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殺人懾心
作者:手太陰肺經      更新:2020-04-01 10:13      字數:3879
  仇昆等人麵麵相覷,皆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驚悸。

  他們本不是一路人,是家族召喚才聚集在一起做任務的,互相之間也沒什麽感情,所以孫三娘死的時候,仇昆隻是被她的淒慘死狀激怒了,還不至於傷心,憤恨。但現在居然有人在他們眼皮子底下無聲無息的連殺兩人,而他們卻連對方的影子都沒看見,這由不得他們不心悸。

  “莫不是隕星閣的玄階刺客”,仇昆咽了口唾沫,以他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也被殺手的手段驚到了,對方簡直是無所不用其極。其他三人也圍了過來,與他一起警戒四周。

  胡老七一聲哀歎:“這次的任務不就是抓一個小孩子嗎?怎麽先是惹出了一個絕頂高手,又蹦出來這麽一個恐怖的殺手,誰能告訴我,到底是怎麽回事?”

  “此地不宜久留,我們應該先離開這裏。”刀客依然冷著臉提出了最有效的建議。

  其他三人俱是頷首,時刻戒備著,匆匆離開了這片地域。

  “連自家首領的屍體都不要了嗎?”

  等他們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官道上,那死士少年的屍體猛地被拋起,陳安自一堆馬屍上坐了起來,他剛剛竟然一直躲在這具屍體的下麵,準備等他們來收拾的時候再帶走一位,可他高估了這個團隊的凝聚力。

  不過這點情報的失誤也不能怪他,四個內庭圓滿,他根本不敢靠近,隻能靠唇語和其行為進行觀察判斷。而且這裏不是大周,方言有異,陳安又不能全數領會,自然有著誤差。

  看著他們離去的方向,陳安不禁喃喃自語:“連逃命都是往西,西邊到底有什麽好東西吸引著他們,他們的任務明明是帶走小光啊,莫不是小光在西邊。”

  陳安揉了揉眉心,緩解了下疲憊,其實他比他們還要疲倦,這幾天他一直墜著對方,剛剛又設計殺了兩人,所耗心神不知凡幾。他已內庭圓滿,肉體上的疲憊可以通過采氣緩解,但精神上的疲憊就不是這麽容易恢複的了。

  但他來不及休息,還有很多事等著他做。

  他先是在這少年的屍體上搜了搜,搜了點散碎銀子和一封信箋。

  散碎銀子先放一邊,他先觀察起了那封信,信封上有特殊紋章加蓋的漆印,陳安也不管,直接撕開,上麵隻有短短一句話:“已至戍戎元豐,請援手速至。”

  這應該是還沒傳遞出的訊息,不過沒頭沒腦的,讓陳安根本無從猜測。低頭沉思片刻,他又把被撕毀的漆印拚接起來,認真記住這個紋章,這才手上用力將這封信捏成粉末。

  轉身走到那巨石之後,看到了孫三娘的屍體。

  殺那少年,是因為他是首腦,而且其死士出身,根本不要想從他身上得到任何情報。所以陳安果斷的第一個判了他死刑。

  而殺這團隊中唯一的女人,則是因為她比較好殺而已。整個團隊中,就她一個女人,做什麽事都不方便,經常性的會離群單獨行動,這就給了陳安下手的機會。隻是有點麻煩的是她一身瑜伽軟功,周身渾不受力,陳安就算自信武功比她高,輕易也拿不下她,所以才用了這麽一個方法。她最悲哀的地方是她需要蹲著如廁,陳安倒是想用這種方法,先把一身橫練功夫的仇昆給殺了,可惜這種方法對付男人,根本沒用。

  其實行走江湖最可怕的是老人,孩子和女人,先把這個女人解決了,可以排除大半的不穩定因素,也算不錯。

  他蹲下身來,在孫三娘的屍體上也搜了搜,除了一些散碎銀子就是一些女人的東西,什麽有價值的線索都沒有。陳安並不沮喪,這些人不過是些為王前驅的貨色,他也不過是抱了萬一的指望。

