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封雪到彼岸花酒吧的時候，郭語和秦嶽承早就坐在那裏等她了。

  　　她抬起手向他們打了招呼，走近了才發現桌子對麵還有一個人。

  　　封雪幾乎以為自己眼花了，直到樓毅叫了她一聲。

  　　她一臉吃驚地轉向郭語，郭語臉上的神情相當無辜：“聚餐呀，樓毅也是我們的高中校友，他想來我就把地址告訴他了呀。”

  　　封雪想轉身就跑，不妨樓毅似笑非笑地忽然來了一句，“這麽不想看見我嗎？”

  　　罷了，她和樓毅又不是什麽仇人，何必鬧的所有人都下不來台。

  　　封雪在唯一的一張空位上坐了下來，也就是樓毅旁邊。

  　　見人都到齊了，郭語連忙掃碼點單，之前經常在這裏聚餐，郭語刷刷刷地就選好了要點的主食，又把各色雞尾酒都點了一遍，直到秦嶽承提醒了才不情不願地收了手。

  　　“幹坐著沒意思，聊聊天呀大家，小雪你別低頭玩手機了！”郭語佯裝生氣地指著封雪的手機。

  　　封雪隻好抬起????????頭來，“聊什麽啊？”

  　　郭語轉向樓毅，笑嘻嘻地開口：“今天我們的聚餐有個新朋友，咳咳，做個自我介紹吧，樓毅，你是剛回 Z 城沒多久對吧？工作找好了嗎？”

  　　封雪不平道，“你讓他做自我介紹，為什麽要阻止我玩手機啊。”

  　　郭語聳了聳肩，一本正經地說道，“新朋友講話，小雪你要有禮貌。”

  　　樓毅倒是很配合，“對，我回來兩個月了，剛剛搬完家，在瑞航科技上班。”

  　　郭語追問道，“有沒有女朋友呢？”

  　　樓毅笑了笑，“單身。”

  　　“擇偶標準是什麽呢？”

  　　“喜歡心思簡單一點的。”

  　　“那你覺得我家小雪咋樣啊？”

  　　這下封雪再遲鈍也反應過來了，合著郭大小姐是媒婆癮犯了，擱這裏撮合她和樓毅呢。是不是談了戀愛的人就會熱衷於給別人介紹對象？她有些頭疼，“樓毅，你不用回答這些，郭語喝多了，你別搭理她。”

  　　秦嶽承之前一直沒說話，這時候忽然來了句，“唉，我們這桌的酒可還沒上啊，不許冤枉我家小語。”

  　　郭語很高興地給了秦嶽承一個擁抱，然後兩人就眼巴巴地看向樓毅。

  　　被一直盯著，樓毅也沒什麽不好意思，他扯起嘴角笑了笑，“我跟封雪隻是陌生人，哪裏會想這些。”

  　　封雪愣了愣，腦海裏浮現出之前她離開咖啡館時對樓毅講的話，她以前怎麽沒發現，樓毅這人這麽記仇。

  　　正好這時服務員開始上菜了，這個話題終於止住。

  　　吃飯的時候，秦嶽承一直貼在郭語耳邊說話，不停地給她夾東西，兩個人又旁若無人地秀起了恩愛。電燈泡封雪很尷尬，更尷尬的是，她旁邊還坐著樓毅。

  　　她偷偷抬頭瞥了一眼，沒想到樓毅也正看著她，封雪嚇了一跳，連忙低頭夾菜，稀裏糊塗的都不知道自己吃了什麽。

  　　郭語去洗手間的時候，封雪後腳就跟了上去，她在洗手間門外攔住郭語，“老實交代，你今天把樓毅叫來到底是要幹什麽啊？”

  　　郭語長歎一聲，“冤枉啊，不是我把他叫來的。是樓毅知道了我們要聚餐的事情，主動提出要過來的。”郭語輕輕挪開封雪的手，有點可憐地央求道：“小雪，人有三急，先讓我上個廁所成嗎？”

  　　封雪隻能無奈地在外麵等郭語。

  　　衝水的聲音響起，郭語走出來，仔細地用濕巾擦了擦手，才慢悠悠地開口，“小雪，你別太緊張了，你知道嗎？你一直活得太封閉了，就當交個朋友呀，樓毅又不是什麽壞人，他在微信上跟我說要過來，我沒有理由拒絕呀。況且他還那麽帥，是吧？”

  　　封閉，封閉。這幾天連著幾次聽到這個詞語，封雪想，不然她直接改名叫封閉好了。

  　　“你別亂點鴛鴦譜，我和樓毅連朋友都算不上，本來也沒什麽可能，你剛才那樣，我真的很尷尬。”

  　　“尷尬啥呀，我看樓毅是一點也不尷尬。”

  　　封雪狐疑地看了一眼郭語，她回想著剛才樓毅的狀態，好像是比她要好一點。不過這跟她又沒什麽關係，她搖了搖頭：“總之你別亂撮合了。”

  　　郭語用手掌在嘴巴旁邊支起一個小喇叭，很大聲地說，“就不！”

