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進學武直
作者:手太陰肺經      更新:2020-04-01 10:14      字數:3146
  陳安拳頭發癢,有心想要追上去,給這個連他都看不下去的不孝子一個教訓。奈何他身邊的小丫頭“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使得他不得不留下來收拾馬睿留下的一地狼藉。

  小丫頭對馬睿剛剛那句話似懂非懂,也不了解其蘊含的殺傷力。但看到大哥發狠,母親暈倒,嚇的大哭不止,使得本就亂成一鍋粥的廳堂更加混亂。

  陳安一邊哄著小丫頭,一邊觀察著餘夫人的狀況。

  好在她隻是氣急攻心,一時閉了氣,在啞伯的搶救下已無大礙,醒來之後臉色煞白,顯然是被自己的長子氣的夠嗆,但以她柔弱的性子,除了眼眶通紅,偷偷抹淚以外,還真不知道該做些什麽。

  陳安暗道晦氣,看餘夫人這樣,估計是沒心情理會自己了,要不要出府去看看。

  這到不是急於去尋找小光,而是隨時掌握自身的所在是他一向的習慣,若是身在不知名處,難免心中不安。事實上他也明白,以他現在的狀況,別說翻越昆侖山前往西域了,就算是走出府去,以一個七八歲孩童的模樣都未必能保證安全。

  大乾有鎮國公的餘澤在,是正處在盛世。路不拾遺,夜不閉戶有些誇張,但保障居民安居樂業卻還是可以的。不過雖是這麽說,但也要看在什麽地方,在京畿五州大乾朝廷實際的掌控區域內確實是這樣,但在京畿五州之外,大乾律法還有多少威懾力,那就隻有鬼才知道了。

  不說其他,一個平澤溝,還不是被廣寒高家套個馬甲說屠滅就給屠滅了,官府就算查有實據,還敢去高家抓人不成。頂多被捅上朝堂,被高家的政敵拿出來惡心惡心他們,更多的東西誰也不敢奢求。

  陳安現在這個樣子,不止功力盡去,而且人矮力弱,四肢短小,一些技巧性的武藝根本就施展不出來,一個不是太笨拙的普通成年人估計都能按著他吊打,就別說這大乾邊境四處浪蕩的武道強人了。

  而且他想打聽的事情,多半還要去到茶樓酒肆這種三教九流魚龍混雜的地方,在那種地方真是什麽事都有可能發生。

  貿然出府,太過威脅,但就這麽等待,又實在是不甘心。

  正思忖之間,懷中忽地一空,小丫頭掙脫了他的懷抱,撲到了餘夫人身邊,早已止住哭泣的她,懂事地安慰起自己的母親,奶聲奶氣地道:“娘親您為什麽哭呀,是不是哥哥惹您生氣了,香香乖,不學哥哥,聽您的話,您不要哭了,好不好。”

  聽了小女兒安慰的話語,餘夫人空洞的眼中,多了一絲色彩,伸手一把將女兒摟在懷中,心裏多感欣慰,可一想到長子的樣子,又有些心酸,忍不住將女兒摟緊,下巴擱在其稚嫩的肩頭,痛哭失聲。

  見到這溫馨的一幕,陳安心中也有一股暖流湧動,但又看到餘夫人那哀莫大於心死的樣子,他也隻能無奈的歎了口氣。

  畢竟那是人家的家事,自己別說把馬睿那個畜生給殺了,就算把其打斷腿,餘夫人也未必會感謝自己,恐怕還會指使啞伯把自己的腿給打斷,給她兒子報仇的情況居多。

  不過……武直院?

  陳安忽然眼中一亮,似乎想到了什麽,眼珠子不停的轉動。

  稍稍遲疑後便下定了決心,坦然走到餘夫人麵前,深深一揖道:“深受夫人大恩,無以為報,願替大公子服役,進學武直院。”

  陳安不得不承認自己這麽做有些無恥,進學武直院怎麽看都是個魚躍龍門的機會,雖然有可能會上戰場送掉性命,但想要成功哪有不付出的道理,又怕死又怕累,那就要做好一輩子當個窩囊廢的覺悟。

  而且若是能進學武直院確實對陳安有很大的幫助,見識是一方麵,搞清楚自身環境是一方麵,更重要的是可以洗練根基,夯實再來一次的基礎。

  萬丈高樓平地起,根基對武道來說有多重要,根本不必贅言。他一個野路子出身,摸爬滾打到達外景已是頂了天了,根本沒有多少信心可以武達宗師。他見過玄王揮拳,見過修真之途,不能武達宗師,缺的不是其他,正是根基。

  若能進學武直院,補足根基,宗師未必不可期。

  所以從這個角度上來說,陳安這麽做其實是在奪馬睿登天的機會,簡直是卑鄙無恥,但凡他年齡稍大一些,有個十五六歲之齡,都會讓人產生一些不好的聯想,進而看清他的本來麵目。

