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空穀幽蘭
作者:手太陰肺經      更新:2020-04-01 10:13      字數:3796
  韋瑩瑩也加入戰團,可惜她隻是些三腳貓的功夫,花架子很好看,半點實用意義也無,沒兩下子就被壓製,還要程鈞救援,反而拖了後腿。.雲清守在孫慶身邊,出手也不是,不出手也不好,進退維穀。

  陳安看得索然無趣,大半注意力都放在那血衣樓的兩人身上。

  那血衣樓的兩人從韋綺羅出現的時候起,情緒就變的焦躁起來,待到韋綺羅占據上風把程鈞二人壓製的時候,他們更是頻頻交談,好似在商量什麽對策。

  那邊程鈞已經招架不住了,有氣無力道:“你殺了瑩瑩,就不怕韋家和太嶽劍宗的追殺嗎?”

  “嘿嘿”韋綺羅已經處在半瘋癲狀態了,她咬著鮮豔的紅唇,聲音尖銳地道:“他們的勢力是很大,可這個世界更大,他們還做不到一手遮天,再說我把你們都殺了,誰知道是我幹的。”

  “我知道”陳安心裏剛默念了一句,就見韋綺羅嬌喝一聲:“絕滅劫殺”,左手袖中也彈出一柄短劍,兩劍相交幻化出道道劍芒向程鈞絞殺而去。她居然隱藏實力,先前竟全是貓戲耗子之舉。

  陳安轉首向血衣樓之人看去,看看他們到底有什麽反應。

  那兩人似沒想過有韋綺羅這個攪局的,商議良久才安靜下來,其中一人緩緩退出隱入林中。陳安也不去管,隻要看住一人即可,弄清他們的目的為上,那走掉的人多半是去向身後之人稟報,沒什麽可看的。

  剩下的那人脫掉身上的灰布袍服,反過來穿戴,又以一頂束冠將長發挽起,最後在臉上輕輕揉捏了幾下,刹時變成了一名三十出頭一臉正氣的江湖俠客。

  此時那邊的程鈞已經岌岌可危,失血太多的他早已揮不動長劍,隻能閃避,韋綺羅短劍招招不離其咽喉。

  就在這危急關頭,道旁一聲斷喝:“住手。”血衣樓那人閃亮登場。

  陳安都暈了,什麽情況,血衣樓的殺手什麽時候成江湖俠客了,還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畫風不對啊,無論是他前身血司還是現在的殺手組織都沒這種道德之士啊。.

  那人長刀一軒,頓時化解了程鈞的危急,他刀法嫻熟,運刀之際自有煞氣外顯。韋綺羅沒想到半路冒出個架梁的,一時被逼得手忙腳亂,三招兩式之下就被挑開雙劍,一刀柄擊打在肋下。

  那人的刀法看似堂皇,實則暗勁綿綿,這一刀柄可不好受,韋綺羅也是個果斷之人,把一口血強行咽下,一個後空翻,脫出戰圈。血衣樓那人還待再追,就被對方揮手灑出一陣白色煙霧阻住,眼睜睜看這對手躥入樹叢隱沒消失。

  受此一阻,便追之不及,程鈞此時才在韋瑩瑩的攙扶下上前見禮:“多謝大俠出手相救,我等是太嶽劍宗門下,在下程鈞,這位是我師妹韋瑩瑩,不知大俠高姓大名?”

  “原來是太嶽劍宗的高足,真是失敬失敬,在諸位麵前大俠之名可擔當不起,在下孟川,程少俠直接稱呼即可,至於助拳之事,任何正義之士看到,都不會袖手旁觀,實在不足掛齒。”那不知是真名假名的孟川一臉驚喜之色,好像真是與之偶遇一般。

  接下來的事情就順理成章了,孟川得知孫慶的身份肅然起敬,又知道了程鈞他們是去幽蘭穀求醫,毛遂自薦的要護送他們,程鈞正擔心韋綺羅去而複返,於是兩方一拍即合,結伴前行。

