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本該相識六年前

  “可造成這一切的人，現在竟會趴在我腳前，哭著求我放她進去找江甜。”

  葉廷深字字句句鏗鏘有力。

  荊曼蓉仍然試圖爭取，“廷深，你平時都聽江甜的，如果她答應了——”

  “她不會答應。”葉廷深隻剩厭惡，“我亦不會給她機會答應。”

  從頭到尾都在利用江甜的善良，事已至此，荊曼蓉依舊要喚醒江甜沉寂的憐憫。

  “你差點殺了她和祁弈川兩個人。”他平靜下來，二樓昏黃的燈光尚可溫暖，“如果我現在報案，先不說你服下去的藥能不能讓你保持在精神崩潰的臨界值，荊曄都會得知你存活的消息。”

  她靜止。

  還是被看破了。

  葉廷深鷹的瞳孔，再一次捕捉到她臉上細微的扭曲，得出的結論準確無誤。

  荊曼蓉確實吃了從秦蕭那裏偷的藥，因為隻要這樣，葉廷深哪怕報了警，到時候檢查出她有精神疾病，加上跳樓輕生的大前提，絕對會無罪釋放的。

  他背著手，身軀已半掩入門，“我不會管你給沈孝吃多少藥，剩下的，好自為之。”

  眼看沒了機會，荊曼蓉從口袋裏掏出藥瓶，張開嘴給自己灌。

  葉廷深瞳孔凝結上一層寒冰。

  他就這麽眼睜睜看著荊曼蓉倒下，嘴裏溢出白沫和泛黃的唾液，無動於衷。

  “上麵裝了監控。”

  做不到無情，總能做到絕情。

  “既然認為這樣有效，就繼續下咽。”葉廷深頭腦早麻木，“如果你死在這裏，餘文英就不會帶著任何活下去的希望麵對荊曄。”

  結果可想而知。

  荊曼蓉隻剩下眨眼睛的力氣，直勾勾盯著他滿身冷漠，然後，永遠又或許是暫時的閉上眼。

  葉廷深餘光瞥見草叢裏的輪椅，還有土地上掙紮挪動過的大片泥濘。

  很符合他了解的荊曼蓉，他想。

  確定地上的人已經昏迷，葉廷深接到一通久違的電話。

  “喂，黎叔。”

  “嗯，人在我這裏，逃出來的。”

  荊曼蓉的身體開始抽搐。

  “您過來一趟。”他隻是絕情，不是漠視人命，“需要洗胃。”

  ——

  有藥物的效力在，江甜的睡眠質量自不需擔憂。

  黎叔在處理雜碎方麵一向手快，荊曼蓉很快就催吐完畢。

  “沒有吃進去多少，大多卡在喉管。”黎叔從醫生那邊回來，“是呼吸不到新鮮空氣才昏厥。”

  葉廷深顯然不在意，沒有聽進去幾個字。

  “葉總，要我說，就送她們母女出國吧。”黎叔很少見的提出對荊曼蓉有利的提議：“把她們送走，對江小姐的恢複也有利，大不了，騙江小姐說死了。”

  葉廷深曾經也認真考慮過這種處理方式，“江甜是最有權利知曉真相的人，小事我會處理好，大事我不想瞞她。”

  黎叔也就不再勸了。

  上天很公平，平等地賦予任何人以死亡，卻總是疏漏比死亡更痛苦的東西。

  不過，現在倒是格外平等。

  葉廷深無暇顧及其他，如當初荊曄用江甜的安危威脅他那樣，再一次將婚期提上日程，不同的是，這次被威脅的人變成了荊曄。

  他不會再束手束腳，直接放出荊曼蓉活著的消息，然後任全城道聽途說。

  傳言的版本多了，荊曄自會亂陣腳。

  荊曼蓉活著，對江甜和餘文英來說都不算新鮮事兒，葉廷深這麽做，幾乎等同於直白地告訴荊曄：我就是衝著報複你來的。

  曾經為了保住江甜的名譽委曲求全，現在汙名被洗脫，再沒有把柄落在別人手上。

  江甜的記憶，自從那次在南喬的‘初見橋’上暈倒過後，就沒有一點起色了，醫師本就說了放平心態，舒心才是最好的治療，所以誰都沒有焦急，也不必焦急。

  傷的本來就是大腦，能夠活著早已是萬幸，她不央求別的。

  陳旭遠父子入獄後，江澤也從‘出差地’回來，眾人一起瞞著林菁霞，不讓她知曉這段時間一係列的驚嚇。

  “宇舟，姨媽最近怎麽樣。”江甜終於回了一趟林菁霞的新家，依舊是江宇舟開的門。

  小魔頭又長高不少，“伯母沒什麽大礙了，之前短暫的健忘症狀也沒再犯。”

  “姐，你一個人麽？”

  每逢江宇舟詢問這類型的問題，屁股後頭的小尾巴就被江甜一覽無餘。

  “怎的，又想你廷深叔叔？怎麽就不想想你姐和你哥，老是想一個在天上飛的。”

  “這不是，聽說你們下個月結婚了。”他笑得比誰都高興，“以後，就可以叫回姐夫。”

  江甜拿他沒辦法。

  “原來你還惦記著那聲‘姐夫’。”

  “從去年惦記到今年了。”江宇舟倒是老實，說起這些臉不紅心不跳的。

  突然想起些什麽有意思的，他把江澤從陳旭遠那裏捎回來的信翻找出來，遞給了江甜。

  “姐，看看？”

  林菁淮寫給兒子和仍未出生的女兒的信，本該是嚴肅的。

  可江宇舟這副模樣，江甜就快懷疑母親是不是在信裏寫了什麽笑話，讓他樂成這樣。

  拆開信件。

  隔了十幾年的、邊緣泛黃的紙張，和林菁淮娟秀的字跡一起衝刷過來，所有的委屈一瞬間都消失。

  沒有仔細看過內容，江宇舟先打斷了她的閱讀，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一行文字。

  ‘我想好了，如果下一胎是姑娘，就給她取名叫‘羽桐’，因為從前去逛別人的校園，看見一隻通體雪白的鳥落在一棵金黃色的梧桐樹上。’

  ‘那是我以前很想考的一所學校，就是沒什麽一技之長，人家看不上我那點分數。’

  ‘沒有本事，在那時候隻有嫁人一條路，可我希望，她會是一隻靠自己飛上金枝椏的鳳凰，可以選擇自己的意中人，不要重蹈我和我前夫的覆轍。’

  ‘如果是男孩，就叫‘宇舟’，文雅又大氣。’

  江甜看到這裏，猛地一下反應過來。

  “原來你的名兒，是母親讓給伯母的。”

  “不讓也不行。”江宇舟還挺得意，“不讓給我，以後‘宇舟’兩個字要後繼無人，這麽算起來，我們三個到底還是親的。”

  門被叩擊兩下，葉廷深在那兒站了有段時間。

  “抱歉，打攪你們的團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