  現在看來還得接著跟啊,陳安轉首,又望向那四人離開的方向。

  ……

  三天之後,仇昆帶著二號大漢和三號刀客坐在雲州與戍戎交界處的一個小山崗上,各自撕咬著一根獸腿,他們三個俱是一副眼眶深深,氣色灰敗的樣子。

  胡老七也死了,是被毒死的。他們連敵人都沒見到,人就折了一半,簡直是他們這輩子所遭遇的最無力的事情。

  這三天裏他們不敢坐,生怕什麽時候一根木刺插進後陰;不敢吃飯,怕被不知名的毒藥毒死;甚至不敢分開,怕被敵人各個擊破。如今好不容易找到這麽一個全是石頭,不怕被埋伏的小山崗,終於可以放心大膽的坐下稍稍休息一會。

  之後他們抓到一隻小鹿,也不用水洗,直接烤來吃,絕不給對方任何下毒的機會。

  遠處的陳安像幽魂一樣,還在注視著他們,而且不是用眼角餘光觀察,是直接用目光注視。以前是怕他們發現,現在則是怕他們發現不了。時刻給獵物壓力,他們才會害怕,害怕就會犯錯,犯錯就能夠給自己創造出手的機會。

  陳安唯一的一顆萬毒蝕心丹給了胡老七之後,就一直沒等到第三次出手的機會。他不是不想將他們一舉毒死,可一來他身上毒藥有限,本是過著太平日子,誰沒事整天製毒,這點家什還是那日心血來潮之舉;二來對付內庭大圓滿的高手,毒已經沒有用了。他們內腑強健,排異功能強大,根本不是什麽毒藥都能弄死的。至於強腐蝕性的毒藥,估計還沒下就被人看破了,那氣味那異色,難道當別人都是傻子。

  就像當年的陸承均,陳安足足喂了他一年的藥才把他給喂死,這三個人會乖乖的讓自己喂一年嗎?

  他自兜裏掏摸出一塊肉幹放到嘴裏咀嚼,一股腥鹹的味道充斥著他的口腔,令人幾欲作嘔,但他還是生生咽了下去。感覺到胃裏的充實,輕輕地舒了一口氣。

  他這些日子裏比仇昆他們過的更艱苦,首先他不敢生火,因為他在這麽近的距離下監視,一旦生火就容易被發現。若是離得遠了,可能一頓飯的功夫這三個驚弓之鳥就不知道逃到哪裏去了。所以他每天隻能用這些風幹的生肉幹充饑,以此保持體力的巔峰。其次他就算睡覺的時候都在時刻留意著對方的動靜,根本沒法真正的休息,現在就看哪一方先撐不住了。

  不過陳安還是有很大優勢的,因為敵明我暗,主動權掌握在他手裏。

  那邊的三人吃飽之後,相顧無言,一種被人監視的感覺如跗骨之蛆,怎麽都揮之不去。他們心裏也清楚,這是對方的疲兵之計,可又有什麽辦法呢,難道不戒備等死?好在他們有三個人可以輪流休息,而對方似乎隻有一個。

  他們也看出來了對方不是針對他們某一個人,而是針對他們的任務而來,因此也沒有什麽埋怨內訌的狗血事件發生,反而能聚坐一起,想著對策。

  “屠子,你怎麽看?”仇昆先看了眼二號,這貨一路上話最少,他也沒指望對方能給出什麽好的意見,隻是下意識的想找點能給自己信心的東西。

  二號喏喏道:“放棄?”

  “艸”仇昆心中大罵,果然不能指望這貨。

  放棄?放棄什麽?放棄任務?

