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初見橋上的煙花
作者:葉廷深江甜      更新:2022-12-20 18:01      字數:2006
  第173章 初見橋上的煙花

  你是我向天求來的仙子,從來都不甘靜臥我懷中。

  葉廷深攬住江甜嬌俏的身軀,神態像是在炫耀什麽寶貝,“就當心有靈犀,沒有相約跑來了同一處。”

  江甜跟著他們走後,陳凱從方念的控製下掙開。

  “方小姐也跟我去見見朋友?”

  方念眉峰上挑,“陳總越來越沒眼力見了,和那位問她記不記得的一樣沒眼力見。”

  江甜都來了,方念還能不來麽,陳凱失蹤便失蹤了,左右都知道怎麽一回事兒,不如兩個第一次來南喬的人出去好好逛逛。

  祁弈川也消失不見。

  在葉廷深發現她們那刻開始,江甜就再沒聽見或看見他的聲音和身影了。

  後來一行人路過南喬的鍾樓,往前走便是‘初見橋’,因著這個名字,過去一直是情侶約會的聖地。

  每逢什麽節日,橋對岸的水泊上都會燃放起煙花,一次持續兩個小時。

  聖誕節的煙花前幾日就盛開過,如江甜預料的那樣,今年也沒有下雪。

  “明天就是新的一年,按照慣例,煙花從零點起燃放半個小時。”

  說話的是新入校的學生。

  江甜看著他們身上奪人眼球的打扮,卻想不起自己曾經是如何跨的年。

  燃放半個小時,是為了照顧早睡的學生,正常來說,節日煙火都在晚上七點燃起、九點結束,跨年例外。

  “在想煙花?”

  江甜一轉頭麵向那片水泊,葉廷深便讀懂她的等待。

  “沒,時間還早。”要想等到零點,他們應是早就回去了。

  “今天大家都不急,消磨得起。”

  “不用,到那時我早犯困了。”

  無論葉廷深怎麽強調不急,江甜都不願留下看那場煙花。

  他隻得猜測,也許煙花和那十個月一樣,對她有別樣寓意。

  猛的一下驚覺。

  煙花不就是‘Firework’。

  她的‘Firework’。

  葉廷深恨自己糊塗了,居然將這麽重要的關鍵給遺忘。

  在他想著怎麽圓的時候,江甜主動提起煙花:“一看見天上繽紛的光芒,我就會覺得自己的世界愈加黑白。”

  患病那麽多年,她對色彩的感知亦不比從前敏銳,下滑氏的落差感時常讓她看著滿盒顏料發呆。

  這是赭石色,這是熟褐色。

  放在一起能看出明顯的一個紅一個棕,可是將它們分開,放到顏料盒中最遠的斜對角,江甜就一點都看不出來了。

  有心觀察的人,就會發現江甜的設計風格在大四那年起,從絢爛走向另一個極端——黑白。

  包括那套被剽竊的‘Firework’。

  在交流會上,當同行第一次詢問荊曼蓉,“為什麽名為煙花的‘Firework’會使用純色黑白”的時候,她沒有給予回答,隻是妄圖用深意的笑去掩蓋自己的無知和心虛。

  因為那一筆一劃,完完全全,就是江甜盡力去看見的那個世界,最真實的模樣。

  從大三被院長秦笙刮目相看後,洶湧如潮水的嫉妒就將她的病症逼出一個嫩芽,畢業前夕的網暴不過是催化劑。

  “就算沒有秦教授的舉動,江甜那麽多次選擇割腕依舊是一種必然!”

  這是從陳續澤嘴裏說出來的話。

  她和她努力綻放的煙花,就這樣落幕了。

  “別再想了。”葉廷深打斷她回憶,“又該不開心了。”

  江甜眼前閃過無數畫麵。

  曾經為什麽要將畢設取名為煙花,其實是她從心底一閃而過的執念,好像在向往著什麽,懷念著什麽,追溯著什麽遺漏的東西。

  當晚風席卷過橋上的人山人海,清醒被吹得迎麵而來。

  身旁男人的側臉,和當初的少年重合,眉宇間缺少的堅毅和擔當、消失的狂妄與風流、增添的感傷或哀愁,一筆筆畫在她目之所及的夜空裏。

  和煙花一起,炸裂開,飄零各地。

  “江小姐!”

  耳邊隻有模糊的聲音。

  她閉眼倒在柔軟的臂彎裏,周圍人群轟然散開,留下朦朧中的一片天。

  ——

  別墅。

  江甜聽見一位老者和葉廷深的交談。

  “江小姐的記憶中樞受到過藥物的侵害,完全恢複是不可能的,但按照她今天的狀態來看,應當是想起了什麽。”

  “南喬對江小姐有重大意義,被遺忘的記憶片段也是發生在那裏的,多帶她去逛逛,運氣好的話,可以突然想起來些東西。”

  眼皮子很重,睜不開眼。

  她能清晰聽見自己均勻的呼吸,安靜平躺在床上,感受著葉廷深牽住自己露出被褥外的那隻手,掌心不斷摩挲。

  “如果願意的話,也可以讓江小姐試試針灸。”

  “不考慮針灸。”葉廷深很堅定。

  江甜怕疼,他清楚。

  後續談論了什麽無從得知,江甜頭一暈又睡著了。

  完全清醒是第二天中午,葉廷深詢問她想起了什麽。

  想起了你。

  江甜是這麽回答的。

  他意外中裹著驚喜,“這麽說來,會暈倒竟還怪我。”

  江甜認同了他這一說法,想著沒機會再看一次跨年的煙花。

  姨媽和堂弟在醫院照料祁弈川,江甜為了幾個銅子不停加班,一群人湊不出一頓完整的飯。

  葉廷深與她說了昨晚的討論,江甜才知道,那老者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中醫。

  “你對丟失的記憶,是怎麽樣的打算?”

  他不會強迫江甜接受治療,如果她覺得壓抑,忘了便忘了。

  “昨晚你暈倒,雖說隻是想起來了一小部分,但也是很不錯的預兆,說明開始好轉,如果可以趁熱打鐵,興許……”

  江甜想過無數次,她想回憶起所有。

  隻是當選擇擺在麵前,心裏所觸動到的那塊依舊不是想象中的欣喜與輕鬆。

  “我同意治療。”她不管怎麽樣都想,“隻要不用針灸。”

  葉廷深這才知道江甜昨晚聽見了部分談話,得到了答複後,他心裏的石頭也放下。

  但也意味著,她在不久之後的未來,會在刹那間想起自己目睹父母死亡和其他噩夢一般的畫麵。

  到時候,江甜所要承受的打擊和病症未知的惡化,未必能夠,輕鬆扛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