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作者:薛宜寧駱晉雲      更新:2023-01-02 17:50      字數:6598
  第33章

    駱晉雲回到家中, 心中煩悶不堪,卻又處排解, 在院中練了一會兒刀也練不進去, 索性又坐到書房發起了呆。

    他又想起了昨夜做的那個夢。

    他夢到了自己的大婚,在新房內揭起蓋頭,蓋頭下的新娘麵龐皎如秋月, 端莊靜婉,朝他露出嬌羞地一笑, 竟是絕色之姿。

    夢裏, 那是薛宜寧的臉。

    可薛宜寧當時是沒笑的,但確實是絕色。

    為什麽, 他會突然夢到那麽久遠的事呢?

    又想起那隻比翼鳥玉佩, 他順手拉開抽屜, 看到裏麵放著的一角符紙。

    拿起這符紙,他徑直起身,往門外而去。

    傍晚時分, 駱晉雲與肖放一起到了水雲樓。

    兩人在樓上房間坐下,肖放笑道:“真沒想到啊, 你竟還主動邀我喝酒, 上次還沒喝夠呢!怎麽,翻哪個牌子?十四娘, 還是蘇茉茉?”

    駱晉雲搖頭:“不要旁人, 就喝幾杯, 說說話。你傷還沒好, 以茶代酒吧, 我喝。”

    肖放不願:“那不行, 出來一回, 我多少還是要喝幾杯的。”說完就替自己倒酒。

    駱晉雲沒再說話,將自己麵前的酒一飲而盡。

    喝完,朝他道:“我記得你說你爹是替人算命的?”

    肖放笑道:“你還記得這回事呢,他可是號稱‘神算子’,要不是後麵鎮上鬧饑荒,實在揭不開鍋,還準備讓我學幾招,也跟著算命呢!”

    駱晉雲拿出那角符紙來,問他:“這個看得懂嗎?”

    肖放隻是隨意瞥了一眼:“平安符嘛,簡單,這玩意兒我都會畫。”

    “平安符……”駱晉雲低聲重複。

    肖放說道:“一般是兒子充軍,丈夫遠行,什麽的,就求這個符,拿回去燒,讓外麵的人避小鬼邪祟,保平安的。”

    駱晉雲將那角符紙捏在手心。

    果然,又是燒給裴雋的。

    一早他就該猜到,似乎她所做的一切,都如同傀儡,駱家要她怎樣,就怎樣,賢惠夫人需要怎樣,就怎樣,她從不會主動去做什麽,爭什麽。

    除了裴雋。

    她會去為裴雋求平安符,會舍棄自己去救裴雋,隻有為了他,她才願意做些什麽。

    “斂之,這些日子,我很難受。”此時,駱晉雲終於開口,向肖放吐露了心事。

    肖放搭著他的肩,歎息一聲,勸道:“沒什麽,那裴世子長得俊俏,又是讀書人,還足智多謀,姑娘家喜歡他,那是很正常的事。我聽說當年京城裏一大半的姑娘都想嫁給他,為他要死要活的。”

    駱晉雲不由意外,問他:“你知道我是為這件事,而不是為受皇上責罰的事?”

    肖放笑道:“我要連這都看不出來,就白和你出生入死這麽多年了!放走一個亂黨,受幾句訓斥多大點事?當年你我共守興州,失興州城,損兵折將萬餘人,我都想一頭撞死,你還在畫撤退路線,我那時就知道你是個人才,這輩子跟著你混就成了,你怎麽會為這點事想不開。”

    說完,安慰他道:“你是大將軍,打仗也是用兵如神,無人能敵,你有傲氣,我是知道的,所以那天晚上的事,你肯定過不去。男人活來活去,不就活個麵子,活一口氣嗎,你呀,八成是覺得自己戴了綠帽,所以才受不了。

    “我和你說,這有什麽,你隻要人是你的就行了,心裏想著有什麽用,得懷裏摟著。”

    駱晉雲沉默以對。

    是這樣嗎?他不服氣,不能容忍自己的妻子給自己戴綠帽?

