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七章 夫妻夜話
作者:手太陰肺經      更新:2020-04-01 10:15      字數:3244
  “曦珺?”

  陳安愕然,這才想起自己似乎有好長時間沒有關心過對方了。大齊建立以來他就在忙碌,除了心中抵觸外,他也確實是沒有時間。

  當初進入幽元天前所糾結的那個問題,不禁再次浮上心頭,讓他想逃避都沒有辦法。

  或許真的到了該直麵這個問題的時候了。從青孚城回來的陳安如是想著,在這條熟悉又陌生的宮殿道路上轉向,往後宮方向走去。

  少頃,一座巍峨的宮殿出現在他的麵前,他看著牌匾上蒼勁有力的“鳴凰殿”三個字陷入沉思。

  這些年來虞凰兮與他像朋友更多過像夫妻,有時心有鬱結總想與之談談,不過那女人心高氣傲,對當年輸給他之事,一直耿耿於懷,嘴上服輸,心中一直不肯認輸,說話也夾槍帶棒的。

  這就導致即便是與她談,也談不出什麽有意義的東西來,但這插科打諢的卻是能讓陳安心情轉好不少,所以有時候就算是明知道對方不會有什麽好話,陳安還是忍不住跑過來和她說道說道。

  還未入內,就有門外值守的女婢進去稟告了,不多時,一個紮著小辮的漂亮女童一蹦一跳的跑了出來,見麵就脆生生地喊道:“父皇,父皇,您終於來看我了。”

  見了女童,陳安也很高興,張開雙臂道:“原來是邪兒,快,過來讓父皇抱抱。”

  女童有七八歲的樣子,正是陳安的大女兒君上邪,上邪者,天也,意為天賜,就從這個名,也可以看出陳安有多喜愛這個小丫頭。

  一把將這個小丫頭抱在懷裏,走進殿中,與之玩鬧了一會才看見虞凰兮麵無表情的走了出來。

  “見過陛下,陛下日理萬機,怎麽有空到臣妾這裏來。”

  虞凰兮輕施一禮,語氣聽不出任何波動,就好像是和一個熟人最正常的寒暄。

  陳安心中搖頭,感覺對方還是老樣子,這麽多年了,脾氣還是和茅坑的石頭一樣又臭又硬。

  一向吃軟不吃硬,性子惡劣的他,自然也不會慣著對方的這個毛病,由是回道:“自然是來看看皇後你,看看你有沒有勤加修煉啊。”

  虞凰兮當年輸在他手中一萬個不服,回去反複磨練技藝,總想著有朝一日能騎在他頭上一會,可惜,幾次都被陳安按在地上摩擦,此時陳安說起這話,不無揶揄的意思。

  果然,聽了這話虞凰兮柳眉就豎了起來,鳳目寒芒閃爍,在陳安身上遊弋了一圈,似乎是在研究從哪下刀,但最後估計還是打不過,隻能兀自按捺了下來。

  可這口氣是怎麽都不順,於是鳳目不禁又流轉到陳安身邊的小丫頭身上,寒聲道:“邪兒,今日的功課做完了嗎?”

  小丫頭此時正沉浸在父母聚在身邊的幸福感中,聞言身體一僵,垂頭喪氣地回應道:“回母後,還未完成。”

  “那還不趕快去做,誰允許你玩了?”

  虞凰兮的聲音陡然提高了八度,嚇得陳安也是一個激靈,就更不提那小丫頭,戀戀不舍地看了陳安一眼,就麻溜地跑走了。

  這算什麽,治不了你,我能治得了你閨女?

  陳安有些愕然,然後就看著虞凰兮吩咐奴婢奉茶,自己則站在下手,也不落座,口中催促道:“陛下有什麽事就直說吧,妾身聽著。”

  看著對方這副嫌棄加不耐煩的嘴臉,陳安不禁無名火起,雖然,鳴凰氏當初的確是跪下了;雖然,他當初的確是得了裏子又得了麵子,但這些都改變不了他全數答應了鳴凰氏族的條件,讓對方得了實惠的事實。

  這個事實就是他堂堂一國之君被一個氏族脅迫了,需要看一個氏族的臉色,明眼人都能看出這裏的道道,他就算是再掩飾都沒有用。

  有些時候,男人小心眼起來比女人更甚,這個事情他可一直都是記得的,也就是說當初他已經算是低頭了,你虞凰兮還要擺這副嘴臉給誰看?

  因此本來準備好好說話,舒緩一下情緒地的他麵皮抽動,皮笑肉不笑地道:“不著急,朕今日就宿在皇後宮中,有的是時間和皇後好好說道說道。”

  聞言虞凰兮身體一顫,半晌才回道:“陛下外務繁忙,怎有功夫與臣妾胡鬧,還是不要為了臣妾耽擱正事才好。”

  看著虞凰兮的樣子,陳安就是一陣暗爽,繼續道:“不妨事,外務再忙,也不能冷落了佳人,再說夫妻敦倫也是正事。”

  虞凰兮渾身僵硬,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麽。陳安也不怕尷尬,就這麽坐著品茶,直到一名奴婢前來詢問是否需要安寢。

  他與薑露寒談話良久,回來的時候,天色已然晚了,又和虞凰兮較了會兒勁,卻是到了安歇的時辰。

  虞凰兮聞言一慌,正要說些什麽,卻不料被陳安搶先道:“好,下去準備吧。”

  說完,他又轉向虞凰兮道:“皇後,今日難得時辰不遲,要不我們還早些安歇吧?”

