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作者:薛宜寧駱晉雲      更新:2023-01-02 17:50      字數:4128
  第104章

    傾身拿不倒翁時, 看著寶珠想起了什麽,她又說道:“項圈先給她取下來了,她喜歡扯, 怕扯壞了, 等她大些了再給她戴。”

    這意思是,女兒不喜歡,所以才扯?

    駱晉雲想了想,小娃吃睡都需要人照顧, 那東西戴著確實麻煩,大一點了再戴也好,想必是華美又貴氣。

    他們用晚飯時, 寶珠才醒來,肚子也餓了, 被奶娘抱下去吃東西。

    薛宜寧和他說,東西都搬過來了,夏柳兒那裏自己也派丫鬟過去了, 並讓她們明日來報夏柳兒的病況, 需不需要換大夫。

    駱晉雲點頭。

    他問:“她事,母親可有說什麽?”

    薛宜寧搖搖頭:“母親隻是心疼將軍,並不是對夏姑娘執著, 沒有說什麽。”

    正說著,花媽媽急步走過來,看見駱晉雲, 卻定住了, 欲言又止, 最後站在一旁。

    何媽媽在雍州受傷後留得一命, 但身體已大不如前, 便給了她錢,讓她去兒子那裏養老去了,如今在她身邊的是花媽媽。

    花媽媽也能幹,但性子不如何媽媽溫和,心眼梗直,做事風風火火的。

    薛宜寧看她一眼,問:“媽媽怎麽了,可是有事?”

    花媽媽再也忍不住,說道:“夫人說了,要整治府上議論主人、亂嚼舌根的毛病,我剛正好聽見劉媽和人在議論主子,爭執了幾句她還不服!”

    薛宜寧想了想,問:“在議論什麽?”

    “那個……”花媽媽看看駱晉雲,不太敢開口。

    薛宜寧問:“議論的是將軍,還是我?”

    花媽媽低聲回:“是夫人……也有將軍,說夫人有幾分本事,把將軍哄過來了,但將軍不喜歡夫人,沒幾天肯定又要搬走的。除了這,還有其他更難聽的。”

    薛宜寧沉默著不出聲。

    駱晉雲看她一眼,問:“劉媽就是弟妹房中那個劉媽?”

    薛宜寧點頭:“是。她仗弟妹的勢,而弟妹,則仗兩位侄兒的勢。”

    至於鎖兒和栓兒兩人,當然仗的是老夫人的勢,這就是黃翠玉敢和薛宜寧叫板的原因。

    提起黃翠玉,駱晉雲臉上一陣不豫,冷聲道:“將那劉媽帶過來,掌嘴。”

    花媽媽一聽,喜不自勝,立刻出去。

    薛宜悄悄看他一眼,心下舒朗。

    府上的事,弟媳那裏是最難管的,若是不如她意,她便要去老夫人那裏叫屈,又會和二弟鬧,最終自己勢弱,許多事都不了了之。

    今日有他在,若他願意嚴懲這劉媽,黃翠玉和老夫人那裏她就有話對付了。

    很快花媽媽將劉媽扯了過來。

    劉媽連忙道:“夫人,我可什麽也沒說,就在聊我老家的一些舊事,是花媽媽她聽錯了!我家夫人讓我去繡房拿東西,我還沒去回話呢!”

    花媽媽立刻回道:“我耳朵好使得很,你和她們嚼的每句話我都清清楚楚,肯定沒聽錯!”

    劉媽還想辯解,薛宜寧開口道:“你家夫人是吩咐你去辦事,不是讓你背後毀謗她大哥大嫂,你如此事行,讓她的麵子放哪兒放?若是旁人,我也就直接發賣或是派到莊子上去了,但你終究是弟妹身邊的人,我便隻代她懲戒一番吧,後麵再交由她發落。”

    說完,看一眼花媽媽,緩聲道:“掌嘴。”

    花媽媽得了令,立刻過去拽了劉媽,“啪啪”就狠狠打了兩個耳光。

    花媽媽生得魁梧,力氣大,這兩個耳光下去,一下就將劉媽嘴角打破了,很快淌出一道血來。

    劉媽怒不可遏,捂著臉不服道:“夫人你,你,你……雖是主母,可我是二夫人身邊的人,你竟做得如此不留情麵!”

    薛宜寧看她一眼,沒與她理論。

    玉溪回道:“你倒知道這是主母呢!”

