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作者:薛宜寧駱晉雲      更新:2023-01-02 17:50      字數:3514
  第52章

    駱晉雲至軍機閣, 就見跨過影壁,軍機閣內院大門門口新放了兩盆紅色的花。

    深秋之時,萬物蕭條, 陡然見到這奪目的大紅色, 便覺心頭一震。

    花盆旁有仆人在擦著花盆,他問:“這是什麽花?”

    仆人忙回:“稟大將軍,是山茶花。”

    “山茶花……”

    駱晉雲輕念一句, 進屋去了。

    山茶花,似乎不錯, 比那什麽蘭花好看。

    他想, 既然她在薛家院子裏種了那麽多花, 顯然她是愛花的。

    如今這季節, 大部分花都謝了,這山茶花卻開得豔麗, 若是弄一盆去她那裏, 她應該是歡喜的吧?

    午後用完膳, 駱晉雲又見到了那位侍花的仆人, 問:“京城裏,若要買花,去哪裏好?”

    仆人回道:“城中有幾處園子, 都是賣花的,其中以陳家花園花最好, 品種最多, 當然也是最貴的。”

    駱晉雲極少有閑情雅致去逛什麽園子,便問:“那陳家花園在哪裏?”

    仆人回:“在西城門附近, 門前有個大石頭寫著‘陳家花園’就是。”

    傍晚自軍機閣離開, 駱晉雲騎上馬, 徑直去了陳家花園。

    到園中,他又見到了其它也能在秋日盛開的花,卻仍覺得山茶花最好,便還是挑山茶花。

    這兒的山茶花更大一些,有的能有一人多高,滿樹紅花,分外妖嬈。

    他見過她精心侍弄那盆蘭花的樣子,便不想要茶花樹,而是專挑山茶盆景。

    從前不知同一種花,有什麽區別,現在見了無數盆花,才知花也有高低貴賤,品相差異。

    顏色鮮豔而少見的,花瓣大而層次多的,自然就好看一些,也貴重一些。

    他一一看過,選了一盆嫣紅色、一眼望去全是花,竟不見葉,層層疊疊,一朵花有拳頭大的,實實在在的花中魁首。

    園主人說道:“郎君好眼光,這可是咱們園子的鎮園之寶,花中之王,原本是不低於三十兩銀子不賣,今日將入夜,竟等來了郎君這等貴人,二十八兩便好。”

    駱晉雲“嗯”了一聲,付錢。

    好在,他領教過琴的價格。

    這花大約……不會比她的蘭花便宜?

    夜幕降臨,他騎馬先行,園主人讓下人拿板車將花拖去駱府。

    花到時,正好駱晉雲匆匆用完晚膳,便讓人將花盆直接搬去了金福院。

    “旁人送的,我不喜這些,讓人搬了過來。”他看著薛宜寧淡聲道。

    盡管夜裏昏暗,山茶花失了幾分顏色,但在燭光下仍能看出幽靜華美。

    薛宜寧露了個輕笑,說道:“這山茶花是好品相,那人想必是誠心要取悅將軍。”

    駱晉雲假裝不知:“是麽?”

    薛宜寧讓人將花先放在了園中,交待人注意,第二日天亮再找合適的位置擺放。

    夜裏,駱晉雲一邊大動,一邊掰過她的臉,讓她看向自己。

    她緊蹙著眉,隻看了一眼,便又垂下眼去,一聲不吭,貝齒都要將下唇咬出血一樣。

    他一瞬不瞬盯著她,幾乎是命令道:“叫出來。”

    她抬眼,一雙杏眼濕潮,泛著水光,柔弱而無助。

    “叫出來。”他又說,將她手腕按向頭頂。

    她終於受不住地啟唇,卻已是陣陣嬌泣。

    前幾日,老夫人又提起孩子的事。

    已是年底,到明年開春,兩人便是成親三個年頭了。

    所以老夫人心裏的預期,是年底有消息。

    他在結束後撫著她小腹問:“還沒有消息嗎?”

    薛宜寧側著身,輕聲

    道:“沒有。”

    隨後又說:“月信剛過。”

    “若是這樣,過幾日我搬來金福院來。”他說。

    其實他不著急子息的事,但此時提出搬過來,卻是大好的機會。

    薛宜寧沒回話,似是默認。

    他攬著她,手輕輕揉撚著她落在床上的一縷烏發。

    南方戰事並不順暢,烏桓局勢也緊張。

    如今他還坐鎮京城,但若烏桓真有動靜,他則隨時有可能出征。

    這本是平常事,可如今,他卻放不下她。

    若是她能在他出征前懷孕,他也能安心一些。

    第二日朝會,大部分都討論著南邊戰事和烏桓動靜。

    新朝才建立兩年,若是西南兩方同時交戰,勢必要動搖國本,更何況烏桓蟄伏這麽多年,勢力不可小覷。

    但南方反周力量,卻比之前想象中強盛,幾次戰事下來,大周並沒有想象中的那般迅速製勝。

    下朝時,肖放問駱晉雲:“你覺得烏桓會動麽?”

    駱晉雲回道:“最多到明年,若還不能迅速剿滅南越,烏桓就會動手。”

    肖放捏了捏手骨,歎聲道:“好得很,我也想動動手腳了,打仗打久了,在京城待著閑得慌。”

    說完問他:“晚上下值後,到水雲樓去?”

