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隔三秋
作者:池也池      更新:2023-01-02 11:35      字數:3543
  第87章 隔三秋

    雖休養數月,沈宓身上骨頭也輕易折騰不得,如今唯有上身能使些力氣。

    麵前被酒水軟的隻剩下孩提氣的攝政王殿下,要比他清醒可愛的多,倘若不是五體不勤,沈宓斷然會由他擺布。

    “想我怎麽疼你?”沈宓手指探進他衣袍下擺,溺出水的眼神盡待撩撥。

    聞濯低喘一陣,隨即睜開幽深的雙眸,像盯住獵物一樣將他映入眼中,捉出來他作孽的手,扣住他的腰肢,把他翻到了自己身上。

    “沈序寧,”他又閉上了雙眸,修長溫暖的手掌覆在沈宓後頸,取次流連地撫摸著那幾塊凸起的骨頭,“親一親我。”

    沈宓望著他微醺的臉,無奈地發笑,“殿下,真醉了假醉了?”

    “沒醉。”聞濯睜開眼,抬腰隔著衣服挨著他。

    沈宓下意識就想幫他動手,剛探下去又被他捉起來,“別亂摸。”

    沈宓真是冤枉,“我哪裏是亂摸,明明摸的很有準頭。”

    聞濯不同他理論,圈著他的腰將他身子往上抱,直到能輕而易舉夠到他禍從口出的嘴唇。

    緊跟著粗糲地湊了上去,半點都不帶溫存地擠開沈宓唇齒,為非作歹地肆虐上下一番,磨夠了本兒才放緩動作,纏著沈宓麻木的舌尖輕輕打轉。

    放在沈宓後頸的那隻手也不肯老實,不知不覺探到沈宓衣衫裏,撫著他後背的骨頭仔細摩挲。

    特別是錯位的那幾塊,但凡是不經意間碰到,他自個兒心裏便不痛快,生出了酸疼隻管在沈宓唇中找回來。

    “我想帶你去跑馬。”他嗓音沉澀,聽得直讓人心猿意馬。

    沈宓一時間沒聽進去他說了什麽,滿心都鑽進了他那靡靡之音裏去,直到教他使勁捏了一下後頸,才回過神,“什麽?”

    聞濯氣壞了,報複地往他肩膀咬了一口——

    “嘖!”沈宓捂了把肩頭,“你屬狗的?”

    “對,”聞濯掐著他的臉頰,無可奈何道,“恨不得天天都要將你咬的喊痛。”

    沈宓:“……”

    這種滋味可不怎麽好受。

    “方才到底說了什麽?”他又問。

    聞濯斜撩起眼皮看著他,“趁著孟春時節,本王帶你去京郊跑一回馬。”

    京郊跑馬,向來是京畿裏的世家公子們閑暇時分的樂趣,每年春三月,黃花遍地,草長鶯飛之時,總有三三兩兩少年郎,意氣風發地往郊外的山原上趕。

    或是山野尋趣,或是騷客賢集,子規聲裏、曲水流觴,有飛花投壺,有野味絲竹,既能在長空底下賽馬,也能邀詩友題花。

    長山碧水,錦繡畫卷,屢變星霜,也唯有千萬生靈複蘇之際最為生動怡人,還有未涉之地的第一場初生桃花,才能叫做人間風流。

    沈宓畏懼騎馬,自當年春獵摔斷手腳之後,便再沒有碰過這玩意兒。

    這種性子剛烈、長蹄壯腿的動物,始終盤踞在他心裏,伴隨著嘉靖帶來的一連串噩夢,成為他平生都不敢輕易提起的陰霾。

    “我不會騎馬。”他並不想打攪聞濯的意趣,也並非推拂他的心意,隻不過是怕自己到時候掃了他的興,才這般推辭。

    但聞濯並未察覺,隻是哄著他道:“用不著你會,會抱著本王就行。”

    他側身將沈宓摟到懷裏,抬起他的下巴,湊上去緩緩纏了片刻,又按著他的耳垂來回磨蹭,“怎麽?怕摔?”