    劉媽冷哼一聲,轉身就氣衝衝出了金福院。

    薛宜寧知道,她一定會去黃翠玉那裏告狀,而黃翠玉,向來就受不得一點氣,當然會去找老夫人。

    果然,沒多一會兒,等他們用完飯,福祿堂那邊就有了動靜,顯然是黃翠玉過去哭訴了,又過一會兒,福祿堂便來人,讓薛宜寧過去。

    駱晉雲站起身:“我同你一起過去。”

    到福祿堂,果真黃翠玉就在老夫人邊上哭。

    老夫人喝了藥,到下午好一些了,起來吃了飯,正坐在榻上休息,見到駱晉雲,問:“你怎麽也來了?”

    駱晉雲回道:“正好來看看母親身體怎樣了。”

    老夫人回說好了許多,隨後便問薛宜寧:“說是你吩咐人打了你弟妹的乳娘,嘴都打出血了,可是這樣?”

    薛宜寧說道:“回母親的話,這劉媽在後院編排主子,說的話極為難聽,我想著她這樣,也是壞了弟妹的名譽,便讓人掌了嘴,準備等明日再同弟妹詳說此事。”

    老夫人回道:“那畢竟是你弟媳的乳娘,也算半個長輩,這般下她麵子,也確實讓她傷心,再說,你弟妹說她不是那樣的人,是你身邊人聽錯了。”

    “母親——”駱晉雲開口道:“您將這後院的事交給宜寧這個晚輩管,她管了,您卻又出來做好人駁她的決定,這讓她還如何有威信?我前幾日就親耳聽見院裏下人背後毀謗主人,還將宜寧批評了一頓,卻沒想到不是她不想管,而是她管不了。

    “依我看,像劉媽這樣,三令五聲禁止,卻還頂風作案的,就該立即發賣,也就是宜寧看弟妹麵子,才隻掌了嘴。”

    老夫人連忙道:“我怎麽就是做好人?看你這話說的,我就是問問這事,倒還問錯了?”

    駱晉雲認真回道:“母親自然能問,但我隻覺得這懲罰還輕了,母親呢?”

    老夫人沒了話,隻看向黃翠玉。

    黃翠玉哭道:“大哥,嫂嫂身旁的那位媽媽真是聽錯了,劉媽敢對天發誓,絕沒有議論過嫂嫂,這罪名,實在冤枉。”

    駱晉雲冷眼看著她,回道:“弟妹可知,你身旁這劉媽,竟說我女兒寶珠是賠錢貨?”

    黃翠玉麵色一白,戰戰兢兢道:“竟……竟有這樣的事?”

    “我親耳聽到旁人議論,甚至還有其他更不能入耳的,一盤問,才知是你院中傳出來的。”駱晉雲說道:“看在弟妹的麵子上,我當日才沒直接殺了她,容忍到現在,隻是給了兩耳光,弟妹還不滿意?”

    “我……我……”黃翠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駱晉雲轉眼看向老夫人:“母親,駱家後院若再出事,那可真是顏麵掃地了,宜寧一心整肅,母親該幫幫她才是。”

    老夫人點點頭,歎聲道:“好了好了,就這樣吧。”說著看向黃翠玉:“你那乳娘,嘴也太毒了些,寶珠是什麽身份,也由得她來罵?”

    黃翠玉連忙認錯,立刻回:“是我糊塗,不知還有此事,回去我就好好懲戒她!”

    此事作罷,黃翠玉先離開,駱晉雲與薛宜寧又在老夫人旁邊待了一會兒才離開。

    外麵天已黑,入了夜之後尤其冷,薛宜寧兩手凍得冰涼,隻好交握身前輕搓著,將就取取暖。

    駱晉雲一路沉默,臉色似乎不太好。

    薛宜寧說道:“好在有將軍,弟妹除了忌憚婆婆一些,最怕的就是將軍了。”

    駱晉雲停下步子,問她:“弟妹刻薄跋扈,母親目光短淺,這個家不好當是不是?”

    特別是,他也沒給她底氣。

    她低聲道:“每個家總有每個家不好管的地方,駱家

    隻有兩房兄弟,也算簡單。”

    “以後,不用顧忌弟妹,若她找上二弟和母親,你就找我出麵。”他說。

    “嗯。”

    他伸出手,將她一隻手握住。

    男人的手略粗糙些,但又大又暖,躺進去,無比安穩。

    她覺得冬夜都沒那麽冷了。

    回到房中,已要準備沐浴。

    給他清理衣服時,她忍不住問:“我給你做的那身寢衣,怎麽沒看見了?”