    雖然她與裴雋沒有肌膚之親,但以她為他做的那些事,那隻是沒有機會而已。

    他的確不能容忍,這輩子,還從未想過會

    有這樣的侮辱。

    他又喝了一杯酒。

    肖放又勸他:“女人的心,再簡單不過,先睡,然後生他幾個孩子,保準心是你的,命也是你的。

    “不過……”

    想了想,肖放沒將後麵的話說出來。

    不過,當日駱夫人的樣子,還真將他震住了,讓他也有幾分佩服。

    沒想到生得那麽端莊又美豔的薛氏竟是這般剛烈的女子,為了那裴世子,連命也可以不要。

    這般膽色,這般勇氣,就是男人也沒幾個比得過。

    那裴世子能讓一個女子這樣對待,這輩子也活得值了。

    他這讚歎之心,確實不太適合說出來,好在他反應快,及時止住話頭。

    駱晉雲也隻是一心喝酒,並沒有追究他之前要說什麽。

    駱晉雲在想,自己也是該去金福院一趟了。

    她不想他去,不想給他生孩子,他還偏要,反正她也是他的女人!

    喝完最後一壺酒,他放下一錠銀子,和肖放道:“你有傷,少喝酒,聽點曲子,我先走了。”

    肖放不敢置信:“這不還早嗎?才喝多少?”

    駱晉雲頭也不回道:“下次補給你。”說完,人已下樓去。

    回到家,他徑直去了金福院。

    薛宜寧才沐浴完,正坐在床邊看著一頁什麽文章,見他過來,心知是為什麽,不由人就局促了一些。

    玉溪和子清倒是高興,立刻就退下去,關上房門。

    駱晉雲坐到床邊,發現她看的是兩首詩。

    “誰的詩?”他問。

    薛宜寧回道:“晉雪,她在學寫詩,讓我幫她看看。”

    “什麽不學,學些……”駱晉雲將“酸詩”二字咽了下去。

    他的確不喜歡酸書生,也不喜歡女子舞文弄墨。

    但薛宜寧顯然也屬舞文弄墨之列。

    沐浴後的她披著長發,臉色在燭光下瑩白如玉,一身白色輕羅寢衣,隱隱透著裏麵玉色的褻衣。

    他喜歡她這件褻衣,上麵繡著粉色芍藥,與她溫婉的臉相映,如中秋之月,清和而柔美。

    他伸手攬住她的腰,緩緩輕撫至寢衣係帶上。

    薛宜寧捏著紙張的手指泛白,隨後緩緩將紙張放在床頭小櫃,暗暗深吸一口氣,垂下頭去。

    這是她一慣會有樣子,極其順從,順從到,就像一隻沒有生命的布偶。

    然後是閉眼,咬唇,沉默,一下一下,沉沉的呼吸。

    他看著她,臉色漸漸陰沉下來,動作也愈加急躁而狂放,讓她緊緊皺眉。

    許久之後,雲收雨歇,他方才雙唇緊抿,冷著臉從她身上離開,離了金福院。

    天上升起上弦月,夜風襲至,吹拂在臉上,卻沒能讓他心裏的怒火散去一分。

    自從知道她心有所屬,他便看明白了她所有的神色和動作。

    她喜歡熄燈,喜歡閉眼,多半是,不想看見他。

    那她在他身下時,在想什麽呢?

    難不成在想那個人,甚至把他想象成那個人?

    這個念頭起來,頓時讓他怒火中燒,他,容不得被人如此侮辱!

    怒意遲遲未退,他停下腳步,站立片刻,陡然轉過身,又大步返回金福院。

    本以為她已在床上歇下,沒想到進門去,卻沒在臥房見到人。

    裏麵浴房傳來輕輕的水聲,玉溪聽見外麵動靜,從浴房出來,詫異道:“將軍?”

    駱晉雲徑直進入浴房。

    她坐在浴桶內,長發挽在腦後,麵色如紙,驚愕地看向他。

    顯然她沒料到他會折返,也不知他為什麽事。

    而駱晉雲,也從

    未想到,她在他離開後,還會專程來沐浴。

    此時時候已經不早,早已夜深,她當時本已無力承受歡愛,竟還能在之後再次起身沐浴。

    這是嫌他髒,還是嫌被他碰了的自己髒?

