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血濡清源
作者:手太陰肺經      更新:2020-04-01 10:13      字數:3716
  傍晚,陳安匯合丘淵等人,從萬方城出發,一人雙騎,飛奔清源。

  同行的還有於斐和曲輕語,前者是因為這一路還能用到他,後者則是陳安實在不知把她往哪裏送,隻好帶著。

  他們一行人並沒有直接向東,而是往南方折去。

  一夜奔行,黎明十分,一座堡壘般的莊園出現在眾人視線內。

  陳安打了個手勢,沒有二話,丘淵直接帶著所部衝了進去,見人就殺,所過之處血流成河。

  莊園中的人也是被殺懵了,數百人,連一點像樣的反抗都沒有,或者說有反抗也被丘淵強力鎮壓。

  於斐傻傻地看著這一切,根本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早前陳安要他帶路找魏老鬼的時候,他還隱隱興奮來著,覺得可以搶了魏老鬼費勁心思做出來的驚神炮,定要讓那老家夥心疼個半死,誰知現下不是半死,而是滿門滅絕啊。

  陳安策馬來到他身邊,笑道:“怎麽樣?這下為你出氣了吧。”

  於斐這才反應過來,紅著眼,衝陳安喊道:“住手,叫你的人住手,搶我圖卷的是魏老鬼,他們是無辜的。”

  “無辜?”陳安哂笑道:“難道是魏老鬼一個人幹的?沒有幫凶?”

  “那是他們,但他們的家人是無辜的,這裏麵都是老弱婦孺,難道你看不到嗎?”於斐語速很快,生怕多耽擱一刻,就多消逝一條性命。

  陳安卻語氣悠然地道:“根據大周律,私造攻城利器,罪同謀反,夷三族。我沒去查他們戶籍,追究到底已經是大發慈悲了,至於放過他們?怎麽可能。”

  於斐語塞,這才想起身邊的是什麽人,平時與自己嘻嘻哈哈隻是表象,血腥屠夫才是他真正的麵目,同時他也認清了這場屠殺根本不是自己能阻止的,隻能坐在一邊,默默地為這些亡靈哀悼。

  那邊曲輕語已經吐的不成樣子了,剛剛有個五六歲大的孩子衝她跑了過來,她正準備將其救下,卻被陳安一劍削掉了腦袋,鮮血噴了她一頭一臉。.

  她臉色蒼白地指著陳安顫聲道:“你不是人,連這麽小的孩子都不放過。”

  “斬草不除根,則後患無窮,你懂什麽。”陳安隨口應付。

  曲輕語帶著哭腔:“你已經武功蓋世了,還會怕別人報複?”

  左右無聊,陳安還真回答了:“我倒是不怕別人報複,但我怕麻煩,到時若是弄個冤冤相報,反而夾雜不清,不若我幸苦幸苦,了結幹淨,反而少了很多因果。”

  “你,你這什麽邏輯?”曲輕語被他說得啞口無言。

  陳安也沒再理會她,死人麽,見多了就習慣了。他以手握拳抵在上唇,靜靜地聽著屬下匯報,發聲詢問道:“沒找到魏蘭生?算了,狡兔三窟,堂堂前暗司司主,哪是這麽好抓的。關鍵是那圖樣上的東西找到了嗎?”

  那名血司衛語氣恭敬道:“我們在庫房中找到三具,還有一百根弩矢。丘大人已經帶人整理了。”

  “做得好”,陳安滿意的道:“按照於先生教你們的方法,把它們拆卸下來,送到主屋,由我親自處理。你再吩咐下去,把主屋周圍打掃打掃,白天我們就宿在這裏,傍晚再出發。”

  “喏”。

  看著手下領命而去,陳安也驅馬進了莊園,這時戰鬥已經結束,屍體被堆在一處,莊園中央被清理出一大片幹淨的地方,對於殺人,他們確實是專業的。

  驚神炮製作費時,能夠有三台已經是超出陳安的預料了,可這對於傳承數百年的上清劍派還是不夠,他準備在裏麵添點佐料。

  這座莊園是魏蘭生研製機關術的別莊,很多機關術都牽扯到毒藥的製作,裏麵自然不會缺少一些毒物,這方麵是陳安的專業。

  也不需要什麽太厲害的毒,隻要讓人失去戰鬥力就行,陳安花了一天的功夫,把一百支弩矢全部加工一遍,這才再次啟程。

  他們乘坐的都是樂開提供西域特產的龍駒,不說日行千裏,五百裏還是有的。輕輕鬆鬆地在第三日黎明時分趕到了清源山,站在山腳就能看到山巔的淩霄劍宮,一股肅穆之氣撲麵而來,令人心生敬畏。

  除了陳安,眾人心中不禁多了幾分忐忑,那畢竟是天下第一大派。

  陳安一如既往平靜的吩咐大家造飯休憩。

  第二天寅時初刻,“噔”的一聲弩弦響動的聲音,劃破了夜的寧靜,緊接著是不絕於耳的轟鳴聲,似山崩,似地裂,經曆了數百年風雨的淩霄劍宮轟然倒塌,慘叫聲,嘶嚎聲隨即傳來。

  陳安從容地指派著屬下撲殺從山道逃脫的上清劍派弟子,連珠弩矢如同落雨,上清弟子背依火光,簡直就是最完美的活靶子,往往隻要一箭就能帶走一條性命。

  這些血司衛士算是大周最精銳的軍兵了,哪怕心中對上清劍派有所畏懼,但上司隻要下令了,就會毫不猶豫的往前衝。

  陳安帶著他們層層推進,一直到上清劍派的核心處。

  這裏已經是一片廢墟,死屍遍地。

  東方日出,陽光灑在這些殘垣斷壁之上,似乎在宣告著存在了數百年的上清劍派已經成為了曆史。

  丘淵到現在還不敢相信,自己就麽幾十個人,竟把天下第一大派給端了,甚至隻折損了數人,還是因為運氣不好碰到了上清劍派僅有的幾名開竅巔峰的長老,當然血司金鱗衛每一個都不比開竅差,可混戰之中對方拚死相搏,總會激發幾分血性。

