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作者:薛宜寧駱晉雲      更新:2023-01-02 17:50      字數:4420
  第27章

    玉溪給她端來茶,她緊捧著茶盞,手止不住地發抖。

    玉溪終於看出她有些不對勁,擔心地問:“怎麽了,是在和正堂那邊受氣了?”

    薛宜寧怔怔看向她,不由自主,眼中漸濕,隨後就淚如決堤般往下淌。

    玉溪吃了一驚,連忙給她拿手帕,又急著看向子清,想讓她一起看看薛宜寧到底是怎麽回事。

    薛宜寧難耐地抓住玉溪的手,哽咽道:“我該怎麽辦……怎麽辦……”

    “什麽事怎麽辦?夫人,到底是什麽事?”玉溪連忙問。

    子清也著急道:“是夏姑娘那邊的事?還是將軍那兒的事?”

    薛宜寧隻是閉眼不語。

    她發現自己既不關心夏柳兒,也不關心駱晉雲,他們要怎麽樣都無所謂。

    可是,戚進要被抓了,她不知該怎麽辦。

    如果戚進被抓,說出他的下落,然後他被抓,被殺,那她要怎麽辦?

    她有時仍會想,或許有一天,他們還能相見。

    或許在她抬眼看天上明月時,他也在看。

    隻要他在這世上,與她看著同一片天,同一輪明月,那就好了,她知道他在就好。

    可是,如果他不在了呢?

    她要怎麽活下去,活著,做著這駱家的夫人,卻連唯一支撐她的力氣都沒有了……

    “夫人,你說出來,或許能有辦法呢?”子清在她耳邊說。

    薛宜寧緩緩睜眼,想著還有什麽辦法。

    她隻能祈禱戚進不被抓到,或被抓到了,不說出他的下落。

    但她向來就明白,祈禱是最沒用的,找誰祈禱都沒用,無論是神佛,還是什麽術士仙姑。

    那還能怎麽辦?

    她沒辦法阻止他們去抓戚進,也沒辦法去看他們如何審,除非她知道裴雋在哪兒,告訴他讓他趕緊逃。

    可她又去哪裏找他?

    戚進知道,但他沒和自己說,他在京城還見過誰嗎?

    薛宜寧想起了鬆月。

    當年,戚進是愛慕鬆月的,她看了出來,還取笑過鬆月,鬆月羞澀著沒說什麽,但像戚進那樣武藝高強的年輕男子,鬆月自然喜歡。

    一別兩年,戚進進了京,會不會忍不住去找鬆月?

    若是找鬆月,會不會和她透露些什麽消息,比如他現在在何處?

    戚進很可能找過鬆月,但和她透露消息的可能性卻很小,可薛宜寧如今完全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麽,隻能找鬆月問問。

    她看向玉溪道:“找人去薛家,讓鬆月給我帶……帶一瓶薛家廚房做的醃白菜來,我想吃,讓她馬上拿來。”

    玉溪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喃喃道:“醃……白菜?”

    薛家廚房的確醃白菜醃得好,可以前也沒見夫人喜歡成這樣啊……

    她看著薛宜寧,腦中靈光一現,開心道:“夫人是想吃酸的?莫非是……”說著看看她肚子,立刻就出門去:“我這就讓人去薛家!”

    子清心說夫人上旬才來月事,應該不是她想的那樣,可看薛宜寧的樣子,又擔心,沒多說話,隻說扶薛宜寧去躺著。

    薛宜寧不躺,也沒找別的事做,她就靜靜坐在椅子上,等著鬆月過來。

    ……

    駱晉雲隻在搜捕文書上蓋了章便又回到了家中。

    那長春街盡是皇族貴戚的府邸,他們的人去搜捕,極容易與那些貴戚起衝突,他此時便不出麵,隻下令嚴查,真引起那些人不滿,再由他出去致歉,則更穩妥。

    秘探早有稟報,裴雋身邊有個護衛,擅使金剛虎爪,所以肖放他們追蹤到的人,應是那護衛。

    捉到護衛,便離正主不遠了,他決定請大理寺的人來一趟,刑訊逼供他們是好手,務必要讓那護衛盡快開口。

    正思忖著,長生過來道:“將軍,陳媽媽來了。”

    陳媽媽過來,一般就是為金福院的事,駱晉雲有些意外,因為薛宜寧剛剛還來過和正堂。

    他進了屋內,讓陳媽媽進屋來稟報。

    陳媽媽進了屋,倒比以前都表現得猶豫和謹慎,看著堂下的他,欲言又止,最後又小聲道:“將軍,這事隱秘,要不要關門?”