  　　封雪差點氣暈過去，郭語朗聲大笑，然後很諂媚地說了句，“小雪，你就請好吧，看看我等會怎麽幫你。”

  　　華燈初上，夜色迷離，酒吧裏的人越來越多，各色燈光交疊錯落著，一波又一波波打到人們臉上，紅紅綠綠看不分明。

  　　封雪回去時，發現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人。打扮得很時髦的年輕女子正坐在那裏跟樓毅搭訕，樓毅臉上的表情沒什麽大的波動，眼睛微微垂著，懶洋洋地應付著什麽。

  　　她暗道，樓毅真是個禍水。

  　　看到她們回來，秦嶽承伸手攬過郭語，低下頭跟她說話。年輕女子跟樓毅說了些什麽，依依不舍地轉身離開了，樓毅拿起手機，似乎沒什麽興致，一時間有點冷場。

  　　郭語打了個響指，喚回所有人的注意力後，很興奮地開口，“吃也吃過了，接下來我們來玩遊戲吧！輸了的人要罰酒的哦！”

  　　封雪想，這就是郭語剛才說的要幫她嗎？她怎麽想的？確定能讓自己贏嗎？到時候可別玩砸了。

  　　秦嶽承附和道，“好啊，正想玩遊戲呢，今晚玩什麽？”

  　　“我們玩—，你有我沒有。”

  　　封雪和樓毅異口同聲地開口，“怎麽玩？”

  　　郭語吃吃笑了笑，一雙眼睛在他們兩個人臉上來回掃視，“既然二位誠心誠意地發問了，我就大發慈悲地告訴你們規則吧。一個人說一件他沒有做過的事情，在場任何一個人如果曾經做過這件事，那就是輸了，那個人就要喝一杯酒。下一輪呢，就從這個喝酒的人那裏重新開始。”

  　　樓毅聽懂了，點了點頭，表示他沒什麽意見。

  　　封雪眨了眨眼睛，有些茫然，她被郭語這個人那個人的講述繞的有點暈。

  　　樓毅看向她，指了指自己，耐心地解釋，“比如說，我說，我沒有中過彩票，那如果郭語曾經中過彩票，她就輸了，要喝酒。”

  　　“那怎麽才能讓你喝酒？”封雪反應過來不對，連忙糾正，“那怎麽才能讓說“沒有”的那個人喝酒啊？”

  　　“他說沒有做過什麽，在場的人也都沒有做過這件事，那就是他喝酒啦。”郭語笑著解釋。

  　　封雪撇了撇嘴，“好吧，那開始吧。”

  　　各色雞尾酒早就在桌子上鋪滿了，似乎是知道輪到它們出場了，酒液泛起了陣陣漣漪，味道都濃鬱了幾分。

  　　封雪的酒量不怎麽好，不過之前老跟著郭語來酒吧，多少也會喝點。她絞盡腦汁地想著自己等會要說什麽。

  　　第一個開口的人是樓毅，他說，“我沒有寫過小說。”

  　　話音剛落，郭語和秦嶽承就相視一笑，他們一起把酒杯朝著封雪推了過來。

  　　封雪有點懵，愣愣地拿起酒，喝了。

  　　輪到封雪了，她想了想，說，“我沒有親過郭語。”

  　　秦嶽承差點把嘴裏的酒噴出去，他一邊拍大腿一邊笑，“封雪，你真的很聰明，這麽快就掌握竅門了。“接著他很幹脆地喝了一杯酒。

  　　秦嶽承很快就想好了，“我沒有當過校草。”

  　　樓毅了然，拿起一杯酒就喝了下去，他好整以暇地開口，“我沒有喜歡過校草。”

  　　封雪臉有點燒，她慢慢明白過來，樓毅是在針對自己。酒吧裏音樂聲很大，杯子裏的酒有些晃蕩，她盯著鮮橙色的液體，半晌沒有動作，她不知道這杯酒到底該不該喝。

  　　還是郭語出來打了圓場，她遞給封雪一杯酒，自己也拿了一杯，豪氣幹雲地說，“校草嘛，誰不喜歡啊，我小學一年級就喜歡我們那疙瘩的校草，小雪，這杯咱們一起幹了。”

  　　封雪接過杯子，慢慢喝了下去。樓毅的視線一直停留在她手上，揮之不去，她直直地看向樓毅，“我沒有在高中的時候談過戀愛。”

  　　樓毅默然了片刻，然後拿起酒喝了一杯。不過郭語和秦嶽承也默默地喝了，封雪這才想起，把他們兩個人給忘了。她扶了扶額頭，有些懊惱。

  　　之後的幾輪，封雪還是一直在輸，酒一杯杯下肚，她頭都有點暈了起來。

  　　又是樓毅開口，封雪定定地看著他，完全沒收斂自己的表情。燈影給她的臉鍍上了一圈淡粉色，在樓毅眼裏，她看著他的眼神，幾乎是有點勾人心魄的。

  　　樓毅摸了摸鼻梁，語調不帶什麽情感，“我沒有喜歡一個人超過 7 年。”

  　　封雪忍不下去了，她拿起一杯酒，幹脆利落地潑到了樓毅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