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芙蓉帳暖
作者:手太陰肺經      更新:2020-04-01 10:13      字數:3374
  於斐從昏昏沉沉中醒來,頭痛欲裂,自己怎麽就被放倒了?

  還記得一開始他們勸自己酒的時候,自己是扮冷酷拒絕的,怎麽最後就喝得酩酊大醉?

  連什麽時候被送回來的都不知道,完了完了,酒後吐真言,自己有沒有暴露?

  一連串問題搞得於斐腦子一團漿糊,他試著動了動,可全身一陣無力,身上還似乎捆綁著什麽。

  慘了,一定是被發現了身份,被人鎖到監牢中了。哎,自己怎麽這麽倒黴,當初就不應該趟這趟渾水,現在還不知這些凶神惡煞怎麽炮製自己呢?

  於斐欲哭無淚。

  過了一會他腦袋稍稍清醒了一點,發現了不對之處,怎麽沒有想象中監牢的陰暗潮濕呢?

  他勉力睜開眼睛,入目處是錦緞紅帳,居然躺在床上,這是怎麽回事?

  “是了”,他腦補道:“他們應該還沒有確定自己的身份,隻是有疑心,所以把自己捆在床上,沒下監牢。”

  可也不對啊,這繩子都有手臂粗了,拿這麽粗的繩子捆自己,能有好意嗎,就算是疑心也不該如此啊。

  等一下,這是繩子嗎?怎麽會是熱乎的。

  他努力抬起手,摸了摸身上的事物,軟軟的,滑滑的,熱熱的。這什麽?好像是人的手。

  於斐一怔,艱難的扭頭向旁邊看去,一張美豔絕倫的麵容映入眼簾,瓊鼻,櫻口,遠山眉,長長的睫毛上掛著一點晶瑩,粉腮桃紅,一副新承雨露的模樣。

  女……女人?一定是做夢,一定是做夢,可這觸感怎麽如此的真實?

  “哇靠。.”於斐一骨碌坐了起來,這是個什麽情況?

  他這一動作,自然也驚醒了懷中佳人。

  “大人,您怎麽了?”

  那女子坐起身來,絲被滑落,露出凝脂肌膚,胸前峰巒上的兩點嫣紅隨著她的動作一顫一顫的,使人目眩。她一雙能滴出水來的大眼睛眨呀眨的,問詢似得看著於斐。

  麵對如此“美景”,於斐整個人石化了,因為剛剛那句問話,根本不是麵前佳人所發,而是自背後傳來。

  他機械地轉過頭,身後是一張一模一樣的麵容,同樣的一絲不掛。

  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麽?於斐的腦子徹底變一片空白了。

  “啊……”

  聽著這聲尖叫,陳安眼皮也沒抬一下,眼睛始終沒有離開過手中圖卷,隻是淡淡地對身旁坐著的曲輕語道:“一大早就叫的這麽高亢,真是精力充沛啊。看來這對雙生姐妹花魅力不小,搞的我都有點後悔讓這小子替代我了。樂開也真是手段不凡。”

  曲輕語青衣罩體一如昨日,聞言狠狠地白了陳安一眼,麵頰緋紅。

  女子較男子早熟,她自然知道屋中發生了什麽,可恨陳安直接挑明,他難道不知道這麽對一位未出閣的女子說話,已經算是調戲了嗎。

  其實陳安還真不是有心,隻是隨口感慨,他大半心神都放在手中的圖卷之上。

  這是於斐所言的驚神炮,它其實還是一架弩機,隻是比之天罡弩,體型小了一倍,威力卻增加了數成之多,射程也遠了不少,更易攜帶,可攻可守。它的箭矢中空,其間充填硝石等物,用機關數術之法設置震動引,一旦撞擊力足夠,就能產生爆炸。而且精準的配比材料,使得爆炸方向在箭矢之前,不會有無謂的浪費消耗,簡直就是一件神器。.

  陳安通過自己半吊子的造船術,大體上看懂了驚神炮的構造,不由歎為觀止。有了這東西,別說上清劍派,就是衛戎也是指日可下,得此一人西北可定。

  這麽想著,於斐已經衣衫不整的推門而出,情狀頗有幾分狼狽。看見坐在院中的陳安,臉色也變的十分尷尬,可轉瞬間他又憤恨起來,衝著陳安道:“這……這怎麽回事?為什麽會這樣?”

  “你自己做的事,問我?”陳安嘴角牽起一絲古怪的笑容道:“你什麽表情?如此溫柔鄉紅粉帳,不正是世人所向往的嗎,不要在這裏一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樣子,你就沒事偷著樂吧。”

  於斐正要再強辯什麽,卻發現坐在一旁的曲輕語,他沒想到還有別人在此,臉色又變得尷尬起來,支吾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若隻是陳安一人,他沒臉沒皮的和其憊賴幾句,心裏還過得去。可還有不認識的人在,有些事就不好直說了。更讓他羞憤欲死的是,坐在那看熱鬧的還是位妙齡少女,這讓他簡直恨不得立時挖個洞鑽進去。

  說到底於斐隻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人,又是初哥,麵皮哪能跟那些花叢老手相比,在這種事上總是難以啟齒的。

  好在陳安給了他一根救命稻草。

  “既然醒了,就把這封書信交給樂開他們,然後收拾收拾,我們傍晚還要趕路。”

  陳安兩指夾著一封書信遞到於斐麵前,於斐正好抓住機會岔開話題,連忙借題發揮道:“憑什麽讓我去交,再說了誰要跟你走?”

