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那些時光（二七）

  三個人吃完飯再到達ROUSE酒吧的時候, 剛好是晚上八點半。周遇清和程硯南眼光好，挑的地界更好，坐落在城市繁華位置的清吧因為剛剛開業, 裏麵熱熱鬧鬧。

  阮舟這碰碰, 那瞧瞧，十分新奇：“小哥, 不是說聖誕節左右開業嗎？”

  阮檸也帶著疑問的眼神望向周遇清, 他招來一個服務員讓對方將兩個小孩送到樓上的包廂，隨口回答道：“早開早賺錢。”

  他也跟著服務員走了兩步，一直在找人的視線終於定住, 然後拍了拍阮舟的肩膀：“你和阮檸現在包廂裏玩一會, 需要什麽直接和阿肯說, 出來的話一定要結伴。”

  阿肯就是這個服務員的名字, 他看起來比阮檸阮舟大不了多少，性格更是開朗活潑，也可能是因為周遇清沒有什麽架子，所以他開老板的玩笑絲毫不緊張：“放心吧，清哥, 你和小雅姐聊天去，咱弟弟妹妹我一定給你照顧的好好的！”

  阮檸想讓周遇清少抽點煙的叮囑就這樣卡在了嗓子裏，她茫然的跟著阿肯的視線往那邊熱鬧的吧台裏看。

  女人的第六感總是準的可怕。

  她確定那中間一襲紅裙披散著如海藻一般的波浪長發，妝容精致的女人就是“小雅姐”。

  “小雅姐”和“弟弟妹妹”聽著就不是一樣的親密。

  周遇清已經轉身朝著女人那一邊走去, 阮檸沒等到他的回頭，分神之間，她還能聽到阮舟在和阿肯打聽：“阿肯哥, 我小哥是在和那個姐姐談戀愛嗎？”

  阮檸立刻抬起頭去看阿肯, 她連呼吸都不敢, 隻怕聽錯了答案。

  阿肯帶著兩小孩已經走上了二樓的包廂，一開燈，可以看到裏麵滿滿少女心的裝置，阮檸無暇去猜不想去拆開，她隻希望能從阿肯的口中得到一個否定。

  “是吧，小雅姐和清哥兩個人一直關係挺好的，這個酒吧全是她一個人設計的。清哥肯定喜歡她啊，不喜歡的話，怎麽會由著她來啊。”

  阮檸的希望，破碎了。

  阿肯已經退出了包廂，阮舟坐在一堆粉色氣球裏也不敢吭聲，隻能默默的把所有需要開的燈全都開了，然後關掉了包廂裏的白熾燈。

  阮檸像是置身於粉色海洋之中，到處都是粉色的元素，可她滿腦子都隻有周遇清轉過身去到了那個波浪卷大姐姐身邊的樣子。

  成熟的人，足以和周遇清相配的人也應該是和那個漂亮的大姐姐一樣吧，喜歡大紅色，畫著精致的妝容，才不會為粉色而心動。

  她吸了一口氣，很慢很慢的又呼了出來，想對阮舟笑一下，可嘴角都扯不起來，甚至後知後覺的發現眼睛在發酸。

  良久，阮檸聽到自己的聲音說：“阮舟，我下去看看，不要跟著我。”

  ，

  阮檸沒有在一樓找到人，卻趁著阿肯不注意的時候，喝了他麵前剛調好的一杯酒，味道很淡，不算好喝。

  但喝完之後她的腦子一片空白，一點最後的理智強撐著阮檸走出了Rouse的大門，不遠處的垃圾桶像是她的救命稻草，等她靠近，卻發現又什麽都吐不出來。

  大概因為是清吧，這一刻附近還算安靜，幾盞昏暗的燈照的這夜更加靜謐，與酒吧裏麵仿佛是兩個世界。

  阮檸突然嗅到了一股淡淡的煙草味，在自己懷裏傳來的，她低下頭才發現自己把周遇清放在阿肯那裏的外套帶了出來。

  這煙草味，很淡，因而不算刺鼻。

  突然同樣的味道在身後濃了起來，阮檸下意識轉過身，一個男人就站在了她身後。

  路燈昏暗，她隻能隱約看到男人身姿挺拔，也能感受到對方同樣也把目光鎖定在她身上。阮檸嚇了一跳，連忙後退了幾步，一臉警惕。

  阮檸還沒有開口問，男人先邁開了步子過來，他的臉搖搖晃晃看不清晰，語氣卻像是淋了一層火油：“誰給你喝的酒？”

  大約是察覺到了阮檸心神不穩，周遇清略做考慮後又一次開口，這回他稍稍往後退了兩步，以免給阮檸造成壓迫感。

  ===第197節===

  “還你。”阮檸紅著眼睛把外套丟到周遇清懷裏說道。

  這個時間點，不算早也不算晚。有下晚課的學生背著厚重書包在排隊上公交等著回家那一碗熱騰騰的飯菜，也有幾個中年大叔三五成□□換著名片物色周邊適合喝一杯的飯店。

  剛剛安靜的感覺好像自這男人出現開始就變得嘈雜，偏偏他一張臉又讓人浮躁的心隻剩下一個念頭。

  可他有女朋友了，這是不被允許的念頭。

  “有煙嗎？”阮檸從不曾想會有一天她的口裏問出這樣的話，但是她好想抽一口試試，試一下是不是和男人身上一樣味道的東西就能讓她不那麽煩躁。

  不遠處恰好有個大叔站在路邊打起火機點燃了一根煙，周遇清眉頭微微皺了一下，垂下眼，從剛接過來的外套口袋裏摸出一盒，然後抽出一根遞給阮檸。

  “你會嗎？”周遇清又在衣服裏摸起打火機來，明明是疑問句，但他的表情淡的看不出一點疑惑。

  “你竟然會給我？我在你心中不是個小孩兒嗎？”阮檸沒接周遇清的話茬，反而莫名其妙回了這一句，周遇清看了她一眼，這人右眼尾還有顆紅痣，清清淡淡的看人也給這清傲的臉平添了一份妖。