    沈宓微微搖頭。

    又聽他道:“放心,有聞旻在,怎麽會讓你摔。”

    沈宓教他兩三句哄的頓時沒了立場,往他懷裏鑽了鑽,“大丈夫千金之諾,殿下屆時可別忘了。”

    聞濯撫了把他的後背,攬著他的腰肢起身,從屋前繞過去後頭的浴池。

    泡完澡,酒氣也散了,迷蒙的勁兒重新揮發到水汽之中,一溜煙飄了個幹淨。

    靈台一清明,項上頂著的人頭便能琢磨些事兒,思索前後措辭,他一把捉過雪白的背,抵著沈宓瘦弱的肩膀,緩緩握住水中暖地——

    “嘶!”沈宓猛然一顫,整個上身直直栽進他胸前,撞的他眼冒金星,羞惱過來罵道:“發的什麽瘋!”

    聞濯揉著他的額角,吻了吻他的發頂,“你當真不會騎馬麽?”

    自然是會騎。

    沈宓沒說話,伏在他肩膀上低聲喘著氣。

    他意會到什麽,鬆開了徜徉在水下的手,撫著沈宓的脊骨柔柔順了兩下,“沒有人能再教你怕了。”

    ……

    二月底各州舉人同聚禮部貢院,進行第一場會試。

    會考事宜由禮部尚書吳西樓主持,主考官是此前貞景帝就下達口諭欽定的太子太傅姚清渠,攝政王聞濯,和華邕閣學士蘇時稔,以及都察院掌禦史餘晚正。

    另外有隨行考官十餘人,由翰林院的翰林充當。

    會試題目,包括四書五經文,五言八韻詩,以及策問。

    一共分三場舉行,每三日一場,至三月上旬就能結束。

    待杏榜名單排出之後,通過會考的舉人都在四月準備殿試,前三甲直接會由皇帝授予官職。

    ***

    二月底第一場會試結束,聞濯便不顧寒暄的幾個在朝大臣,匆匆忙忙駕著馬趕回了王府。

    六科商定考試前,為了避免泄題的風險,便於考試正式開始前三日,將所有主考官員和翰林集於貢院,安排都察院的巡撫前來規查,限製他們的出行。

    到考試結束二月二十九這天,他跟沈宓足足有五六日未曾見過麵。

    平日看的進去公務的時候還好,就怕一不留神翻到沈宓曾說過的詩文,不由自主的想起他,整個貢院的擺設都要變得不順眼起來。

    他壓了幾日的思念自考生散場那一刻轟然崩塌,在他胸腔裏頭炸出血紅色的花兒來。

    他須臾也等不及,渾身的血液把骨縫都給蹭熱了,大步流星繞到馬廄,牽了匹順眼的良駒,便翻身押上,拽著韁繩抽起鞭。

    平日裏馬車要遛兩刻中的路程,生生讓他跑的一刻鍾都不到,氣勢洶洶進了裏院,渾身的戾氣連濂澈看了都嚇一跳。

    本想上前行禮的念頭也扔到了腦後,繞著長廊腳底抹油地溜了。

    沈宓這頭剛教人伺候著歇成午覺,落地的腳步聲響直到榻前他才聽著,半夢半醒中撩開眼皮,看清楚眼前人,剛張了張嘴唇要出言,聲勢浩大的吻便落了下來。

    他一時間躲閃不及,被利落地捉住唇片,重重吮吸之際,口齒間混著的對方,不留餘地地擠了進來。

    “聞……”

