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別怕，開個玩笑

  　　原本還冷清安靜的籃球場，突然間就熱鬧了起來。

  　　無數的學生從四麵八方圍了過來，每個人手中還都拿著一朵玫瑰花，不斷的朝林釋靠攏著。

  　　林釋看著眼前的這一幕，正懵逼著，突然之間操場之上響起了一陣音樂聲。

  　　不是單獨一種樂器，而是好幾種樂器交織而成。

  　　伴隨著歡快明亮的音樂，一陣男人的歌聲也隨之響起。

  　　“塞納河畔，左岸的玫瑰，我手一杯品嚐你的美……”

  　　聲音一邊響起，那些圍在籃球場的同學們，一邊自動自發地朝兩側散開，給林釋直麵的方向讓出一條通道。

  　　林釋原本就浮躁的眼眸，在聽見歌聲的時候，就驟然冷了下來。

  　　當看見順著通道出現，又抱著吉他緩緩走向他的人的時候，林釋整個人仿佛在一瞬間化身外移動冰山，向外四溢著濃烈的、攝人心魄的寒冷。

  　　宇承飛走在最前麵，手裏抱著吉他，眼角眉梢都是得意和驕傲，一邊彈吉他一邊唱著周傑倫的《告白氣球》，朝林釋靠近著。

  　　他的身後跟著幾個楊城中學樂隊的學生，每個人手裏都拿著一樣樂器，或彈的，或敲擊的，或吹奏的。

  　　林釋感覺自己心跳都有點加快了。

  　　但不是感動的。

  　　而是氣的！

  　　宇承飛腦子不好沒事老找她麻煩的時候，她都沒覺得生氣。

  　　畢竟在她眼裏，宇承飛就是個小屁孩。

  　　可現在，宇承飛竟然侮辱她偶像的歌！

  　　林釋騰的一下子就從排椅上站了起來，提起腳下的步子，一步一步的朝著宇承飛走了過去。

  　　宇承飛見到這幅架勢，臉上的得意愈發掩飾不住了。

  　　他就知道！

  　　之前林釋還扭捏矯情著不肯同意，現在看見這幅架勢，不還是乖乖就範？

  　　果然，隻要是女生，就沒有人能抵擋住這樣的浪漫！

  　　思忖間，林釋已經走到了宇承飛的麵前。

  　　“親愛的，愛上你，從那天起，甜蜜的很輕易……”

  　　宇承飛的歌剛好唱到副歌部分，那些給宇承飛伴奏的學生見到這幅場麵，也愈發賣力地演奏自己手中的樂器，周圍的學生們更是尖叫著鼓掌著，將氣氛烘托到了頂點。

  　　林釋雙眸冷冽地盯著宇承飛，突然緩緩抬起手，朝宇承飛伸了過去。

  　　宇承飛心中得意：“親愛的，別任性，你的眼睛，在說我愛……”

  　　“啪——”

  　　林釋的手在宇承飛的腦袋上，狠狠地打了一下。

  　　宇承飛愣了，手中的吉他彈不下去了，瞪大了一雙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麵前麵無表情的林釋。

  　　身後伴奏的同學們也都停了下來。

  　　就連周圍用來烘托氣氛的學生們，都被眼前的這一幕驚呆了。

  　　這這這這這……什麽情況？

  　　故事走向不應該是這個啊？

  　　宇承飛反應過來，臉上的得意被怒氣所取代：“你打我？”

  　　林釋沒說話，隻是再次抬起手，毫不留情地，狠狠地照著宇承飛的腦袋又是一下。

  　　“啪——”

  　　誰讓你來打擾老娘的？

  　　“啪——”

  　　誰讓你唱周傑倫的歌的？

  　　“啪——”

  　　誰讓你侮辱《告白氣球》的？

  　　“啪——”