  但妙就妙在,他現在的外貌隻有七八歲大小,這麽深施一禮,說話有理有據,又恰在馬睿大鬧一場,將這個機會棄若弊履之後。

  如此在餘夫人和啞伯眼中看來,陳安這簡直是一片赤誠之心。

  餘夫人先是一怔止住了泣音,接著欣慰道:“安小哥有這個心,吾甚為感念,但這是我馬家之事,自然不能讓他人代受。”

  啞伯也一臉欣慰的看著陳安,大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表示讚賞,顯然也沒有覺察到陳安的歪心思。

  聽到餘夫人拒絕的話語,陳安心中慚愧,便不打算再爭辯了,別人救了你,不知感恩,還想人家的好處,陳安自認不是什麽好人,但也做不出這等事情。本就是厚著臉皮裝不懂這麽一說,再要糾纏便是不知好歹了。

  餘夫人又想了想,還是決定實話實說道:“安小哥,可能還不知,邊境不寧,靈王已經下詔屯兵,武直院此屆學生必為兵役,且不日就要征戰戎狄,進學武直院可不是什麽好事情,雖說可立戰功光耀門楣,但兵戰凶危,且不可一時義氣。”

  在大乾斷然拒絕別人的好意是一種無禮的行為,餘夫人性子柔弱,做事卻力求完美,不想冷落陳安的心意,便詳細解釋了一句。

  陳安都打算放棄了,但聽餘夫人這麽一說,心中反而來勁了。怪不得那馬睿如此抵觸進學武直院,原來馬上就要打仗啊。

  其實進入武直院也未必就要服兵役,若是表現良好成績優異,還有可能會被選為官吏,立刻一步登天。但是在戰時就不同了,當地將主大手一揮,什麽大貓小貓都給征召了,哪還有討價還價的餘地。所以戰時入武直院,九成九是要去邊關走一遭的。

  想明白這點,陳安心中坦然,小臉一肅道:“好叫夫人知曉,陳安心意堅定,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為報夫人大恩,也不辭前往。”

  “你這孩子……”聽了陳安的話,餘夫人麵上有感動,有欣慰,也有無奈,她性子柔弱,不擅拒絕人,但也不忍這小小孩童代己受過,一時竟不知如何是好。

  陳安不待她拒絕的話再次出口,立刻打斷道:“況且夫人所憂之事,也不足慮。小子年幼,就算進學武直院,若要服役也要等些年頭,到時,時移事易,邊關戰事未必一直如此。”

  餘夫人眼前一亮,不由有幾分意動。

  馬睿今年虛十六,在武直院中鍛煉個兩年就要上戰場,可陳安不同,他外貌也就七八歲的樣子,就算靈州戰事吃緊,強行征辟也要達到十六歲才行,陳安距此起碼還有近十年的時間,十年之後誰知道是個什麽狀況。

  不過也正是因為這個年齡,武直院的進學標準是十二歲,邊關稍低,為十歲,陳安還差著一些。

  陳安能想到的點子,其他人肯定也能想到,各地將主可不是傻子,怎麽會讓役戶拿幼兒來搪塞征召,武直院直通兵事,肯定有年齡規定。

  不過陳安也不擔心這個,馬家這種狀況能被定為中戶逃稅,肯定背後有人照拂,無論是修改年齡,還是酌情特辦,肯定自有章程,隻要說服了餘夫人,自己一定可以成功進學。

  所以看到餘夫人鬆動的神色,陳安不由又加了把力氣道:“小子並非逞一時義氣,為表決心,願絕食明誌。”

  他外表小小年紀,做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甚為可笑,但就是這認真的樣子卻觸動了餘夫人的心弦。自己兒子不肖,所以看誰家兒子都羨慕,在她看來,隻是把陳安撿來給予一日三餐養著而已,可對方以垂髻之齡卻如此懂事,知恩圖報,哪能不欣慰感動。

  若真像其所說的那樣,進學武直院於其而言,並不會有什麽危險,反倒是個機遇,那自己在後麵推一手又如何呢,惠而不費,既解決了勞役問題,又能幫這個知恩圖報的小家夥一把。

  餘夫人心中已是許了,但還是看了一眼啞伯,想要征詢一下他的意見,畢竟陳安是他撿回來的,兩人明為主仆,實則餘夫人對這位不離不棄守著馬家的老仆非常尊重。

  見啞伯老臉帶笑地點了點頭,餘夫人才對陳安道:“既然如此,那你就代我馬家去武直院進學吧,真是生受你的了,從今以後你就是我馬家子,一應束修月例,你都不用擔心。”

  “謝夫人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