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封雪看著眼前人和樓毅七八分相似的輪廓，猜測這應該是他的父母，兩人挽著手，眼睛笑得彎彎的，很高興的樣子。

  　　她想，他們搞不好是誤會了什麽。

  　　見兒子遲遲沒回話，樓正峰心急地補充了一句：“樓毅，旁邊這個是不是你女朋友啊？”

  　　封雪嚇了一跳，忙不迭回道：“叔叔阿姨你們好，我是樓毅的高中同學，今天我和他是在電影院偶然遇到的。我們不是男女朋友。”

  　　孫雪芝上下打量封雪，她很喜歡這個幹幹淨淨的姑娘，見封雪否認她也不著急：“你好你好，你是樓毅的同學啊，我知道的，之前樓毅還在家裏看你照片呢！這小子，估計還不好意思吧！”

  　　樓正峰用誇張的語調補充道：“他手機上存了好幾張你的照片！時不時就拿出來看看，這個用成語來形容是叫睹物思人吧？不過啊，今天見到了我可要說一聲，真人可比照片上好看多了。”

  　　什麽亂七八糟的……照片？封雪不記得自己在朋友圈發過什麽照片，她狐疑地轉向樓毅。

  　　樓毅捏了捏眉心，有些窘迫。

  　　之前他房子裏的空調壞了，無奈去父母的老房子住了幾天。

  　　那段時間剛剛聯係上郭語，在微信上跟她打聽封雪時，郭語不知道是腦補了多少情節，激動得恨不得把封雪從出生開始的所有信息都一股腦發過來。

  　　小到封雪的個人愛好，大到封雪的就業情況，林林總總，事無巨細，發來的信息鋪滿了整個聊天框，還給他發了十幾張封雪的生活照。

  　　他點開看的時候，爸媽神不知鬼不覺地從後麵挪過來，等他發現的時候，都不知道爸媽在身後看了多久了。

  　　樓毅伸手搭上父親的肩膀，低聲央求道：“爸，你別亂說，給我留點麵子成嗎？”他又看向孫雪芝，笑著開口：“媽，你們也來看電影嗎？”

  　　孫雪芝一眼看穿他的心思，拒不配合：“唉，你小子別轉移話題，你是不是喜歡這姑娘啊，藏了人家那麽多照片，你也老大不小了，整天在外麵沾花惹草的，早點定下來才好。”

  　　“我哪有沾花惹草，你別汙蔑我。”

  　　樓正峰戳著自己的臉頰，做出一個刮臉的動作：“哎呦，在女孩子麵前不好意思啦，樓毅，你也有臉皮薄的時候啊。”

  　　封雪有點頭疼，她想起了以前村子裏一大堆親戚圍著一個年輕姐姐催婚的場景。所有人都七嘴八舌地給那個姐姐介紹結婚的種種好處，好像人到了適婚年齡就隻剩下結婚和生孩子兩件事。

  　　眼前的情景再發展下去就是村子裏的催婚現場，她不知道樓毅是什麽感受，隻覺得自己作為一個旁觀者都快窒息了。

  　　在最好的時機沉默不語的話，以後要花上千萬倍的工夫才能洗清。她下了決心，剛想開口解釋，孫雪芝走過來拉住了她的手。

  　　“下星期五樓毅的爸爸過生日，我們要在家裏聚會，你也來吧？”

  　　封雪望著她的眼睛，認真解釋道：“阿姨，你們可能誤會了，我跟樓毅真的不是情侶，生日宴聚會這種場合我去也不合適。”

  　　“有什麽不合適的啊，我們邀請你，別人還敢有意見嗎？就看你給不給我們倆夫妻麵子了。”

  　　樓正峰應和道：“至少你和樓毅是同學呀，請老同學來家裏吃個飯，不是很正常嗎？你來的話叔叔會更高興。”

  　　封雪求助地望向樓毅，他掐了掐她的手，湊近她耳邊飛快說道：“封雪，你答應我爸媽吧，就當幫我個忙，剛剛我不是也幫了你嗎？”

  　　幫了我？封雪百思不得其解，待看到樓毅手裏的禮品袋一晃一晃的，腦海裏立刻浮現出郭語那張欠揍的笑臉，她恨不得把郭語拖出來罵一頓。

  　　她看向孫雪芝，輕輕點了點頭：“阿姨，下星期五我會去的。”

