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求你……別說了

  　　“一心隻想尋死，嫂子是為了救我們大家才跳入海中，你能讓她的付出，白白浪費嗎？”

  　　一句句的質問，讓他瞬間破防。

  　　洛鋌川雙手抱頭，緩緩蹲下，聲音哽咽道，“……別說了。”

  　　南宮鈺沒有停下，一鼓作氣道，“承認自己是孬種嗎，你捫心自問，你有想過淼淼嗎，他還隻是個不到一歲的孩子，已經沒了母親，你還想讓他再沒有父親嗎？”

  　　“求你……別說了。”他雙手插在頭發裏，臉上是從未有過的頹唐。

  　　南宮鈺歎了一口氣，“從小無父無母的滋味，你經曆過，我也深刻體驗過，就不用我多說了吧，就算是為了淼淼吧，希望你振作起來。”

  　　洛鋌川沒有再說話，一直蹲在那裏。

  　　“給你一個小時的時間，等會兒我讓護士來重新紮針。”

  　　南宮鈺往外走去，隨手帶上了門。

  　　漸漸的，從房間傳出男人隱忍哽咽的聲音，那麽悲傷、絕望。

  　　站在走廊上的南宮鈺閉了閉眼，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般。

  　　與他認識的這十幾年，何從見過他如此生無可戀的樣子。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南宮鈺掏出手機，往旁邊走去，撥通一個號碼。

  　　電話很快被接聽，對方刻意放輕了聲音，著急問道，“我哥怎麽樣了？”

  　　“應該不會再想不開了，放心。”

  　　“你的臉要不要緊，有沒有擦點兒藥？”

  　　他的唇角扯了扯，“不礙事，淼淼是不是睡了？”

  　　“嗯……不到七點就睡了，小家夥是真的哭累了。”

  　　“早休息吧，醫院這邊有我，記得把門鎖好，還有門上方的鏈條鎖，也要鎖上。”

  　　“好，我知道了，我哥就拜托你了……”

  　　掛斷電話後，南宮鈺沒有著急回去，任誰攤上這樣的事，心裏都不會好受。

  　　半個小時過後，他抬手看了眼時間，抬步往護士站走。

  　　此時的洛鋌川，神色淡淡的坐在沙發上。

  　　南宮鈺回到病房後，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畫麵，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小護士走進來為他重新紮針，整個過程都很配合。

  　　南宮鈺在心中歎了口氣，命是保住了，隻不過以後……

  　　一刻鍾過後。

  　　“淼淼怎麽樣？”他突然開口問。

  　　“七點鍾就睡了。”

  　　異常的沉默，洛鋌川抬起頭，看著他臉上的青紫，“對不起……”

  　　南宮鈺搖搖頭，“哥……不要這麽說，我們早已是一家人。”

  　　他“嗯”了聲，“你回去陪著筱寧吧，她應該也被嚇壞了。”

  　　“我們已經通過電話，今晚我留在醫院。”

  　　洛鋌川終是什麽都沒說，就那麽一直坐在沙發上。

  　　就在南宮鈺以為，他不會再開口時，空氣中傳來他低沉嘶啞的嗓音。

  　　“不要停止搜救，活要見人，就算死，也要見到……一日搜不到就搜兩日，兩日搜不到就搜三日，三日搜不到就搜五日，十日，一個月，半年，兩年，五年，十年……”

  　　聲音越來越小，南宮鈺卻是聽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

  　　向來果斷的他，也會有如此不確定的一天。

  　　愛的越深，越不能接受愛人的離去。

  　　就算是個虛無縹緲的夢，也不願從中醒來。

  　　南宮鈺點點頭，“我會吩咐下去的。”

  　　小護士過來拔完針後，囑咐他多按會兒針眼，洛鋌川隨手將棉簽扔進了垃圾桶，“有煙嗎？”

  　　“稍等會兒。”

  　　南宮鈺轉身往外走去，不多時回到病房，手裏多了幾條煙和打火機。

  　　他把整條煙拆開，擱在茶幾上。

  　　洛鋌川抽出一支點燃，剛吸一口就嗆到咳嗽，他沒有停下，繼續抽煙，緩緩吐出白色的煙霧。

  　　抽完一支，接著一支，南宮鈺沒有阻止。

  　　就這樣，洛鋌川坐在沙發上，抽了整整一夜的煙，南宮鈺也陪了整整一夜。

  　　煙灰厚的堆成一團，茶幾上的煙蒂，更是數都數不過來。

  　　次日，惹來小護士的一堆抱怨。

  　　他沒有再輸液，南宮鈺替他辦理了出院手續。

  　　有些病，並不是醫藥就可以根治的。

  　　比如心病，也許時間可以緩衝，又或是時間加重了病情，每個人都會不同，結果也未必一樣。

  　　洛鋌川來到岸邊，乘著遊艇，再次行駛到那片海域，開船的還是那個李老頭兒。

  　　直到夕陽西下，遊艇才開始回航。

  　　李老頭兒看著他獨自一人站在甲板上，真怕他又再跳下去，事實上並沒有。

  　　孤寂落寞的背影，讓李老頭兒後悔不已，如果當時，整艘船都沉了，世間是不是就會少了這麽一份遺憾？

  　　應該也不是，如果自己死了，家裏的婆娘也會傷心的哩……

  　　已經有半年都不曾回家了，再幹完這最後兩個月就休假。

  　　家中有老婆孩子熱炕頭，想想都覺得心中得勁兒。

  　　洛鋌川下了遊艇後，回到酒店。

  　　還是那個靠窗的位置，隻是少了一個人，誰都不趕提及。

  　　他卻在她的位置上，擺了餐碟和碗筷。

  　　洛鋌川如往常般喂飽兒子後，才動手夾菜，第一筷子夾的是她最愛吃的蓮藕，很自然地放到了她的餐碟中。

  　　像是突然意識到什麽，手中微頓，他抬起頭看著對麵道，“你們吃吧，我先抱著淼淼回房間了。”

  　　“哥……你都連續三餐沒有吃東西了，眼窩都凹陷進去了，我求你，多少吃一點兒可以嗎？”洛筱寧悲傷的說著。

  　　“我不餓……”洛鋌川從椅子上起身。

  　　她連忙道，“讓我們來帶淼淼吧。”

  　　“不用，你們好好休息。”他把洛淼淼從寶寶椅中抱出，朝著電梯方向走去。

  　　看著他的背影，又看了眼對麵餐碟裏的蓮藕，洛筱寧歎了口氣，“要是嫂子還活著，那該有多好啊，我哥肯定要傷心死了，要是奶奶也知道了……”

  　　南宮鈺給她夾了筷子青菜，“先吃飯吧，其他的走一步看一部吧。”

  　　“好吧，也隻能如此了。”

  　　她轉頭看著他的臉，用手撫了撫，“疼嗎？”

  　　南宮鈺點點頭，“當時疼，現在不疼了。”

  　　“對不起，我代我哥向你道歉，他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