  “這,這真的是我們幹的?”他站在淩霄劍宮的殘骸上發呆。

  “當然,”陳安接話道:“冷清秋帶著上清劍派的核心弟子在清河等著我自投羅網,而上清劍派本部剩下的不過是些烏合之眾,我兩炮一轟,他們還能有什麽作為,隻能抱頭鼠竄。好了,沒時間清點了,大體估個數據給我就行。”

  “呃,是。”丘淵沒想到原因會這樣,但還是盡職盡責的匯報道:“我們一共殺了三百多人,死於驚神炮的有二百之眾,其他接近七百餘人都是競相踩踏而死,逃走人數不過五百,還包括幾名開竅期的長老。”

  “上清劍派傳承數百年,我們就幾十個人總會有些疏漏的,嘿,近兩千多人,就都是殘廢也不是我們這幾個人能對付的了的,競相踩踏而死?哼,可見這個世上人都是蠢死的”,陳安冷笑帶冷哼極盡嘲諷之能事:“不過冷清秋還真是看得起我,竟帶了三百多練出真氣核心弟子去清河圍殺我,他們真以為我被仇恨衝昏了頭腦。”

  “還是司主大人英明,這一招避實就虛,著實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丘淵小意地恭維了一句,陳安的馬屁可不好拍,一不小心就拍到了馬蹄子上,杜坤就是前車之鑒。

  “避實就虛麽,你以為我想?任中虛……”陳安看著四處放火的血司衛士,麵目扭曲,如果可以,他真想不顧一切地衝到清河殺了任中虛,可他知道那不現實,此時的清河已經是龍潭虎穴,哪怕是宗師也有去無回。

  那種仇人在眼前也不能報仇的痛苦,無時無刻不在侵蝕著他的內心,讓他痛不欲生。

  好在他已經忍習慣了,百忍成龜,忍了這麽多年也不差這會。他強壓下心頭的暴虐,出言吩咐道:“下麵是清源世家,敢幫任中虛,我就要殺的他痛徹骨髓。”

  火舌吞噬了整個清源山頭,把清源山變成了一座火焰山。那染紅了半邊天的火雲似乎向整個清源的世家宣告著要變天了。

  滄州暗司衛,偵騎四出,切斷了這些世家的消息渠道,讓他們變成了聾子瞎子,隻能枯坐家中等死。

  陳安在滄州大地上縱橫劫掠,把秦王在滄州經營多年的勢力連根拔起。

  小蠻山上,陳安展開朝廷邸報,笑道:“終於打起來了,喔,交戰地點在滄州西源,嘿,足足比預計向前推移了八百裏,這都是我的功勞啊。”

  丘淵拱手道:“正要恭喜司主,皇上已經下旨加封司主為武安伯食邑五百,這才剛開戰,等到天下大定時,大人定能封萬戶侯。”

  “那就承你吉言了。”陳安眼中閃過一絲不屑,封侯拜相也許是許多人的願望,可報仇之後武道先天才是自己的道路,在這條道路上無論有著什麽樣的誘惑險阻,自己都會堅定不移的走下去。

  “兒郎們已經休息完畢,還請司主指示接下來的行止。”

  “故棧文家。”陳安想也不想地下令,這個家族雖然實力不強,但聯通雲滄南三州之地,家中族人又多在秦王,蜀王幕府任職,誰知道會有什麽幺蛾子,還是盡早清除為妙。

  “休息好了就立刻出發,依然快馬加鞭,爭取明日下午抵達。”

  “這麽急?”,丘淵麵色犯難,此地距離故棧接近千裏,就算晝夜不息,想要明日下午抵達,時間也會很緊。“故棧文家本家之地應該沒多少抵抗力量,根據我們的檔案,他們總共才三支二百餘人,我們就算正麵對戰也是綽綽有餘,沒必要再搞突襲吧。”

  陳安冷冷地掃了他一眼,讓他不自禁打了個寒顫,才道:“你知道上清劍派為什麽這麽容易就被我們給端了嗎?”

  是因為冷清秋把精銳都帶走了,丘淵腦海中第一個出現的就是這個念頭,但隨即就把這個想法拋之腦後,而是仔細沉思了一下才道:“上清劍派威壓天下多年,無敵之勢深入人心,沒人覺得會有什麽能夠威脅到他們,甚至包括他們自己也是這麽想的,所以危機到來時刻,人人呆若木雞,束手就擒。”

  “那你又知道為什麽我們縱橫萬裏無人能敵嗎?”陳安繼續問道,看著丘淵的目光漸轉嚴厲。

  丘淵被看得頭皮發麻,可是多年鍛煉出來的素質還是讓他語調平穩地回答道:“那是因為世家安逸太久,日漸腐朽,根本無有抵抗之力。”

  陳安雙眼一眯:“你都知道啊,那還不引以為戒,生於安樂死於憂患,這些天是不是太順了,順的你都飄飄然了。”這誅心之言,直將丘淵震得一個激靈。

  他單膝跪地,右手握拳重捶左胸,行聖廷大禮,剛剛的懶散樣子不翼而飛,鏗鏘有力地道:“屬下遵命,這就去安排,明日午時必至故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