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拋開這件事，其他小說裏的內容都是假的嗎？”

  　　“我並不是要逼你什麽，我隻是想問清楚以前的一些事。”

  　　“你書裏寫的，包括你高中時候的一些看法，其實都有一定的誤差。”

  　　“有些話很早就想跟你說了，我怕你把我想的太好，有一天知道事實會對我失望。”

  　　“封雪，對不起……對不起……我那時候……我那時候……”

  　　“她忽然向我打聽你，然後叫我轉告你，不要再給她送東西了。”

  　　“前不久樓毅也找我問過這個大熊玩偶，你們一個個的怎麽都在回憶從前啊。那天忽然收到他的微信，還以為他是想找我舊情複燃呢。”

  　　“數學老師也不嫌看著她的臉惡心，還要叫她回答問題，要是我當老師，肯定專門點好看的學生回答問題。”

  　　“班上的男生性格都挺好的啊，他們應該隻是在開玩笑吧。”

  　　“醜人多作怪。”

  　　……

  　　封雪感覺自己像是在一片濃霧裏行走，眼前白蒙蒙的，什麽都看不分明。

  　　有時候腳下會踩到一些碎玻璃，她感覺好痛，卻怎麽也避不開路上的障礙。

  　　腳底開始流血，鮮紅的血液在大地彌漫開來，隻有快點離開這兒才能安全，她跑了起來，跑得飛快。

  　　忽然她撞到了一堵牆，封雪顧不及去包紮頭上的傷口，轉身向另一個方向跑去。

  　　耳邊好像傳來一些人的呼喚聲，他們說跑得快點，再快點就能走出這片迷霧了。封雪加快了腳步朝著聲音的來處跑去，卻又撞上了一堵牆，撞得頭破血流。

  　　好久好久，也許過了好幾年，腳下跑出了一條條血路，最後才發現——

  　　原來四處都是牆，她在一個巨大的密室裏，在令人窒息的濃霧裏，兜兜轉轉地做著無用功。

  　　怪不得跑不出去呢，原來，原來真相是這樣啊。

  　　醒來的時候，她看到了雪白的天花板，身上蓋著白色的被子，能聞到消毒水的味道。

  　　封雪感覺手上好像壓著什麽東西，她動了動手指。

  　　樓毅連忙把手移開，“你醒了啊。”

  　　看著他有些憔悴的麵容，到底是不忍，封雪輕輕點了點頭。

  　　樓毅像是很高興，他重新牽住她的手，關切地問道：“有沒有什麽不舒服的，要不要我去叫一下醫生。”

  　　封雪沒回答，她歎了口氣：“樓毅，給我講講你和徐一心，還有那隻大熊的事情吧。”

  　　高一開學沒多久，樓毅就交了女朋友，那個女生是九班的，叫徐一心，樓毅覺得她長得很好看。

  　　有一天晚自習下課的時候，徐一心在十班後門站了很久，樓毅上完廁所回來，就收到了她的情書。

  　　兩人很快就在一起了。

  　　徐一心是他的初戀，初中的時候年紀太小，雖然班上有不少人談戀愛，也多的是女生給他送過禮物，樓毅卻從來沒有那種心思，可能是沒完全開竅吧。

  　　直到高一開學，校園裏的少男少女脫離了曾經的幼稚青澀，也自信滿滿地覺得自己已經是個成熟的大人了，不一樣的心思在每個人心裏繚繞。

  　　風吹得很歡快，吹亂了許多人躁動的心靈。

  　　和徐一心談戀愛後，樓毅並沒有急著向朋友宣布，一方麵他第一次戀愛，很多事還在慢慢摸索，也不急著公布消息。

  　　另一方麵，他怕朋友們傳來傳去會傳到老師耳朵裏，最後影響到女朋友。

  　　徐一心也沒什麽意見，還有些享受這種隱秘的感覺，因此兩個人的戀情一直是悄悄進行的。

  　　那天樓毅把徐一心送到女生寢室樓下就離開了，走的時候趁人不注意，徐一心趕忙抱了他一下。

  　　走進 302 寢室的時候，徐一心看到自己的床上躺著一隻超大的布偶熊，幾乎和她的人一樣高。

  　　布偶熊是藍色的，非常漂亮，她第一眼就喜歡上了。

  　　她瞬間就想到了樓毅，這隻布偶熊看起來要近千元，她有些欣喜，緊緊抱著大熊睡了一夜。

  　　第二天她有些羞澀地詢問樓毅，卻得到了否定的回答，徐一心一開始還以為樓毅在捉弄她，再三確認後終於相信大熊不是他送的。

  　　她有些失落。樓毅聽到她抱著別人送的熊睡了一夜，臉上的表情也很不好看。

  　　晚上回到寢室徐一心立刻從床上拎起大熊，向室友詢問：“你們有沒有人看到這是誰送給我的啊。”

