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恨危途
作者:
池也池 更新:2023-01-02 11:35 字數:3884
第49章 恨危途
魏簾青雖然名不見經傳,但多少也是個半大的官兒,想要提他隻能抓著時間暗中來,還得保證不教上頭的人發現他丟了。
聞濯囑咐了濂淵一通,讓他叫了幾個人去魏簾青府邸蹲守。
另外…還有一個人得抓——
“你是從哪裏得來的消息?”聞濯問。
溫珩此時已經收拾幹淨了衣衫,體麵地坐進了輪椅裏,在王府的前廳喝茶,聞言他愣了一下,隨即一臉苦大仇深道:“攏秀坊覺柳。”
沈宓眼眸微閃,“是她?”
聞濯聽見他這驚訝的語氣,好奇地看了他一眼,扭頭衝濂清招了個派人的手勢,繼而斂目仔細端詳他,“有淵源?”
沈宓輕輕搖頭,“那倒不是,”他低眸勾了一把聞濯的手指,將自己的手送進他掌心扣著,表麵神色自若道:“近年坊間最紅的那首曲子《負紅》就是她唱的。”
聞濯淡淡掃了他一眼,“看來聽的不少。”
沈宓教他這副拈酸吃醋的模樣給逗的發笑,“是啊,你要能唱,我也聽你。”
聞濯忍住想按著這妖精纏綿一通的念頭,撇過頭把視線重新放在了溫珩身上,“還有其他的線索,勞煩溫大人費心。”
溫珩畢恭畢敬俯身,“下官義不容辭。”
聞濯淺笑,招呼人將他連人帶椅推了出府,還附送了一盒滋補人參。
“人參你倒是攢的多。”沈宓教他攬進懷裏,揉了揉肩骨。
堅實的骨頭相互碰撞抵在一起,多了些“還不夠”的意味。
聞濯將他好生抱住,雙臂覆在他背上輕輕往下按,讓兩個人的胸膛貼的嚴絲合縫。
夏日灼熱的體溫燎的人一點就著,沈宓窩在他頸間,見他咽了幾下喉嚨,凸起的喉結來回滑了又滑,下身被牢牢抵住,動彈不得。
“回京時,聽聞你過得不好,便攢了很多,後來見你過的是真的不好,便攢了更多,也還有一些其他的藥材。”聞濯低聲道。
沈宓埋進他胸膛裏,聽著他坦誠的心跳,悶沉的聲音從二人之間傳出,“不回房嗎?”
聞濯愣了一下,又咽了下喉嚨,抱著他的力氣越發的緊,“不看花了?”
沈宓隔著衣料輕輕咬了他一口,“花有我好看麽?”
他頓了頓,趁著聞濯方寸大亂,又撩撥著湊上去,在他唇上蜻蜓點水地挨了一下,“我脫光了給你看,還要看花嗎?”
聞濯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按住他的後頸將唇覆上,舌葉撬開他的唇齒,在裏大肆翻覆了片刻。
沒有技巧,隻剩按耐不住的衝動和瘋。
正當沈宓快要教他帶進這股漩渦裏,忽然被拉著手一路往下,他頭皮一麻,隻覺渾身雞皮疙瘩都豎了起來。
那日,雲雨的歡愉並沒有眷顧他,他半生半死之間睜開眼,隻瞧見聞濯滿麵陰沉,單純是為了教他痛地在不停動作,他便不願再睜眼看。
期間他也曾被聞濯抱坐起來纏吻,可惜太痛了,哪怕聞濯再怎麽輕柔地碰他嘴唇,他的身軀也如長刀破肉般,隻剩撕裂和揪扯的痛感。
一想起來還是腿腳打顫,心裏發怵。
他平日裏也就嘴上會說,擱躬行實踐上,他就是個假把式,“等等,”他將手往回抽,“罷了,還是看花吧,花無百日紅,看花比較好。”
聞濯睜開眼,眯著眼睛瞧他,鬆開了他的手,“不浪了?”
