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七章 卷宗所述
作者:手太陰肺經      更新:2020-04-01 10:15      字數:3249
  南方武林道?

  他們頂多算是個牆頭草,根本不具備這種格局,讓他們幫幫忙打配合行,若說主導,這些南人懦弱無當,根本不是那塊料。

  聖庭內部?

  也不可能,在過去或許聖庭就是一個篩子,但自秦王晉王吳王身死,聖庭就已經徹底納入徐謙的掌控之中。周帝的死或許是那些反骨仔最後一次的反撲,但陳安還是了解徐謙,這種事情絕對不會有第二次。

  更何況還直接作用在徐謙自己身上。

  那麽剩下唯一能成事的就隻有西北武林道了,川中多大閥,這些高門中人在朝為官者不少,也就是說,西北武林道雖被自己犁了一遍,聲勢大衰,但實力卻沒雖好多少,做這些事情有動機,有能力。

  看來有空了,西北武林道還是要再去走上一遭的。

  正如此想著,陳安心中忽地一動,扭頭向密室門外看去,在他的燭光照影術中,竟有一人正急速地向著這裏靠近。

  嗯?被發現了?不對,這個人好像也是偷摸進來的,他是誰?

  片刻之後,一個頭戴鬼臉麵具,身著寬大的黑色長袍的身影出現在密室的門外。

  這個身影體態窈窕有著明顯的女性特征,她一揮手,散出濃鬱的白煙,門口的守衛觸之即到,然後她就這麽大模大樣地走了進來,直奔堆放各種卷宗典籍處翻找起來。

  有鑒於上次丘淵的事情,陳安沒有使用燭光照影術觀看這女子麵具下的容顏,也沒有試圖抹掉對方警覺的念頭,就這麽站在密室書架後的一角,靜靜地看著她,看著她不停地在密室收藏的各種典籍卷宗中翻找。

  好一會之後,她好像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從大量的個人卷宗案例中抽出一部書卷,並將之展開,仔細閱讀了起來。

  隻是她這個閱讀卻沒有從頭開始,而是直接展開到中間,僅作查閱,十分的有目的性。

  陳安眼神銳利一眼在其拿起即將翻開之時,就看見了那書卷上的標識,其他的格式套話直接忽略,目光注視在上麵的一個名字上麵——曲輕語。

  這人在查輕語的卷宗?

  陳安下意識地就想出手將她拿下,可目光閃爍間又似想起了什麽,按捺住衝動,沒有出手。

  不知過了多久,那人似乎是查閱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將那卷宗又小心地放回原處。然後想了想,又伸手一扯將附件的幾處卷宗堆都給扯亂。偽造了現場,這才轉身走出這間密檔室。

  先用燭光照影術做了個標識將這人的身影鎖定,陳安沒有急著去追,而是走到她剛剛翻閱的卷宗處,從那一堆雜亂的卷宗裏抽出她剛剛翻閱的那本,循著記憶將那她觀看的那處重新展開。

  隻見上麵寫著:天秀二年,曲氏嫁於步姓屠家子……同心元年,步雲清與曲氏育有一女取名步思卿……垂拱五年,步思卿十周……曲氏贈親手縫製香囊……

  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盡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陳安心中這麽想著,但還是津津有味的看完了,因為這些都見證著輕語的成長,為**為人母。陳安懷著老父親的心裏,十分的感興趣,就像是在審閱著家譜家書。

  隻是剛剛那些鬼麵人在看什麽?她似乎也看得津津有味。

  陳安皺著眉頭猜想,她會不會是在看步雲清的事跡,畢竟作為一部司主,步雲清的一應信息都是不可能被記錄的,很多事情隻能從曲輕語這側麵論證。

  想到步雲清,陳安又不禁對記錄這一切的那個人產生了極大的興趣。

  這人真的很有意思,前後對步雲清換了三個稱呼,由一開始頗具侮辱性的屠家子,再到直呼步雲清,再到最後以鬼主代稱。

  這個流程完全符合陳安的心裏,就像是麵對一個將自己女兒騙走的臭小子,有一個逐漸認可的過程。

  隨手將這冊卷宗翻到最後,陳安很不衛生又相當熟練的往角落處吐了口口水,並伸指將之抹勻,一點墨漬由出現到清晰,漸漸形成一個人名。

  沈義倫。

  竟是這個家夥,陳安眼皮一跳。

  當年雖與這個家夥接觸不多,但僅有的幾次交集,陳安還是給他定下了標簽:看似懶散,實則精明,善於火中取栗,十足的機會主義者。

  作為當初暗司的絕對高層,哪怕暗司分裂,也必然身踞高位,哪會做這種記錄情報的事情,或者說以他懶散的性格也絕對不會想著要幹整理資料的活計。

  可他現在吧不止幹了,還盯著輕語,不,隨著輕語的失蹤已經轉移了,轉給了思卿。

  陳安一轉眸,燭光照影術迅速覆蓋上案牘上的一堆卷宗,並極快地從中找到了標識著步思卿字樣的一冊。

  伸手將之拿起,如法炮製,記錄者的名諱顯現出來,果不其然,還是沈義倫。

  這家夥絕對不會無的放矢,他到底想要做什麽?