  　　“好好好，到時候阿姨等你來。”

  　　孫雪芝和樓正峰滿意了，電影快開場了，兩人笑眯眯地走了。

  　　“樓毅，為什麽非讓我答應啊？你明明知道這樣很容易讓人誤會，剛剛你應該跟你爸媽說的更清楚一些。”

  　　“他們就是喜歡你唄，和你有眼緣吧。我爸媽人都很好的，你也別想那麽多，吃頓飯而已。”

  　　“可是這真的很尷尬啊。”封雪的聲音忽然變得很輕，“尤其，尤其你還看我照片，他們搞不好聯想了很多東西。”

  　　“呃……”樓毅清了清嗓子，“其實那些照片是郭語發給我的，她就是想告訴我小說作者到底長什麽樣。你放心，我會跟我爸媽解釋清楚的。”

  　　封雪有些失落地“哦”了聲，果然，果然這才是合理的情況。

  　　樓毅看著她低垂的眼睫毛，一顫一顫的像隻輕靈的蝴蝶，他忽然又起了些壞心思，揶揄道：“封雪，你對去我家這件事這麽排斥，是不是心裏有鬼啊？”

  　　她瞪大了眼睛：“啊，什麽意思。”

  　　他輕描淡寫說道：“就字麵意思啊，我和我爸媽都把你當成朋友，邀請你來做客。說實話我爸媽經常會邀請別人啊，可是你心裏好像特別看重這個聚會？你剛剛緊張得走路都打滑了。”

  　　激將法，霎那間封雪的腦海裏跳出了這個詞語，如果她不去的話，好像就承認了自己心裏有鬼。

  　　她捫心自問，這段時間和樓毅重逢，內心真的沒有一點多餘的想法嗎？真的能做到問心無愧嗎……

  　　她不能不上這個當：“我哪裏緊張了，就是這裏的地磚有些滑而已。我剛剛都說了，下周五會去的。”

  　　她怏怏地走出了商場，完全沒留意到樓毅臉上一閃而過的笑意。

  　　周四傍晚，封雪在商場挑選衣服時接到了樓毅的電話。

  　　“封雪，你現在在哪裏？”

  　　“我在商場買衣服，等會給叔叔挑個禮物。”

  　　樓毅的聲音忽然變得有些急促：“你先別買了，把地址發給我我馬上過來，等我到了再說。”

  　　封雪有些奇怪，不過她還是很配合地發了定位。

  　　樓毅放下手機，臉上的表情恢複了嚴肅，他看向遠處的天空，最後一絲光線慢慢變淡，烏雲黑沉沉地堆著，風雨欲來。

  　　他大步走回餐廳，看向對麵的人，語氣低沉地說道：“之前的事情麻煩你了，以後我們還是別見麵了吧。”

  　　商場裏燈火通明，熱鬧非凡。人們三兩成群地走著，空氣裏都是歡聲笑語。

  　　封雪找了張長凳坐了下來，百無聊賴地玩起了消消樂。

  　　打到第 50 關的時候，樓毅到了。

  　　他跑過來的時候，身上仿佛還帶著夏夜晚風的潮濕氣息，站定了看見封雪乖巧地坐在那裏像隻小鵪鶉一樣，就笑了出來。

  　　“走吧，帶你去買禮物。”

  　　封雪抬頭看向他，眼睛眨了眨：“啊，可是我自己也能挑選啊。我剛剛都看好了一個。”

  　　“是讓你自己挑呀。我是專門過來付錢的。哎我跟你學一下我老媽的原話啊。”樓毅尖聲尖氣地模仿了起來，“是我們邀請的????????小雪，怎麽還能讓她花錢買禮物呢？你小子到底懂不懂禮數啊？”

  　　封雪張了張口，有些驚訝。她還是第一次見到樓毅那麽調皮搗蛋的樣子。她越想越好笑，終於笑出了聲。

  　　看見小鵪鶉終於高興了，樓毅連忙推著她向店裏走去，“別愣著啦，走，你剛剛看中了什麽東西，我來給你參謀參謀。對了，我還是這裏的 VIP 呢，等會拿積分換個星黛露給你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