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石塊傾瀉而下時，顧靳銘又想起喻初妍。

  她當時也是這樣奮不顧身去救人的吧。

  但他當時做了什麽。

  作為上級，他沒有體諒她的難處，沒有鼓勵她的果決，沒有承認她的成就，沒有體諒她的痛哭。

  作為丈夫，他沒有支持他的信仰，沒有照顧她的傷。

  顧靳銘苦笑一聲，這才是喻初妍離婚的原因吧。

  因為自己不夠愛她，因為自己漠視她。

  想到這，心髒的位置又傳來尖銳的刺痛。

  顧靳銘頂了頂背，異物刺入身體的感覺異常明顯。

  應該是根鋼筋，他猜。

  “顧隊！”

  沈漾和葉铖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顧靳銘想要回應，可剛開口，嘴裏就吐出一口血沫。

  徹骨的痛意從心口上傳來。

  他忍了又忍，才佯裝無事的喊到：“還不快滾過來挖人，喊什麽喊！”

  聞言，沈漾立即跳了進來，他見顧靳銘用背撐著石塊，立即上前去幫忙。

  “你閑的慌？沒看見那麽多孩子還被壓在下邊了嗎？”顧靳銘嗬道。

  這個坑最多隻能容納兩人，要是沈漾救他，下麵的孩子就不知道還要再等多久。

  沈漾隻好收回手，他覺得顧靳銘有點不對：“你有沒有受傷？”

  “你他媽的有完沒完？快挖。”

  顧靳銘咬牙罵道。

  原本他受了傷，臉色異常慘白，可長時間的救援早就讓顧靳銘身上積了一層的灰。

  那灰掩蓋住了他異樣的臉色。

  沈漾見他中氣十足的罵人，心裏的懷疑散去。

  他繼續清理埋在老師和學生斜前方的石塊。

  “老師？你還能回話嗎？”

  “老師？”

  沈漾邊說話，邊把石塊往外運。

  可剛剛還有聲音的老師，此刻無論沈漾怎麽呼喚，都再也沒有回音。

  沈漾和顧靳銘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臉上看到了不安。

  老師恐怕已經凶多吉少，不知道下麵的學生現在怎麽樣了。

  沈漾不死心，繼續喊：“下麵有人能聽見我說話嗎？”

  這時，一個稚嫩的童聲傳了出來：“救……救命……”

  沈漾和顧靳銘俱是心頭一震。

  顧靳銘催促：“快！”

  沈漾也不再磨蹭，快速的往外搬石頭。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這個坑越來越深，顧靳銘身上的壓力越來越大。

  他的感覺自己渾身的力氣都在流失，眼前也越來越模糊。

  好在這時，沈漾說了聲：“挖到了！”

  顧靳銘鬆了口氣，力氣一懈，坑裏的空間就狹小了不少。

  沈漾一邊搬，一邊問：“是不是撐不住了？要不要換人？”

  “快。”顧靳銘隻是催。

  沈漾繼續加快動作，不一會就看見老師的手出現在眼前。

  他伸手去拉，不料隻拉出來一隻冰冷斷臂……

  沈漾深吸口氣，推開老師的屍體，孩子們都被護在身旁的牆角裏。

  電筒掃過這些孩子，大部分隻看見些輕傷。

  沈漾兀的紅了眼眶，他咬牙，把手伸進去，將孩子們一個接一個的拉出來。

  “都救出來了？”顧靳銘輕聲問。

  “對，我搬石頭來替你撐住，我們走。”沈漾紅著眼咧嘴笑。

  顧靳銘疲憊的看了他一眼，“搬到什麽時候去，去外麵看看有沒有承重的，快去。”

  沈漾轉念一想，覺得顧靳銘說的對。

  他剛爬到坑們口口，可卻又想起什麽似的回過頭來。

  恰巧看見顧靳銘一口鮮血吐在地上。

  顧靳銘見他出去，艱難的扯了扯嘴角：“喻初妍來接我了，你快滾吧。”

  下一秒，他再也無力支撐，雙膝一軟，跪了下去。

  “轟”的一聲。

  沈漾眼睜睜看著顧靳銘被埋在自己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