    駱晉雲微微一怔,含糊道:“大概,是裹在哪裏了吧。”

    但薛宜寧非常清楚,和正堂確實沒有,因為她特地找過。

    駱晉雲顯然不準備詳細回答,拿了衣服往浴房而去。

    她問:“你是不是,把它扔了?”

    他很快道:“沒有。”說完就頭也不回去了後麵。

    等他從浴房回來,見薛宜寧坐在床頭,就著燭台在縫一件小衣服,一看便是給寶珠縫的開春的薄棉衣。

    一針一針,好半天針線才走了一小段,不一會兒她還要搓搓手,讓凍僵的手靈活一些。

    房裏燒著碳,比外麵暖一些,但若是雙手在外麵,依然會很冷。

    他那身寢衣,也是她這樣熬著夜,一針一針縫出來的麽?

    “那寢衣,我沒扔,隻是……放起來了,明日我去拿出來。”他突然說。

    薛宜寧看看他,隔了一會兒,微帶著悶氣道:“真能拿出來麽?那是輕雲羅,隻有我這兒有,仿也仿不出來。”

    她這意思,是懷疑他已經把衣服弄沒了,要連夜找人去仿一套來?

    駱晉雲笑了起來:“當然能拿出來,要不然呢,你覺得我扔了?”

    “我覺得你可能剪了。”她回。

    “怎麽可能——”他隻說了一半,話頭戛然而止。

    怎麽可能,他怎麽會舍得?

    等他上床來,她也覺得眼睛累了,放了針線,躺下來。

    兩人都躺下了,她看著他的眼,說道:“我昨天,看你鎖骨下有一道新傷。”

    說完,緩緩抬手,撥開他右側衣襟,看向那道傷。

    很細,但幾乎有一掌長,如一條蜈蚣斜臥在鎖骨下,與頸部也就隔了一寸多。

    他回道:“不礙事,隻是輕傷。”

    明明這麽驚險,卻說是輕傷。

    她問:“不是戍邊麽?又沒有戰事,怎麽會受傷?”

    “沒有戰事,但偶爾會有小衝突,也會有探子入境,這傷是抓探子時弄傷的。”

    她看著那傷,輕輕撫上去,然後問:“多久了?”

    駱晉雲想了想:“剛去幾個月時傷的。”

    也就是,收到母親第一封家書的時候,說她回去了,已有五個月身孕。

    她輕輕歎息:“以後注意些。”

    這樣的傷痕,既讓人害怕,又讓人擔心。

    纖細柔軟的手指,貼著他胸口遊走,他不禁想,這真的隻是想看他的傷?

    他伸手扣住她的腰,將她貼向自己,手滑到她光潔的背上,拉開了那條細帶。

    薛宜寧連忙道:“這兩天,都有些困……”

    早上沒能睡著,白天有事,也沒能睡一會兒,現在雖然還能說會兒話,但實在是沒有那種精力了。

    他便將手拿了出來。

    隨後道:“自我回來,還沒去拜見過嶽父,明日你讓人去問問,他們若有空,我便同你一起去拜見。”

    薛宜寧沒想到他還會主動提起這事,很快回道:“好,我去安排。

    他看著她,說道:“睡吧。”

    “我還想問問,那兩個城門守備的事……”她輕聲問。

    之前問過,

    他不耐煩地糊弄過去,這一次,她想兩人近了一些,或許他會願意回答。

    他回道:“我是殺了那兩人,但那兩人擅離職守並奸|汙民女,本就是重罪,所以沒什麽大事。”

    “竟還有這樣的城門守備……”薛宜寧驚歎。

    他說:“我親眼撞見。”

    驚歎之餘,她想了想,說道:“但對方畢竟是京兆尹之子,又與皇子有關係,你日後,還是謹慎些,隨意殺人,確實容易惹事。”

    她不知他會不會嫌自己煩,但還是忍不住說了這話。

    駱晉雲卻沒有露出不喜的樣子,而是溫聲回道:“當時確實有些衝動,後麵不會了。”

    薛宜寧放下心來,額頭抵著他的肩,閉眼入睡。

    沒一會兒,倒是安靜睡著了。

    他沒有那麽困,一動不動由她貼靠著,伸手輕輕握住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