  直到他們離開這片樹林,陳安才走了出來,看著他們離去的方向若有所思,半晌才動身,可是卻沒有跟在他們的後麵,而是走入了道旁叢林。

  “誰?”陳安走了百八十步,前方一聲嬌喝傳來,正是之前逃竄走的韋綺羅。她重傷之下根本逃不太遠,以孟川的經驗當然也是知道的,隻是他本就沒安好心,怎麽會幫太嶽劍宗斬除後患,跟著程鈞等人才是他的首要任務。

  陳安也是心血來潮,想看看這個被命運玩弄的少女到底是怎生慘狀,或者更多的是被她的用毒手法所吸引,準備順手幫幫忙,說不定還能收羅一個得力屬下,看其身手可是不弱。

  在陳安眼前的還是之前那個一身男裝的美豔少女,隻是她此時頭發披散,嘴角帶血,臉色蒼白,一身衣服也沾染了不少泥土。.

  韋綺羅左手劍拄地,右手劍斜指陳安,臉上的凶悍表情更多的是一種色厲內荏,孟川那一下實在是不輕。

  看到她的樣子,陳安不知怎麽就想到了自己同樣的舉目無親,同樣的絕望無助。一時間他對曲氏又多了幾分渴望,那也許是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親人了,這次出去哪怕暴露天機迷藏,也要動用手下的力量盡力保全他們。

  陳安思緒紛飛,麵上聲色半點不露,嘴角含著輕笑對韋綺羅道:“我若是你,就不會隨意亂動,你肋骨斷了兩根,內腑震蕩,不及時救治,恐有性命之憂。”

  韋綺羅見陳安隻是個十五六歲的半大孩子,於是稍稍放鬆了點緊繃的神經,又見他侃侃而談十分驚奇,疑聲道:“剛剛的一切,你都看到了?”

  陳安微微點頭,韋綺羅鳳眼一眯,一絲殺意從中閃過。

  陳安敏銳的捕捉到了這一點,繼續微笑道:“你就算殺得了我,能殺得了剛剛那人嗎?”他不由得為自己的好脾氣稱讚,若是以前誰敢對他流露殺意,他想盡辦法也要把那人先弄死。

  這就是強者心態,即便偏激的性格也有所改善。

  韋綺羅聽了他的話,銀牙緊咬,但殺氣卻淡化了不少。瞪視陳安道:“你找到我,不會就想說這些的吧?”

  陳安抬手擲出一粒丹藥,韋綺羅伸手接過,詫異地道:“這是什麽?”

  “護體養精丹。”陳安輕聲解釋:“可以幫你補足元氣,你有時間在這和我閑扯,不如先把肋骨接上,你這個樣子不疼嗎?”

  得陳安提醒,韋綺羅刹時感覺疼痛難耐,可她依舊緊咬牙關硬撐,保持著對陌生人強烈的警惕心。至於那顆“護體養精丹”更是看也不看直接扔回給了陳安。

  陳安看著她那倔強的樣子不知怎麽的心情變得惡劣起來,他本是難得的發一次善心,可看見她現在的樣子就好像看到了當年跪在陳家廢墟上強忍眼淚的自己,明明內心軟弱,卻還要假裝堅強。他痛恨這種軟弱,更痛恨這種假裝的堅強,那是一種不願麵對現實,一味逃避的表現。

  “怎麽?疑心我不懷好意?放心吧,就你那副德行,我還圖你啥?”對陳安來說心情惡劣就要抒發出來,他已經不是當年那個需要處處忍讓的弱小之人了。

  “你……你說什麽?”韋綺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麽?沒聽清?那我再說一遍,就你那醜八怪樣,看到就沒興趣了,隻想吐。”陳安盯著她額頭上的傷疤一字字地道。

  韋綺羅一身狼狽哪還顧得上披散開的長發,額角的傷疤顯露出來,被陳安這麽盯著看,立時爆發道:“你住口。”