    “不去了。”駱晉雲搖頭,隨後道:“你們也少去幾次,戰事將起,既然還在京中,就多在父母跟前盡孝。”

    肖放笑起來:“你倒正經起來了,以前不碰姑娘,現在連酒也不喝了,我也沒見你多孝順。”

    說完,他壓低聲音道:“王家那事,是你在後麵策劃的?”

    駱晉雲“嗯”一聲。

    肖放不解道:“為什麽?我就猜是你,可又想不明白為什麽。那大理寺,你不給好處,輕易也不會冒險做這事。”

    駱晉雲回答:“平不平之事而已,替天行道。”

    肖放不由又笑起來,轉過頭上下打量他,見他不想說真話,便又問:“晚上真不去?”

    駱晉雲正色道:“真不去,以後也別叫我,若隻是喝酒,就去酒樓。”

    肖放看著他往前行,忘了挪步。

    這人,竟突然改性了。

    下午駱晉雲回得早,徑直回了府。

    有磕磕絆絆的琴聲從駱晉雪的慧福院傳來,他想起一事,便變道去了慧福院。

    駱晉雪正在練著琴,聽說他進來,立刻就停了下來,緊張道:“大哥今天回得這麽早?”

    駱晉雲看看她的琴,知道她是怕自己責怪,說道:“想練便練吧,要有些長進才好。”

    駱晉雪十分歡喜:“真的?那以後就算大哥回來我也練?”

    駱晉雲點點頭,再抬頭看她,想開口,卻一眼就看到了她頭上那朵分外豔麗的,嫣紅色的花。

    山茶花。

    駱晉雪見他看,有些得意,又有些不好意思道:“在嫂嫂院子裏摘的,嫂嫂說是別人送你的,真好看。”

    雖是親兄妹,但因大哥比二哥嚴厲不少,駱晉雪一向有些怕他。

    駱晉雲問她:“她知道你摘了花麽?”

    駱晉雪點頭:“知道,這還是嫂嫂幫我挑的。”

    確實是開得極好的一朵。

    駱晉雲深吸了口氣。

    他突然覺得,如果鎖兒去把那盆山茶花澆死了,她可能會說,沒關係,隻是小孩子頑皮,再買就是了。

    “大哥,怎麽了?你覺得這花……不好?”駱晉雪小心問。

    駱晉雲重重吐了口氣,不再提這事,而是問道:“前兩日,又有人向我提起你,似乎是有與駱家結親的意思,對方說的那小公子我見過,相貌堂堂,去

    年秋闈就中了舉人,如今在國子監念書,你若願意,可找機會與他相看一……”

    “不願意。”駱晉雪忍不住打斷了他,不悅道:“你之前答應過陶子和若能進穎山書院就給我們機會的,怎麽現在要說話不算數麽?”

    駱晉雲沉聲道:“我不是說話不算數,隻是問你是否願意看看那位公子,世上並不隻有陶子和一個男人。”

    “那我不願意,他就算是皇帝我也不願意!你答應就是答應了,不要又想著改口行麽?”駱晉雪著急道,似乎極怕他改變主意。

    駱晉雲本就知道她不會願意。

    所以這事他放了幾天都沒和她說,今日隻是聽見她彈琴,順口提起。

    但此時聽她拒絕,卻是異常惱怒。

    “冥頑不靈!”他說完這話,轉身離開。

    駱晉雪也生氣,憋了半天,還是忍不住在他身後道:“我就是冥頑不靈,就是非他不嫁!”

    再到金福院時,駱晉雲還帶著之前在駱晉雪那裏生的怒氣。

    那盆山茶花的確換了地方,卻是放在院門口不遠處,拿一隻花幾擱在下麵。

    好在上麵大部分花都還在,應是隻有駱晉雪摘了那一朵花。

    他進屋,薛宜寧便放下手上的針線活,親自給他倒茶。

    駱晉雲沒說駱晉雪摘花的事,隻問:“為何將那盆花放在那裏?”

    蘭花卻要放在隨時可見的窗台邊?

    薛宜寧看了看院中的山茶花,回道:“山茶花不耐陰,那裏陽光好,放在那裏,花開得更好。”

    駱晉雲不說話了。

    所以,蘭花喜陰?

    下次,弄一盆同樣喜陰的花吧。

    見他沒說話,薛宜寧想了想,開口道:“今日,母親也和將軍一樣說起子息之事,我便向母親提及,是否要在年底為將軍納一房新人,母親同意了,讓我看著去辦。我想在外麵細細找找,若有合適的,就替將軍接進門,如此,便不至因為我而耽誤了子嗣。”

    駱晉雲聽完,不由冷笑一下,卻又半天沒說話。

    薛宜寧自然能感覺到他不高興,但不知為什麽,也沒有馬上開口。

    很久他臉色才又平靜下來,看向她緩聲道:“就算有了庶子,你也仍要誕下嫡子,你說呢?”

    薛宜寧微垂下頭:“我明白,隻是覺得,或許先有了孩子,母親和將軍……”

    “我不著急。”駱晉雲打斷她道:“什麽納新人的事先放下,我暫且,隻等你的消息。”

    薛宜寧柔聲回道:“但我怕自己身子不行。”

    駱晉雲不在意道:“請大夫調理便是,以及,明日讓人將我的起居衣物搬到這裏來。”

    薛宜寧覺得透不過氣,隔一會兒才回:“好。”

    夜間秋風起。

    他又緊緊盯著她,像一隻蒼鷹盯著獵物。

    她不願看他的目光,卻被他鉗製著下巴不能動彈。

    一滴汗液落到她身上,她一下一下呼吸,仿佛溺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