沈宓抿唇,“我方想起來,我這身子骨確實還虛弱著,不宜折騰。”
聞濯歎了口氣,看出來他是真的對上回蒙了層陰影,又湊過去重重吻他,“是我的錯。”
沈宓突然不自在起來,“你正常一點。”
聞濯莫名其妙,“我不正常嗎?”
沈宓點點頭:“你最近越來越講理了。”
聞濯挑起眉頭,“你更喜歡我蠻不講理的時候?”
沈宓搖頭,“倒也不是,你這樣,總讓我覺得,好像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
聞濯揉了一把他的頭發,“你好像很喜歡我,我受一丁點委屈都見不得。”
沈宓拉著他往裏院走,邊說道:“不然呢。”
聞濯突然停住將他撈起身橫抱了起來,嚇得沈宓不自禁摟住了他的肩頸,“你這又是鬧哪出?”
聞濯勾起嘴角,緩緩邁步往裏院走,“就是想抱你。”
沈宓撇了撇嘴,沒忍住翻了個白眼,“瞎折騰。”
聞濯一本正經地頓了頓,“不是,”他低頭用下巴蹭了蹭沈宓的發頂,“我不敢說。”
沈宓冷哼一聲,“喲,你還能有不敢的?”
聞濯失笑,整顆心都是滿的,“有,而且很多。”
沈宓眯了眯長眸,“舉個例子。”
聞濯踹開房門,挪身進屋,細細道:“且知寬疾肺,不敢恨危途。”
沈宓教他放下地,盯著他問,“為何不敢?”
聞濯並未立即回答,他將沈宓拉進懷裏,恣肆地將兩人氣息混在一起。
他低頭吻他,又在崩斷之際鬆開他,喘著粗息低語:“人不能不知足,我該知足了。”
他轉身朝著書房後麵的浴池挪去,褪了外袍,整人沒入水中。
沈宓跟去,立在岸畔定定看著他,“你撒謊。”
聞濯立身不語。
沈宓接著道:“自你查漕運一事起,你便不知足了,你迫不及待想要抓住這條線上的把柄,就是為了找出韓禮他們謀逆的證據,”
“如今,你明知道是詐,卻還是要查魏簾青,是因為你仍舊不知足,你寧願自己跳進深淵裏,也要將韓禮這個隱患盡早抹殺,”
“不敢恨危途…”他冷笑一聲,“你不是不敢,是不能,倘若我猜的不錯的話,接下來你是不是就等著事情鬧大,聞欽召你進宮問罪,最好還能將你調去江南親查此案。”
良久,聞濯才緩緩睜開眼,衝他埋怨地笑了笑,“你怎麽…”他歎了口氣:“就生的這樣聰穎絕頂。”
沈宓麵色不豫,似有惡水漸漸化成冰,蒙了塵的裂紋露出他眼中悲憫,他仿佛置身事外,又沾染了煙火紅塵,他喃喃發問:“值得嗎?”
聞濯從池中挪到他站立的岸畔,仰麵與他對視,忽而唇邊勾起一抹肆意笑容——
他伸手一把將沈宓拽進了水裏。
沈宓激烈撲騰了兩下,還沒來得及張嘴罵他,便聽見他說:“就像這樣,”
他抱著沈宓的腰身,將他的後背抵在岸畔,抬眸仰視著他,“你一早就將我拽下來了,早到當年我連你叫什麽,都不知道的時候。”
沈宓雙腿纏住他的後腰,雙手微撐在他肩膀上,他像是隻魅惑人心的水妖,打濕的發絲淩亂貼在他臉側,溫水濡濕的眼尾,泛著令人心猿意馬的緋紅,還有那張飽滿又柔軟的唇在微動:
“還能及時止損。”
止不了了——
聞濯勾住他的後腦,將他整個人壓下來同他親吻,水霧和潮濕的蔓延,讓天雷勾地火的熱度又一陣陣向他二人襲來。
原本放鬆的身軀重新緊繃,他不耐地掐住了沈宓的下巴,迫使他接受他強行賦予的所有。
沈宓教他徹底拖下了水,忽明忽暗的水色淹沒了他的目光,隻有唇上鋪天蓋地的溫度和疼痛,讓他拎著一絲清醒。
或許水,原本就是一種能夠卸去人大半心防的妙物,沉溺其中太久,就會被它極致柔軟同化去盔甲。
