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經注章史
作者:手太陰肺經      更新:2020-04-01 10:14      字數:3475
  熟悉的聲響再次出現在陳安耳畔,但這次不同與第一次劈裏啪啦的爆竹聲,也不同與第二次的滾滾雷音,這第三次的筋骨翼膜大成他周身關節乃至竅穴都發出了一種沉悶的聲響,仿佛有什麽東西在崩塌同時又有什麽東西在生出,幾可用脫胎換骨來形容。

  陳安也從未有這麽一刻感受到自身的強大,他閉上眼睛細細感受,渾身上下似乎每一個毫毛都能操控自如。

  四肢百骸生出無盡力氣,又內斂成股股暖流,順著筋脈不斷流淌,最終匯入丹田之內,形成汪洋大海。

  他幾乎在筋骨翼膜大成的同時就真氣圓滿了,可見這具身體的身體素質強到何種地步。

  其實陳安心中還隱隱有些疑惑,他記得第一次返老還童功力全失時,想要恢複功力一點也不順暢,反而有所阻滯,這一次怎麽會如此順遂?

  血影的麵目適時地在腦海中浮現,看來那個家夥真的做了些什麽。

  散架收式,氣歸丹田,神回泥丸,陳安重新睜開眼睛。他終於脫離了身體未長成的桎梏,以後每天隻要做適當的修煉,他的實力就會逐漸恢複。盡管宗師之路依然看不到端倪,但短則數月,長則一年,他必然能夠恢複當初絕頂高手的實力,甚至有更多的時間可以調整內庭再造外景,為武道宗師之路打下基礎。

  抬眼看向竹林中心,鬱教習依然在調製香茗,把玩茶碗,仿佛他一天到晚也就這些事了。陪他旁邊的越紅塵,陳安是既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為見過很多次麵,知道她是鬱教習的弟子;陌生則是因為鬱教習從未介紹過她,她也沒有自我介紹,甚至這四年來,她和陳安說過的話都沒有兩句。

  陳安上前兩步先衝越紅塵點了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因為他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和對方見禮。接著才再次轉向鬱劍青,提出告辭。

  鬱劍青微微頷首一如往日,直到陳安離去之後,才放下手中茶碗道對越紅塵道:“收拾東西,我們該回去了。”

  “回去?”越紅塵一時沒反應過來,好半晌才道:“那這邊的事情算是了結了?”

  一晃四年,她都有些習慣這裏了,盡管天氣寒冷,環境惡劣,但在這裏,伴著這些年輕書生,天天聽著這郎朗讀書聲,她的心靈前所未有的安寧,因此鬱劍青猛一說離開,她還有些淡淡的不舍。

  “算是了解了吧,能做的也就這麽多了。”鬱劍青語氣唏噓,似是感慨這四年的清閑時光。

  越紅塵還是不解:“可也沒見天機現世啊。”

  “天機現世不在現在,而在未來,為師所為隻是做些小推手,加快這一進程。況且天機現,瓊華落,天機隻是引子,瓊華聖域才是關鍵。三千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雲天宗堅守在雲霄峰的使命又是什麽,師尊為何無故仙去……這一切恐怕隻有等到瓊華降世之時才能有答案吧。”

  鬱劍青一開始是回答自家徒弟的問題,說到最後竟變成了喃喃自語,他眼目幽深,似是有幾分希翼,又有幾分畏懼。越紅塵實在不能想象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麽事情是能讓自家師父畏懼的,所以隻當是自己的錯覺,但也被氣氛感染的沒了繼續詢問下去的心情。

  她聽話的站起身來,袖袍一展將桌上茶碗收起,到了她這個境界早已不用一些儲物之物,一個乾坤縮影術的小技巧打包一切。至於這茶碗可是上好的南海紫砂,東南屬國進貢的好東西,上次帝雲庭來拜訪自家師父的時候老皇帝特意備的禮物,可不能拉下了。

  鬱劍青在旁邊看的眉毛一跳,不過他也沒多說什麽,雖然他看不上這些俗物,但節儉卻是個好習慣。

  陳安回到宿舍的時候心裏還稍有些惋惜,覺得沒有抓住機會再多從鬱教習那裏掏出點東西。隻是這四年來該問的問題陳安早已問完,限於修為又無法驗證,更無法發現新的問題,所以大多數時間就隻能在其眼皮子下麵練武,希望鬱教習能發現自己存在的不足,主動給些指導。

  奈何其人卻是個時刻恪守教習操守的教習,對他的問題倒是事無巨細的回答,但絕不會多言其他。這讓陳安每次去竹林練武結束都有種空入寶山,而一無所獲的遺憾感。

  不過這種感覺隨著他回到宿舍看到蘇晗的時候蕩然無存,在他心裏這貨可是不輸於鬱教習的存在,兼且是個大嘴巴子,你問一他能說十。除了對那些武道理論和經史知識有點詞不達意,需要仔細分揀之外,還算是個不錯的“知識寶庫”,就算比不了鬱教習那座“金山”,也算是個“銀山”的級別。

