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河湟娶親
作者:手太陰肺經      更新:2020-04-01 10:13      字數:3465
  費了半天勁,陳安總算得到了想要的信息,這裏傍著魁河,隸屬臨蕖府,乃是南河郡治下。

  隻是陳安徹底茫然了,這一串地名他聽都沒聽過,於是多嘴又問了一句,結果得到個更驚悚的信息,這裏竟然屬於九章國領域,根本沒有大乾什麽事。這九章國是個什麽地方?

  陳安第一個念頭就是西域百國,但是看秀兒和黃為的服飾不像啊,他又想到東南十六國,但這地方遠在大乾東南,距離北地萬裏之遙,還不如西域百國靠譜呢。關鍵的是他根本不知道西域百國和東南十六國具體都有哪些國家,也無從考證。

  就這樣糊裏糊塗地過了一日,陳安身上的傷勢大半痊愈,筋骨翼膜也基本長好,隻等經脈接續完善就能重新聚氣開始恢複功力。隻是他當初氣血消耗太大,筋骨翼膜就算長好也是全然無力,現在他身體之虛弱恐怕想像個普通人一樣生活完全自理都是不行,起碼還要再修養個兩三天的時間才能恢複過來。

  當然,他境界未失,周身竅穴都沒有閉塞,如果現在就共鳴元氣,吸引天地元氣練體,那麽他的實力瞬間就能恢複個七七八八。不過陳安沒有選擇這麽做,一來是這麽做太傷根基,起碼要消耗掉十幾年壽元;二來是現在情況不明,共鳴元氣動作太大,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煩,誰知道這裏是個什麽所在,他可是記得當初自己並沒有將那披發道士擊殺,甚至真說起來那披發道士的傷比他輕多了,若是共鳴元氣引來了那披發道士,自己這幅樣子簡直是送菜。

  不過經過這一天的緩衝,陳安總算勉強能夠下地行走了,雖然身體還是很虛弱,但他實在是不想再躺在床上一副頹廢的樣子。

  來到廂房所在的小院中的石凳上坐下,感受著午後熾熱的陽光,他這才徹底肯定了下來,自己真的是不在北地了。無論是院中植株的種類,還是門廊走向等建築特點,都與北地迥異。

  “小哥在想些什麽?”老者黃為一走進來就看到陳安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陳安心中一驚,到了他這個境界,意誌強大無比,心思情緒根本不會外漏,剛剛的樣子卻是因為身體的虛弱導致武道意誌也有些動搖,所以才出現了這種傷春悲秋的情緒。

  不過他也沒有特意收斂這種情緒,因為以他現下的情狀,若是對身上發生的事情一臉淡漠,反而不對,於是順水推舟道:“晚生思慮自身情狀,一時有些傷感,讓黃翁見笑了。”

  “唉”,黃為陪著歎了口氣,又安慰道:“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小哥不要太過介懷過往,還是多想想以後,眼光放長遠一點才是應有之意。看小哥談吐不俗,應當也是書香門第出身,他日若能得個功名也能重振家聲。”

  他這句安慰顯得不倫不類,似乎話裏有話,陳安心中一動,不由瞥了這老頭一眼,發現其麵部表情也頗為古怪,於是不動聲色聽得老者繼續言道:“老夫雖不才,但這家業在這十裏八鄉還是很有名望的,保舉小哥個功名當是不成問題。”

  陳安露出一副感激之色,順著他的話道:“在下身無長物,黃翁救我性命,已是無以為報,現下又要保我功名,晚生實在受之有愧啊。”

  “嗬嗬,”黃為捋須而笑道:“小哥言過了,確實是老夫太過唐突,不過老夫實在是心喜於小哥一表人才,不願明珠暗投才有此提議。不若這樣吧,老夫膝下有一女,年過及笄,幹脆許配給小哥為妻,你我結為秦晉,成為一家人,這樣老夫助你便也有個說辭了。不知小哥意下如何?”

  陳安一怔,原來這老貨是這麽個打算。他自己清楚,自己的相貌雖是不俗,但也沒到有人哭著喊著要嫁女兒,又陪嫁妝又陪家產的地步,尤其自己在他們眼中還是個異鄉人,本土排外意識放之四海皆準,這老頭如此作為肯定有什麽其他原因。

  不是這老頭的閨女醜若無鹽,就是……這老貨想招贅婿。

  黃為雖年老體衰,容貌不複舊觀,但他麵龐白皙,眉目俊朗,依稀能看出年輕時的模樣,若真是親生閨女,當也不會太醜,那麽就是後者了。

  贅婿一詞無論是在大周還是在大乾,都地位低下的代名詞,甚或在大周贅婿的地位等同於奴婢。老者這話若讓旁人聽了立時就能和他翻臉,怪不得這老頭一副遮遮掩掩羞羞答答的模樣。

  陳安出身暗司,從小過慣了刀頭舔血的日子,對禮儀觀念淡漠,並不覺得老者的話隱含侮辱,所以便也不是如何生氣。不過小光還沒找到,他身上還有大把的事情,怎能在此成婚,於是婉拒道:“黃翁美意,晚生心領了,隻是在下雖高堂不在,還有師長存世,婚姻大事怎麽也要稟告過師長才行,況且當初從盜匪手下出逃焦急,遺失了路引戶籍,也做不得婚約,恐怕要辜負黃翁美意了。”