  　　林釋就那麽麵無表情的，像是一台機器一般，一下一下，十分有節奏有力道地打著宇承飛的腦袋。

  　　宇承飛從最開始的憤怒，到因為疼痛而不得已抱頭開始向後躲。

  　　然而他一邊向後退，林釋卻一邊不慌不忙地向前。

  　　一點要放過他的意思都沒有。

  　　看架勢，就像是長輩在教訓晚輩一般。

  　　周遭的同學們也伴隨著林釋這一下一下的動作，身體忍不住跟著一下一下地打著哆嗦。

  　　太殘暴了！

  　　終於，宇承飛忍不了了！

  　　“夠了！”

  　　宇承飛大吼一聲，單手捂著腦袋，眼神中充滿恨意地瞪著林釋：“你是不是有病？我給你唱歌，給你浪漫，你踏馬打我幹什麽？”

  　　林釋舉在半空中的手停頓了一瞬。

  　　然而，下一秒，又是不由分說的狠狠落在了宇承飛的腦袋上。

  　　現場安靜極了，和剛剛的喧鬧熱烈氣氛相比，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林釋語調冰冷而又充滿震懾力：“還唱麽？”

  　　一邊說，林釋的手一邊再次舉起。

  　　宇承飛看著那隻手本能地就覺得頭疼。

  　　不對！

  　　不是覺得，是真踏馬的疼！

  　　這女人怎麽力氣這麽大？

  　　吃飼料長大的？

  　　宇承飛哪裏還有心情唱歌了，“不唱了！不唱了行了吧？你這個女人腦子有病！”

  　　林釋終於滿意地點了點頭：“再唱一次，腿打斷，懂？”

  　　她可以受委屈，但宇承飛絕對不能侮辱她的偶像！

  　　說完，林釋提起腳下的步子，麵無表情地繞過宇承飛準備離開。

  　　圍著的同學們見狀自動自覺的向兩邊散開，比剛才速度還要快上好幾倍的，給林釋讓出了通道。

  　　林釋就這麽堂而皇之地從眾人麵前離開。

  　　宇承飛覺得自己丟人都丟到姥姥家了。

  　　偏偏，這時候身後還有人湊上來詢問：“飛哥，咱們真的不唱了？”

  　　宇承飛氣得想打人，但不能打女人，隻能撒氣一般的一巴掌呼在詢問人的頭上：“唱你大爺！”

  　　說完，宇承飛將吉他向旁邊一扔，提步就走。

  　　圍著的人們手中還拿著玫瑰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臉驚悚。

  　　所以某音上都是騙人的。

  　　這種表白方式根本不管用啊！

  　　他們以後堅決不用這種方式，不然有腦震蕩的風險啊！

  　　大家自動自覺地散開，卻沒有人注意到，躲在角落裏的徐天嬌，此刻正雙手死死的攥著拳頭，瞪著眼睛，盯著林釋和宇承飛離開的方向。

  　　眼底的怨毒，像是毒蛇一般，呲著獠牙，吐著蛇信，幾欲將林釋整個人都吞吃入腹。

  　　……

  　　楊城市最高檔的餐廳，天字號包房內，封曜坐在椅子上，眉眼一如往日裏一般妖冶神秘。

  　　宇振霆和封晴坐在他對麵的位置上。

  　　封晴抑製不住地麵露喜色。

  　　她就知道，就算是她的弟弟最近被那個林釋迷惑了又怎麽樣？

  　　他們畢竟是親姐弟，是一家人，血濃於水，哪裏是林釋一個鄉下來的土包子，一個外人能夠比得了的？

  　　這不，封曜今天特意來約他們吃飯，不就代表了一切？

  　　宇振霆也挺開心。

  　　之前因為徐家的事，他損失了不少錢，但因為封曜的關係，他又不能做太多，所以隻能暗暗將那個啞巴虧吃下。

  　　原本還想著找機會跟封曜聊一聊，沒想到封曜竟然就主動找到了他。

  　　看來，封曜這次找他們應該就是為了徐家的事道歉的。

  　　想著，宇振霆便準備主動和封曜喝一杯。

  　　一旁的封晴見到這幅情形，不由得搶先對宇振霆說道：“我來。”

