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為你下那一場飛雪

  看得出祝雅慧已經很急切，她想要早些見到祝南安。

  那是她的寶貝兒子。

  “祝姐姐，若是夏嫣那邊搞不定，我們就算搞定十個秦笙，你也不能安心去見安安。”

  祝雅慧眼裏的光轉而落寞。

  她不想讓自己對兒子的思念，變成最不可控的癲狂，“我不去想他便是。”

  祁弈川在返程路上，路過江甜所在的小區，車速放緩。

  猶豫沒幾秒，想著她一定睡了，最後還是路過一場。

  陳凱著急忙慌趕到葉廷深的別墅，坐在副駕駛的方念正不滿於葉廷深毀掉了他們難得的約會，一進門卻看見滿地鮮紅。

  “這是……打翻了紅酒？”

  方念小聲問陳凱，整棟別墅一片漆黑什麽都看不見。

  一本厚重的法語詞典突然從書櫃最高處掉下，砸在木地板上，發出的聲響點亮了門外天花板上的聲控小燈。

  有了更亮的光線，方念才看清那些紅色的液體是什麽，幾乎凝固在玻璃尖刺上。

  “廷深！”陳凱大聲叫喊，一樓的聲控燈基本都亮了起來。

  沒有回應，他徑直衝進浴室。

  方念仔細掃視過地上的狼藉，咽了口唾沫，伸手摁下牆壁上的開關，整個客廳亮堂起來，碧麗輝煌。

  她望向陳凱消失的走廊，繞開遍地的尖銳玻璃碴，跟了上去。

  陳凱很了解葉廷深，浴室的燈剛打開，就看見那人赤裸著上半身跪在浴缸邊緣，徒手拔下背後有淺有深的玻璃碎片。

  浴缸裏的水，已經變成淺紅色。

  “廷深，別再拔了。”陳凱擁上去，“交給專業的醫生來處理！”

  葉廷深害怕那種純白的地方，“我不去醫院。”

  陳凱就知道他要這麽說，積攢的怒意最後隻能化作埋怨的歎息。

  方念沒有進入浴室，隻是在走廊裏看著陳凱焦急的背影。

  “葉總，這便放棄了？”她不是會安慰人的性格，也不覺得葉廷深缺少的是安慰。

  “如果江江知道您那麽容易放棄，想必也不會對您還有最後一絲貪欲，我真替她可惜。”

  葉廷深的膝蓋邊上，是一件被盡數染紅的白色襯衫。

  他的發尾已濕透，麵對滿池血水，沉穩的音色不再：“是江甜，放棄了我。”

  “你們已經開始交接工作，我也不會再去打擾她的生活。”

  “我，配不上江甜。”

  陳凱頭一回，聽見葉廷深說自己不配。

  這個男人往日看人的眼神，每種情緒都在告知對方地位的懸殊，剛認識的那段時間，壓得陳凱不能喘氣。

  方念搭上他肩膀，陳凱回頭和她對上目光，明白了方念的意思。

  也隻能這樣了。

  “廷深，你就不好奇秦笙怎麽知道江小姐的計劃？你不好奇自己悉心準備的計謀，是怎麽被荊曼蓉料到的？”

  “這是你第一次，輸給別人，輸掉的是你朝思暮想的女人。”

  方念嫌棄他囉哩巴嗦，直接捂住了陳凱的嘴。

  “葉總就繼續朝浴缸跪著吧，反正想對江江單膝跪地的男人還挺多的，她比這浴缸可好太多了。”說完，直接牽著陳凱走，連120都不打。

  陳凱一步三回頭，方念送了他兩記眼刀。

  兩人剛跨過地上的碎玻璃準備出去，就聽見身後有玻璃碴落到地上的聲音，一回頭，葉廷深果然站起了身子。

  “方小姐。”他過去都是直接叫方念‘方念’的。

  “方小姐好像有不願意告訴我的計謀。”葉廷深和陳凱太過熟悉，以至於當著陳凱的麵，敢用輕佻浪蕩的語調說話。

  方念連著翻了好幾個白眼，“您還我來需要教？”

  “葉總不是自詡最了解江江的內在麽，既然那麽了解，還怕自己做出來的事情不符合她心意？”

  “當然。”她特地強調：“我絕對不是讓您去做些犯法的事。”

  葉廷深確實認為自己了解江甜。

  但是現在，他絕對不敢說這種大話。

  江甜與他相處的每分每秒，都戴著遮掩本性的麵具，就算是赤身抱緊他的時候，那雙迷離的眸子裏也未曾有過半點滿足。

  “她，喜歡什麽？”

  問出這種問題的時候，葉廷深多少有些難堪。

  而方念一改剛才傲慢的態度，認真與他對話：“她喜歡六年前的葉總。”

  陳凱巴不得給女友當場跪下。

  他啃葉廷深這塊骨頭，已經啃了四年之久，卻至今啃不明白。

  葉廷深卻是一笑，“方小姐回頭，叫陳總給你買個鴿子蛋。”

  鴿子蛋大小的鑽戒。

  陳凱後背都涼了。

  “錢不夠找我討。”葉廷深拍了拍陳凱的背，披上西裝外套就打開了布加迪駕駛座的門。

  方念以為他這個點便要去找江甜，想著是不是瘋了，“葉總可不能擾人清夢！”

  距離有些遠，她是喊出來的。

  “我不去她家。”葉廷深嗓音很低沉，方念沒聽太清楚。

  陳凱看著滿地玻璃碎片，剛想替葉廷深收拾收拾。

  “你幹淨的手，撿它做什麽？”方念一把將陳凱揪回來，“說不定荊曄等會兒要來鬧，紮死他最好。”

  ——

  又是幾天過去，明日江甜便要離開屹恒。

  “這些，都是夏嫣寫給顧鑫的明信片。”她翻著相冊，把東西發給了祝雅慧。

  “那時候他們關係好，我們都覺得顧鑫不靠譜，卻礙於夏嫣的麵子，從來不說。”

  【這麽說的話，還是她先招惹的顧鑫，她把你們全給騙了。】祝雅慧用肩膀夾著電話，兩隻手不停翻閱新弄來的夏嫣這些天的通話記錄，試圖從裏麵找出一個熟悉的號碼。

  “夏嫣騙不騙都一樣。”江甜這邊也沒有好到哪裏去，“我還是不明白秦笙如何找到我母親家，明明這些年一直在搬，學生資料上的地址早就是錯的。”

  【你在懷疑沈孝？】

  “嗯。”

  江甜想不出其他人選，“隻有他，看見我和葉廷深的親密舉動，況且還被葉廷深當麵暗諷了幾句。”

  沈孝不是有勇氣和葉廷深正麵對抗的人，借刀殺人什麽的，他應該挺喜歡。

  江甜買好便當，回家的路上需要橫穿一個公園，天上突然下起了雪。

  “下雪了……”她喃喃。

  【雪？】

  祝雅慧望向窗外，晴空萬裏陽光普照，根本不像是能下雪的天氣。

  “是太陽雪。”江甜帶著點欣喜，仰頭感受冰涼的雪花。

  地上有人影在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