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和我，比愛她？

  祁弈川隻管開車。

  江甜坐在副駕駛座，第一次在他身邊感受到低沉的氣壓。

  她感覺自己像做錯事情的小孩，在等著家長批評。

  “弈川。”

  “小甜，沒怪你。”祁弈川的車速比往日快很多，“我是不懂廷深，居然沒弄清楚狀況就欺負你。”

  江甜身形偏移，朝他的方向轉了四十五度，眸子裏又驚又喜。

  “覺得我會怨你？”祁弈川突然想開般，明媚一笑，“和我相處二十年，還是那麽不信任人。”

  “沒有。”江甜變回撒嬌的語調：“我就是怕弈川學爸爸那樣，說教我。”

  他拗不過江甜，總是服軟。

  可想到葉廷深對她做這種事，不管最初是誰主動，祁弈川都不能輕易一筆帶過。

  把江甜送到租房後，他馬上就離開。

  “曲苑別墅。”祁弈川對手機導航說這幾個字，導航搜索後智能地報出一個精確的地址，詢問祁弈川該地址是否確認正確。

  “確認。”

  音色比夜還冷那麽幾分。

  ——

  祁弈川看著手機屏幕上的‘500米’提示，心煩意亂喊停了導航語音提示。

  別墅燈亮著，隻客廳一盞。

  鐵門半開著，沒有鎖上的意思，祁弈川直接開車進院子，兩扇鐵欄杆門被撞得哐啷響。

  葉廷深半敞著衣襟臥在沙發裏，從襯衫領口到肚臍上方的肌膚全部裸露，眼角的紅暈比一小時前爛醉之時淺了許多。

  聽見外麵劇烈的聲響，他呼氣，看水汽白霧從口鼻處湧出來，才察覺到周遭的空氣很冷。

  起身那刻，敲門聲也響起。

  葉廷深開門的速度算是很快，祁弈川看見他與日常不符的形象，氣從中來。

  “同時吊著前任和現任，那四年的深情款款，都是裝的模作的樣？”

  “弈川，聽不懂。”

  葉廷深很少稱他為‘弈川’，記憶裏出現不了幾次的話語，卻在這種時候聞見了，祁弈川緊握的那絲空氣被壓榨幹淨。

  下一秒，厚重門板磕在牆上的聲音點亮了整棟別墅所有的聲控燈。

  葉廷深偏著臉，感受著半邊牙齦不斷冒出的血腥味。

  “所以……”他保持著姿勢，淩亂的發尾擋住一雙眼，“弈川這是要，和我比愛她？”

  祁弈川發狠的笑聲，粘著伴隨多年的苦澀，如影隨形。

  “葉廷深，誰都可以說‘愛’這個字。”“你，不能。”

  “不是不能，而是不配。”祁弈川鬆開拳頭，整隻手緊繃到麻木。

  方才打到葉廷深的那幾節骨頭，連著那部分皮膚和肌肉，他都已感受不到。

  這是祁弈川二十六年人生中第一次失態。

  葉廷深身上的酒精味兒，亦加劇他對‘身體關係’的不滿。

  “沒想過負責，就睡，毀她清白。”祁弈川揪住葉廷深一邊衣領，布料開裂的聲音緊隨其後，“他們不敢教訓你，我祁弈川，為了江甜什麽都敢！”

  兩個月前還放在二樓床頭櫃上的琉璃盞被打碎，玻璃碎片刺進小麥色肌膚裏。

  “弈川。”葉廷深的背後，是鮮血淋漓，“很可惜。”

  “她愛的是我。”

  葉廷深算是訝異，原來在祁弈川的瞳孔裏，也能看見因為壓製欲望而變得猩紅猙獰的猛獸。

  “你沒有得到她。”他不停出言刺激著，“因為這個，你要與得到的人翻臉。”

  祁弈川：“閉嘴！”

  分不清是故意激將還是趁機把內心想法道出來，葉廷深的臉上被飛濺而過的玻璃劃上一道，滲出絲絲暗紅。

  像極了報應。

  “你要是照顧不好她，我來。”祁弈川的心裏，有他所認為正確的愛。

  葉廷深咽下一口血沫，失色的瘋笑比那把曾刺入他胸口的刀刃更尖銳，“我們之間，爭來吵去，都不如江甜一句話。”

  “倒不妨，問問她的意見？”

  葉廷深舉起手機，屏幕上聯係人的備注是‘乖女孩’。

  這是一通視頻通話，而祁弈川無需思考就能知道‘乖女孩’是誰，“你讓她乖，她已經那麽乖了，卻還是一次次被辜負。”

  令他們都始料未及的是，江甜接電話的速度非常之快。

  【葉廷深。】

  隔著屏幕，沒辦法感覺到細微溫度，但葉廷深還是因為這聲叫喚，滾燙了後背的血痕。

  “江甜……”

  【我們以後，不要再見麵了。】

  思緒放空。

  葉廷深鷹隼的眸盯著祁弈川的臉，見他得意又自信的蹲下身子。

  “為什麽。”

  這三個字和‘乖女孩’不一樣，怎麽說出口，都是一種求得乞憐的韻味。

  【我母親不喜歡任何一位和荊家有染的人，這是她早早立下的規矩。】

  江甜的聲音柔軟但有堅毅。

  【我們分開吧，雖然江甜並未和葉總在一起過，但我的姨媽、我的第二個母親，是我永遠放在第一位的家人。】

  家人，第一位。

  她很久以前便說過了。

  葉廷深在江甜第一次提及的時候，開她玩笑說，倘若他也是她的家人，她會不會為了葉廷深而留下。

  “我可以登門拜訪，和阿姨解釋。”

  那時候的葉廷深，就在心裏暗暗發誓。

  他要成為江甜的家人，被放在第一的位置上，他要江甜第一個關注到他，第一個說笑與他，第一個托付予他。

  【我已經決定好了，從屹恒辭職。】

  “去哪兒？”

  【去弈川那兒。】

  葉廷深的臉被祁弈川拍了兩下。

  不是打，但火辣辣的疼。

  “這就是你說的愛。”祁弈川嘲笑著葉廷深的自作聰明，隔著一部手機，不能發出任何聲響的嘲諷比呐喊出聲更加能夠滿足誰的心靈。

  剛才還充滿自信的男人，轉眼淪為一條敗犬搖尾乞憐。

  “這是你努力兩年坐上的職位。”

  分不清是理性的勸誡還是感性的挽留：“可想清楚了？”

  江甜跪在低矮的茶幾前，玻璃台麵上碰撒了一瓶橢圓形的藥丸，她麵無表情地一顆顆拾取著。

  【嗯。】

  她自覺回答的冷靜清醒。

  葉廷深是個合格的老板，說是優秀也不為過。

  倘若江甜隻是他手底下的一位無名小卒，興許會舍不得換掉這份滿是福利的工作。

  【我已經在處理和方念的交接工作，至於辭呈，很早就放在葉總辦公桌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