  　　說著，便拿起酒瓶，主動倒了兩杯酒，一杯遞給了宇振霆，一杯遞給封曜。

  　　然而封曜從剛剛開始就一直用意味不明的目光盯著宇振霆，原本宇振霆和封晴也沒有放在心裏，而此刻，封晴已經將酒遞了過去，封曜竟然一點要接的意思都沒有。

  　　甚至於，還在一瞬不眨地盯著宇振霆。

  　　封晴和宇振霆見到這幅架勢，心底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封晴臉上的笑也開始消失。

  　　想了想，封晴小心翼翼地朝封曜問道：“封曜？封曜？”

  　　聽見封晴的聲音，封曜似乎這才緩過心神，隻是他依舊沒有接那杯酒，而是垂下眼眸，扯開唇角，從喉嚨裏溢出一聲低笑。

  　　那笑充滿了危險和凝重，宛若從地獄而來。

  　　宇振霆和封晴聞聲頓時心神一凜，封晴端著酒杯的手都不穩了，直接灑了幾滴出來。

  　　難道，他們猜錯了？

  　　封曜今天找他們，不是為了道歉？

  　　那是為了什麽？

  　　封晴咬了咬牙，“封曜，怎麽了？出什麽問題了麽？”

  　　聽聞了封晴的話，封曜突然抬眸直直的朝著封晴看了過去。

  　　封晴被封曜這麽一看頓時更慌了。

  　　封曜輕輕抿了抿唇：“不知道姐夫，可知道京城華夏醫院？”

  　　封曜一句話出口，封晴和宇振霆臉上都露出了一種莫名其妙的神色。

  　　封曜卻敏銳地察覺到，宇振霆在聽到華夏醫院時候的反應。

  　　他竟然沒有露出一絲一毫的心虛或者是其他情緒，隻有真情實感的疑惑和不解。

  　　封曜見狀眉心不由得微微一皺。

  　　這種情況隻能說明兩件事。

  　　要麽，宇振霆的演技太好，這麽多年來，一直都是他低估了他的這位姐夫。

  　　要麽，就是宇振霆根本不知道他自己是華夏醫院法人代表這件事。

  　　封晴：“封曜，你今天到底怎麽回事？之前的事情不是說都過去了麽？你……你今天找我和你姐夫過來，是不是有什麽別的事情要交代我們？”

  　　封曜沒有回答封晴的話，而是微微收斂了一下心神，突然雙手撐在桌麵上，緩緩站起身。

  　　“從小到大，我很少生氣。”

  　　一邊說，封曜一邊離開座位，朝著宇振霆的方向走了過去。

  　　“但你們知道的，我生氣的後果會很嚴重。”

  　　說到這裏，封曜已經走到了宇振霆的身後，驀地，他抬手不輕不重地按住了宇振霆的肩膀，用低沉幽冷的聲音，附在宇振霆耳邊說道：

  　　“所以，作為華夏醫院法人代表的姐夫你，要怎麽平息華夏醫院惹我不開心這件事呢？”

  　　宇振霆原本還不知道封曜今天到底鬧的是哪一出，結果聽到這裏，整個人都不淡定了。

  　　宇振霆蹭的一下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表情真摯，語氣真誠：“封曜你說什麽？我是華夏醫院的法人代表？這怎麽可能？

  　　再說那家華夏醫院不是京城的醫院麽？

  　　這些年我一直在楊城，而且我從來不和醫藥行業打交道，你知道的，這當中一定有什麽誤會！”

  　　宇振霆在說這話的時候，封曜一直在觀察他。

  　　其實不光是這會，從進入到這間包間開始，一直到現在，他都在觀察宇振霆。

  　　宇振霆沒有撒謊。

  　　難道他真的不知道？

  　　封曜眉心微微動了動，拿出手機，用搜索引擎找出了之前他查找的消息。

  　　宇振霆看見那條搜索引擎的結果時，整個人都不淡定了。

  　　“這……這怎麽回事？我不知道啊！”

  　　封晴也在一旁附和解釋：“是啊封曜，你姐夫和我生活了幾十年，我不會不清楚，這件事絕對是個誤會，那個什麽華夏醫院，我們根本就沒有接觸過。”