  隻是現在這座陳安眼中的“銀山”正懶懶散散地躺在自己床上發呆,整個人看起來有些呆傻。堂堂宗師武者這個樣子,確實有些顛覆人的三觀,不過陳安卻有些見怪不怪,因為這四年來,蘇晗經常這個樣子。實在是因為沒有分神化念之法,同時操控兩具身體太過困難。

  陳安卻是不知道這些,像往常一樣來到屋舍中唯一的書桌旁,坐下溫習功課。

  功課是經注章史,過去陳安一直覺得這些東西沒有什麽用,但經過這四年的學習他才明白,其實這些東西對武道來說才是根本。一味苦練武藝不過是一介莽夫,且終身不得大的成就。唯有學好這些才能明晰天地蘊藏的真正法理,才能夠構建完整的內庭。內庭乃武道之基,內庭圓滿,武道之路才能走的長遠。

  所以朝堂之上的大人物,世家門派的掌門人,不止武道通神,文章一途亦有建樹,文武雙修才是正確的武道之路。正是明晰了這一點,陳安起初很是惡補了一番經史知識,及到現在對中央界的了解與本土之人也別無二樣。

  當然,也就僅隻常識和書本上的一些,更深層次的東西也不是一個武直院能夠教授的,甚或是一些頂尖勢力也僅隻高層能夠獲悉。

  不過陳安守著蘇晗,卻著實掏出了不少幹貨,比如書中和學院中教授史集隻以太古、上古、中古之言編年。而從蘇晗處卻得知太古、上古、中古之說,隻是相對如今紀元而論,如人生子,自動升級為父,其父則升級做祖,其祖升級為曾祖,由此而續。

  現在所說的上古可能到下一個紀元就變成了太古,現在所說的中古到下一個紀元就會被記為上古。所以很多時候在具體指代某一紀元的時候都有具體的稱謂,比如近古被稱之為帝國時代,中古紀又被稱之為封建時代,上古紀則被稱之為血月紀元、先王治世,太古紀又被稱為人皇紀元或荒古時期,以及統一被稱之為亙古紀元的妖神紀、神魔紀、大荒紀、古荒紀……

  亙古紀元就真的隻是神話傳說了,反正大乾是沒有關於這些時代的正史記錄,或許整個中央界的“活化石”三極王家會有,但卻絕不是其他普通人所能看得到的。甚至就是譽滿天下的鎮國公親自造訪求閱,這三個古老的世家給不給麵子還是兩說。

  所以陳安幹脆就熄了這心思,畢竟亙古太過久遠,即便了解對他現在的幫助也不是很大,還是安心讀透課本上的經注章史才是正途。

  陳安現在手中的課本早已與三年前大不相同。武直院,三年為一屆,學夠三年便算是畢業了,可以選擇離去和繼續進修,一般情況下,隻有特殊身份或特殊情況才能在此繼續進修,陳安也是托了靈王的福才沒有畢業,哪怕現在他的學費還是靈王幫交著。

  繼續在此進修當然不會還是之前的內容,而是會被傳授更高級的知識,比如之前隻是一些詩經、易經、算經中最膚淺的知識,隻要背誦和記憶就行;而現在則變成了詩經注述、易經注述、算經注述更為詳細和經典的東西,要求理解甚至是運用。

  剛坐下沒多久,陳安忽覺耳後生風,想也沒想反手一巴掌拍回去,就聽蘇晗假惺惺地叫了一聲“哎呦”。

  “你幹嘛?”陳安沒好氣地回頭看著自己身後的蘇晗,這貨也是宗師,可宗師和宗師之間的差距怎麽就這麽大呢。鬱教習,那一眼看去就是一個褒義詞,為人師表;可蘇晗這貨要是想要形容就得用他自己生造的那個詞,逗逼。

  “沒幹嘛,狗年摸狗頭,生活不用愁……”話沒說完,蘇晗就看到陳安不善的眼神,連忙道:“怎麽又溫書啊,多無聊,晚上一起去城裏打打牙祭吧。”

  “沒錢。”陳安說的是實話,學費是靈王交的,生活費則是馬家出的,雖然馬夫人給了自己不少生活費,但寄人籬下總得有些自覺不是,哪能大手大腳的花費。

  蘇晗拍拍胸口豪氣地道:“我請你。”

  陳安又抬頭認真地看了這貨一眼,要不是十分相信自己的直覺,他真以為這貨就是個普通的富家紈絝子。全然沒有高手的架子不說,還十分好相處,即便他清楚地知道對方接近他是另有目的,也不由的對其產生好感,放下戒備。

  書本一合,陳安直接站了起來平視蘇晗,幹脆地道:“去哪吃?”

  蘇晗差點咬到舌頭:“你丫就不知道矜持矜持。”

  陳安嘴角一挑:“跟你小子就不用客氣。”對方既然不願挑明宗師的身份,陳安也樂得平輩論交,不論身份,不論地位,同樣兩條腿站著,誰又低的誰來。

  “東市的砂鍋坊,涇陽街的劉老實涮肉隨你選,隻要能下口老酒就行。”蘇晗一副無所謂的態度既是對等會的吃食,也是對陳安的語氣。

  聽了他的話,陳安心裏開始盤算起去哪才能狠宰這狗大戶一頓,隻是還不待他想出結論,一個小心翼翼地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陳安,陳學兄在嗎?這裏有你的家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