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顧家臥室內一片沉寂。

  藍染難以置信的看著顧靳銘：“你說什麽？”

  “我說就算那是幻覺，我也心甘情願。”男人毫不在意的再次重複一遍。

  從第一次在病房裏，聽見喻初妍的聲音，看見喻初妍從門外走進來開始，他就知道是幻覺。

  上回藍染來提醒完離開之後，他明知那是幻覺，卻仍舊選擇踏入深淵。

  他刻意遺忘那場火災。

  刻意封存火災裏那個小女孩向她求救的細節。

  人總是擁有無限劣根性，稍微放縱，平日裏苦苦堅持的底線就會欲望吞沒。

  顧靳銘自認救下了不少人，為什麽命運要這麽對待他。

  在他剛剛知道自己已經愛上喻初妍時，就無情的奪走她的生命。

  憑什麽？如果當時不救那個小孩就好了。

  顧靳銘自私的想。

  所以他明知那是自己的幻想，也心甘情願的往裏跳。

  “你知道這樣要付出多大的代價嗎？”藍染攥緊了雙手，眼角微紅。

  陷入幻覺，會導致人患上精神分裂症，抑鬱症等一係列精神上的疾病。

  每一種都會把人折磨成瘋子，這不是一個人的悲劇，這是一個家庭的悲劇。

  “無所謂。”

  顧靳銘走到藍染麵前，伸出手請人的樣子：“你走吧。”

  藍染抬頭看著他，男人臉頰凹陷，雙眼無神，十幾天沒剪的短寸長長了不少，顯得整個人憔悴又頹廢。

  她深吸氣低聲問道：“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顧靳銘嗎？你還記得你年少時的夢想嗎？”

  顧靳銘望向門口，眸色深深，麵色平靜：“不重要。”

  “不重要？伯父伯母多大的年紀了，你的私心該適可而止！”藍染怒其不爭的撇他一眼後下樓。

  離開之前，她留下最後一句話：“我要是喻初妍，絕不會喜歡現在這個不負責任的你。”

  這句話狠狠刺在顧靳銘心上，腦子又回想起喻初妍說的那句離婚。

  “是因為不愛了所以才要離婚嗎？還是……”

  他的聲音落在空寂的屋子裏，窗外有風聲傳來，無人作答。

  顧靳銘下樓，走到兩人的婚紗照前，上麵的喻初妍笑容燦爛。

  “你之前明明那麽堅定的愛我，為什麽突然就說離婚？”他伸出手，輕撫照片上的人。

  死去的人已經化為灰塵，沒人能夠得知喻初妍心中的想法。

  顧靳銘沉思片刻，開車去了陵園。

  此時夜幕已經籠罩了大地，天上黑漆漆的，沒有一絲亮光。

  他走到喻初妍的墓邊坐下，把頭枕靠在碑上。

  “你有沒有後悔嫁給我？”顧靳銘說著，拿出結婚時兩人買的戒指。

  他常年訓練，指骨又粗了不少，當年的婚戒早就已經帶不上了。

  顧靳銘苦笑著，淚如雨下：“他們戳破了我的幻想，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世界上最痛苦最無力的事情就是生離死別。

  顧靳銘的心如同撕裂一般，痛不欲生。

  靠在墓碑前坐了一夜。

  第二天天際微亮時，

  他下山，看見父母的車停在自己的車旁邊。

  顧靳銘走到車窗前看了眼，藍染躺在駕駛位，顧父顧母坐在後座，互相依偎在一起補眠。

  他的心猛的被蟄了一下，綿密的痛蔓延到四肢百骸。

  爸媽都上了年紀，這段假期是他最後的放縱。

  顧靳銘回頭看向背後的墓群，在心裏輕聲和喻初妍道別。

  他說：“老婆，時間很快，我們總會再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