    他就在浴房門口這般盯著她,片刻,鐵青的臉上浮起一絲冷笑,隨後徑直上前,到浴桶旁,彎下腰輕而易舉就將她從水中撈了起來。

    肌膚如玉,嬌若春花。

    她抽了一口冷氣,整個人繃得緊緊的,失措而驚恐地看著他,他則是定定與她對視,銳利的目光將她驚慌無助的眼神牢牢鎖住,讓她無處可逃。

    隨後,他將她抱至床上,覆身而上。

    玉溪已經退出房間,深夜的院子裏寂然無聲,連燭火的劈啪聲都能清晰聽到。

    她明顯是不願意的,身體僵直,眉頭緊鎖,終於在他動作時忍不住伸手推拒,哀聲道:“不要……”

    見她這樣,他心中怒火更甚,一把將她手按下,厲聲道:“如何不要?不願意?你是我妻子,這就是你該承受的事!”

    說完,狠狠沉下身體,如同身在戰場,將手上長刀釘入敵人心房,帶出溫熱的血液。

    她頓時淚如泉湧,偏過頭去,緊緊閉上眼睛,咬著唇嗚咽。

    他偏不讓她這樣,一把捏住她下巴,強迫她麵朝自己,狠聲道:“看著我,看我是誰,看你是誰的女人!”

    一行行淚水從薛宜寧眼角湧出,淌入鬢發與枕間,她始終咬著唇,不曾說話,也不曾哭出聲。

    而他,則是比之先前更狂肆的狠意,在她身上留下陣陣青紫。

    夜似乎很長很長。

    直到三更天過了一半,他才放過她。

    卻是躺在床畔,並未穿衣離開。

    外麵外來幾陣風吹動樹稍的聲音,沙沙沙的,更顯夜深人靜。

    駱晉雲半躺在床頭,看著小小的幾簇火苗在紅燭上跳動。

    微微側過頭去,能看見身旁的她。

    她背朝他側躺在床裏側,被子蓋在她身上,竟隻有一點點伏起,讓他驚歎她的身子如此纖細。

    沒有聲音,沒有動靜,連呼吸聲也聽不見。

    但卻恍惚能聽見落淚的聲音。

    或許是因他身下濕透的繡枕讓他這樣覺得,又或許是他就是確定她在哭。

    應該很疼吧……

    他清清楚楚知道,自己剛才做了一件很無恥的事。

    他,用自己體力的優勢,強迫了一個女人。

    雖是酒後,可他做這件事時十分清醒,不過是借酒發瘋而已。

    這本是他最不齒,最唾棄的行為,但有一天,他卻這樣做了。

    因為失去了理智,因為氣恨,因為憤怒。

    看著她的身影,心中有一種衝動,他想去抱抱她,和她說他錯了,以後絕不再這樣。

    但這衝動卻被他強行忍住。

    他知道,她不稀罕,也不需要,甚至,也許會厭惡他的靠近。

    他在意她心裏怎麽想嗎?在意她在和他在一起時心裏想著誰嗎?