  他的臉上依舊平靜，沒有離開，也不幫她打火，火機在他修長手指之間跳動，小小的東西被他玩出了節奏。他自顧自的玩著，阮檸突然覺得自己剛剛那一嗆有點沒意思。

  這一刻阮檸想，好像這個世間都沒有這個人在乎的東西。

  “你怕我不會的話先抽一根給我看看，我腦子還成，應該學得會。”阮檸說完這話時咬緊了牙，想從自己的勁裏汲取一些力量。

  周遇清不擅長勸說莫名其妙生悶氣的小姑娘，當即從煙盒裏抽出一根，熟練的點燃。他抽煙吐氣的姿勢中規中矩，但耐不住他人長得好看。

  距離酒吧大門不遠處有個頭頂著路燈的長條椅子，阮檸看著他說:“你坐著好好教教我，燈光下我才看得清。”

  周遇清點了點頭。

  兩個人並排著走，看起來有些親密，阮檸又往他身邊靠近了一點，問他:“你喜歡抽煙嗎？”

  周遇清頓了一下，然後答道:“不喜歡。”

  這答案在阮檸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兩個人背靠著椅背坐下，都沉默著，周遇清將煙送到嘴邊，還沒來得及吸，麵前突然出現一張放大了的俏麗五官。

  他驚訝的睜大了眼睛，那顆紅痣好像突然也變得更圓潤了。

  阮檸心裏那一點兒鬱悶被撫平，嘴叼著煙和周遇清嘴裏的煙碰在一起，不消幾秒，她口中那根便已點燃，她動作極快的退回一邊，挑眉道:“我隻是借個火，謝了。”

  隨後氣氛格外的安靜，也看不清對方的表情。阮檸學著周遇清的樣子慢慢吐出剛吸的那一口，並沒感受到有多舒服。而且胃裏的酒精和煙味激烈的碰撞，隻讓她覺得更加想吐。

  阮檸直接把煙熄滅，醉意後知後覺的湧上來了，喉嚨不知道是被煙或是酒哽住，她說不出話來，剛剛強撐著的勁也都散了，眼淚啪嗒啪嗒的掉落。

  她有好多話想說。

  她想問周遇清這一段時間怎麽了。

  她想問她為什麽突然開始抽煙，為什麽突然把酒吧提前開業，為什麽不怎麽去C大了。

  她最最想問的是，為什麽明明答應了要一年後再談戀愛他卻食言了。

  既然會食言，那又何必當初給她那麽大那麽大的希望啊。

  “軟軟？”是周遇清叫她的聲音：“很難受嗎？”

  她能看得清楚周遇清臉上的著急，可她就是說不出話來，她隻能盯著這張困了自己那麽多年的臉一個勁的流眼淚。

  周遇清歎了口氣，隻能把人扶到自己背上，又去二樓找了正坐在粉色世界裏玩遊戲的阮舟。

  阮舟一出來，周遇清就伸腳過去踹了一下：“不是讓你陪著你姐嗎？”

  阮檸已經趴在了周遇清背上睡著，但時不時還嗚咽兩聲，聽起來很是可憐，就算閉上了眼睛也一直在流眼淚，阮舟看著罪魁禍首還敢怪自己，嘖了一聲，但沒有多事，隻收起阮檸的東西，跟在周遇清的身後默默下樓回家。

  ……

  周遇清的酒吧到阮家開車也沒有幾分鍾，阮舟用鑰匙開了門，周遇清背著阮檸走進去的時候，才發現今天江明月和阮秋知也在家。

  周遇清反應極快，一把把所有的錯全都攬下：“叔叔，阿姨，我酒吧這兩天開業就讓兩小孩過去看看，沒想到服務員上錯了飲料，軟軟喝醉了，是我沒看好孩子，真是對不住。”

  江明月和阮秋知怎麽會怪他，隻是看著趴在周遇清肩膀上哭的阮檸，江明月連忙過去把人接下，然後扶進了阮檸房間躺下。

  周遇清和阮秋知在客廳說話，江明月拿著毛巾給阮檸擦著臉和手。

  看著阮檸已經哭腫了的眼睛，江明月摸了摸女兒的臉：“這是喝了什麽呀，這麽難過？”

  似乎是察覺到了溫暖，阮檸又往江明月的手上蹭了蹭，眼淚又冒了出來，咬著嘴唇嗚咽。

  江明月怕她太用力把嘴唇咬破，連忙捏了一下阮檸的下巴，小姑娘鬆開了牙齒，帶著濃重的哭腔斷斷續續道：“我好難受……”

  “喜歡一個人……好難受……”

  聽到這句話，江明月一頓：“喜歡誰？”

  “周……周……”

  而阮檸像是觸及到了啞穴，再也開不了口，卻在床上哭到了顫抖。

  作者有話說：

  可憐的女兒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