  　　封曜擎著一雙深邃而又漆黑的眼眸，大腦在不斷地飛快旋轉著。

  　　突然，一個念頭從他腦海中閃過。

  　　就在這時，封曜口袋裏的手機震動了起來。

  　　是江焱打來的。

  　　“曜爺，何勝奎找到了。”

  　　封曜交代了江焱幾句，隨即抿著唇不發一言快速地朝外走，宇振霆和封晴則留在包廂裏，定定的看著封曜的背影。

  　　兩人想要叫住封曜，但最終卻是不敢。

  　　平時封晴和宇振霆可以像是姐姐姐夫對待弟弟一樣和封曜相處，但他們心中都清楚，如果封曜一旦生氣，那後果絕對是他們不能承受的。

  　　封曜駕著車徑直來到了和江焱約定的地點。

  　　江焱的車子此時就停在一處偏僻的路邊，封曜將車子開過來停下之後，便下了自己的車。

  　　江焱見到封曜，立刻推開車門下車。

  　　“曜爺。”

  　　“人呢？”

  　　封曜聲音冷沉而又富有磁性，隻是眉眼間的寒涼和危險，卻讓人想要忽視都忽視不了。

  　　江焱頓了頓：“車上，我的人看著呢，跑不了。”

  　　封曜點點頭，走到江焱的車旁，車上的人見是封曜，立刻下車，恭恭敬敬地朝著封曜鞠了個躬。

  　　封曜揮了揮手，兩個負責看住何勝奎的人便站到了一旁，防止何勝奎跳車逃跑。

  　　封曜和江焱卻上了車。

  　　江焱坐在駕駛座的位置上。

  　　封曜則坐上了後排位置。

  　　不做羊湯店老板的何勝奎脫下了那身圍裙，整個人看起來倒是多了幾分氣質，有點江焱調查出來的，曾經是醫藥公司高管的味道。

  　　封曜扯開唇角，饒有意味地朝著何勝奎笑了笑。

  　　“老何，好久不見。”

  　　何勝奎盯著封曜看了兩秒，隨即佯裝著用十分嗔怪的語氣朝封曜說道：“你啊你，想喝羊湯了也不至於用這種辦法把我帶過來。

  　　前幾天不是剛喝完嘛！

  　　我就是老家有事回老家住幾天，你居然還派人把我綁來！

  　　哎，真是拿你沒辦法，走吧，咱們先去市場，我去買點食材給你做羊湯。”

  　　何勝奎故意用輕鬆的口吻，不知是想要說服封曜和江焱，還是要說服他自己，這次被帶來隻是因為一碗羊湯。

  　　可封曜在聽聞了何勝奎的話之後，卻是不動聲色地笑了笑。

  　　“真是可惜，老何，我找你來，不是為了喝羊湯……哦不對，我現在是不是應該稱呼你為，何經理？”

  　　封曜一句話出口，何勝奎的臉色立刻變了，但他還是嘴硬著不肯承認。

  　　“什麽何經理，你真愛開玩笑。”

  　　麵對何勝奎的狡辯，封曜早就預料，他一點也不急。

  　　封曜抬眸朝著坐在前排的江焱點頭示意了一下，江焱收到封曜的眼神，立刻心領神會，發動車子。

  　　何勝奎此刻心裏十分慌亂。

  　　這次被帶來，他心裏其實就有預感，事情絕對不會簡單。

  　　隻是，他還是心底抱著一絲期望罷了。

  　　直到，封曜喊出何經理三個字的時候，何勝奎就知道自己沒有辦法再裝下去了。

  　　可是他不能說。

  　　除非他不要命了。

  　　可是封曜在問了他一句之後，竟然不再問了。

  　　車子疾速的往市郊開去，何勝奎十年前也是在楊城生活過的人，自然知道這條路，是往哪裏開的。

  　　尤其是看著封曜那張妖冶絕美，卻似笑非笑的側臉，何勝奎心底的恐懼開始抑製不住的一點一點向上蔓延。

  　　何勝奎終於忍不住主動朝封曜說道：“我們這是要去哪裏？”

