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二章 風之正神
作者:手太陰肺經      更新:2020-04-01 10:14      字數:3766
  風伯!

  陳安心中苦笑,在利用血影看清楚祭台前的萬年景象時,他就已經知道了眼前六仙的身份,可卻被固有觀念誤導,認為對方不過是虛有其表。

  甚至還覺得秘密最多的趙昺才是自己需要注意的對象,卻不想盛名之下無虛士,眼前的風伯才是六仙中隱藏最深的一個。

  不錯,他或者說祂就叫風伯,風雨雷電——風伯、雨師、雷公、電母的那個風伯,自己從小聽的神話傳說中的那個風伯,已經有部分傳說特性,可以稱為半步仙帝的風伯。

  盡管對方不是曾經的那個先天神靈,而是中古諸聖再造天庭時冊封的上仙,但也絕非普通天仙可比。

  對待這種人物,自己竟然以為他會被區區妖魔所石化,而全然忽略不管了。

  不對,也許不是自己遺忘了他,而是一開始就被對方算計了,不知道使用了什麽方法,讓自己忽略遺忘,卻在關鍵時刻給了自己這致命的一下。

  而且之前自己對五仙的判斷也是對的,經過萬載歲月的消磨和煞氣的侵蝕他們的確已經虛弱不堪了,但卻還保留著最後一擊,所以才有了這個局,引自己入甕。

  堂堂天仙竟使用這種陰招,真的是能屈能伸。

  不過想想也是,能夠活下去的才是大丈夫,一味逞能的早就已經化為黃土了。什麽武者的尊嚴,強者的榮譽,修真的念頭通達都是狗屁,能贏才是硬道理。

  傳說人物之所以能成為不朽的傳說,就是因為他贏了,敗者什麽都不配擁有。

  風伯一擊得手,並沒有趁勝追擊,而是帶著些憐憫地道:“我們不能讓你帶走這柄凶刃,否則整個天下都將……”

  “你們也想要吧。”

  “什麽?”

  風伯沒想到氣息奄奄的陳安會出言打斷自己,不禁有些愕然。

  “嗬嗬”,陳安咽了一口血,顫巍巍地緩緩站起,轉過身來麵對風伯,把後背留給了其他五仙,似乎完全不在意曹尚等人可能的偷襲。

  “必須承認,兩個世界都能苟延殘喘至今,你們居功至偉。但,萬年以降,你們的目的還如最初那般純粹嗎?”

  “我,不是太明白小友在說些什麽。”風伯和善的麵容隱隱蒙上一層陰霾。

  “嗬”,陳安麵上有一絲嘲弄閃過,轉過頭去看向了依舊委頓在地的崇日,旁若無人地對他道:“在血月刀斬入淵海時,世界就穩定下來了。可數千年前在北地南域的海濱處出現的黑潮,以及最近百年頻頻出現的血妖潮無不陳述著,插在淵海中的血月刀出了問題,那會是什麽問題呢?監守自盜?”

  “這一切的一切都不過是個表征,其實際的原因其實是……”

  陳安就像是個演說家一樣,站在祭台上轉了半個圈,與曹尚、趙昺等人麵對麵,聲音陡然一盛道:“你們在破除封印,破除這方世界對血月刀的封印。”

  此言一出,趙昺五人麵色同時陰了下來,看得陳安好不暢快,大笑著一揮手,將祭台上殘餘的雲氣吹散殆盡,伸手指著空蕩蕩的祭台道:“哈哈……,可惜你們不知道,其實血月刀根本不在這封印之中。哈哈……”

  曹尚等人大驚失色,瞪起環眼,目光隻在祭台上打轉,好像要從中找出陳安施展障眼法的痕跡加以揭穿。

  唯有陳安身後的風伯麵色不變,顯是早知道如此,此時聞言冷淡地出言問道:“刀究竟在什麽地方?”

  “其實剛剛就已經告訴你了,在你我心中,隻是你不信而已。”

  陳安麵上有著不正常的紅暈,仿佛硬憋著什麽,他聞言踉蹌轉身,再次麵對表情看起來有些陰鬱的風伯道:“你不殺我,不就是想知道血月刀的下落嗎?好,我成全你們,讓你們見識一下真正的血月刀。”

  隨著他話音的落下,整個場中的氣氛都開始變的不一樣起來。

  天空無雲自暗,一抹彎彎的月牙,泛著淡淡的猩紅色光暈出現在天邊,就像是個探頭探腦的孩子,如同覬覦玩具一般,窺視著這一方世界之中的所有生靈。

  陳安跨出弓步,腰背微彎,左一手擺在身側,右手虛握置於小腹之前,整體做拔刀之勢。這一套動作初時滯澀,後來經越發流暢起來,似乎他身上的傷勢在迅速好轉。

  “不好,事情有變,快阻止他。”

  風伯作為曾經的天庭正神,見識何等豐富,隻看陳安這個樣子就知道事情有反複,連忙呼喝其他五仙上前幫忙。

  祂確實是因為想要知道血月刀的下落,才對陳安手下留情;他也確實早知道血月刀已然不在祭台之上,因此才設下眼前之局;他甚至還知道有人將會來激活血月刀。

  也就是說祂從很早以前就在布局謀劃了,為的就是等待陳安的到來。

  與祂相比,其他五仙才是什麽都不懂的小白。

  但他們也不蠢,沒想到這麽多,僅僅隻是因為境界層次低了點,有些信息不對等,這才被風伯蒙了這麽多年。

  陳安質問的話語,句句針對風伯,立時讓他們反映了過來,自己等人估計也是風伯的槍頭。

  不過現在卻不是內訌的時候,陳安的變化極其詭異,明顯就是有大變故將要發生,若是袖手旁觀,事情一旦發生,他們也絕對討不了好。因此,一同向著陳安飛撲而上,各施神通妄圖阻止他繼續下去。