    他當然在意,非常在意,而且在意得發狂,渾身的血都在沸騰。

    不是憤怒,而是忌妒。

    他希望她能睜眼看著自己,他希望她能對他露出羞澀又歡喜的神情,他希望她心裏想著的那個人是自己。

    原來,他才是善妒的那一個。

    不期然,又想起他們成婚那一晚。

    薛家長女有殊色,在成親前他就聽說過。

    但他不在意,長得好看的女人,他不是沒見過。所以他並不覺得自己會對薛家女另眼相看。

    他心裏非常清楚,兩家聯姻不過是各取所需,其實他看不上沽名釣

    譽的薛諫,薛諫也看不上草莽出身,隻會馬上征伐的他。

    他與那個薛家女,隻會相敬如賓,共同維係兩家和睦。

    但揭開她蓋頭那一刻,他有一刹的震驚。

    本以為傳言是誇張,卻沒想到傳言將她低看。

    原來世間還有女子,能如此端莊溫婉,卻又如此嬌媚俏麗。

    原本對薛諫的女兒十分不喜,但那一晚,新婚之夜,比他想象中醉人,讓人在軟香溫玉中無法自拔。

    其實他本沒準備在和正堂起居,他當然明白這樣對新婚的妻子太過不敬,會讓府上下人胡亂猜疑,他沒必要這樣。

    但他突然就決定這樣做了,因為不能接受自己如此沉溺於美色,尤其那美色還是薛家的女兒。

    他明白薛諫指望借他之力再獲議政資格,卻沒想到,他的武器竟是自己的女兒。

    薛諫未免太小看了他。

    所以,他自得於,能在房事結束後及時從她房中離開,並不迷戀。

    他也樂於聽到旁人議論他每日起居都不在新房,可見並不喜歡新夫人。

    為了證明,而證明。

    夜風仍在吹,燭火仍在跳動。

    他遲遲沒起身離開,就這麽靠在床頭,回想起以前許多事。

    或許她已睡了,或許是沒有?

    他也不知,睡著的她是什麽模樣,是睡姿隨意,還是像現在這樣規矩而乖巧。

    最後外麵傳來四更的報更聲。

    他喝了酒,又熬到現在,終究是有些累,躺下來入睡。

    薛宜寧一直維持著之前側睡的姿勢,與他隔著半張床的距離,背朝著他,無聲無息。

    他也沒有去靠近她。

    兩人就這麽躺著,沒有一絲一毫的肢體碰觸,他也不知,她是什麽時候睡著的,或是有沒有睡著。

    第二天清晨,他因門外子清玉溪的動靜而醒來,睜眼時,薛宜寧已經起身,穿上了褻衣中衣,剛好下床。

    子清與玉溪進來,低著頭向他問安,然後端水給薛宜寧洗漱梳妝。

    他看到她眼底一片烏青,想必是昨夜沒睡好。

    自然不會睡好,也許是四更才睡,也許是更晚,而現在還沒到五更,她隻睡了兩個時辰不到。

    心中陡然泛起一股異樣的情緒,他不由想,不知她這副嬌弱的身軀受不受得住。

    而且……現在還會疼嗎?她稍候怎麽處理那些繁雜事務,又怎麽去給母親請安?

    她此時並沒有表現出難受的樣子,是真的不難受,還是強行支撐?

    駱晉雲心中煩悶,生出幾分惱意。

    他覺得自己想得太多了,今日有朝會,要商議前越亂黨之事,還有軍費空缺要找戶部拿錢,劉伯俞不知還會不會繼續彈劾他大權獨攬,這才是他的正事,他竟在這兒想這些。

    於是他也起身了,這兒沒他的衣服,他也懶得讓人去和正堂取衣服來,拿了昨夜的衣服穿上,便離了金福院。

    離開時,薛宜寧正在鏡子前梳妝。

    子清給她畫著眉,問她,今日畫什麽眉,小山眉還是秋娘眉,她說都可,玉溪說怎麽不畫橫雲眉。

    他沒想到一個眉毛,還有這麽多講究,心裏不由想起那日一同去薛家,他覺得她眉妝好看,但不知那是什麽眉。

    駱晉雲走後,玉溪道:“將軍怎麽昨夜在這兒過夜了?”

    薛宜寧沒回話。

    子清其實有些看出來,夫人好像不太想說將軍的事。

    以往有些這感覺,但沒往細裏想,她覺得不太可能,多半是自己的錯覺。

    但後來,經曆了這許多事,將軍數次來夫人房中關上門談話,然後冷著臉離開,讓她覺得,也許將軍和夫

    人的關係,比她想象中更差。

    甚至她覺得,不隻是將軍不喜歡夫人,連夫人都不喜歡將軍。

    此時見夫人沒回玉溪的話,子清便越發肯定了這想法,悄悄朝玉溪搖頭,示意她不要再問。

    玉溪有些不解,她以為將軍在這兒過夜是件高興的事。

    薛宜寧其實是有些疲乏,等一下又有許多事要忙,她不太願多說話。

    他為什麽在這兒過夜,她也不知道。

    隻是,她不太習慣。

    身體還帶著微微的酸痛。

    他們談好了,他不追究她那晚所做的事,而她也要繼續做她的駱夫人。

    所以她不知道昨晚到底是自己不對,還是他不對。

    這件事,也是她的應盡的義務。

    她閉上眼,暗暗歎一口氣。

    此時此刻,她竟有些希望他快點接夏柳兒進門,他那麽喜歡夏柳兒,大概有了她,就不會強迫她盡這義務了吧……

    今日一切事情都順利,忙到下午,倒能小憩一會兒。

    醒來時子清在身旁,問她:“夫人可有精神一些?”