  　　封曜抿唇不說話，負責開車的江焱卻開了口：“老何啊，咱們在你那喝羊湯也有十個年頭了，雖然見麵次數寥寥無幾，但我相信你應該有那個眼力，看得出來，咱們曜爺是個沒什麽耐心的人。

  　　所以呢，既然你不說，我們就隻有想辦法讓你說了！”

  　　說話間，車子已經開近了市郊，幾百米外，是一處隧道。

  　　漆黑的隧道宛若一隻蟄伏著的怪獸，張著漆黑的大口，正在等待著將經過的人類吞噬。

  　　何勝奎低著頭，不去與江焱和封曜對視，眼珠卻在眼眶裏不住的轉動著。

  　　“我不知道你們要我說什麽，我也不知道你們說的話是什麽意思，我要下車！”

  　　說話間，何勝奎的眼睛已經瞄上了一旁的門鎖。

  　　他正在盤算著跳車，不動聲色。

  　　封曜雖然從剛剛開車開始就再沒有說話，看起來眼神似乎也並沒有落在何勝奎的身上，但何勝奎的一舉一動，早就在他的預料之中。

  　　車子距離隧道越來越近了。

  　　何勝奎：“車子有點熱，我開開窗戶……”

  　　說著，何勝奎就伸手去落下車窗，同一時間，他的另外一隻手，也在不動聲色的，一點一點靠近車門的拉手。

  　　車窗緩緩落下，因為車速過快，猛烈的風霎時間吹進車內，將何勝奎的頭發吹亂。

  　　幾乎是同一時間，他的手也已經摸到了車鎖和拉手上。

  　　然而就在他準備拉開車門跳下車的時候，封曜的大手突然猝不及防間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趁著他的注意力都在車門上的時候，一把將他的頭推出了車窗外。

  　　猛烈的風霎時間吹的何勝奎眯起了眼睛。

  　　然而即便如此，他卻依舊能夠看清楚，那越來越近的隧道。

  　　“嘔吼~”

  　　駕駛座上的江焱在這時發出了一聲歡呼。

  　　封曜一手掐著何勝奎的脖子，冷眼看著他的身子被迫隻能輕輕抬起的模樣，隨即薄唇微微張啟，朝著江焱沒有什麽情緒的吩咐道：“靠邊，再快點。”

  　　“好嘞！”

  　　得到了封曜的準許，江焱瞬間將油門踩到了底，車子也隨即靠近了隧道的牆壁。

  　　而這個角度，腦袋被按在了外麵的何勝奎，整個人就瞬間處在了危險之中。

  　　如果繼續保持這樣的車速和角度，那麽等到車子進入到隧道的時候，也是他的人頭和身體分離的時候。

  　　何勝奎終於明白了封曜做什麽，整個人開始抑製不住的發抖起來。

  　　他張開嘴，即便疾風不住的往他的嘴裏灌，讓他說話的聲音都被吞沒了一半，他還是忍不住開口求饒。

  　　何勝奎：“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我隻是個賣羊湯的，不是什麽何經理，你們找錯人了。”

  　　封曜眯了眯眼眸，沒有回應，隻是掐著何勝奎脖子的力道，慢慢用力收緊。

  　　一時間，何勝奎感受到了巨大的窒息感。

  　　隧道越來越近了。

  　　耳邊充斥著的是不斷呼嘯的風聲，還有江焱越來越興奮的歡呼聲。

  　　何勝奎不住的求饒：“封曜，我求求你放過我，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封曜依舊不理，隻是雙眸慵懶的盯著麵前的隧道。