    駱晉雲輕笑,“關門倒不必了,你說吧。”

    後院的事,能有多大,總不至於那薛氏還與人有染,給他戴了綠帽。

    他雖防著她陽奉陰違害人,但在這種事上還是相信她的。

    陳媽媽便上前兩步,又猶豫一番,才開口道:“上次,奴婢和將軍說過夫人在喝藥。”

    駱晉雲“嗯”了一聲。

    陳媽媽繼續道:“其實奴婢的舅父是鎮上的大夫,奴婢也懂一些醫理,奴婢在金福院,見夫人時而喝藥,時而不喝,便覺得奇怪。而且一喝又隻早上喝一碗,但大部分的藥,都需長期服用,早晚一服,不能間斷。”

    駱晉雲並不知道薛宜寧時而喝時而不喝,也不知道她隻早上喝,聽見這話,靜靜看向陳媽媽。

    陳媽媽說道:“奴婢覺得怪異,就仔細看了幾天,然後找機會弄到了些藥渣,仔細看了看,那些藥並不像是平常婦人調理身體的藥,奴婢便留了心,把藥渣拿去外麵藥鋪看,那些藥鋪卻都看不出什麽來。

    “直到上次奴婢那個承了父來在行醫的外甥來看奴婢,奴婢便讓他看藥渣,他說回去翻翻醫書,結果沒幾天,他來告訴我,那藥不是調理的藥,是一味讓婦人懷不了孕的虎狼之藥!”

    駱晉雲目光沉靜,隻聽陳媽媽繼續道:“他說這藥行房之後服用,不行房則不用,俗稱避子湯,因服這藥的人極少,所以懂這藥方的人也少。奴婢知道這事後,特地觀察了兩日,發現……”

    見駱晉雲神色越來越冷厲,陳媽媽說話的語氣也虛了下來,最後小聲道:“發現夫人確實是在……與將軍行房之後服用,若前一晚將軍去夫人房中了,夫人第二日一早便會服藥,若沒有,便不會。”

    很久之後,駱晉雲才問:“你確定,藥渣沒弄錯,你那外甥說的沒錯?”

    陳媽媽立刻道:“絕對沒錯,奴婢是確認好了才來找將軍的。”

    駱晉雲看著她,無法相信。

    他知道陳媽媽一定是確認無誤才會向他稟報,可他想不出薛宜寧避子的理由。

    為什麽?

    難道她不是著急要孩子麽?

    柳兒將要進門,她一直沒動靜,她明明因此去求仙姑,因此而心神不寧,誰都看得出她最近心緒不佳,怎麽會喝這樣的藥?

    沒有理由,怎麽想也想不出任何理由來。

    為免弄錯,他還是問:“藥渣還有麽?”

    “有。”陳媽媽做事小心穩妥,立刻就拿出一隻油紙包來,將油紙包打開,裏麵便是藥渣。

    “行了,你先下去。”駱晉雲讓陳媽媽退下,思忖片刻,便拿了藥渣出門去。

    太醫局馮院□□邸就在這同一條街道,今日也是沐休在家,他毫不遲疑,決定去走一趟。

    普通大夫也許會看走眼,但太醫局的人一定不會。

    宮中亦常有各種助孕或避孕的藥,馮院正對此定是了若指掌。

    他親自到馮府,求見馮院正,馮院正見是他來,絲毫未耽擱,立刻幫他看藥渣,果然隻一眼,便說道:“是避子方,房事後數個時辰內服用,可避孕。但此藥性烈,服時間長了,便會傷身,致終身不孕也是有的。”

    馮院正隻說了藥效,並沒多問,駱晉雲道謝之後從馮府離開,心中疑竇叢生,完全想不明白是為什麽。

    直到走到半路,他突然意識到一個可能:她並不知道這是什麽藥。

    興許她以為這是調理之藥,卻不知怎麽,誤服了這避子的藥。

    不錯,這是最合適的理由,但具體是怎樣,還要親自問過她才知曉。

    駱晉雲往金福院而去,才到院外,就見前方玉溪帶著一名丫鬟模樣的女子往裏麵走,那丫鬟他瞥了一眼,不像是駱家裏的,卻又好像在哪裏見過。

    就在他疑惑時,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他回過頭,隻見長生快步朝這邊而來,跑到他麵前,立刻道:“將軍,門外有驍字營武將求見。”

    此次搜查前朝亂黨,便是由駐紮在城外的驍字營官兵領命,如今他們突然來家中,一定是有相關急事,也極有可能,是抓到人了。

    駱晉雲看看院內,略有猶豫,此時正好院門口的晚秋看見他,朝他問安道:“將軍過來了。”

    駱晉雲問她:“剛才玉溪帶進去的丫鬟是誰?”