  虞凰兮素手將裙擺撮出層層褶皺,差點將這上好的錦緞給撕碎了,有心想要拒絕,可看著陳安那戲謔的目光就是說不出軟話來。一口氣衝到頂門脫口而出道:“好,今日就讓臣妾服侍陛下安寢。”

  說罷,當先往寢室而去。

  她這舉動反倒弄得陳安一怔,有些下不來台,可堂堂大老爺們怎麽能被個男女人嚇住,倒要看看她能硬挺到什麽程度,於是緊隨其後。

  兩人走至臥房中後,都有些尷尬,由是屏退了左右。

  到了這個時候,又走了一路,陳安漸漸冷靜了下來,覺得自己現在的做法有些好笑,有些沒來由,幹嘛要跟這個強驢較勁,平白低了智商。

  原本是來發發牢騷的,怎麽就成了這樣,這也太孩子氣了點。

  於是他輕吐了口氣,有心喊停,隨便找個理由遁走,不再繼續這尷尬的事情。

  雖然與對方連孩子都有了,但實在是沒有任何感情,純粹的利益聯合,君上邪誕生後,七年來,兩人更是連一次肢體接觸都沒有,此時單獨同處一室,當然尷尬。

  隻是還不待陳安先開口,背對著他的虞凰兮聲音有些發顫地道:“還請陛下回避一下,臣妾想要寬衣。”

  “既是夫妻,還有什麽好回避的?”

  話一出口,陳安恨不得抽自己的嘴,這不是嘴賤嗎,剛剛才想好的不要意氣用事,竟然又話趕話的說出。

  但,就是忍不住啊,看虞凰兮傲的不行的樣子,就忍不住踩一踩她,自己這是什麽惡趣味。

  可說出的話,潑出去的水,聞聽此言的虞凰兮猛然轉首,鳳目閃著寒芒,精致到極致的俏臉憋的通紅,死死地盯著陳安,似乎恨不得用目光在他身上剜下一塊肉來。

  看著這個樣子的虞凰兮,陳安瞬間就沒有了繼續調笑下去的欲望,有心想要借故遁走,可虞凰兮偏偏比他更快一步。

  “嘶啦”一聲,她的衣裙直接被震碎,片片飛落。一具能讓任何男人血脈噴張的胴體出現在陳安的眼前。

  虞凰兮就這麽光著大大方方在陳安的麵前走到床邊躺下,可其緊閉雙目上顫動的睫毛明顯暴露了她的內心絕不像表麵這麽平靜。

  但她卻硬生生地隱忍著,甚至沒有任何遮掩自身的動作,就是這麽直挺挺地躺著,一雙纖手攥拳放在身側,圓潤雙腿崩的筆直。

  見得此景,陳安整個人都傻,第一反應是沒有反應,腦子裏一片空白,直到許久之後才恢複過來,但卻沒有其他過激的舉動,僅僅隻是深深歎了口氣,扯過被褥覆蓋上虞凰兮的身體。

  不是他不行,而是他真的沒有那個心情,或者說,他對虞凰兮的感情達不到那個點,能夠走在一起不過是身不由己而已,大家都背負了很多。

  之前能弄出個閨女來,完全就是一種逢場作戲的應付心裏,這本身就是和鳴凰氏的一場交易。但是現在,七年時間相依相伴,就算沒有夫妻之情,也有知己之義。簡單的說就是陳安對待“老朋友”實在下不去嘴。

  可他是如此想的,不代表虞凰兮的思想和他一樣。這些年溫良在東萊大肆宣揚中原的思潮理念,使得鳴凰氏千百年來所形成的母係為尊的思想基礎都有些動搖,虞凰兮身為皇後難免受其影響。

  日積月累下,雖然她也說不清楚自己的情感,但就看這今日種種舉動未嚐沒有一種對親近之人使小性子的賭氣心裏。

  隻是陳安的回應卻讓她有些懵,盡管剛剛對方的舉動也讓她羞惱交加,但畢竟羞占了多數,惱隻有一點點,可此種情況,卻有一股無名怒氣在她的胸腔中醞釀,圓睜的雙眼帶著如有實質的怒火噴射在陳安的臉頰上,原本心中的羞意也都做了憤怒的燃料,隻在下一刻就要發作。

  陳安並非木頭,虞凰兮的種種行徑,他一開始不明白,不可能一直不明白,甚至對方此時的心裏,他也能感同身受不少,蓋因他們其實都是一樣驕傲的人。

  由是陳安搶在虞凰兮爆發之前,一把按住了對方的肩膀,首先且首次低頭道:“對不起……這些年來,都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