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章 另有算計
作者:手太陰肺經      更新:2020-04-01 10:15      字數:3364
  陳安先是和人群中的丘淵對了一眼,隨即得意的回頭看向薑賓等人道:“諸位愛卿不是說朕民心盡失嗎,如今看來也不盡然。”

  他的確是想要退位了,可也不能這麽被人逼迫著下台,他做這個局隻是為了殺人,卻不想要作繭自縛。

  他要告訴所有人,朕的東西永遠是朕的東西,不給你們誰都不可以伸爪子,當然你們也不是不可以來要,隻是要準備好十倍的東西來換。

  接下來就是計劃中的屠戮了,陳安嘴角牽扯出一抹殘忍的笑意,再次轉向殿前,目光落在那些剛剛掉落而下,在血月刀的鎮壓下氣息微弱的封神階身上。

  他是功利主義者,並非殘暴之人,隻準備殺這些個封神階,其他的地輪強者並不想動,或者說還要留下他們來守衛大齊江山萬年。

  陳安手伸向還插在地上的血月刀,心中想著殺了這些老家夥之後,自己就下詔罪己,然後就勢退位,整個計劃堪稱完滿。這些小崽子就別想卸下自己的血月刀了,本還以為他們能給自己一個驚喜,誰知道……嗬嗬。

  隻是就在陳安的手即將要觸碰到血月刀的墨玉刀柄時,忽然他心中閃過一絲不妥,而就在這絲不妥的念頭剛剛出現時,一陣天地反複之感,在周圍出現。

  陳安站在玉霄殿前,竟感覺被整片天地所厭棄。

  他臉色巨變,猛然轉頭看向身後,在那裏的五個人,四個還跪著,隻有一人緩緩起身,衝著他一掌推出。

  這是翻天掌,你是聶海峰。

  ……

  時間退回到月前,京城中那棟建築奢華的大宅院中。

  一人提議道:“不若朔望朝時,請立太子?”

  眾人以為然,隻是隱在最後的那人出言道:“這有什麽用,即便我們真的能事事順遂,積累大勢,僅也隻是迫那人退位罷了,還真能卸下他的血月刀不成?”

  屋中一時靜默,最先之人遲疑道:“若是大勢所趨,軍民願望,想來就是那人也不敢違背大勢吧。”

  “哈哈……幼稚,那人若真是甘心伏於大勢之人,就不會有如今的大齊了,東荒也變不成東萊,你我也隻能在自己的族地之中作威作福,乾軍依然在泰一關上耀武揚威。”

  一個聲音有些色厲內荏地道:“那,那他難不成還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斬殺我等嗎?”

  “有何不敢?”還是那個聲音道:“他反正都要退位了,是非功過早就不在心上,甚至他已達半步天仙,一旦讓他突破,戰力還在其次,壽命將遠超你我,你以為曆史是由勝利者書寫的?錯,大錯特錯,曆史是由命長的人書寫的,即便我們真的抒寫下想要的篇章,他也可以焚燒篡改。咳咳……”

  這個聲音的主人說的有些激動,不禁劇烈咳嗽了一陣,接著又亢奮不已地道:“況且如今是整治我們的最好時機,你們不知道吧,中原帝雲庭和世家矛盾日益激烈,根本無暇外顧,同樣的也無力來我東萊耀武揚威,也就是說,那位就算把我們一刀裁了,也不擔心國家動蕩。如此,你們呢,你真的甘心束手待斃?”

  “不,不可能的,”有人心悸反駁道:“我氏族乃是大齊根基,若殺了我們,他君月一靠什麽統治東萊?靠古城邦的遺老罪囚,靠山野荒蠻的部落之民,還是靠南梁的那些浮華貴族?動我們就是動,大齊的社稷根基,若是將我們殺絕,恐怕到時候就是中原不來攻,大齊也早晚分崩離析。”

  說到最後他越來越有底氣,似乎有一種榮耀感支持著他,讓他確實覺得自己很是了不起,話語也逐漸鏗鏘有力,影響了一片人。

  還有附和之聲道:“對,他不可能對我們做絕的,他需要我們。”

  “是啊,是啊,離了我們,大齊還是大齊嗎。”

  “不錯,我們才是大齊的主人……”

  “……”

  “愚蠢,”那個陰鷙的聲音氣的不輕,原本不健康的金石之聲,又尖銳了不少道:“他或許不會來動我們,但我們族中的封神階呢?我們的超品呢?失去他們,我們還算什麽氏族,又如何對得起曆代祖先?咳咳……”

  場中喧鬧的聲音為之一滯,但還是有人小聲嘀咕道:“也不盡然吧,起碼我們還有未來,隻要他退位,他所有孩子的母族都是我們氏族之人,總不會不念我們氏族的好。”

  “短視,沒有封神階,沒有地輪超品,連能夠自保的力量都沒有,還不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如此還有什麽未來可談,且他說是退位誰知道是真是假。或許他今天想著退位,明天看我們氏族不行了,又貪戀起權位不去,你我到時又能如何?”