  “不願意聽?就你這潑婦樣子,誰會喜歡你?怪不得你老子不要你,比較起來,還是剛剛那個小丫頭好,她比你溫柔,比你乖巧。是個人也會選她做女兒,而離你遠遠的。”陳安越說越興奮,他還真不知道自己竟有如此的毒舌天賦,隻想著怎麽刻薄怎麽說,這樣才能稍解心中煩悶,就好像痛罵過去的自己一樣。

  韋綺羅臉上凶戾之色一閃,揮劍向陳安斬來。隻是她鬥毆良久又身受重傷,體內早已賊去樓空,還能保持清醒就不錯了,哪還能與人動手。

  她劍沒揮起就一頭栽倒在陳安麵前,兩把短劍也跌落一旁,即便如此她還是使勁地仰起頭,惡狠狠地瞪視陳安,編貝細齒緊緊咬著,恨不得將麵前可惡的家夥一口生吞。

  陳安沒有半點憐憫之心,索性蹲在了她麵前,直視著她,臉上掛著扭曲的笑容,就好像是嘲諷當年的自己一樣:“怎麽躺下了?不是想殺我麽?我就在這不動,你又能把我怎麽樣呢?”

  “我……要……殺……了……你……”韋綺羅趴在地上,揮舞雙手,尖尖的指甲在陳安麵前遊走,但就是夠不到。

  “說白了你就是不敢麵對,不敢承認自己的失敗,懦弱的家夥在這逞什麽強。讓你逞能了又能怎麽樣?你老子就會喜歡你嗎?不會得,你隻是他酒後發泄的產物,所以你也別報幻想了”。

  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陳安的惡毒言語讓韋綺羅一口逆血噴出,傷勢又重了一分。她眼中的仇恨憤怒熄滅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失去靈魂失去生命意義的死寂。

  “最討厭你這種惡心的可憐蟲,別人不喜歡你,難道還不知道自愛嗎?起碼你這一身武功就能讓人正視你啊,可你是怎麽做的?”陳安的嘲諷還沒停止,他就像個最惡毒的魔鬼,在韋綺羅耳邊喋喋不休,每一句話都刺向她心中最痛處:“說別人負心薄幸,白眼狼,怎麽不想想你自己是個什麽貨色。為男人墮胎這種事也好意思在大庭廣眾下說出來,如此不知羞恥,估計你那九泉之下的老娘,當時就能氣活過來,又氣死回去。這些事你說起來多委屈,但你當時爽得時候怎麽不想想現在。讓我猜猜,那人定是英俊瀟灑,又能說會道吧?你自己被美色所迷,願意相信那些花言巧語,又怪得誰來?最討厭你那種當了還見人就哭訴裝被迫的樣子。”

  韋綺羅嚎啕大哭,就像是被搶了布娃娃的小女孩,這一怒一悲,情緒劇烈波動,直接幸福的暈了過去,不用再忍受陳安的唇槍舌劍了。

  ……

  孟川程鈞一行一路急趕,生怕再出什麽意外。好在一路順利,終於進入了幽蘭穀。這裏本是一處偏僻靜謐的美麗山穀,但由於幽穀醫仙的存在,時常有江湖中人以及附近村落的人拜訪這裏,使得原本清幽的環境略顯嘈雜。

  程鈞一行來到此處的時候,除了漂浮空中的蘭花幽香,還有就是開闊穀地上站著的十幾個同樣求診之人。程鈞到底是名門正派,雖然心中焦急,也不好破壞的主人家的規矩。隻得與其他人一樣靜靜等候。

  孫慶已然蘇醒過來,隻是嘴唇暗紫,顯然中毒已深,他稍稍與孟川寒暄兩句,表達了謝意,就連忙盤坐入定全力對抗毒素。

  不多時,隨著一陣嘈雜聲響起,穀中走出一位二八韶華的美麗少女,明目皓齒,肌膚若雪,身著藍色小裳淡黃色裙裾,雖衣著樸素,但氣質清新脫俗,正如那空穀幽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