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回不去昨天

  幾個男生哈哈大笑，那叫劉齊的甚至說：“是啊，要不是耍她好玩，易哥也不會接近這種女生！”

  他們說起了林苓身上莫名帶著的怪味。

  籃球場看不到的側門，林苓聽著這些，好似腳下裂了個洞，一點點吞沒了她。

  最後隻能慘白著臉，倉皇逃離。

  而易琛聽著這些，壓抑了很久的煩躁再壓不下去，上去就是一腳踹在劉齊身上。

  “給你臉了是吧，你算什麽東西敢對她說三道四，再說一句試試？！”

  幾個人掛了彩回到教室。

  易琛臭著臉坐回位置。

  林苓的前排轉身道：“琛哥，剛剛林苓去找你了，你沒見到她嗎？”

  易琛心裏陡然空了一下，嗓子幹澀的問：“……什麽？”

  “她去籃球場找你了啊，回來後把錢塞你抽屜就走了。”

  易琛打開抽屜，隻見包得整齊的錢上，一張紙條上寫著一句話：“恭喜你，你贏了。”

  易琛驟然起身，衝出了教室。

  回到家。

  林苓看著滿院子還沒賣掉的廢品，心裏說不出的難受。

  奶奶走了，家裏再不會有一個佝僂的身影笑著迎她，她又隻剩一個人了。

  林苓呆坐在老人的房間。

  天黑了。

  屋裏黑漆漆的，卻再沒有人提醒她要開燈，也沒有人提醒她吃飯。

  曾經的美好和如今的淒冷在林苓腦海裏不斷交錯來回，一遍遍提醒著她的失去。

  差異帶著絕望來襲，她再忍受不了，衝回房間翻出抗抑鬱藥，大把大把的塞進了嘴裏。

  幹巴巴的苦澀黏在嗓子裏，讓人作嘔。

  林苓以為這樣就能熬過去，像以前的六年一樣，可卻沒有絲毫緩解。

  父母彌留時的呼喚和蒙在奶奶身上的白布混作一團……

  與此同時，一道道尖銳的聲音不斷在耳邊響起。

  “林苓，如果不是你，你爸媽就不會死！如果不是你，你奶奶就不會過的那麽苦！”

  “這一切都是因為你，全都是你的錯！”

  “你口口聲聲說你想讓奶奶過上好日子，可你看看，這就是你說的好日子嗎？”

  林苓倒在地上。

  一直沒有哭的她再也忍不住痛哭出聲，歇斯底裏，聲嘶力竭！

  是啊，早在六年前她就該死了，是因為奶奶她活了下來。

  現在奶奶沒了，她活下去又有什麽意義？

  所有親戚都嫌惡她，同學都取笑她。

  甚至唯一對她好的人也不過是把她當成玩物！

  林苓摸過枕頭下不知藏了多久的小刀，挽起左袖，看著腕間深深的疤，重重的割了下去！

  霎時間，鮮紅的血連著痛湧了上來，一點點染紅了衣服。

  她單薄的身體團在一起，蜷縮在角落。

  這時，電話聲響起。

  林苓目光渾噩的看著閃爍的屏幕，這手機是她奶奶的遺物，電話號碼幾乎沒人知道。

  所以，是奶奶嗎？

  林苓爬去接起，心急開口：“奶奶，是你嗎？”

  那頭寂靜無聲，很久才傳來易琛的聲音：“是我，易琛。”

  他是找老師拿到了林苓家大人的電話。

  聽到他聲音的林苓，靜看著腕間的血一滴滴的往下落，沒有出聲。

  一直沒得到回答的易琛再次開口：“紙條我看到了，我今天不是那個意思，我……”其實喜歡你。

  可這句話他沒說完，就被林苓打斷，她聲音低柔：“你還記得你曾給我唱過的歌嗎？”

  易琛一愣，隨即想起那是一模之前，林苓壓力很大，他怎麽逗也放鬆不下來。

  最後沒辦法，他隻好學著電視劇裏那樣唱歌給她聽。

  那首歌叫《記念》，記住他們所有的回憶與思念。

  可她怎麽會突然提到這件事？

  就在這時，林苓的聲音再次響起：“易琛，再給我唱一次吧，你唱了，我就不怪你了……”

  她的話混著電流聲帶著沙啞，易琛呼吸一窒，她果然聽到了。

  “……好。”

  接著，他就開始唱了起來：“我隻想要拉住流年好好的說聲再見，遺憾感謝，都回不去昨天……”

  少年的聲音依舊清朗，林苓聽著，隻覺得眼皮越來越沉，耳畔的歌聲也越來越模糊。

  “易琛，我不喜歡你了……”

  這聲輕喃順著風傳到了電話那頭。

  電話那頭易琛說了什麽，林苓不會再知道了。

  她拿著手機的手無力的滑落下去，最後重重地砸在了地上的鮮紅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