  帶著這個問題,陳安將兩冊卷宗又細細看了一遍,還是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輕語其實還算幹了些大事,比如貢獻了煞丹合藥使人突破先天之限的方法;武道先天,對抗妖災;南下海州南疆,治病救人,活人無數……

  可步思卿小小年輕,出了鬥雞攆狗,耍大小姐性子鞭笞下人,其他的幾乎就沒有了。

  哦,不對,再有就是詳細記錄了這些年步思卿的每一次生辰,步雲清和曲輕語所贈予她的禮物。

  這個是關鍵?

  對了,那個香囊,那個流蘇。

  陳安猛然發現了事情的關鍵。

  二十年前,直到他被血影帶離這方世界,手中的天機印信都沒有任何反應,為什麽在二十年後,他一來到這方世界其與那個流蘇之間就會有這麽強烈的共鳴?

  或者說那個流蘇在二十年前還不存在,而是在這二十年中,突兀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

  陳安將手中的卷宗往回翻,一直到天秀二年,有著這麽一句話:“曲氏善藥理,能辨百草,乃使煞妖所遺合藥,出青碧之丹丸,服之返仙。”

  仔細又將這句話前後種種翻看了一遍,發現這裏麵沒有任何的征兆,顯得十分突兀,就好像輕語是突然就想道了煞丹的作用,然後就水到渠成的和各位藥理大師聯手將之給研究了出來。

  怎麽想怎麽覺得這件事情簡單到詭異,似乎輕語在一開始就知道了這麽個能突破先天之限的方法。那麽她是怎麽知道的?靈光一閃?還是有人告訴她?怎麽告訴她的?告訴她的那個人又是誰?

  一連串疑問在陳安腦海中轉過,他不禁又想起沈義倫記錄這些,和剛剛的鬼麵人查閱這些的目的。

  他們不會知道天機印信和那段流蘇的共鳴,那麽他們在找什麽?在懷疑什麽?

  為什麽目標鎖定在那段流蘇或者說那個香囊之上?

  放下手中的卷宗,陳安沒再繼續進行這些無意義的猜想,身形一動就消失在這裏,向著那剛剛離去的鬼麵人追蹤而去。

  被燭光照影術鎖定住氣息,百裏之內都不怕追丟,陳安因此沒費多大功夫就將那人追上。

  本想拿下了,然後從其嘴裏直接拷問出自己想要的答案,可突然之間心中一動就放棄了這個打算,隱身一邊,靜靜地注視著事態的發展。

  那鬼麵人離開的路線相當隨意,東拐一道西拐一道,就像是個充滿自信的路癡,明明哪兒也不認識還十分相像自己的選擇正確一樣。

  她就這麽晃晃悠悠地躥到了城西灰場,於一處無人的空曠地站定,陰笑道:“兩位跟了一路,不就是怕貿然動起手來,傷了蟻民嗎?現在到了這裏總可以現身了吧。”

  陳安在距離這處灰場差不多四五裏遠的一處茶棚尋了個位置坐下,優哉遊哉地要了一壺茶,抿了一小口,這才將“目光”投向灰場之中。

  對於燭光照影術來說,站在麵前看和站在十裏開外“看”,“看”到的東西沒差,所以他也就懶得再動彈了,全神貫注地看起戲來。

  在燭光照影術“看”到的場景中,兩個身著聖庭一部主司官袍的人物出現在那鬼麵人的身前。這兩人一者身姿挺拔,麵如冠玉,英俊非常;另一者麵色陰鷙,長臉兼很深的法令紋,嘴角朝下滿麵凶相。

  鬼麵人的目光在這兩人身上轉了一圈,就“桀桀”怪笑著道:“玉麵閻君虞東虎,還有穆司主,老身真是好大的麵子,竟引得兩位親至。”

  在陳安的“視野”中,穆恭一如二十年前,雖然看起來就不像好人,但卻做了近二十年徐謙的影子,一直在徐謙身邊忠心耿耿地保護其安全。

  陳安心中一動,暗自思忖道:他會知道些什麽嗎?或許在去往西北武林道之前,應該先找他談談。

  他在這邊想著自己的心事,灰場那邊氣氛卻陡然凝重起來。

  “閣下到來,我們哪能輕慢。”

  穆恭一邊死死盯著鬼麵人,一邊道:“勞鬼母稍待,本司招待不周,葉司主他們一會兒就到。”

  “鬼母?”陳安一陣愕然,最初張恨水的那個猜測不期然地浮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