  陳安不慌不忙的道:“當然是你去交了,在他們眼裏你才是陳安,好處你享了,總要辦點事吧,你吃幹抹淨想不認賬?”

  這句話差點把於斐給噎死,他一把抓過那封信箋,強聲道:“那我幹嘛跟你走?還給你當替身?我才不幹呢。”

  “你來萬方城也不過是想去西域避難,跟了我,我自會庇護於你,也好過你遠走他鄉。”陳安顯得極有耐心,細細解釋。

  於斐總算聽懂了陳安的意思,這貨是想招攬自己,可有你這麽招攬人的嗎?他少年意氣,直接駁斥道:“那我不成你手下了,你想得美,我一個人自由自在,幹嘛給你做牛做馬?”

  陳安微微一笑,並沒有就這個話題深入,而是看著於斐身後的門扉,若有所思地道:“這對雙生姐妹花還真是人間尤物,樂開出來應該花了不少功夫,你說咱們走後,樂開是自己享用,還是會再送給誰呢?”

  於斐臉色一黑,腦門青筋突突直跳,半晌才嘴唇哆嗦,聲如蚊呐地道:“我跟你走,聽你的,你能不能,能不能……”

  於斐長的再娘,骨子裏也是個男人,任是哪個男人都不會希望和自己好過的女人對其他男人投懷送抱的。雖然隻是一夜露水夫妻,更是今天早晨才認識,但畢竟有了肌膚之親,若說沒有一點想法那是不可能的。陳安這一手,可謂是拿住了他的七寸。

  “好了”,陳安擺了擺手:“出去給樂開遞信的時候,順便叫他把屋裏那姐妹倆護送到京城,就說你要納她們做如夫人。”

  於斐大喜,得了陳安這句話,這件事就算是落實了,哪怕自己被識破身份,也不會有什麽妨害。他攥著信,屁顛屁顛地跑去前院給陳安辦事去了。

  曲輕語一直坐在旁邊冷眼旁觀,見陳安就這麽把於斐給拿下了,很是不忿,脫口道:“真卑鄙。”

  陳安似笑非笑地轉過頭來看著她,直到看得她心中發虛,一個勁往後縮,才一伸手捏住她尖尖的下巴,將其螓首勾到麵前,語氣森然的道:“我現在很忙,沒空理會你,等我騰出手來,你就會知道什麽叫真正的卑鄙了,你最好趁這段時間好好想想太和心經在哪裏,要是到時候一急想不出來,那就是你的悲劇了。”

  曲輕語雙眼緊閉,顫抖的睫毛體現了她內心的不平靜。陳安的話語配上其一身的煞氣,讓她的心都要跳了出來。那種感覺就好像是一頭擇人而噬的凶獸在自己脖子上噴熱氣一樣,不知什麽時候就會被一口咬死。

  直到麵前的氣息消失的時候,她才敢睜開眼,入目處是陳安再次坐回原處,安靜研習手中圖卷的畫麵。這幅畫麵在朝陽下,發散出讓人眩目的光輝,好像剛剛的凶悍模樣隻是她的一場噩夢。

  曲輕語實在無法想象這個看起來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怎麽就會是穆爺爺千叮萬囑要遠離的大惡人。哪怕對方再是言辭凶狠,她也忘不了那道在幽蘭穀中屹立的身影。

  也許對方根本沒安好心,但確確實實是從任中虛手中救下了自己和穆爺爺,這讓曲輕語雖然不忿現在的待遇,但卻無法對陳安產生惡感。奇妙的是還有一絲憐惜之意在她的少女情懷中蕩漾。

  還記得昨晚她說不認識曲仁宗時,陳安眼中閃過的那一抹失落,就好像是她親手毀掉對方的希望一樣,讓她有一種負罪感。

  陳安身上的孤寂意味,更是讓獨身一人的她有一種共鳴。

  所以即便是做了陳安的俘虜,曲輕語也沒有半點怨恨,甚至想著沒地方去,就這麽跟在他身邊也不錯。

  陳安沉浸在驚神炮精妙的設計中,根本沒有注意身邊少女複雜的目光,就連屋中的兩姐妹離去,他也沒有抬一下頭。

  等到於斐回來,陳安更是直接拉著他,討論設計圖中的不明朗處。

  於斐並沒有敝帚自珍,說到底還是學得文武藝賣於帝王家,因為隻有朝廷的支持才能讓他發揮才華,不然抱著圖紙歸隱山林,整日做些奇技淫巧,自娛自樂?

  陳安在他眼中就是代表朝廷,陳安的肯定就代表著朝廷的肯定,天下人的肯定,是一件很能滿足他虛榮心的事情。

  所以最後陳安欲要推薦他去朝廷效力,他半推半就的也就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