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章 花裏胡哨
作者:手太陰肺經      更新:2020-04-01 10:15      字數:3218
  “該死,怎麽樣?”

  葉聖言罵了一聲,轉首向穆恭問道,從來就隻有他為刺客撩騷別人,何曾這麽憋屈地被別人這麽撩騷自己。

  穆恭滿麵悲戚,將虞東虎抱在懷裏,看著他胸口那枚將衣甲全部腐蝕透徹的血手印:“是血毒掌,對一品來說,死是死不了,可功夫起碼得廢個大半。鬼母竟如此奸險狡詐,沒有後繼離魂散的藥性起碼還得一炷香的時間才能退去,現在我們唯有結陣撤離,互為屏障才可保完全。”

  葉聖言咬牙點頭向身後四人道:“將穆司主護在中間,防備鬼母,我們撤。”

  無心理會亦步亦趨緩緩撤退的幽司冥司眾,陳安的“目光”隻追隨著鬼母而去,相比與他交情不算深的葉聖言穆恭等人,鬼母才是他的真正目標。

  他就這麽看著這女人嚇唬了葉聖言等人一次,就急速奔往城中,不過她卻沒有急著去京畿六所和部下匯合,而是向著另一個方向而去。

  京城太大了,遠遠不是十幾二十裏所能囊括的,隨著距離的拉長鬼母漸漸有要脫離陳安“目光”的趨勢,陳安也沒有猶豫,隨手丟下茶水錢,緊跟而上。

  他沒有急著上前將之拿下,反正有時間,就是想看看這女人到底在搞什麽鬼。

  葉聖言等人可能不知道,可陳安身為當事人,確信自己絕沒有將離魂散的配方外傳過。

  甚至除了一塊成品,包括五毒元胎製作方法都是記載在五毒解析上的。

  看鬼母對這一切相當了解的樣子,她應該早就已經得到了五毒解析,可現在卻裝作一副誌在必得的樣子,大鬧京城,強攻四司駐地,這究竟是為哪般?

  調虎離山?這種話也隻有葉聖言這種老實人才會相信。

  葉聖言的冥司這些年來,多次向外征伐,的確凶威赫赫,能被世人認為是聖庭最強也屬正常。可是作為聖庭的老人,陳安卻知道聖庭無論是過去的三司還是現在的四司的建製,最強的永遠是血司。

  在過去,暗司的運作總要配合五部才能完全發揮效能,徐謙總掌聖庭一切大小事務,使得暗司上下一心,方才不至於出亂子。

  而血司從任中虛時期就獨立於各處係統之外,自成體係,除了情報方麵,可以說是沒有其他短板。

  其內部就有與五部職司相關的部門可以維持運作,另外還有大量的下屬工坊,可以獨立製作各類精密武器,武裝鎧甲裝備等,更以戰陣作戰法作為常規訓練。

  其戰力之強,就以當初陳安靠著幾百騎便能縱掠天下,覆滅無數川中門閥,就足可見一斑。

  現在,暗司分裂成幽冥鬼三司,並向五部各搶奪了一部分職權,這種臨時部門缺陷明顯怎麽想也不會比建製完全的血司強。

  且在陳安失蹤後不久,杜坤就成了血司司主,資曆比之在妖災之後才紛紛登上台前的穆恭葉聖言等人強出不知道多少。這家夥又善於隱忍,心思深沉,哪裏是趕鴨子上架的二人可以比擬的。

  所以鬼徒強攻內六所簡直是自尋死路的行為。

  鬼母應該就是知道這一點,才沒有寄希望於強攻內六所的四方鬼徒,想來隻是在利用他們吸引血司和鬼司的注意,那她費盡周折調開穆恭葉聖言等人究竟又是為了什麽呢?

  陳安的眼中充滿考究。因為距離較遠,他的“目光”又籠罩鬼母所在的一大片區域,沒有全部作用在其身上,所以對方就這麽一無所覺的將他帶到一處龐大的宅邸之中。

  這處宅邸對陳安來說竟有些眼熟,當年他就是個宅男,除了各大衛所和皇城外,對於京城的其他地方他並不是很熟悉,這二十年間,京城又經曆了七年妖災,大部分地方可以說是麵目全非,就連皇城都大翻修了三次。這偌大的京城除了衛所,怎還會有他一看就覺得眼熟的地方?

  他稍稍一思索,立馬想起這地方似乎自己今日晌午之前才來過。

  這不就是早上步思卿帶他去到的徐府嗎,那個叫徐靜觀的還要給他錢,卻被他甩了臉子。

  早上的時候,不知道,這一天卷宗查下來,陳安卻是已經知道這所謂的徐府究竟住的是些什麽人。

  這裏竟是曾經徐謙的衛國公府,隻是在徐謙隕落後,他的後人為怕有反噬報複,低調行事,將之悄悄改成了徐府,那徐靜觀就是徐謙的嫡親長孫。

  看步思卿與此間主人交好的樣子,想來當初自己失蹤後,就是徐謙在一直幫自己照顧輕語。

  想到這,陳安心中竟有一絲暖流淌過,可惜故人已然不在,無有報答之期。而他的後人雖不再顯赫於江湖,卻過著富家翁的平靜生活,陳安也不忍去打破,隻能將這份感激藏在心底。

  等一下,陳安稍稍平複這突如其來的感歎後,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鬼母來此想要做什麽?

