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各有算計
作者:手太陰肺經      更新:2020-04-01 10:14      字數:3228
  自己竟然真的練出了真氣,方媛盡管愛幻象,有些心理準備,但也最多以為自己能夠練成明勁,成為勁力高手,擁有配合大哥逃跑的可能。誰知最終成就的居然是氣功大師。

  氣功大師在整個天下都十分稀有,像臨貢城都根本沒有這等存在,若是她當初能夠練出真氣,元夏朝廷都不會放棄方家,就為了她一人,也會給方家安排一個好的處所,助其再立門楣。

  這等成就委實讓方媛欣喜若狂,又有些不真實感。

  她顫抖著手,拔出腰間的長劍,急於測試一下這一切的真假,隻是還不等她揮劍,就被眼前的一道身影吸引了目光。

  那是一位十五六歲身形瘦弱的少年,白皙的麵容上還帶著一抹稚氣,此時的他雙目空洞,麵色時有迷茫,時有恍然,時有驚訝,仿佛陷在某種夢魘中不可自拔。直到方媛拔出長劍的鏗鏘聲將他驚醒,眼中才有了焦距,凝視在方媛的身上。

  “咦,小弟弟,你是誰?怎麽會在這裏?”方媛呆呆的脫口問道,昨晚可沒這個人啊,這小家夥哪冒出來的。

  陳安原本修煉的是神意九竅,雖然之後廢去改練形意,但九竅即開也不可逆轉,與“啟靈陣”本身就有某種意義上的共鳴,相比方媛,他更容易被“啟靈陣”所感。

  昨夜他陷入頓悟狀態,不可自拔,比之方媛沉浸的還要深,若不是剛剛被方媛拔劍的響聲驚動,都不會這麽輕易的醒來。

  他的意識剛剛回歸,還不太清楚,就與麵前的方媛對上了視線,聽到了方媛的問話,來不及去細想“小弟弟”這個稱呼的歧義,腦海中隻有一個聲音在回響:糟糕,暴露了,還是在這種麵對麵的情況下,這他媽有點尷尬啊。

  ……

  在清晨來臨的時候,方寒就見到了孫大先生。

  對於孫萬山,他一點也不陌生,在臨貢城時,他就見過這個人,這是個狠角色,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傳言他的原配夫人和幼子就是被他親手掐死的。

  那時山鬼國剛退兵,曲車又來撿便宜,他們要將一切精壯人口拉走,孫萬山作為本地團頭,被他們要求配合,否則後果自負。而孫萬山的回答則是在三萬曲車軍兵的麵前,親手將自己的老婆孩子給掐死,以示絕不受任何形式的威脅,若曲車人逼迫過盛,自己必將魚死網破,頑抗到底。

  對於這麽個亡命徒,曲車官兵慫了,隻把俘虜的元夏軍士以及臨貢城周邊村裏的人口帶走,還剩下了臨貢城內的大量百姓不曾擄掠,這也是臨貢城還能保留有如此多剩餘人口的一個重要原因。

  從這一點上講,孫萬山是個英雄,盡管最後元夏朝廷還是因為種種原因把他們流放了,孫萬山對臨貢城的貢獻付之東流,但方寒對孫萬山這個人還是敬佩的。

  此時的孫萬山正端坐在方家的營帳之中,他已年近五旬,須發之上皆有斑白隱現,但這些絲毫不能讓人從他身上看出一絲衰弱的跡象,無論是堅毅的麵容、寬厚的肩背,還是交叉擺放在膝上滿是老繭指節粗大的雙手,都充滿著異樣的力感,實實在在地告訴所有人,“推嶽掌”孫萬山這位專修手上功夫的化勁高手從不曾老去。

  “方員外,你如此作為,是不是根本就瞧不起我孫某人?”

  方家的營帳中除了方家的幾位主事人外,蔣家、餘家、商家的家主以及墨毅等全部流民隊伍中的遊俠高層都聚在這裏,大有公審方寒的意思。他們隨著孫萬山的話,齊齊地把目光投注在方寒的身上,配合著孫萬山這句質問,帶起了重重壓力落在方寒身上,讓他頭皮發麻,口舌僵硬幾乎無法辯解。

  但他到底做了幾年家主,自有一身氣度,此時被逼到極處隻得咬緊牙關,硬著頭皮解釋道:“舍妹幼失怙訓,性格頑劣,實在不能為孫大先生良配,這次的事情,還請孫大先生諒解。”

  他本是驕傲之人,現在迫於形式不得不低頭說出這些話語,一種恥辱感油然而生,讓他幾乎生出就此舍命一搏拚一個算一個的念頭。但理智告訴他不能,從他成為方家家主的那一刻開始,他的命就再也不屬於他自己了,他要為家族的存續而活著,哪怕活的卑微,活的恥辱。

  孫萬山雙眼微眯如刀般在方寒身上巡視,似乎在思量著從哪下手,才能把方寒碎屍萬段。方寒的回答完全是搪塞之言,根本不能給他一個交代。不過他的目光雖然在方寒身上打量,但思緒卻是落在營帳中另一人的身上,那便是他左手邊的蔣家家主蔣固澤。