沈宓在水中瀕臨窒息,又在水麵重獲生機,他還是那條沒了鰭的池魚,今日打斷手腳,卻有了別人來托著他。
他再次被帶出水麵,不自覺眸裏劃出來熱淚,燙的身下之人手臂一僵,攬緊了他的腰。
聞濯將唇緩緩分開,眸中晦暗的光影讓人生出畏縮,他揩了下沈宓泛紅的眼角,隨即啞著嗓子,生怕驚擾了沈宓似的,低聲問:“疼嗎,疼就不會再胡思亂想,過來……”
沈宓不言語,他便附身吻上沈宓長眸。
溫熱的舌葉掃過沈宓眼睫,一一舔舐去上麵綴的淚花,又順到他耳廓,吻他的耳垂。
他二人同時一顫,差些又雙雙滑入水底。
“值得嗎?”沈宓又問。
其實人一輩子沒有什麽值不值得,隻有想不想做。
倘若非要考慮值不值得的話,想必大多數事情都是不值得的。
可不值得的前提,是有損自身利益,而值得的前提,則是自身欲望歡喜。
前者看似重在前程萬裏,實則不如後者一句歡心,來的一瀉千裏。
君子立身處世為端直廉方,有所作為要重於俗世欲望。
人人都說在世要爭個百世流芳,卻沒有任何人問過,倘若處世不公,活著不快,又該如何自處。
有人或許會說寄情山水、遍覽群書,任何超脫身外之事,都可行。
可他終究未曾領略別人到底何等不快,他不是別人,別人也成為不了他。
於沈宓而言,端直廉方的立身重於泰山。
但對聞濯而言,找到一個活著的理由和欲望超過一切。
他不是沈宓,也絕不會問出值不值得這樣的話。
但他同時無比清楚,倘若沈宓這樣問了,一定是疼了。
且疼的狠了。
“這天地之間,隻有你我能抓得住了。”聞濯回答說。
沈宓搖頭,“還有更多——”
“我隻能看得到你,”聞濯打斷他,“權位的頂端是受係八方的桎梏,立於世間更難有自由身,唯有人心,倘若是真的,亙古都不會變,亙古都能握在手中,作為處世的籌碼。”
沈宓神色微動,問道:“你是個賭徒嗎?”
“不,”聞濯附身去吻他沾濕的眼角,“我是你的信徒。”
沈宓背靠岸畔,直視著他,“我不想要信徒。”
聞濯眼神諱沉,緩緩撥開他的衣領,手指在他鎖骨間摩挲,“那便不要。”
話落,他勒緊了沈宓的腰身,將他翻身帶到了胸膛上,壓著他的後頸附唇而去。
眼前再次變得忽明忽暗,沈宓脊骨受力,身不由己,狠狠一個紮入水中之後,他猛地仰起脖頸,痛的狠狠咬在了聞濯的唇上,“你個…騙子——”
聞濯將他翻過身抵到岸畔,碰上了他的脊骨,一隻手扣著他的腰腹,一隻手掐著他的下巴同他糾纏。
身側的水浪湧動的越來越凶,拍打出的浪花紛紛迸濺到他二人麵上,聞濯半眯著眼望他殷紅的眼角,忽然頓住。
輕聲問他:“這回除了痛,還有別的嗎?”
沈宓教他的動作引起陣陣痙攣,小腿蜷曲蹬在他膝蓋上,他欲想翻身,又教聞濯猛然一把給壓了回去,沈宓沒耐住痛呼一聲,垂下了腦袋。
耳際隻剩下池水翻湧的聲音,眼前如幻如夢,他抓不住任何支撐的東西,隻教身後的人緊緊圈住,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忽然發生的一陣顫栗,教他猛然仰起頭,不自覺地脫口而出“聞旻”兩個字。
接著他便沉在一陣又一陣勢頭凶猛的浪中,徹底沒能起來……
作者有話說:
真的,我真的很喜歡寫這種時候的一些逼問和剖白。
君子如鬆蘭,高風卷白骨。
欲者隨波流,執念追朝暮。
前者是沈,後者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