  　　上鋪的女生很快回答了：“我看到了，那時候你不在，是一個女生抱著大熊進來放到你床上的，放完了就跑了。”

  　　另一個女生附和道：“心心，我也看到了，那個女生好像是隔壁寢室的，我之前見過她。”

  　　女生嗎？徐一心有點懵，想不通怎麽會有女生給她送禮物，過了會兒才反應過來女生可能是代別人送的。

  　　問清室友後，她急忙向隔壁寢室跑了過去。

  　　封雪正在洗衣服，她用力地揉搓著自己的夾克衫，手上沾滿了雪白的泡沫，腦子裏卻一刻不閑著。

  　　她在努力地把班上的同學和名字對應起來，開學一個多月了，因為她太內向了不會跟人交流，到現在還認不清班上的大多數人，比如昨天那個讓她幫忙帶飯的男生她就不知道叫啥。

  　　不過最近同學們發現她很好說話，有什麽麻煩事就會來找她，她才慢慢地和一部分人熟悉起來。

  　　徐一心找到封雪，開門見山地問，“你好，請問我床上的大熊是不是你送的。”

  　　看著這個陌生的女孩，封雪想起了昨天幫別人送的禮物，她衝洗掉手上的泡沫後才轉頭：“是我送的，那個，怎麽了嗎？”

  　　“啊，沒有，就是我想知道是你送給我的嗎？還是幫別人送的。”

  　　封雪很誠實，“是一個男生讓我送的。他跟我說了寢室號和床鋪號，我就幫忙送過來了。”

  　　徐一心問得很快，“他是誰，能告訴我名字嗎？”

  　　“啊，對不起，我也不知道他叫什麽。”

  　　看著女生瞬間變得低落的表情，封雪有些心急，她感覺女生特意過來問，說明這件事挺重要的，有沒有可能她也對送大熊的人有點意思啊……

  　　封雪並不是故意不說出名字，找她幫忙的人實在太多，她隻能勉強記住人臉，確保自己能把東西交到正確的人手上，實在記不清每一個人名。

  　　“真的不好意思啊，開學沒多久，我跟班上的同學沒有很熟。如果你很想知道的話，明天我去幫你問一下他的名字。”

  　　封雪想了想，“或者你也可以等我洗完衣服，然後一起去我們班裏，我指給你看就是了。”

  　　徐一心同意了，站在一旁看著封雪繼續洗衣服。她覺得這個姑娘呆呆的，連別人的名字都搞不清楚就願意幫忙送禮物，濫好人一個。

  　　兩人一起去了一班，封雪拉著徐一心站在後門那裏，她掃視了一圈班裏的男生，然後把吳涯指了出來，“就是他送的禮物，如果你有什麽話要跟他說，我應該可以幫忙叫他出來。”

  　　徐一心看清了人，搖了搖頭，“不用了，我知道是誰就行了。”

  　　這時候郭語剛剛路過，封雪連忙攔住她，問清楚了吳涯的名字，然後告訴了身邊的徐一心。

  　　徐一心真心實意地開口，“謝謝你啊。”

  　　封雪害羞地擺了擺手：“沒事的，沒事的。”

  　　吳涯轉身找後座的人借修正液時，看到了後門的徐一心，眼前一亮。

  　　再看到旁邊的封雪時，他想到了什麽，臉上的表情立刻變得難看起來。

  　　吳涯有些心煩，他之前就覺得徐一心很難追，很多追她的都铩羽而歸了，吳涯也擔心她看不上自己。

  　　本來是打算先不停地送她禮物製造驚喜，再慢慢亮出身份，等時機成熟了再告白。

  　　為了避免別人壞他好事，他特意挑了一個看起來很窩囊的女生替他送禮物，覺得這種人也不可能出去亂說。

  　　隻是沒想到那女生領著徐一心來了一班，八成已經把事情都告訴徐一心了。

  　　吳涯看著呆呆站在後門的封雪，覺得這女的像個傻逼，連保密都不會。

  　　他煩得要死，修正液都擠出了一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