  孫萬山雖年近五旬,但還有一腔雄心壯誌在。昨天他已經與蔣固澤談妥了,方家的財歸蔣固澤,人歸他孫萬山。作為臨貢城的大團頭,孫萬山深知人才的重要性,他手下一群泥腿子讀不了書,學不到武,除了捧個人場,撐個麵子還能有用處外,其他還能幹些什麽,根本半點助力也無。

  若他做了方家的女婿,得到方家的人才以及在黑山城的人脈的幫助,未必不能在黑山城再做出一番事業來。

  其實這於方家也是兩利的事情,他孫萬山就一個人,哪有吞並方家的野心,若是換了蔣固澤還差不多。隻是這方寒實在不知好歹,竟一意與自己對抗,搞的自己對他殺也不是,饒也不是,簡直進退維穀。

  是的,孫萬山根本沒想過殺方寒,哪怕他退親,哪怕他與自己對抗。孫萬山從頭到尾想的都是方家的人才,若殺了方寒,等於是和方家徹底決裂,不死不休,除了搶一筆錢外,什麽都得不到,還要花費大代價斬草除根,不然都有可能留下隱患糾纏自己整個後半生,簡直是得不償失。

  但現在輕易饒過方寒也不行,蔣固澤搞了這麽一出,打著把所有的人都叫到一起議事的幌子,實則是在公審方寒,逼著自己殺他。

  在這麽多人麵前他孫萬山要是將這件事情輕輕放下了,還怎麽服眾,恐怕就是餘家餘熙等投靠自己的勢力也會生出一些別樣的心思。蔣固澤真是個老狐狸,昨日怪不得退的這麽幹脆,原來是在給自己設套,孫萬山狠狠地想著。

  “孫大先生請息怒,這是老朽那侄女不識抬舉,孫大先生蓋世英雄,不值當為她生氣。方家女兒也不止她一人,四房的方康兄弟膝下還有一女年近二八,老朽願保這個媒,將她許於孫大先生為妾。”

  方奇見氣氛僵化,連忙出來打圓場,他到底是方家的人,怎麽可能置方寒於不顧,就算內部鬥的再厲害,遇上外敵也要一致對外。當然現在這個外敵強大了點,所以他這話三分馬屁七分賠罪,哪怕賠兒嫁女甘願為妾為婢,也要將之安撫了。

  隻是這話聽的孫萬山更是生氣,殺心漸起。什麽意思?嫡女不嫁,給個庶出打發,這不是直接罵我孫萬山就是個卑鄙之人嗎?而且是當著這麽多人的麵罵。這種反骨仔若不殺之立威,自己哪還帶的動隊伍,恐怕下一刻就要被蔣固澤奪權了。

  他孫萬山從來就是個殺伐果斷的人,隻是由於出身低微,天生對豪門大戶有所畏懼,才有些猶豫不決,但現在方奇屎都糊到自己臉上了,自己再不反應,那還能混的下去?

  於是他陰惻惻地道:“不敢啊,你方家是臨貢顯貴,一庶出女兒也比普通人金貴,為我作妾,我孫某人害怕消受不起,折了陽壽。”

  其實方奇真的是在服軟,但他豪門出身,對泥腿子天然的瞧不上眼,哪怕心裏屈服了,思維慣性還是按照固有的那套貴賤標準來判定,認為隻要是方家肯嫁女就已經是很給孫萬山麵子了,哪知此舉卻徹底激怒了孫萬山。聽了孫萬山諷刺的話語,感受著他言語中的殺意,方奇心中發涼,卻也沒有辦法,一時張口結舌呆立原地,不知該如何收場。

  營帳中人心思各異,墨毅還沒有徹底投靠方家,在這裏隻是作為看客,餘商兩家心中不免有兔死狐悲之意,唯有蔣固澤坐在一旁麵色高深看不出是個什麽想法。

  他同樣五旬上下,與方寒父親是一輩人,隻是功參化勁,容顏不曾衰老,看起來也就是四十許的樣子。從柔和的麵部線條中可以看出他年輕時必是個極俊朗的人物,不過現下也是不差,雙眼中神光內斂,深邃暗藏,頜多了一部美髯垂至胸前,更增添一分成熟氣質。

  他坐在那裏一言不發,卻給孫方兩邊都造成壓力,讓他們不得不衝突升級,不得不分出個生死。其實蔣固澤從來就瞧不起孫萬山,一個青皮混混也想爬到我們士紳頭上作威作福,也不稱稱自己幾斤幾兩。

  這次他先是表現出想要與其瓜分方家的意圖,給孫萬山畫了一個大餅,又及時抽身,逼的孫萬山進退維穀,略施小計就將這臨貢城人人畏懼的大團頭坑進了土裏,可見泥腿子裏是出不了什麽英雄的。

  隻是方家算是毀了,不過反正方家也和他不是一條心,毀了個方家能坑死孫萬山對他而言也是一樁不錯的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