    薛宜寧點點頭,隨口問:“玉溪呢?”

    子清笑道:“她呀,說是喜歡上次夫人送她的那嫣紅色口脂,現在用完了,托何媽媽幫她去外麵帶,何媽媽這會兒回來,她就等不及去守著了。”

    薛宜寧輕輕笑,“那顏色是適合她,你怎麽沒讓何媽媽一起帶?”

    子清回道:“我不要,簪花堂口脂太貴了,我要攢錢。”

    “攢錢嫁人呀?”薛宜寧問,大概是睡了一覺,精神好了些,她倒有心情開起了玩笑。

    子清微含羞道:“嫁什麽人,攢錢就是攢錢,不管幹什麽,手上有錢總是沒錯的。”

    薛宜寧笑了笑:“你說的對。”

    子清和玉溪的姿色都不差,一人清秀,一人明豔,放在丫鬟堆裏,一眼便能看出來。

    當初母親給她挑子清和玉溪做陪嫁丫鬟,是特地留了心的,子清穩重一些,心細一些,玉溪稍顯單純,膽子卻大一些,這兩人性情不同,但都是心思端正,忠心可靠的。

    她們是打算日後若有需要,便給駱晉雲做通房或扶為姨娘的,這樣都是她的人,比外麵來的姨娘更好管教。

    可到駱家後,駱晉雲並未表現出這方麵的意思,子清玉溪兩人也因替她不平,對駱晉雲頗有怨氣,平時並不愛往他跟前湊。

    及至後來,駱晉雲自己帶了夏柳兒進門,她便知道駱晉雲的喜好是那樣嬌弱可憐的女子,所以越發沒往這方麵想了。

    更何況,她不覺得給駱晉雲做小就是個好出路,子清和玉溪對她勤勤懇懇,別無二心,她也想她們有好歸宿,所以想的還是若有機會,便給嫁妝將她們嫁出去,由她身邊嫁出去的丫鬟,夫家自然不會太差,又是自由身,比做妾室好得多。

    隻是那樣的話,她們過兩年便要離開自己了,自己身邊又沒有熟悉的人了。

    薛宜寧有些落寞,由子清扶起來將頭上發髻理了理,重新插上珠釵。

    就在這時,何媽媽急著進來道:“夫人,出事了。”

    薛宜寧在梳妝台前轉身看向她,子清馬上問:“什麽事?”

    何媽媽說道:“玉溪和周嬤嬤打起來了!”

    薛宜寧一聽這話,立刻就從梳妝台前起來,也顧不上其他,帶著子清就往院外去。

    周嬤嬤是駱晉雲奶娘,在駱家就算半個主子,向來就跋扈,玉溪和她鬧起來,還真不一定能討到好。

    去的路上,一邊走,何媽媽一邊和她說明原委:“這丫頭讓我給她帶些胭脂,我帶了剛剛才給她,卻被坐在旁邊閑聊的周嬤嬤看見了,周嬤嬤就對旁邊人小聲嘀咕,說

    什麽‘小騷貨,打扮了給老爺們兒看,要去做姨娘’,被玉溪聽見了,當時就讓她再說一遍,這周嬤嬤向來就是把將軍是喝她奶長大的話掛嘴邊,哪能把玉溪放在眼裏,玉溪也是心氣兒高,兩人就嗆上了,嗆著嗆著就打了起來……

    “旁邊人都看著,也不拉架,我一個人也拉不開,那周嬤嬤勁比玉溪大多了,我眼看著玉溪要吃虧,又不敢和她一起打周嬤嬤,就隻好過來叫夫人。

    說著,何媽媽又帶了幾分怨忿道:“旁人看著也就罷了,連長生路過,竟也不管,他是將軍身邊的人,周嬤嬤也怕他幾分,又是個男人,他要去拉肯定能拉開。”

    子清在一旁怒道:“我看若是周嬤嬤吃虧,他肯定要去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