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十月：不是好人

  他覺得，按照沈孝和江羽桐的性格，一定是江羽桐否定的沈孝。

  但沒想過，她會認識別的男孩，而且還是在籃球場。

  “你叫什麽名字？”江羽桐滿臉感激，“我腿受傷好些天了，今天不知怎麽的特別疼。”

  那人眼睛都是直的，“我叫俞聖曄，是籃球隊的，正好出籃球場看見你扶著一棵樹。”

  色鬼。

  葉廷深在心裏給俞聖曄打上標簽。

  他看人一直很準，不清楚情況的他猜不出江羽桐是為什麽會和這色鬼坐在一起，但如果是因為喜歡，怎麽樣也不能選俞聖曄。

  [離他遠點。]

  手機亮屏。

  江羽桐看見葉廷深的消息，隨後用餘光觀察著對麵的俞聖曄，是在說這個人麽。

  想了想，也沒別人在附近了，不過葉廷深認識的人很多，也許他知道這個俞聖曄的事跡，看上去作風不是很端正。

  “我室友馬上來食堂接我，你等會有課就趕緊去吧。”她朝俞聖曄笑。

  “遲到五分鍾沒關係的。”俞聖曄想先送江羽桐回女寢，“這課不上也沒問題。”

  她客氣地拒絕了。

  俞聖曄走後，旁邊那一桌傳來指節叩擊桌麵的聲音。

  “很有防範意識，不錯。”葉廷深的語氣像是在給她上人身安全課，“那家夥不是好東西，就是圖你長得美。”

  江羽桐側目，“這麽說，學長算是好東西咯。”

  他不做回答。

  可明眼人都知道，他雖不是親自動手置誰於死地的人，沾上的血卻也不少。

  葉廷深覺得，江羽桐能懂他的沉默。

  她見他不說話，心裏猜個半斤八兩。

  “學長不是要和我聊聊救命恩人麽，坐那麽遠，是要給我測試聽力？”

  葉廷深更換了座位。

  和江羽桐對視後，嘴唇輕顫，“當年救你的，是一個十歲多的小男孩。”

  她驚歎男孩的年紀，對當時水中摟緊自己的結實臂膀無法相聯係。

  江羽桐知道，她對救命恩人有無限的遐想，即使抱緊她的是少年同樣脆弱的臂膀，她在這十年的歲月裏，也會把那份安全感無限放大拉伸。

  葉廷深沒再說下去，而是起身。

  用當年救她上岸的姿勢，重新抱住了她。

  江羽桐最開始沒有反應，直到恍然大悟那刻，身軀終於顫抖。

  “為什麽……”

  澎湃的心緒將她籠罩，十年前依靠本能抓緊的東西，活生生出現在自己懷抱。

  “我最初，以為你是一隻溺水的小貓。”葉廷深的心跳在耳畔充滿張力，鮮活，如擂鼓。

  江羽桐的喉嚨裏傳出類似抽泣的聲音，那是一種如釋重負的呐喊。

  “我一直很驕傲。”他往後退半步，雙手搭在江羽桐肩膀，“我救上岸的女孩，是一個非常美好的存在。”

  葉廷深這樣的舉動，放在哪裏都很顯眼。

  “學長，不要讓我變成眾矢之的，拜托了。”她低著頭，長發遮住兩邊側臉。

  葉廷深牽著她離開食堂，路過兩側如炬目光。

  初見橋的橋洞。

  風穿堂而過。

  江羽桐坐在石階上，伸手揪住腳邊落單的狗尾巴草，聽著風和水交匯的聲音，在耳邊不停發作。

  “我不想走到哪裏都被凝視，所以以後，麻煩學長了。”

  “我沒想到食堂那麽多對膩歪的情侶，那些人偏偏注意到我們。”葉廷深絕對沒有說他們是情侶的意思，奈何這話聽上去，還是很奇怪。

  “謝謝你救我。”她沒有一點懷疑。

  江羽桐不會忘記那個姿勢，還有擁抱的力度，她可以確信，絕不可能有錯。

  葉廷深的發尾隨風一起擺動，猶豫過後，決定爭取一次機會。

  “就隻是口頭答謝嗎？”

  他也握住她手上把玩的那根狗尾巴草，一用力將它折斷，“我很喜歡貓。”

  江羽桐知道貓的含義。

  “如果學長不是什麽風雲人物，我上一回就答應了。”

  她坦誠，“我不希望以後走上相親的路，所以遇到可能合適的，都會試試感覺，如果遇不到，一輩子單身也可以。”

  “不過，也許我不該指望。”江羽桐遇見的人，大部分都是圖那一夜歡愉，“我可以說句自戀的話麽？”

  葉廷深搖頭，“那是自信，不是自戀。”

  況且自戀也是得到自信的方式，不知怎麽的，竟充滿貶義的味道。

  她的笑容越來越淡，“美麗和優秀，隻是他們進一步捆綁住我的理由。”

  “沒有人關心我想不想和他們發生那種關係，他們隻會說，我試過了就能嚐到甜頭，下次就能放得開。”

  別過頭，眼淚在打轉。

  “學長那次，在操場上替我解圍，我很感激。”

  “可是後來有人找到我，說要品一品葉廷深看上的婊子，會是怎樣一番……”

  江羽桐沒有能力把話說完了。

  “其實，學長也很可憐吧。”她再沒有將臉轉回來，“他們恭維你的時候搖著尾巴，到了私底下，你救我離開的舉動，就被描述成了一條護食的狗。”

  葉廷深不覺得生氣。

  這些事，他向來心知肚明，相反，他感到自己被理解被挖掘，這還是第一次。

  “所以，你仍然覺得我們不一樣？”

  葉廷深抓起她右手手腕，在江羽桐的食指套上一枚用狗尾巴草做的戒指。

  她這時才轉頭麵向他，右手往回縮了縮，卻沒有離開葉廷深的五指。

  “我不知道還有誰，比你更加值得我去追求。”他救命恩人的身份，像個光環，成為了葉廷深此刻最有力的見證。

  你是我救上岸的小貓，我世界裏的特殊項。

  能夠再次遇見，讓我放手的話，我做不到。

  江羽桐伸展著食指，“學長的手倒是和我想象當中一樣巧。”

  然後，她握住了葉廷深的食指。

  他突然發現，江羽桐連掌心都是涼的，和江水一樣冰涼。

  此時的葉廷深還不知道，她因為那冰涼的水留下了病根，以至於後來，布洛芬的劑量從一片變成兩片。

  “我外公是中醫，有空和我回去見見？”

  葉廷深看著橫躺在布加迪後座，蜷縮成一團的江羽桐，麵色可以說是極差。

  “看過好幾個了。”她的背又弓了弓，“其實，最嚴重的一次，哥哥幫我叫了120，現在已經比之前好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