  這下沒人說話了,他們的一切幻想都是建立在舊帝退位,新君登基的基礎上,若是上麵那位隻是隨口說說,其實並沒有退位的意思,那大家夥在這窮忙個什麽勁,一再的退讓又有什麽意義。

  “呃,我覺得唐老說的不錯,”最先說話之人見良久沒人再言,不由出來主持局麵道:“我們確實應該多做些準備,若那人所言為虛,我們應該怎麽辦,是兵諫逼迫,還是繼續苟且?”

  他環視一圈,發現沒人接話,不禁又看向之前聲音的陰鷙老者,道:“唐老,你覺得我們該怎麽辦?”

  “我覺得都不可取,”唐軻的聲音更顯陰森:“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幹掉他,這樣就是我們說得算了。”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是呼吸一窒。

  立刻有人反駁道:“幹……兵諫篡權?大家拿什麽兵諫篡權?血月刀一出,我們所有人都將矮他一頭,而若是調動太多的兵力又會被他察覺。退一萬步說,就是讓我們成功了,又要死多少人,才能堆得死他,或許到那時,我們氏族已經不存在了。”

  眾人深以為然,紛紛聲援。

  唐軻環視一圈,麵上掛著異樣的笑容道:“老朽自有辦法,不用費一兵一卒就可將那人拉下,隻看諸位,敢不敢陪老朽瘋這一把。”

  聽他這話,所有人都有些猶豫,確實若是能站著當人,沒有人願意當狗,他們的目光最終都落在最先一人身上:“墨老,您……”

  墨都一擺手道:“大家今日先請回,我與唐老再商量一二。”

  屋中眾人聽他這麽說,各自隱蔽的交換了一下意見,就紛紛告辭,轉瞬之間就屋中就隻剩下了墨都和唐軻。

  墨都閉著眼睛,沉默良久,待得感知中再無一人時,才開口道:“不知唐老何以教我?”

  唐軻紅著臉咳嗽了幾聲,卻成胸在竹地道:“想為墨老引薦一人,還望首肯。”

  墨都點了點頭,唐軻便抬手掐了個訣。

  不過片刻就有一人推門而入,墨都凝眉看去,隻見來人,身量甚高,麵容方正,國字臉上五官如斧劈刀削一般深刻。

  這是,戰神聶海峰。

  墨都眼睛一點點睜大,嚇的亡魂大冒。

  戰神之名震懾寰宇,自己和其同處一屋,簡直是找死之舉。

  有心想要拔腿就逃,可他瞬間想到唐軻,覺得對方不會幹這種引狼入室的蠢事,遂強自鎮定下來,對唐軻道:“唐老,這是何意?”

  雖明知道對方定有深意,可還是語氣不善,這二十年來他就沒有如此驚心動魄過,而對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能有好語氣才怪。

  唐軻笑了笑道:“墨老莫驚,這就是老朽所說的辦法,咳咳,墨老以為如何?”

  墨都陰著臉:“怕不是會引狼入室。”

  “墨太尉此言差矣,”聶海峰此來不是當擺設的,他誠懇地道:“我大乾如今內亂不休,實在是無力東征,在下此來隻是為了刺王殺駕,於貴氏族無損,在此刻立下誓言,此行與各位秋毫無犯。”

  唐軻也在旁邊勸道:“墨老,此次並非國戰,那麽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未嚐不可各取所需,況且我們隻是提供一個機會罷了,具體行事,還得看中原朋友的決心。”

  墨都目光閃爍了一下,甕聲道:“唐老覺得老夫應該如何做?”

  他的確心動,可相對於對大乾的忌憚,這點心動還是不夠,隻不過聶海峰都已經站在他麵前了,他若是跳反,難保不會被祭旗,而以唐軻的威望,就算是沒有他,計劃也是照樣進行,識時務者為俊傑,還不若就此答應呢。

  唐軻眼睛一亮,細細為墨都講述起自己的計劃。

  “還需要墨老配合,先在朔望朝上請立太子,麻痹那人,如此我們……”

  ……

  玉霄殿前,陳安感受著天地的擠壓,眼看著身邊的血月刀離自己遠去,心頭一陣恍然,雖不知氏族詳細計劃,此時也猜了個七七八八。

  就說他們怎麽會這麽配合呢。

  說起來,自己無論是被兵諫還是逼宮,哪怕不反抗都不會有性命危險,不然以下犯上,弑殺君王,那種影響也太壞了,絕對不是氏族們能承受的起的。

  最多動用種種手段將自己打敗,可現在他們引入“外援”刺王殺駕。若是自己死了,完全可以推說不知,並以為自己報仇的名義執掌大權,當真是好算計,就說怎麽可能讓自己如此順遂。

  陳安腦海中還閃著這些念頭,聶海峰那一掌就已經到來。

  如此近的距離,如此猝不及防的發難,以至於陳安根本沒有時間再去拔出殿前的血月刀。

  這一掌如天地傾覆,在陳安眼中越來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