  想起方才鬼母在幽司密檔室所查閱的東西,陳安心中一動,莫非鬼母剛剛闖入幽司查閱密檔的行為並不隻是想要引起,穆恭的注意,行調虎離山之事,而是真的在查閱輕語相關的事情,她這一番花裏胡哨的操作,目的僅僅是為了接近誰都不曾注意到的步思卿,而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此時,雖然還有一段距離,但陳安的燭光照影術已然籠罩了整個徐府,各處畫麵紛紛反饋,讓他“看見”了步思卿果然還在這裏。

  她已換了一聲戎裝,手中拿著劍,正滿臉焦急地在推搡著一個老者。

  “你這老貨趕緊給我滾開,午間就有人來報信,爹爹被刺客打傷,命懸一線,現在又有暴徒衝擊府衙,身為子女怎能在這個時候,不陪伴在爹爹左右。”

  那老者似乎是步家老仆,亦是滿臉焦急地道:“小姐暫且冷靜一二,午間時分老爺雖然受傷,卻也隻是輕傷,暴徒衝擊府衙,看似聲勢浩大,可根本是虛張聲勢,疥癬之疾不足為患,老爺英明神武隨手可以鎮壓,你這一去才會讓老爺分心啊。”

  “既然暴徒為疥癬之疾,隨手可破,我足以保護我自己不讓爹爹分心,你滾開,我現在就要見到爹爹無恙。”

  “思卿,”白日裏陳安曾有過一麵之緣的徐靜觀邁步走了進來溫潤地對步思卿道:“暴徒凶狠,你就算此時前去也是於事無補,不若在此稍稍等待,我已派忠叔往京畿六所方向查探,一有消息,即刻就能傳回來。”

  “兼且此次事發突兀,透著些許詭異,說不定是令尊與其他幾位司主設下的陷阱,你此去可能根本見不到令尊不說,或許還會破壞令尊的計劃。”

  “三哥,這真的是聖庭設下的陷阱嗎?”步思卿此時確實有些六神無主,隻能向自己最信任的人反複求證。

  徐靜觀笑了笑,兩人自小一起長大,看其語氣軟化,卻知道是已經將她給勸住了,不由暗自鬆了口氣,這丫頭的倔脾氣自己是從小領教的,若是真犯其倔來,除了把她打暈,還真沒有什麽好辦法。

  “我也不知,聖庭的計劃怎會告訴我,但突兀地有這麽多暴民出現,你不覺得奇怪嗎?何事作為朝廷中樞的帝京變成了個篩子,暴民想進就進,幽司密探都成了瞎子不成。”

  步思卿眼睛一亮:“你是說,暴民都是他們放進來的?”

  “或許,我看你還是在這裏再休息一陣,等到所有事情都塵埃落定了再回去不遲。不然,忙幫不上,再成了令尊大人的累贅就不好了。”

  聽了此話,步思卿稍稍有些遲疑,但還是勉強點了點頭,她雖然脾氣不好,但對她好的話,她還是聽得進的。

  且對方說得相當有道理,她自小在聖庭長大,雖然清楚她爹爹甚少弄險,可那幾個叔叔伯伯都是冒險家,若是做出此等計劃,作為四部司主之一的步雲清少不得得配合,這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由是不免安靜了下來,衝徐靜觀點頭道:“那好,三哥,我就在這等等,忠叔若是回來,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我,”

  徐靜觀滿臉寵溺地頷首道:“一定。”

  另一邊的鬼母小心翼翼地躥伏進徐府之中,或是怕引起大動靜惹來不必要的麻煩,也或是忌憚府中的某些警戒。

  她這舉動,在陳安看來,明顯是在顧忌著什麽,想來徐謙雖死,卻也是給自己的後人留下了可以依憑的東西。

  隻是這鬼母明顯精通蟄伏之道,就這麽一路向庭院深處而去,路上竟是不曾引動徐府的半分警戒。

  步思卿在徐靜觀的勸說下,褪去了一身戎裝,可還是身著一件青色的勁裝武士服,好似隨時能夠出發應付突發事件。她就坐在她在徐家專屬廂房裏屋的飄窗上,對著窗外小院中怡人的夜景發呆。身邊的下人都知她心情不好,紛紛躲得遠遠的。

  而鬼母就這麽神不知鬼不覺地潛伏到步思卿的飄窗之下,從袖中摸索出一盤淡金色的線香,兩指一撮,無聲無息地將之點燃,無色無形的透明煙柱升騰,筆直地往步思卿的廂房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