    晚秋回道:“是薛家丫鬟鬆月,以前侍候夫人的。”說完,似乎是怕他誤會什麽,又解釋道:“玉溪說夫人突然想吃酸白菜,竟一刻也等不了,遣人去喚鬆月從薛家拿一些來。”

    她說話間,眉眼帶著喜色,似乎是想說,夫人說不定是懷上了。

    駱晉雲默然無語,又看一眼院內,回頭朝長生道:“備馬,我出門去。”說話間,人已往大門走去。

    或許,真是她不知情誤服。

    但此時此刻,抓裴雋事要緊。

    ……

    金福院屋中,薛宜寧讓玉溪子清等人退下,問鬆月,“最近這段時間,你可曾見過戚進?”

    鬆月陡然被問,吃了一驚。

    她隻是丫鬟,但身在薛家,也知道有些人是絕不能提的,比如以前認識的一些人和事,比如平南王府。

    愣了半晌,她才搖搖頭:“沒見過。”

    “那可曾遇到什麽特殊的事?比如,見到一個奇怪的陌生人之類的?”薛宜寧又問。

    鬆月不明所以,回想好久,迷茫地搖搖頭。

    薛宜寧心中著急,隻好看著她認真道:“戚進在京城,有可能會被抓,我想知道更多關於他的信息。我想他到京城,一定會去見一見你,可卻不一定會露麵,所以要你想想,有沒有遇到什麽奇怪的,可疑的事。”

    她這樣細問,鬆月便明白過來,一時又是震驚又是擔心,最後才突然想起什麽,說道:“有一天我在廂房的窗台上看見一大包炒豌豆,是我家鄉的味道,可我不知道是誰買的,問了一圈也沒人知道。”

    薛宜寧在心中認定這一定是戚進買的。

    鬆月是在父母離世後被舅父賣掉的,那時已是七歲,對家鄉已有記憶。她家鄉多種豌豆,遇到年成好,豌豆豐收,便會將豌豆炒熟了給孩子當零嘴。

    可鬆月家貧,常常連這個也吃不起,隻能看著別的小孩子吃,所以這炒豌豆便成了她記憶中最好吃的東西。

    後來她在牙人手中輾轉,到了薛家,因為長相姣好,聰明能幹,便成了大丫鬟,吃穿用度自然不愁,也能吃到許多諸如蜂蜜花生,奶酥酪之類的小食,可她卻仍然總想著家鄉的炒豌豆,見了炒豌豆,便要放下別的事,嘎嘣嘎嘣吃上半天,鼓著腮幫,格外沉醉,猶如小孩子一般。

    這事薛宜寧知道,戚進也知道。

    所以買這炒豌豆的人,一定是戚進。

    戚進並沒有露臉,也沒見鬆月,似乎她猜到戚進買炒豌豆也是白搭,但京城的炒碗豆卻是極難找的。

    薛宜寧在京城長這麽大,也就知道兩三家賣鬆月家鄉那種炒碗豆的,一家味道很差,鬆月不喜歡,還有兩家,一家在城中,一家在城南。

    薛宜寧問:“你能看出那炒豌豆是在哪一家買的嗎?”

    鬆月回道:“是城南那家陳記炒貨,我記得他們家的味道,包豌豆的紙也是那家的。”

    城南那家很遠,戚進會特地跑去買一包,再送去薛家嗎?

    薛宜寧覺得不會。

    他待在京城,本就極其危險,若不是要辦事,一定不會輕易走動,更不會為了買炒豌豆特地跑那麽遠,那太危險了,倒不如在城中那家買,離薛家還更近一些。

    除非他順路,正好經過了那一片地方,想起鬆月來,就忍不住買了,悄悄放在了薛家。

    這是他唯一能做的,也是最穩妥的。

    所以,他是去城南辦事,還是正好落腳在城南?

    薛宜寧隻恨手上沒有京城地圖,不得已,拿了筆紙來,在紙上按記憶畫出京中各處方位。

    可城南太遠了,她去得太少,對那裏實在不熟悉,除了……

    這時她突然意識到,她找到裴雋藏身的地方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本文明天入V,會有萬字更新,文案情節也在裏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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