  　　一百米。

  　　何勝奎幾乎可以看見，自己的頭撞上隧道邊緣的牆壁，瞬間跌落的畫麵。

  　　五十米。

  　　他的頭會在高速的滾落下撞上隧道的牆壁，最後變成一團肉泥，跌落在這漆黑的、無人的隧道之內。

  　　三十米。

  　　他的沒有頭的身體不知道會被丟棄在哪個角落，或許會被扔在深山之中，被野獸啃噬。

  　　十米。

  　　巨大的恐懼宛若潮水一般，將他整個人都吞沒了，他的腎上腺激素狂烈的飆升著，窒息感讓他幾乎以為，會在他的頭被撞掉之前就會因為窒息而死去。

  　　他的身體劇烈的顫抖著，宛若篩糠一般。

  　　心跳也劇烈狂亂的跳動著，即便耳邊有呼嘯的風聲，卻依舊聽得清晰。

  　　封曜這根本就是在折磨他。

  　　摧毀他，擊垮他。

  　　他不是人！

  　　人類怎麽可能這麽變態，這麽可怕？

  　　他是魔鬼！

  　　魔鬼！

  　　而何勝奎的精神終於崩潰了。

  　　眼看著他的頭就要撞到隧道牆壁的前一秒，對於死亡的恐懼終於將他徹底支配。

  　　“我說！我說！我說！”

  　　聽見何勝奎聲音的一瞬間，封曜漂亮的鳳眸不由得微微眯起，然而他卻沒有立刻鬆手將何勝奎放進來。

  　　“啊——啊——”

  　　“嗖”的一下子，疾速的車子進入了隧道。

  　　就在車子進入隧道的前一秒鍾，封曜才鬆開禁錮著何勝奎脖頸的手，將他整個人拉回了車裏。

  　　何勝奎感覺到，死亡剛剛就和他擦肩而過。

  　　他甚至能夠感覺到自己的頭皮剛剛擦過隧道的牆壁????。

  　　他整個人宛若虛脫了一般，無力的跌坐在車座上，蒼白的臉毫無一點血色，宛若一張剛剛被製作出來的白紙。

  　　他的身體依舊宛若篩糠一般不住的顫抖著，大口的深呼吸仿佛並不能緩解分毫，身下也隨之有一股熱流湧了出來。

  　　空氣裏彌漫起腥臭的味道，江焱頓時破口大罵：“我靠！老何你不是吧？居然尿了！小爺新買的車啊！”

  　　何勝奎哪裏還說得出來話，他渾身上下都冰冷著，僵硬著。

  　　他微微側頭朝著封曜看了過去。

  　　封曜就坐在他身邊，雖然對於他被嚇尿這種事，也略微有些不悅的皺了皺眉，但卻依舊挑著唇角，斜肆而又危險的朝著他笑著。

  　　甚至於，他還抬起手，不輕不重的拍了拍何勝奎的肩膀。

  　　封曜：“不要怕，隻是開個玩笑。”

  　　何勝奎：“……”

  　　不！

  　　這絕對不是玩笑！

  　　他知道的，如果不是在最後一刻他選擇了妥協，那麽封曜一定會按著他，直到他的頭和身體分離的那一刻。

  　　何勝奎是真的怕了。

  　　封曜是他這麽多年來，見到的最可怕的人。

  　　如果知道封曜其實是這樣一個人，打死他都不會出現在封曜身邊，絕對不會！

  　　封曜懶懶的從何勝奎臉上收回視線，朝著駕駛座罵罵咧咧的江焱吩咐道：“將車子開去倉庫。”

  　　“哦！”

  　　江焱此刻還在心疼車。

  　　早知道這個老何會尿褲子，打死他都不開新車了。

  　　這可是全球限量五台，他預定了一年才拿到的啊！

  　　江焱將車子開去了市郊的舊倉庫，江焱先一步下車，依舊罵罵咧咧著，粗暴地將何勝奎從車上拽了下來。

  　　何勝奎還驚魂未定，渾身無力雙腿發軟，所以一下車整個人都栽倒在了地上。

  　　封曜自顧自的拉開車門，修長筆直的雙腿踩在地麵，然後繞過車子，來到了何勝奎麵前。

  　　他居高臨下，宛若王者一般，冷冷的睨著何勝奎。

  　　何勝奎知道，封曜在等他開口。

  　　稍稍平複了一下，何勝奎才顫顫巍巍的開口：“你……你想知道什麽？”

  　　“所有！”

  　　封曜淡淡啟唇：“當年楊聽雪事件的所有！”

  　　提到楊聽雪三個字，何勝奎的身子，再一次抑製不住的抖動了起來。

  　　他猛地抬起頭，看向封曜：“你……”