  是,那殺手是衝著任務來的,自己等人隻要放棄任務,轉臉走人不就皆大歡喜了。可自己能放棄的了嗎,主家的命令都敢違抗,取死之道啊。

  這次一起執行任務的幾個人都是主家特使負責聯絡,他們事先並不知情,也不認識。可仇昆做著無本的買賣,人麵廣,人頭熟,大體上都能知曉來曆。刨去主家特使,剩下的五個人,那兩死鬼不用說了,旁邊的屠子姓塗名魁,早年是個殺豬匠,不知怎麽走了狗屎運得了部武功秘籍,還真被他練出了明堂,混了個菁英手的綽號,破家而出做起了無本買賣,是朔北商道上有名的獨腳盜。

  而那刀客身份雖然神秘,沒有見過,但仇昆還是有著幾分猜測,隻看他總是不自覺的摸自己肋下,就讓其聯想到經常遊走在邊境草原上的悍匪,號稱第二把刀比第一把刀更快的藏刀客孫二。

  這哥倆全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貨色,可自己還有好幾百口子要養啊,違逆了主家,他們兩可以拍拍屁股走人,自己在小吳山開山立櫃,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不行,不能讓他們起這個臨陣脫逃的念頭。他小心地看了刀客一眼,咳嗽了一聲,故作煩躁地道:“放棄?怎麽可能,主家的手段你不是不知道,到時候比死更可怕的酷刑加身,才是真正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一絲驚懼之色自屠子和刀客麵上浮現,仇昆恰到好處的捕捉到這點,對自己用主家的威嚴暫時威懾住他們的手段深感滿意。隻是還要想個應對之策,主家的威懾隻有一時,這麽下去也不是辦法,即便最後沒被對方殺死,自己這邊也先就崩潰了。

  三個人相對而坐,最終也沒討論出個頭緒,隻能決定西行之路走雲州境內的城池過,希望對方會有所顧忌。玄王帝恒與主家沒什麽交際,不至於插手主家爭嫡,不能給自己等人什麽幫助的情況下,應該也不會下絆子。

  商討完後,三人抓緊一切時間休息,爭取接下來一口氣衝到雲州與戍戎的邊境城市秦塞。

  是夜,月黑風高。

  一道黑影自篝火處轉出,壓了壓鬥笠,就摸著石頭下了山。

  天色漆黑,根本看不清道路,這光禿禿的小山上風沙又大,而且山石肆意堆積,連個像樣的山路都沒有,若換了常人如此,緊趕慢趕,非跌死不可。但這人卻健步如飛,如履平地,展現了不俗的下盤功夫。

  隻是剛剛走到一處山坳,他便警惕站住,向身側黑暗處低喝道:“誰?”

  “你想臨陣脫逃?”

  前方隱隱勾勒出一個體形龐大的身影出聲質問道。

  這人似乎知道追出來的是誰了,陰笑著反問道:“不跑?難道在這等死不成?我是拿了錢,可是沒想過賣命。”

  那龐大身影也不糾纏這個,隻是質問道:“你有逃跑的心思很正常,隻是剛剛商量的時候為什麽不說,現在卻要獨自走?”

  “嘿”那人隻是冷笑,也不回答。

  龐大身影似乎明白了什麽,憤怒道:“你想讓我們幫你吸引注意力?”

  他沒有等來回答,卻更加認定,怒喝道:“做夢。”

  這兩個字吐出,已經帶了一分寒意,同時他大手一張,撲擊而出,口中喝道:“給我回去。”

  “哼,就憑你?你才是做夢。”那人不屑地回了句,擺開架子,準備硬接對方招式,隻是剛剛與對方一接觸,卻好似陡然發現了什麽,語調轉而驚恐地叫道:“不,不對,你,你不是……啊”。

  一聲慘叫剛剛發出,卻又似被捏住了脖子,戛然而止,在狂風呼嘯的夜中根本沒有傳出多遠。

  陳安除去偽裝,看著地上的屍體,漠然道:“你發現的太晚了,作為沒有及時猜出真相的懲罰,借你的臉皮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