    似乎要將他喉頭都舔酥,教他這張嘴隻能沉浸在一件事裏,他甫一開口,便教聞濯抓住了空隙,翻身上榻,伸手壓著他的後頸糾纏。

    他呼吸雜亂,幾個來回就被磨的頭暈眼花,四肢發麻,骨節分明的手指虛虛抓著聞濯的衣襟,欲拒還迎一般任他施予愛恨。

    他不知曉到底被壓著親了多久,再被放開時,靈台迷瞪的像是初生的蜜蟲一頭紮進了花叢中一樣,迷了眼也晃了神,又似落葉般簌簌落進熟悉的溫柔鄉,隻剩一場心安理得的飴夢。

    再睜開眼,天色已昏。

    身上兩條架著無比結實的手臂將他摟的生緊,炙熱的氣息平穩地打在他發頂,側首去看,先前還不顧天崩地裂都要與他親熱的攝政王殿下,跟個畫中出來的睡美人一樣——杳靄流玉,泓崢擷秀,如金如錫,如圭如璧。

    許是這幾日未曾歇過什麽好覺,眼下疲倦的泛起烏青,下巴上也冒出幾根胡茬。

    他換了身裏衣,微潤的烏發散開纏繞在兩人之間,渾身上下所有,無一不再宣誓著絕不分離。

    這回倒真給他憋的發慌。

    去年年中江南那一趟,已經是他這半生最後悔的事情,而今人在京城,沈宓就在他眼皮子底下,竟都還不能相見,這簡直要教他抓心撓肝。

    公務繁忙倒是不打緊,夜夜枕側寒涼,懷中空蕩,才是症結。

    沈宓不打算鬧醒他,隻抬手輕輕蹭了下他的鬢角,就見他鴉青的睫毛微顫。

    睡也不安穩,恐怕因為春闈會試,他都沒怎麽鬆下心過。

    “醒了?”沈宓指尖挪到他上挑的眼尾。

    聞濯並未睜眼,抬手摸到他的下顎上頂,胡亂在他麵上貼了一通,最後找準他的嘴唇,細細含了上去。

    他動作細膩,不如先前的激烈,像解近渴,一點一點地含透沈宓淺色的唇,將他勾出來交纏須臾,又抵開他的唇齒長驅直入。

    深吻許久,才算清醒。

    蓬勃的情欲隔著一層布料挨著沈宓,他坦蕩無遺。

    “念我念得這樣熱烈?”沈宓屈膝微蹭。

    又被他一把按住腿,按入懷裏壓到身下。

    “可要念死我了。”

    沈宓抬手勾住他的後頸,“看來為人臣的職責,你倒是已經能夠帶入了。”

    “不帶入又能如何,到底家中有個金玉做的妙人得供著。”他垂首看著沈宓,仔細打量著他麵上每一處棱角,確認此人這幾日分毫沒清減才肯罷休。

    “我可不算,藥罐子都醃入味兒了,難聞的很。”沈宓垂眸聞了聞自己頸窩。

    引得聞濯也俯身過去湊到他身上,挨得兩人一陣火急火燎。

    “明日跟我去京郊跑馬。”聞濯握著了他的手。

    “進來嗎?”沈宓挑了挑眉,屈身將腦袋抵在聞濯肩膀,睜著雙眸將底下光景一覽無餘:“並著腿也由你。”

    聞濯呼吸粗了一陣,直衝他胸膛上咬,“真是浪的沒邊了。”

    他拉過沈宓的手心覆上,吻了吻他的眼尾,“騎馬要巔著腿——”

    “把手過來…”

    ***

    作者有話說:

    聞濯:怎麽可能會讓他怕。

    注:

    草長鶯飛:出自高鼎《村居》

    曲水流觴:出自王羲之《蘭亭集序》

    山肴野蔌:出自歐陽修《醉翁亭記》

    杳靄流玉:無聲雲霧像流動的玉一樣。出自司空圖《二十四詩品,委曲》

    泓崢擷秀:分別是泓崢蕭瑟,披林擷秀,前者形容幽雅恬靜,後者指取其精華。(我覺得這兩個詞很妙,就放在一起用了。)

    “如金如錫,如圭如璧”,出自《詩經,衛風,淇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