  黃為仔細辨認陳安神色,見他似乎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不過卻沒有想象中的激憤,便覺的有戲,對他的推脫之言隻當是心思猶疑所至,便道:“老夫實在覺得與小哥有緣,小哥先別忙著拒絕,還是等傷勢好了,仔細思索一下,再與老夫言。現在老夫還有些事情就不打擾小哥休息了。”

  言罷,黃為起身離開,隻留陳安於院中閉目靜坐。

  少頃,陳安聽得腳步聲遠去,周圍萬籟俱寂,他猛然睜開雙眼,渾身劈裏啪啦一陣炒爆豆子的響聲,筋骨翼膜全然歸位,經脈竅穴星連,一身功力恢複到了內勁大成的階段。

  雖然沒有引天地元氣入體,但陳安確實是使用了一些手段加速傷勢的痊愈,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黃為老頭一副誌在必得的樣子,讓陳安心下嘀咕的同時不得不提起一分警醒。這老頭如此急切,不像是單純的招贅婿這麽簡單,似乎還有些不為人知的難言之隱。小心駛得萬年船是覺得沒錯。

  他身形一動,掠出小院,鬼魅般地綴著黃為離開的蹤跡,追到前廳簷上蟄伏了下來,比個蒼蠅還要輕盈,視一路上的家丁仆役如無物。

  確實,對於陳安來說,實力恢複到內勁大成的程度,戰力起碼相當於內庭圓滿,哪是這幾個連粗通拳腳都算不上的家丁能夠比得了的。而且陳安昨日也從秀兒處打聽清楚了,這黃家也不過就是一個富戶,於周邊鎮縣做些布匹生意,前後院加起來也就四個丫鬟四個家丁以及在廚房幫手的兩個仆婦,甚或就是一些雇傭的長短工,加上黃為父女也就二十餘人,陳安就是真的內勁圓滿的修為對上這些普通人也能一隻手吊打,又有何懼哉。

  前廳裏,黃為在主位上落座,隔著一茶幾的客位上則坐著一名須發皆白的六旬老者。

  隻見黃為自袖中摸索出一個錢袋,遞到那老者手中,錢袋鼓鼓囊囊顯是不少,老者就手掂了掂才揣入懷中,心下甚是滿意,一張菊花也似的老臉綻放開來:“黃老弟真是太客氣了,不過老哥還是要提醒老弟一句,這九月初七,河湟娶親已是迫在眉睫,老弟還是要抓緊點為好。”

  “是是是,在下已是著手在辦,隻是有些事情還要麻煩望公。”黃為陪著笑:“這戶籍婚約之事還要望公幫襯才行。”

  望公臉色一變:“黃老弟,這都什麽時候了,距離九月初七連半月時間都沒有,你還想著文定之事,要知道巫祝可是盯著你黃家好久了。”

  黃為額頭見汗,央求道:“望公可要救救在下,不過文定,可怎生是好啊?”

  “黃老弟你聰明一世怎能糊塗一時呢?人都在你家,幹脆生米煮成熟飯,巫祝還能說些什麽?”望公想了想又從袖子裏拿出一個紙包,遞到黃為手中,囑咐道:“還要早做決斷為好。”

  “可……可……”看著那紙包,黃為顯然知道這裏麵是些什麽東西,語調都結巴了:“這……這不過文定,不是私相授受嗎,這於小女名節有虧啊。”

  望公又是勸道:“火燒眉毛了,你還管得了這些,你酒席一辦,誰還能說出個什麽所以然來,官麵上的東西,遲些再補,隻要給些好處,衙門裏的老爺們也不會為難你的。”

  黃為想了想覺得的確是這個理,便也安下心來,將紙包收下,恭維道:“還是望公老成,小弟在此謝過了,明日小弟就著手操辦一切。”

  “哈哈”望公仰首一笑:“明日還要叨擾老弟一杯酒水啊。”

  陳安沒再聽下去,幾個閃爍間,便回到了自己的廂房,麵上一片古怪之色。弄清楚事情的始末,他才稍稍安心,黃為的確是在算計他,但在他看來也算不上有多大惡意。

  對陳安來說恩情還是要還的,不過娶妻是不會娶,若真是有些麻煩,自己幫他解去便是,對於一名天象巔峰的武者而言,之於普通人簡直就是神仙下凡,確實有這個底氣說這個話。

  不過首先要搞清楚的是這個河湟娶親是個什麽玩意,竟逼的黃為如此急切的要嫁女兒,甚至不惜使用會損害女兒名節的非常手段。

  事不宜遲,遲則生變,陳安轉身就出了黃府,到河澗鎮上打聽起自己所需的信息來。臨離去前,他還回頭看了眼,在他廂房院外遊弋的兩名家丁,明白這是黃為派來預防他發現不對想要跑路的人手,隻是對於陳安而言,這兩貨除了給他看個門外,還真沒多大用處,根本沒有去理會。

  河澗鎮確實不大,隻有兩三百戶千餘人口,不過麻雀雖小五髒俱全,酒肆茶館集市坊街一樣不少。不用陳安怎麽特意去打聽,隻要往這些所在一坐便可,因為時下最流行的話題就是河湟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