他們忽略了,南北交融這件事讚成的人多,反對的人也不少,這些反對的人不停的在其中使絆子,互相撩撥,最終演變成了沈軒被打死的事實。

  若不是陳安橫插一手替換了沈軒的命運,恐怕沈孟兩家已經種下了不可調和的矛盾。

  “看”到這,陳安不禁皺了皺眉,本以為是件爭風吃醋的事情,卻是沒想到其中還有這些道道,真是不想惹麻煩卻偏有麻煩來找你,躲都躲不掉。

  正在他想著對策,看看有什麽辦法可以從中脫身而出時,耳邊卻突然聽到了曹氏的聲音:“軒兒,你,你醒了?你醒了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