  但已然不及,陳安體內有一股猩紅煞氣飛出,那是一直寄存在他體內的血煞陰罡。猩紅煞氣飛了一圈,最終在陳安麵前停了下來,變成了一根三指粗,一臂長的墨綠色刀柄。

  看著刀柄,陳安動作微頓,略顯遲疑,不過僅僅隻是一瞬,他就再次堅定了下來,毫不猶豫地一把向那刀柄抓去。

  其實從他意識到背後大能的存在時,他就對拔刀之事心中抵觸,血影出現數次來提醒他拔刀,他都置若罔聞,甚至從來不去打聽東萊在何處。直到被流放東荒,無計可施之時,才將拔刀作為備選。

  然後又流落至這方世界,更多的還是在突破自身,感悟法理,拔刀也許有好處,但永遠強不過自身所掌握的力量。且被幕後大能所操縱的恐懼感也讓他遲疑不前,古道一路雖腳步未停,但卻也沒有刻意追尋,更多的還是走一步看一步的觀望態度。

  可現在真的拖不下去了,剛剛若不是風伯留手,五仙實力太差,他可能已經當場斃命了,就是現在傷勢也在不斷惡化,風伯打入他內體的力量,真的有一種雋永之感,不斷侵蝕消磨著他的生機,毀壞著他命元,近似星辰的強悍身軀,從根基結構上都在坍塌毀滅。

  若不拔刀,十死無生。

  在這一刻,陳安竟想到了剛剛與血影的對話。對方除了回答了他幾個問題之外,就是告訴他拔刀的關竅,卻沒催促他拔刀,好像一點也不擔心他反複一樣。自主權全在他手中,可現在看來強大的是命運。

  陳安心中苦笑,目光卻是堅定,右手反握住刀柄,在他的手剛剛碰到墨綠色刀柄的那一刻,整個世界似乎都變得緩慢了下來,時間在抽離,命運在改寫,方向不存,目標不在,仿佛一切的一切都回歸了最原始的混沌。

  風伯和五仙由此被定在半空,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陳安緊緊握住刀柄,用力將之從莫明處抽出。

  ……

  大梁王朝半壁江山淪陷。

  五家擁著梁帝逃往南方大城巨澤,以之為代京,繼續主持天下事,以錦江天塹據北虜;九華幫錦江幫失去北方根基,隻能托庇於南方金龍幫之下;四派則不像他們這麽好運,根基盡在北方,此役之中損失慘重,隻能舉派遷徙,才能苟延殘喘。

  代京巨澤之中,一處地方豪紳“貢獻”出來的別院中,

  九華、錦江、金龍三幫,東天、碧海、紅葉、君悅四派,蕭、龍、葉、錢、陸五家齊聚一堂,共同探討眼前局勢,可連續討論三天還討論不出個所以然來。

  蠻夷確實能打,可妖魔如何應對?

  現在江北之地,到處都是妖魔鬼怪,與蠻夷同流一處,生食百姓,無有能抗者。

  世俗之中唯一能夠對這些妖魔鬼怪造成傷害的也許就是那各家雪藏的武神了,可煉煞成罡的武神才有幾個,麵對潮水一般的妖魔鬼怪簡直是送菜。

  “我早說過不能這麽對待道門,你們非不聽,現在可好……”

  梁帝蕭統語帶怨懟,坐在最上首處喋喋不休。可他這些話一點建設性都沒有,也就是五家之人麵色尷尬的聽著,其他三幫四派的人全當他是在放屁。

  有人小心地道:“要不把西線邊牆上的兒郎們撤下來?”

  “不可,”東天門主上官無疆斷言道:“西邊妖獸時而肆虐,若邊牆五人駐守,放妖獸入中原,到時候情況更是不可收拾,可能就是這南方之地也不能幸免,畢竟東西之地可沒有個錦江天塹。”

  四派之人紛紛點頭附和,三幫的人也沉默著沒有說話,五家的人想要反對,見這情形也隻能沉默著不再言語。

  三幫四派五家除了本身外,還各自握有力量,以軍隊形式體現。

  駐留中原的軍隊屬於五家,而三幫四派實力最強,因此也紛紛掌握強軍,一者守北與道門一起抵禦蠻夷妖魔;一者在西修築邊牆防備無盡林海中時而躥出的妖獸。

  妖魔肆虐北地時,蠻夷一衝而下,三幫的軍隊猝不及防下全軍覆沒;五家的軍隊也在護持大家撤退時損失慘重,唯有西邊四派的軍隊還完好,難免有人心中小算盤打了上去。

  四派派主紛紛警惕起來,一起擁簇著上官無疆警惕地看著其他人。

  這一幕若讓外麵的有識之士看到,必然搖頭歎息,都這個時候,竟然還在勾心鬥角,果然食肉者鄙。

  可惜屋裏坐著的人沒有一個是“有識之士”,自家的利益才是最終,至於天下,管他糜爛到何種地步呢。

  就在所有人在計算著自身得失,計劃今後行止時,忽有震動之感傳來。

  “怎麽回事?地震了?”

  屋中之人差異莫名,不約而同的奪門跳窗,躍出門外。

  可房屋並沒有塌,若有若無的搖晃之感,也並非是地震。

  “這到底怎麽回事?”

  眾人一陣驚疑不定。

  突然有人指著天上,驚恐叫道:“快,快看,天上!”

  大家心中奇怪下意識地向天空看去,卻在下一刻麵上的表情具都變的恐懼莫名。

  在天空,原本金色的大日,不知什麽時候竟滴出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